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隙中。
沈清宁紧紧地抱着腰间的玲珑袋，对着面前的侍女报以厉色。
“不穿。”
这是她对侍女手里捧着的东西说的。
描金托盘内，是一套标准死生隙的装束，丁零当啷，缀着不止多少玲珑玉石，光华璀璨，沉重无比。
天地良心，她连婚服也只意意思思地披了外裳，让她换上这沉重无比的死生隙服饰，还不如一刀砍了她痛快。
侍女眼皮都不抬，神色淡淡：“尊主说了，若姑娘硬是不穿，那宗主只好把说好的灵田收回。”
不提起来便罢，一提起这个来，沈清宁一肚子的火霎时哑了。
她与天凶的对战，两招没过，乌岸便封住了她的灵脉，封了也不杀，只是问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剑修得如此蹩脚。
沈清宁说了实话，包括她种地的前因后果。
乌岸沉默良久，沈清宁感觉他像是凭空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半晌，她才听见乌岸说：“……啧，就这样吧。”
沈清宁：“……”
活像委屈你了似的。
半柱香后，乌岸将她带到魔宫，把她往屋内一丢，便溜得不知去了哪里。
侍女耳尖一动，霎时出手把沈清宁按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穿个衣服而已，又不是扒了你的皮。”
侍女的灵力远在她之上，沈清宁反抗不得，满头大汗。她怒道：“喂，这衣服一看就不对，还不如扒了我的皮呢！”
正在二人胶着之际，门口忽然有人道：“衣服哪里不对？”
侍女闻言，对着沈清宁冷笑两声，施施然退下。
沈清宁见到说话的人，登时脸拉得老长：“要杀要剐随便你，别拿这些侮辱人。”
乌岸冷冷垂眸，灵力一动，沈清宁一脸抗拒地被他拖过去：“这为何算侮辱。”
沈清宁抗争不过，两只手被乌岸按得牢牢的，乌岸垂着眼睛：“你已经被人间送给了死生隙，我不会再放你回去。”
魔宫森冷，这所居室却燃着地龙，温暖得不似魔宫，她看着乌岸的眼睛，额角不动声色地沁出一点湿意来：“但你不和我说明白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
乌岸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
片刻沉默后，沈清宁看着上面丁零当啷的玉石：“你不说，我真往奇怪的方向想了。”
在她吐出这句话时，乌岸原本冷黑的脸色骤然一怔，随即嘴角染上了微微的笑意：“我觉得，你大概猜对了。”
沈清宁干笑道：“虽然我的确是乘着您的花车而来的，但有一点我必须说一下——我是个刺客，真没想当你老婆。”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沉寂。
乌岸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清宁理所当然道：“所以说，你老婆的衣服，还是别往我身上套了。”
乌岸看着她黑亮的、圆溜溜的眼睛，寒声道：“死生隙的刺客有两种下场，一种是处死，另一种是劳役……”
沈清宁当机立断地打断他：“我选劳役。”看着乌岸骤然发黑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能选劳役吧？”
乌岸后槽牙隐隐发出磨牙的声音，半晌，他缓缓地笑了，沈清宁觉得他笑得比哭都吓人。
“好，劳役。”
啪地一声响指，面前的景象霎时转换，沈清宁身体一空，愕然抬起头：“咦——？”
眼下的荒芜已经全然不是魔宫周围的模样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挣开了乌岸压住他的双手：“这是什么地方？”
面前的景象是一片荒芜的群山，沈清宁走在洞口，余光瞥见山内的魔物骸骨，当即瞳孔巨震，乌岸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非常看好戏地双手抱胸，开口道：“如你所愿，劳役。”
他轻轻地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在此地静静心，且待几年罢。”
沈清宁的脸上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惊慌失措，她把头伸到他的身后，指着他身后的洞口，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那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得到肯定后，沈清宁兔子一样蹦出去，艰难地拨开拦门的枯枝，乌岸微怔。
她好奇地进了洞口，上上下下地摸索着，有些意外地想：“比我刚进雪阳宗时舒服多了，死生隙的劳役，比我想的好许多。”
沈清宁之其人，在面临几乎灭顶的严峻情况时，沈清宁总是保持着诡异的淡定。
乌岸看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地捏紧。
少女的反应全然出乎他所料，不怕也不哭，话也不多说一句，又乖又淡定地穿好了简单的衣服，便去自顾自地钻进了栖身的洞穴。
这样的平静，把他未出口的威逼利诱堵得无比羸弱，也无比矮小。
弯腰进去后，两眼一抹黑，山洞里没有火把，常人很容易被脚下乱七八糟的土堆绊个踉跄，沈清宁四处看看，便起了去拾柴生火的打算，不曾想回头看见乌岸站在原地，不免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乌岸的两只金色眼睛荧光闪闪，他看着黑咕隆咚的山洞，顿了顿，还是道：“你执意如此？”
沈清宁奇怪道：“不然怎样？与你磕头讨饶，然后哇哇大哭？天尊，与其想那些不会存在的事，倒不如给我两块灵田来得实在。”
给她两块灵田，她还能种地呢。
乌岸毫不犹豫道：“明日清早，我便命人将灵田置在你洞边。”
沈清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腰间的玲珑袋一晃一晃，她又抬起了亮晶晶的眼睛：“那我便再大胆问天尊一句了，这附近可有动物的油脂？”
死生隙遍地都是易燃的火石，火种与柴火是有了，可是引火和照明，却没有油脂来得方便。
雪山野兽油脂丰厚，不知死生隙里的野兽是不是也是如此？
乌岸本想一口回绝，不料拒绝的话涌到喉咙上面，他却鬼使神差道：“有。”
话一出口，他便隐隐有些恼，不过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轻轻一拍掌心。
沈清宁眼睛一花，随即看到乌岸的影子扑到他的全身，包裹住了他，霎时间，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一惊，站在乌岸消失的地方左右揣摩，竟然看不出半点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瞬息之间人影不见，简直是杀人越货一大利器，居家旅行之必备技能啊。
沈清宁摸着下巴，在原地啧啧赞叹。
忽然背后传来细细的响动，沈清宁一回头，却发现乌岸竟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手上拖着一只庞大的、野猪模样的、死不瞑目的凶兽。
沈清宁：“......”
短短一息的工夫，一头野猪便死在了乌岸的手下？
上哪打的？怎么打的？
沈清宁一脸茫然地接过野猪，因为太过震撼，连乌岸不动声色的打量都没有发觉。
野猪青面獠牙，鬃毛锋利如钢针，两只獠牙上还跳动着火花，一看便是死生隙里的魔物，乌岸手上半分血也没沾，道：“如果日后补给不够，可凭此令出山寻我。”
沈清宁手上的灵脉处，赫然封着一枚暗红的灵印，她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头猪兽的斤两非常足，肚子圆圆地鼓起来，且肚腹的位置已经被乌岸烧透，她直冲主题，轻轻拨开，便露出了一肚子的油。
沈清宁眼睛一亮。
撕下衣摆，将布片塞进枯枝上头的缝隙中，随即捆起来，往猪肚子里浸了一浸，让枯枝浸满了油脂。
制作火把的方式有很多，常用的，便是沈清宁这个做法了。
一口气浸好四五个火把，沈清宁转身，摸出方才在地上捡到的火石，啪地打亮，小心翼翼地凑在了一只火把的上面。
火光摇曳，明亮温暖。
乌岸静静地看着沈清宁的行动。
要是用灵力点火把，连一息都撑不到，火把便被烧完了，用火石点出的凡火，能多支撑些时候。
看着摇曳火光，沈清宁的心绪不知为何，平静了许多。
韬光养晦四个字落在实处，大抵等于一柄燃烧的火把。
有了火，就有了光。
嫁衣斑驳，墨发披散，沈清宁回身，向乌岸挥了挥手，随后举着火把，平静地走向了山洞里面。
今晚要早些睡了，沈清宁想，一身黑衣粗糙得有些磨皮肤，但应当相当地结实耐穿，怀中玲珑袋的存在感也补足了她的底气，待明日的灵田一到，她便能将种子下种，届时吃饭就不成问题了。
明天可快些来吧，她想。
夜色清寒，自从沈清宁浸过猪兽后，便没有再搭理过站在一边的乌岸，乌岸身披月色，一身大红的衣袍，衣角处有隐隐的暗金流光划过。
如果此时沈清宁还在，定会认出来：
乌岸的衣角，是凡间喜服的模样，最是喜庆的龙凤呈祥。
他把外裳脱下来，放在指尖，随手一扬，风卷起了喜服的衣角，随后翻飞不见了。
这喜服穿得，都像个笑话。
“我为什么要穿上喜服来迎亲，”他困难地想了想想，“中邪了吗。”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声音隐隐回荡，他捕捉却捕捉不到，像有人在他沉睡的千年间，抹去了他脑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忆一样。
沈清宁紧紧地抱着腰间的玲珑袋，对着面前的侍女报以厉色。
“不穿。”
这是她对侍女手里捧着的东西说的。
描金托盘内，是一套标准死生隙的装束，丁零当啷，缀着不止多少玲珑玉石，光华璀璨，沉重无比。
天地良心，她连婚服也只意意思思地披了外裳，让她换上这沉重无比的死生隙服饰，还不如一刀砍了她痛快。
侍女眼皮都不抬，神色淡淡：“尊主说了，若姑娘硬是不穿，那宗主只好把说好的灵田收回。”
不提起来便罢，一提起这个来，沈清宁一肚子的火霎时哑了。
她与天凶的对战，两招没过，乌岸便封住了她的灵脉，封了也不杀，只是问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剑修得如此蹩脚。
沈清宁说了实话，包括她种地的前因后果。
乌岸沉默良久，沈清宁感觉他像是凭空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半晌，她才听见乌岸说：“……啧，就这样吧。”
沈清宁：“……”
活像委屈你了似的。
半柱香后，乌岸将她带到魔宫，把她往屋内一丢，便溜得不知去了哪里。
侍女耳尖一动，霎时出手把沈清宁按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穿个衣服而已，又不是扒了你的皮。”
侍女的灵力远在她之上，沈清宁反抗不得，满头大汗。她怒道：“喂，这衣服一看就不对，还不如扒了我的皮呢！”
正在二人胶着之际，门口忽然有人道：“衣服哪里不对？”
侍女闻言，对着沈清宁冷笑两声，施施然退下。
沈清宁见到说话的人，登时脸拉得老长：“要杀要剐随便你，别拿这些侮辱人。”
乌岸冷冷垂眸，灵力一动，沈清宁一脸抗拒地被他拖过去：“这为何算侮辱。”
沈清宁抗争不过，两只手被乌岸按得牢牢的，乌岸垂着眼睛：“你已经被人间送给了死生隙，我不会再放你回去。”
魔宫森冷，这所居室却燃着地龙，温暖得不似魔宫，她看着乌岸的眼睛，额角不动声色地沁出一点湿意来：“但你不和我说明白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
乌岸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
片刻沉默后，沈清宁看着上面丁零当啷的玉石：“你不说，我真往奇怪的方向想了。”
在她吐出这句话时，乌岸原本冷黑的脸色骤然一怔，随即嘴角染上了微微的笑意：“我觉得，你大概猜对了。”
沈清宁干笑道：“虽然我的确是乘着您的花车而来的，但有一点我必须说一下——我是个刺客，真没想当你老婆。”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沉寂。
乌岸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清宁理所当然道：“所以说，你老婆的衣服，还是别往我身上套了。”
乌岸看着她黑亮的、圆溜溜的眼睛，寒声道：“死生隙的刺客有两种下场，一种是处死，另一种是劳役……”
沈清宁当机立断地打断他：“我选劳役。”看着乌岸骤然发黑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能选劳役吧？”
乌岸后槽牙隐隐发出磨牙的声音，半晌，他缓缓地笑了，沈清宁觉得他笑得比哭都吓人。
“好，劳役。”
啪地一声响指，面前的景象霎时转换，沈清宁身体一空，愕然抬起头：“咦——？”
眼下的荒芜已经全然不是魔宫周围的模样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挣开了乌岸压住他的双手：“这是什么地方？”
面前的景象是一片荒芜的群山，沈清宁走在洞口，余光瞥见山内的魔物骸骨，当即瞳孔巨震，乌岸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非常看好戏地双手抱胸，开口道：“如你所愿，劳役。”
他轻轻地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在此地静静心，且待几年罢。”
沈清宁的脸上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惊慌失措，她把头伸到他的身后，指着他身后的洞口，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那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得到肯定后，沈清宁兔子一样蹦出去，艰难地拨开拦门的枯枝，乌岸微怔。
她好奇地进了洞口，上上下下地摸索着，有些意外地想：“比我刚进雪阳宗时舒服多了，死生隙的劳役，比我想的好许多。”
沈清宁之其人，在面临几乎灭顶的严峻情况时，沈清宁总是保持着诡异的淡定。
乌岸看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地捏紧。
少女的反应全然出乎他所料，不怕也不哭，话也不多说一句，又乖又淡定地穿好了简单的衣服，便去自顾自地钻进了栖身的洞穴。
这样的平静，把他未出口的威逼利诱堵得无比羸弱，也无比矮小。
弯腰进去后，两眼一抹黑，山洞里没有火把，常人很容易被脚下乱七八糟的土堆绊个踉跄，沈清宁四处看看，便起了去拾柴生火的打算，不曾想回头看见乌岸站在原地，不免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乌岸的两只金色眼睛荧光闪闪，他看着黑咕隆咚的山洞，顿了顿，还是道：“你执意如此？”
沈清宁奇怪道：“不然怎样？与你磕头讨饶，然后哇哇大哭？天尊，与其想那些不会存在的事，倒不如给我两块灵田来得实在。”
给她两块灵田，她还能种地呢。
乌岸毫不犹豫道：“明日清早，我便命人将灵田置在你洞边。”
沈清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腰间的玲珑袋一晃一晃，她又抬起了亮晶晶的眼睛：“那我便再大胆问天尊一句了，这附近可有动物的油脂？”
死生隙遍地都是易燃的火石，火种与柴火是有了，可是引火和照明，却没有油脂来得方便。
雪山野兽油脂丰厚，不知死生隙里的野兽是不是也是如此？
乌岸本想一口回绝，不料拒绝的话涌到喉咙上面，他却鬼使神差道：“有。”
话一出口，他便隐隐有些恼，不过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轻轻一拍掌心。
沈清宁眼睛一花，随即看到乌岸的影子扑到他的全身，包裹住了他，霎时间，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一惊，站在乌岸消失的地方左右揣摩，竟然看不出半点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瞬息之间人影不见，简直是杀人越货一大利器，居家旅行之必备技能啊。
沈清宁摸着下巴，在原地啧啧赞叹。
忽然背后传来细细的响动，沈清宁一回头，却发现乌岸竟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手上拖着一只庞大的、野猪模样的、死不瞑目的凶兽。
沈清宁：“......”
短短一息的工夫，一头野猪便死在了乌岸的手下？
上哪打的？怎么打的？
沈清宁一脸茫然地接过野猪，因为太过震撼，连乌岸不动声色的打量都没有发觉。
野猪青面獠牙，鬃毛锋利如钢针，两只獠牙上还跳动着火花，一看便是死生隙里的魔物，乌岸手上半分血也没沾，道：“如果日后补给不够，可凭此令出山寻我。”
沈清宁手上的灵脉处，赫然封着一枚暗红的灵印，她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头猪兽的斤两非常足，肚子圆圆地鼓起来，且肚腹的位置已经被乌岸烧透，她直冲主题，轻轻拨开，便露出了一肚子的油。
沈清宁眼睛一亮。
撕下衣摆，将布片塞进枯枝上头的缝隙中，随即捆起来，往猪肚子里浸了一浸，让枯枝浸满了油脂。
制作火把的方式有很多，常用的，便是沈清宁这个做法了。
一口气浸好四五个火把，沈清宁转身，摸出方才在地上捡到的火石，啪地打亮，小心翼翼地凑在了一只火把的上面。
火光摇曳，明亮温暖。
乌岸静静地看着沈清宁的行动。
要是用灵力点火把，连一息都撑不到，火把便被烧完了，用火石点出的凡火，能多支撑些时候。
看着摇曳火光，沈清宁的心绪不知为何，平静了许多。
韬光养晦四个字落在实处，大抵等于一柄燃烧的火把。
有了火，就有了光。
嫁衣斑驳，墨发披散，沈清宁回身，向乌岸挥了挥手，随后举着火把，平静地走向了山洞里面。
今晚要早些睡了，沈清宁想，一身黑衣粗糙得有些磨皮肤，但应当相当地结实耐穿，怀中玲珑袋的存在感也补足了她的底气，待明日的灵田一到，她便能将种子下种，届时吃饭就不成问题了。
明天可快些来吧，她想。
夜色清寒，自从沈清宁浸过猪兽后，便没有再搭理过站在一边的乌岸，乌岸身披月色，一身大红的衣袍，衣角处有隐隐的暗金流光划过。
如果此时沈清宁还在，定会认出来：
乌岸的衣角，是凡间喜服的模样，最是喜庆的龙凤呈祥。
他把外裳脱下来，放在指尖，随手一扬，风卷起了喜服的衣角，随后翻飞不见了。
这喜服穿得，都像个笑话。
“我为什么要穿上喜服来迎亲，”他困难地想了想想，“中邪了吗。”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声音隐隐回荡，他捕捉却捕捉不到，像有人在他沉睡的千年间，抹去了他脑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