郊外的房子里。

    乔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点了根烟,望着窗外又大又亮的月亮,想到的却是琳。

    人总会有幸运的时候,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从他眼前掉落了一颗黑珍珠。琳就像是那颗黑珍珠,她的光芒被街上其他人同时觊觎着。

    想到这里,乔摁灭了烟,一向儒雅的脸上多了一份不耐烦。还未想透这股情绪从哪里来

    ,电话的铃声骤然响起,乔划开页面接通。

    “hello?”

    电话那头传来同乔差不多的低沉声音,区别是更加年迈一些,带着衰老的疲惫。

    “乔,明天来家里一趟。”

    乔沉思了一会儿,才答应道:“知道了。”

    电话没有立即挂断,沉默的很久仿佛入睡一般,再等了许久后终于响起不适宜地提醒。

    “乔。不管你愿不愿意,作为汉密尔顿姓氏出生的一员,我们家族没有亏待过你,也希望你不要担心,家族会庇佑你的。”

    汉密尔顿这个姓氏在国会里鼎鼎有名,作为国会的议员,既需要匍匐在黑夜里的猎豹清理碍事的东西,又需要光明正大的权利抨击在对立面的政客。

    而乔,作为这个家族出生的私生子之一,因从小突出的格斗技巧,杀人不眨眼的枪法而被自己的父亲看中,作为‘地下工作’的一员。

    最近带着汉密尔顿姓氏的年轻议员即将走向更高的位置,而他就像是这家族里肮脏的、容易被其他政客挖掘作为攻击的素材,岌岌可危着。

    不知是如同壁虎断尾求生,还是会让他继续匍匐在黑夜里。

    不管是哪一项,乔都不想要做,他厌倦了好似衣食无忧却像关在马戏团里的狮子一般,只有在有用的时候会被主人挥一挥鞭子行动。

    乔轻笑一声:“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可再不想做,也没有理由离开这里,他没有爱与依靠。这样的行尸走肉,在哪里做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乔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往后烦躁地抓了抓,夜晚的空气总是比白天更加凌厉,反正也无法入睡,他打算现在就去往自己的咖啡店。

    在咖啡店的二楼洗漱完毕后,他久久无法入睡。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裸着的上半身入睡,靠在床头,没有点灯也能看到乔身上清晰明垒的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

    人鱼线往下划入到两腿之间。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呢。”他这样呢喃着,手里的帕子丝滑的触感让他陶醉。

    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在祈求着什么。

    “你能稍微离我远点吗,求你了…我有点吓到了。”

    是自己的幻听吗?乔推开二楼的窗户看到底下正在拉扯争执的两人。

    乔抱臂还想看看他俩在干什么,就看见琳一边发出那让人心疼的祈求,一边悄悄往后挪步。

    这是在做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吗?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那令人心碎的呼喊。

    “救命!”

    哦不!

    犹如身处在比赛的跑道上,都未想通整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身体就已经随着这一身呼喊而动了起来。

    他迅速穿上衣服,往楼下大跨步地跑去。

    “琳……”乔边跑边念着她的名字。

    在乔从已经随心而动的行为里反应过来时,琳就已经被拢在他的怀里。

    好小的一个姑娘啊,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乖乖地呆在乔的怀里。

    乔勾着嘴角,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剧烈的喘息身体,腹部的热意慢慢涌了上来。他咽了下口水,突然开始厌恶自己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拥有着青春的冲动。

    还没来得及关心,欧文就已经在拍着门了,他仍是不死心的呼喊着琳。本来乔刚知道她的名字应该感到开心,而此刻欧文的呼喊却让乔觉得烦躁。

    琳,你不只是招惹了我,欧文也中了你的甜蜜圈套,是吗?

    看着她实在恐惧的神情,出汗而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乔惩罚式揪着琳的手,让她往自己身后躲去。

    她的手腕很细,自己的一只手就已经能完全抓住她的一双手。

    上帝啊,就当是我的一些私心吧。

    当她的两只手被自己紧紧抓住,当她怯懦地依靠在自己身后时,乔的灵魂都在震荡,那种只能皈依在自己的帮助下而逃离别人的情景,让他的身心都在□□着愉悦。

    “欧文。”

    欧文见是他吓了一跳:“克…哦天,是汉密尔顿先生。”

    乔警告地说:“够了欧文,我之前说过让你别闹出事情来吧?”

    欧文喃喃着还想解释些什么,他还舍不得离开。

    乔清楚这一点,他放低声音,轻声又轻声地对欧文说:“不管怎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请离她远一点。”

    乔的眼神微眯像是盯紧猎物的豹子,欧文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站在漆黑的黑夜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乔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又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乔,那如山的压迫感渐渐上涌。

    想到乔攻击力十足的拳头,和他背后的家族。欧文说:“ohh…好吧。”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乔嗤笑一声,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伤害帮派里的成员,可如果是自己的女人被这样对待,那欧文的存在就实在是太碍眼了。

    乔转身收拾好情绪,店里还有只正在颤抖的猫咪需要他的照顾。

    刚刚还在颤抖的小猫咪一转眼已经恢复了平静,乔带着略遗憾的情绪听见她说:“可以松手了吗?”

    “哦…抱歉,我忘记了。”

    乔缓缓将手撤开。

    这双手理应待在他的掌心里,他没有想过松开,是真的忘记了。

    看着她好奇打量自己的眼神,从头发、衣服、到……裤子?

    嗯?

    在看什么呢,小可爱?

    我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换来的是她更加泛红的脸颊,被汗浸透的头发贴在脸上,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咪一样。

    不要害怕,Pussycat。

    我又不会吃了你。

    “喝口水歇歇吧。”

    即使你的脚步一直想要离开这里。

    乔盯着正在喝水的琳,她的嘴很好看,被水浸泡过的嘴唇更加的鲜嫩,为了让自己该死的想法冷静下来,他只好随意地提问着,却没想到恰好碰见了她的伤心之地。

    该死,这下确实能冷静下来了。

    带着歉意,乔建议琳换个地方居住。

    亲爱的,是什么困难让你即使知道这里会很危险也想要逃离唐人街呢。

    我好想知道。

    听着你埋怨父母的语气,不由得想起我自己,乔想,是跟我一样吗,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干涸的快要死去,唯有幸福与爱才能够浇灌出灵魂。

    我试图安慰,看到你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震惊时,真想爱抚着你的脸,摸摸那可爱的鼻子,跟你说是的,你一脸孤单,就像我一样。

    愉快的时间太短暂,你突然起身说要走,拦也拦不住。

    从你离开那刻开始,巨大的空虚再次笼罩着我。

    “joe?”小汉密尔顿先生呼唤着。

    乔从回忆里惊醒:“哦…我的错。”

    小汉密尔顿先生是汉密尔顿的‘嫡子’,唯一一个在明面上承认的儿子,也是m国造船厂商女儿的儿子。

    乔拿起桌上的几张照片,边看边露出嘲讽的笑意:“这就是几天后即将要自杀在家里的倒霉鬼吗?”

    小汉密尔顿先生笑了起来:“你这个笑话真不错,乔。”说完他收敛住了,手上戴着黑皮手套将枪从柜子里拿了出来,“给,这是没有登记过的枪。”

    乔两指夹着照片一挥,照片被他丢的散落在了桌上。

    他头往后仰,没有直接接过。小汉密尔顿只好放在桌上。

    “约翰如何了?”乔问。

    小汉密尔顿坐下:“他已经死了。”

    乔挑眉,也料到了这个结局。

    小汉密尔顿摊手道:“你知道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约翰太急于表现自己了,他学着你建立了帮派却没有办法好好隐藏着,借着我们家族的名头干了很多明目张胆的事。”

    “最近因为他父亲花了很多力气摆平,你懂的,需要花出去不少钱。钱是小事,可不能被人抓到了把柄。”

    乔不耐烦地打断他啰嗦的教导,自己又不是不懂,不需要他像个上位者一样分析:“yean,忘了恭喜你了,升任了国会的议员。”

    小汉密尔顿虽不骄傲,但脸上也面露喜色,绷也绷不住。

    “哦多谢。说到这里,没有人比你更聪明了,可惜你的母亲没有什么地位。要不然父亲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现在都没有找到杀害你母亲的人,她真是可怜,一杯糖浆就要了她的命。”

    提到母亲两个字,乔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凌厉地看着小汉密尔顿。

    小汉密尔顿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我是说,你别担心。约翰只是一个意外,他跟你不一样。父亲说,做完这件事可以让你休息几个月。这样也能避避风头。”

    可以让我休息几个月,说的好像是一种赏赐,怎么说呢,这位小汉密尔顿先生掏心掏肺、恩威并施的一套用的实在太烂,他父亲居然会让这样的人来跟自己谈话,真是可笑啊。

    乔听他说完,站起身走到小汉密尔顿先生旁边,靠在桌边。他拿起桌上的□□来回摆弄着,立体有型的侧脸一边隐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出表情。

    “哦不?乔!!冷静!”

    乔两个胳膊手肘下弯,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着,他用枪直直地指着小汉密尔顿的脑袋,眼神坚定又充满狠劲。

    不过是过了一分钟,又或者是几秒而已,小汉密尔顿的脑袋瓜子都快炸了。

    在小汉密尔顿的额头漫出些汗来时,乔溢出些笑意:“这枪不错。”他说着,像是真的欣赏这把枪一样来回看着,将枪放回风衣的口袋里。

    “哦…”小汉密尔顿点头,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氛围里缓过来。

    乔已经走出了房间。

    乔说:“小汉密尔顿先生,虽然我的母亲很善良,她生前对你不错,可不代表她的儿子也很善良。”

    “钱打到我的账户,顺便提醒一句下次不要忘了带着枪。”

    ……

    乔随着人群自由地行走在这条街区,晚上是让人警惕的时间段,所以他选择白天出没。

    “咚、咚。”

    门被敲响。

    “嘿是谁在敲门?”房子里的人问。

    “你前几日委任的律师,先生。”

    接着,门打开了。

    ……

    黑夜与白昼交替,最后又迎来了黑暗。

    房间里没有一丝温度,乔坐在这位倒霉鬼的房间里,看着他倒在地上,以一个双手握枪抵着自己喉咙的姿势。

    血在流淌着。

    乔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将所有野蛮的肌肉藏了起来。

    乔坐在了这个屋子最浮夸的沙发椅上,头往后仰,起伏地喉结像山一样。

    和地上这个人的区别在于,他没有了呼吸,而我还活着。

    真没什么意思。

    指间的烟快要燃尽,随着红色的微小火光渐渐消失,烟灰掉落在黑皮手套上,烫出了个微小的缝隙,这座房子里最热的部分也消失了。

    “呼……”

    乔起身,他只能回到那个咖啡店里,还有只麻雀会偶尔找来。

    想到这儿他的步子加快了。

    大约有几天没见了,他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乔咬着烟做咖啡,克雷格依然在收银台热情的同客人聊天。

    “叮玲玲…”铃响了起来。

    乔回头看。

    克雷格接过乔手中的咖啡,像是知道乔心中所想一般,他说:“嘿乔,我发誓你今天是第十五次看向风铃了,它惹怒了你吗?”

    乔含糊的回应:“……没有。”

    克雷格将咖啡递给客人:“哦~那让我来猜一下,”他拍着乔的肩膀,“那你是在等琳咯?”

    克雷格惊讶地瞪大眼睛:“难道乔你也中了琳甜蜜的陷阱吗?就像是放在老鼠洞前的奶酪一样。”

    乔把他的手拍开:“克雷格,管好你自己的事。”

    “umm…”克雷格耸肩,“你在烦恼什么呢,如果你实在看不清自己,可以去看看我母亲的水晶球。”

    克雷格是红发因此经常戏称自己的吉普赛人,吉普赛人最有名的就是占卜术。

    乔好笑地回着:“不,克雷格,如果水晶球有用,那估计总统早已经买了一屋子。”

    说完,他俩大笑起来。

    乔将杯子擦拭好,将围裙解了下来,他的眉头高高耸起,在坐在老位置的一瞬间,风铃又响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回过神来又看到了克雷格满是有意思的眼神。

    他将烟掐灭,对着克雷格说:“去把铃铛摘掉吧。”

    不然自己就快要变成巴普洛夫的狗了。

    克雷格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摘下铃铛,说:“你已经自己待在了陷阱里了,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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