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眼的爱慕是做不得假的。

    一面之交……

    她反复思索着他的话。

    苏栎见自家妹妹犹豫了,暗自欣喜,少不得煽风点火,“慕二,没想到你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啊,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就站于你身侧,你偏要扯出什么‘新妇子’?”

    他言语讥讽:“‘新妇子’?此前可从未听说过呢。”

    慕柳的目光紧锁着苏梨,见她沉默不语,着急道:“苏小姐,请你……请你务必信我一次!”

    苏栎察觉到他的目光,不满地上前一步将苏梨挡在身后。

    不料想,苏梨竟伸手拦住他,目光坚定看向慕柳。

    “我愿相信慕二公子。”

    苏栎伸手将苏梨拉至身后,轻声呵斥:“阿梨!”

    “哥哥,此事尚有蹊跷……”

    “阿梨!!!”苏栎厉声喝道,话已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目光扫及旁人,忍住怒火,“看来近日着实对你疏于管教,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可是……”

    “还不回去?!”

    “好吧……”

    苏梨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慕柳,却被苏栎无情挡住。

    “苏小姐——”慕柳试图唤住她,亦被苏栎制止。

    “慕二!方才阿梨在这儿,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再得寸进尺,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公子,此事实乃误会。”

    “够了,慕二!”苏栎回头看了眼早已走远的苏梨,再看向慕柳的目光中满是鄙夷,“是我上次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慕二就是这般自信满满?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真当自己攀得了阿梨?”

    “如今你们慕府能小有声望,不过是靠着你哥嫂二人,与你慕柳有何干系?也罢,抛开家世,就谈谈你吧。”

    苏栎的视线浅浅在慕柳脸上停留,随即移开,丝毫不掩眼底恶心之意。

    “你——面目可怖、令人作呕,配不上阿梨!你胆小如鼠、软弱无能,更是配不上阿梨!”

    一句句讥讽萦绕于耳,慕柳面红耳赤却无力反驳。

    “慕二,我若是你,回去就寻根白绫自缢,免得出门脏了旁人的眼。”

    慕柳咬紧牙关,袖中的手指因紧握而苍白,听苏栎如此羞辱,身子险些失稳。

    “官人。”新妇子娇声唤着,伸手扶住他。

    慕柳立即拂开她的手,客气道:“多谢姑娘。”

    见状,苏栎嘲笑道:“老天有眼,送你个便宜媳妇儿,你倒不知好歹。”

    “罢了罢了,瞧着你这张脸,我实在恶心,赶紧滚吧,”他警告道,“再敢招惹阿梨,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便邀请清云真人入府小叙,察觉到慕柳等人还站在府外,苏栎扬了扬手,冷声道:“赶走。”

    清云真人只喝了杯热茶,休息片刻后便说有事在身需先行离开,苏栎也未多留。

    待送走清云真人后,苏栎径直去了苏梨房中。

    苏梨正与婢女商量“如何在哥哥眼皮底下溜走”之计,结果被口中的“哥哥”听了个干净。

    “你还敢溜出去找他?”

    “嘭”地一声房门被推开,只见苏栎满脸不悦,婢女得了苏梨示意立即退了出去。

    对于苏栎的脾气,苏梨并未放在心上,笑盈盈地起身迎上去,拉着苏栎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哥哥,我相信慕二公子的为人,他定是受人冤枉,你就别生气啦,好不好嘛~”

    “冤枉?”苏栎气不打一处来,“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他了?那姑娘就活生生地站在他身旁,一口一个‘官人’、‘官人’地叫着,你说是我冤枉他了?阿梨,我看你当真受他蒙骗得不轻!”

    “再者说,他就算是受了冤枉又如何?他慕二如何配得上你?还胆敢上门提亲,他来一次我打一次!”

    见苏栎说得越发过分,苏梨出声制止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她有些失望,松开了苏栎的衣袖,“我知你对慕二公子尚有成见,可……可你不该如此恶意诋毁他。”

    苏栎低头看着她松开的手,耳畔尽是她有心维护之语,不知何时眸底已有妒火焚烧。

    “哥哥,我与慕二公子的婚事早已传书父亲,父亲尚且未作反对,你以后也别……”

    “够了!”

    苏梨话未说完,便听苏栎怒吼:“你少拿父亲压我!”

    许是苏栎语气太过生气,竟将苏梨吓得抖了一下。

    苏栎在外的行事作风她略微听人闲聊提起过,虽……有些不同于她认识的兄长,但她知道那些都是兄长不得已的迎合罢了。

    她认识的兄长向来疼她爱惜她,从不舍得说她半句不是,自她五岁那年母亲意外身故后,兄长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地关怀。

    可偏偏在她婚事上,他总是不满意。

    先前父亲也为她挑选过好几家适龄才俊,她自然不乐意,可每每皆是不及她反对,全被兄长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此番父亲见她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说是待他处理完公务回府后再亲自了解一番,可兄长又如以往一般,对慕二公子多有偏见。

    看着发怒的兄长,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上前,“哥哥,你别生气啦,那这样,等父亲回来后我们再商议我与慕二公子的婚事如何?”

    闻言,苏栎双手突然掐住她肩膀,迫使她无处可逃。

    “慕二慕二!半句不离慕二!如今你满脑子都是他吗?!”苏栎怒火中烧,掐住苏梨的手越发用力,“你总说我误会他,那你为何不问问我是否受了冤枉、受了委屈啊?阿梨!你为何总是偏心于他,你与他才相识多久,在你心中他竟比我更重要吗?”

    “哥哥?”肩膀传来剧痛,苏梨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面前之人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我兄长,在阿梨心中你自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闻言,苏栎忽然一怔,手上力道随即卸下些许,倒是足以让苏梨逃开禁锢。

    他注意到苏梨连连后退,注意到她目光中的震惊诧异甚至害怕……

    她怎么会怕他呢?她居然会怕他?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引得她再次仓皇后退。

    “阿梨……”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重新挤出笑脸,语音放得轻柔:“阿梨,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弄疼你了,你若生我的气便骂我两句,或是打我两下出气也行,别这般躲着我好吗?”

    苏梨疑惑。

    兄长今日情绪怎会如此反常?

    肩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她迫使自己冷静,尝试询问:“哥哥你……”

    谁知话刚开口,苏栎便似被触碰到痛处般发疯,怒吼一声:“别叫我哥哥!!!”

    吓得苏梨眸中瞬间起了一层水雾,本能欲唤出的“哥哥”被强行制止,只得怯怯问出:“你、你怎么了?”

    苏栎看着眼前之人如一只受惊的小兔。

    她平日笑意最易上眉梢,眉眼弯弯时那双眸子尽显乖巧活泼。

    自幼时起她总爱追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他十岁那年,母亲去世,阿梨更是黏人,几乎每日一睁眼便吵着要找他,每日入睡也要由他讲些故事哄她入睡。

    他与阿梨明明是这世上最最亲近之人。

    可父亲偏要为他、为阿梨谋划婚事!

    蓦地,苏栎眼眸一沉。

    他不要别人,他只要阿梨陪着就好。

    自然,阿梨也不许有旁人。

    阿梨有他就够了。

    有他在,谁敢抢走他的阿梨?

    “阿梨,”苏栎开口,手上稍用力,便将阿梨往他怀里了些。

    此时二人靠得极近,让他万千不舍的人近在咫尺,熟悉的桂花香此刻更为浓郁,他贪恋地俯身,怀中人惊慌偏头躲闪,头上珠钗清脆作响。

    无意露出的光滑洁白的颈项似有东西轻轻滑过,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用仅剩的理智推开身前之人,却换来更强有力的禁锢。

    苏栎轻松将她圈在怀中,仍回味着方才唇间触感,目光自她眉眼缓缓滑下。

    眼尾、脸颊、耳垂……直至方才短暂触碰的颈间。

    不知觉间,他探索的眸中染上了不明情愫,唤出“阿梨”二字后连呼吸都急促错乱,忍不住俯身凑近。

    “苏栎!!!”

    苏梨极力克制着恐惧,奋力扬手,“啪”地打在苏栎脸上,趁他愣神之际挣脱禁锢,快速退避至窗前,右手在身后桌上慌乱摸索,直到触碰到昨夜未收拾的剪刀方紧紧握住。

    她见苏栎反应过来欲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剪刀,试图恐吓他。

    “你别过来!”

    见状,苏栎不以为意,摊开双手,反问道:“怎么,阿梨这是想杀我?”

    苏梨没有回答,他便自言自语,趁机缓缓上前。

    “阿梨平素连看别人杀生都不忍心,又怎会忍心杀自家兄长呢?”他挑眉问道,“你说是吧,阿梨?”

    不知不觉间,他与阿梨已不足两臂之距。

    苏梨慌张喝道:“不准过来!不准过来!”

    苏栎毫不在意地瞥了眼正对着自己的剪刀,“阿梨,母亲走后,我们才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你忍心伤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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