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江边的林荫小道上,晚风徐徐,穿着米黄色长裙的少女刚刚下课,背着有点笨重的吉他,哼着小曲走在沿江的小路上,看着远处的江边上,风景如画。

    但她看见一个人出现在这幅“画”中,姜明月走了过去,而另一边,路京白坐在江边上的台阶,耳机里放着最喜欢的歌手的歌。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 毫无分寸,

    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对面霓虹的灯光闪烁,城市的喧嚣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

    姜明月看了又看,好像是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年,白衬衫黑长裤,一个人坐在那,她拿出手机搜了搜,如果遇到想轻生的人怎么办。

    网上的回答千奇百怪,有的让她去劝说,有的让她说不了就加入,有的让她别多管闲事。

    姜明月关掉了手机,她走向了路京白。

    路京白带着纯白的耳机,吹着阴冷潮湿的风,对于身后蹑手蹑脚,翻过围栏,救人心切的少女毫不知情。

    “喂,我叫姜明月,你叫什么啊。”

    “你不开心吗?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别想不开啊,想点开心的事情,你想听歌吗。”姜明月的耐心一点点消失,她双手叉腰,“你尊重一下人好不好,和你说话呢,难不成是个听障?”

    有一瞬间,姜明月想要伸手撩起路京白耳边的碎发,看看他的耳边是否有助听器,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温暖的手触及到微凉的脸,冻的微微发红的耳朵上,带着耳机,难怪不理人,害她站在这白白浪费口舌。

    姜明月看着路京白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就要跌倒,她一把拉住路京白的手,天凉,路京白的手也很凉,骨节分明,手感很好。

    路京白甩开了姜明月拉着他的手,他平静的注视着姜明月,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姜明月。

    红晕爬上姜明月的双颊。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要轻生了,原来你在这吹风啊,风是挺舒服的。”姜明月干笑道。

    姜明月最后无力的放下双手:“你想怎么骂我都行,你别生气。”

    路京白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江面,重新坐在了地上。

    姜明月知道路京白这是原谅她了,或许少年就没有生过气。

    “对了,你想听歌吗,我会弹吉他。”姜明月是个自来熟,还没等路京白回答,很兴奋的跑上去拿吉他,风吹起少女的发梢,姜明月终于有了第一个观众。

    路京白望着少女的身影,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等到姜明月重新回到江边,那个地方空空如也,路京白早就走了,也是,谁会这么好脾气的等一个陌生人。

    姜明月闷闷不乐的,随意拨动着琴弦,“真的没人愿意听我弹吉他吗。”

    “真难听。”路京白站在姜明月背后,好像站了有一会儿了,手里提着一些零食和饮料,走回了原位,看见路京白,姜明月双眼笑的好像月亮一样,弯弯的。

    路京白静静的听着姜明月弹奏她新学的曲子,路京白想,坐在江边吹风,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人,这样也挺好的。

    望着江对面,高楼的霓虹闪烁,这份喧闹,没有一点是属于他路京白的,他生来就倒霉,无人陪伴,他今天的确是来跳江的,只不过遇到了姜明月。

    姜明月,是一个可爱又有趣的人。

    “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零食送给你。”这是路京白今天说的第二句话,他看起来也没那么高冷嘛。

    路京白拿起外套走了,只听见少女在背后喊,“我叫姜明月,你呢。”

    “路京白。”少年回头,姜明月看清了他的脸,白白的,高挺的鼻子,中长的碎发半遮掩着眼睛,少女在身后说她会记住他的,回应少女的是少年毫不动容的心。

    只是路人而已,谈不上记不记得,他已经习惯孤独了,没人会喜欢他的。

    路京白走后,姜明月打开心愿app,将刚刚偷拍的照片放上去,备注:路京白,江边认识的,是个帅哥哦。

    路京白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家,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小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起身翻开日记,续写着他今天的跳江计划日记。

    心情的后面,涂涂改改,最后变成了,心情:好。

    【今天的跳江计划被破坏了,因为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姜明月。】

    路京白有记日记的习惯,一页页翻过去,会发现,他每一天的心情都是坏,除了今天的,好像今天遇到了姜明月,他也开始变得幸运,因为父亲没有责骂他。

    午时三刻路京白又做噩梦了,梦里的他还小,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如同八九岁的孩童,瘦弱不堪。

    他躲在墙角,身体缩成一团,灯光一闪一闪,照在那个酒醉的男人身上,一亮一暗,看不清他狰狞的脸。

    只听见他断断续续咒骂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重重击在路京白的心上。

    “你个…扫把星…对,你个扫把星…克死你妈…看我不打死你… …”一整晚,都是孩童的哭叫与求饶,他只能抱头缩在墙角。

    每一次咒骂,父亲都会在第二天和他道歉,和他说,他太爱他的母亲,其实他也是爱他的。

    路京白渴望父爱,每一次都信了,可父亲每次酗酒,都是如此,久而久之,路京白不敢渴望父爱。

    路京白皱着眉,整个人都在发抖,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手紧紧的攥着。

    梦醒了,路京白的脸上都是泪痕,屋外传来一阵酒瓶的声音,他的父亲回来了,听声音又喝了很多酒。

    路京白躲在被子里,房间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路京白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一个很老的照片项链,打开就能看到照片。

    窗帘没拉,他望着窗外的明月,如此耀眼,一轮明月,照亮了他,照亮了他那暗淡无光的人生。

    姜明月一夜无梦,只有被蚊虫叮咬的困扰:“明明还没到夏日,蚊虫又多了起来。”

    今天是周日,姜明月所就读的安阳高中要求下午返校。

    姜明月躺在床上,门外的母亲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姜明月只是敷衍的嗯哦几声,便继续躺回床上。

    “姜明月!你再不起床,我就不给你生活费!”姜母在门口下了最后通牒。

    姜明月慢吞吞起身,一个小时后,姜母把嘴里叼着包子的姜明月送到公交站。

    天还不是很热,甚至有点凉,姜明月拿出了放在书包里的外套穿上,然后在公交站等着17路车。

    在公交站等车的大多数是安阳高中的,姜明月想抢个位子,很不容易,她好不容易上车,位子已经没有几个了。

    姜明月走到后座,想找个空位,经过一个少年时,他突然把座位上的书包拿走了,姜明月就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谢谢。”姜明月觉得这个少年很眼熟,可能在哪见过吧。

    “不客气。”路京白照旧带着耳机,但这次,他能及时回应姜明月。

    路京白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姜明月还在思索,这道声音格外耳熟,她打开心愿app,找到了最新的记录,路京白。

    “你是路京白?”姜明月很意外,她会在着碰上路京白。

    “嗯。”路京白的话依旧那么简短,一路上,姜明月一直找路京白搭话,路京白不怎么回姜明月。

    路京白一直望着窗外,树木从他眼中迅速倒退。

    这是一条长街,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和绿色植物,车子经过时,偶尔还能听到鸟儿的叫声。

    姜明月说激动了,就抓着路京白的胳膊,路京白一愣,转头看着姜明月。

    阳光透过车窗和层层绿叶,斑驳落下,照射在少女清秀的侧脸上,自己的影子也有部分在她身上。

    车停了,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安阳高中南门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拿好东西……”路京白耳机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轻,到最后,索性暂停播放。

    少女拿着书包起身,在下车时和他挥手再见。殊不知,路京白也在这一站下车,与姜明月分别后,路京白在学校周遭逛了逛。

    他看见了一个月亮发夹,很适合姜明月。

    天色发黑,等路京白进入学校,同学已经开始晚自习了,他路过学校的荣誉榜时,一眼就看见了排第二的姜明月,再往后看去,210班。

    老师带着他去了教务处,在老师问他想去哪个班时,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刚刚在荣誉榜上的姜明月,“210班,我想去10班。”

    “210班,我想去10班。”少年的声音,清透有力。

    路京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210班,也许是在这,他只认识姜明月,等他回神,他已经被班主任陈老师带到了班级里。

    “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啊,京白,介绍一下自己吧。”陈老师笑眯眯的看着路京白。

    “大家好,我是路京白。”说完,路京白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注视着下面一个偷吃零食的少女。

    少女听见熟悉的名字,拿零食的手一顿,缓缓抬头,与站在上面的人对视上,路京白看见她抬头,乌黑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八字刘海很修饰脸型,与之前不一样。

    “我们京白同学比较害羞哈,京白,你就去那个,姜明月后面的空座位。”陈老师指着姜明月后的空桌说道。

    只见路京白缓缓向姜明月走来,坐在了姜明月的后面,下课铃声响起。

    风吹起姜明月的发梢,与路京白的笔袋缠绕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最后,剪断了一缕青丝。

    “路京白,好巧啊,原来你就是转学生啊,怎么不和我说啊。”姜明月婉拒了好朋友许乐的邀请,转过头和路京白搭话。

    “不巧。”路京白脑子一抽,说了这句话,还好声音很小,姜明月没有听见。

    【怎么啦,月月,你还和路京白认识啊,他好帅啊。】

    【认识两三天吧,刚认识啦,你要喜欢他,你追呗。】

    【我可就算了,一看就不好追。】

    许乐和姜明月传着纸条。

    路京白不好追吗,也是,看起来那么高冷。

    路京白发着呆,望着姜明月的后脑勺发呆。

    少女不知从何起,已经存在于少年心间。

    姜明月和朋友走出了教室,而路京白转头望着窗外,今天的月亮依旧很圆,很亮。

    一大早上,早自习还没开始,姜明月就趴在桌子上补觉,路京白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睡着的姜明月很安静,和平日里不一样。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路京白刚刚想伸手替姜明月遮住阳光,姜明月换了一头睡。

    路京白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姜明月同桌许乐看了个正着,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交换。

    “伸个懒腰。”路京白快速收回了手,立起手中的书,书背后的他红了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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