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吗?还有我身上的异常之处,也是你做的吗?”

    “我?你太高看我了。”爱丽丝嘲讽地笑了,踮脚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先别管这些了,给你个礼物,这是给你的副本道具。”

    书皮是凝暗的黑色,看上去格外厚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罗绶接过书,目光稍微停留在上面几秒,就出现了虚拟的文字介绍。

    【副本道具:爱丽丝的日记本】

    【道具效果:自动记录与副本通关相联的文字。】

    【备注:或许有特殊功效。】

    这个道具超乎她意料得好,虽然不是攻击性道具,但副本最重要的还是通关。

    事情依旧到了这个地步,罗绶不得不接受现状,“所以为什么是我?”

    “你以为我想找你吗?要不是你这里出了问题……”

    爱丽丝情绪愤愤,又自觉失言闭上嘴。

    罗绶:“……?”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并且一瞬间后悔了来见爱丽丝。

    毕竟小说中,这类人不是主角就是炮灰,而她很明显没有当主角的潜质,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别担心,刚开始我就对你下了咒,你的大脑会在你对旁人提起我时暂时失忆。”爱丽丝蹦蹦跳跳走到炉火边,嫌弃地扇扇手碎碎念,“火焰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他一定是故意的,神经病!”

    应该又是忘记了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稚嫩的童音咳嗽两声闭上嘴。

    跪坐在地上的炉火旁摸索半天后,她翻出一封信,“作为你的盟友,你还要帮我送一封信。不过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判断标准是只有他可以打开信封。”

    送一封不知道收件人的信,这未免有些过于荒谬了。

    罗绶很想拒绝,但她看着密闭的空间,想着自己的处境还是接下了。

    目的得逞后,爱丽丝笑得越发甜美,心情看上去也好了不少,“你的地图呢,给我我帮你看看。”

    罗绶刚拿出地图就被她抢了过去,她鼓着腮帮对地图指指点点,“从红鞋子广场左拐,然后右拐,接着直走……”

    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呀,你真倒霉,这是错的地图。”

    罗绶:“……”

    她越来越发愁了,这个爱丽丝看上去非常不靠谱。

    她努力回忆之前虚拟空间内的玩家,哪个她有实力能够击溃争抢地图。

    僧多肉少,引诱玩家们自相残杀,看来这才是这个副本的真正目的。

    爱丽丝嘻嘻笑着,一蹦一跳站起身递来饼干盘子,“别不开心呀,我可以帮你造一个回忆。反正他有那么多东西,我随便拿两个无所谓的。”

    罗绶将信将疑拿起一块曲奇,但还没她做好准备曲奇就碎了,紧着着是熟悉的眩晕感。

    “别忘了提醒他,记得要快一点。”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爱丽丝的声音,然后再次失去意识。

    ……

    她意识到自己躺在兔子洞外面的草地上,周围寂静无人。

    而原野上,凭空出现一栋高大华丽的欧式庄园,白色灰泥墙结合着浅红色屋瓦,绿色的藤蔓攀附横生,坐落在黄绿色的草地上。

    四周寂静无人,只能听到风声沙沙吹过树叶的声响。周遭的木制围栏腐蚀严重,仿佛很久没有人住过。庄园后面还隐隐可以看见一个花园,也荒无人烟破败萧条。

    主楼的铁制大门紧锁,罗绶观察几眼后选择从后院花园寻找突破点。

    所幸后院栏杆门年久失修,生锈且半开着。这里野草丛生一点声音都没有,世界仿佛按下了消音键。

    “嘎嘎——”

    一只黑色的大鸟扇动翅膀,从远处的枯树边飞起。

    远处尘土飞扬,一大堆枯枝烂叶洋洋洒洒地落下。

    阳光透过叶片,照射在掉漆的主楼墙壁上。

    罗绶冷冷扫视一圈,费力剥开沿途的枯萎荆棘,谨慎地踩着每一寸土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走到铁门处。褐红色的铜门倒是款式很新,锁也完好无损。

    她微微用力推开,门却纹丝不动,只有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楼没有窗户,往上的楼层倒是有不少扇花纹绮丽的花窗。

    罗绶抱来一大堆枯叶垫在脚下,作好心理安慰开始攀缘墙壁。

    墙壁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纹理,她寻找着落足点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勉强到了二楼后身上已然全是冷汗。

    她把身体扒在窗台上,用衣角抹去手汗,尝试用手肘敲击窗户。

    胳膊开始已经隐隐发麻,玻璃却毫无缺损。

    已经快撑不住了,罗绶咬着牙,干脆拿出爱丽丝的日记本用力敲击上去。

    哐当——

    一声细弱的玻璃碎落声。

    她歪着身子躲避开玻璃碎片,借力翻身蹬进窗台,这才满头大汗进了房间。

    与外表的堂皇不同,这是一间很空旷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摆设。

    光秃秃的墙壁,老旧的木地板,几盏暗黄的挂灯挂在墙角。

    她在屋内绕了几圈,警惕地查看地板和墙壁,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罗绶来到门扉处,内门意外没有上锁。

    她深吸口气推开,门面是一条孤寂的走廊。

    楼层呈马蹄形,弯曲的走廊被十个小房间占据,中间的大房间则是门廊紧锁。

    罗绶径直来到第二个扇门前,轻松推开后,一束刺眼的白光闪过,她发现自己坐在一条小船上。

    小船漂浮在一条流淌着巧克力的运河上,运河上面是数不清斑驳艳丽的云彩。

    她看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但是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就这样安静地盘腿坐在船里看着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模模糊糊中他的脸逐渐清晰。

    罗绶的后背开始出冷汗,因为这张脸她很熟悉,但是却认不出来。

    她感觉有针扎在她的脑子里,手脚冰凉心里惊恐万分。

    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她完全不在意这是哪里,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什么,反而发了狂般,去回忆去思索他到底是谁。

    身下的木船突然剧烈晃动,罗绶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摔下了水。

    冰凉的液体涌入鼻腔,周身是震荡的水波,她死死抓住船檐。

    可那个人依旧稳稳坐着,横生的变故没有让他移动丝毫。

    手臂逐渐发软,而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结束了吗?

    罗绶一瞬间放弃了生存的意志,而那个人也站起了身,弯下腰伸手似乎想把她拉上来。

    她孤注一掷伸出手,而他却笑着推了她一把。

    刺骨的寒水包裹住罗绶,她一下子丧失意识。

    而在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塞维亚。

    “……”

    “多喝点,红桃。”

    “希望我们越来越好!”

    “你别抢我的馅饼!”

    “我要那个,三月兔,你帮我递一下。”

    在狂欢的大喊大笑中罗绶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透明体。

    一张几米长的棕红色木桌,周围摆着十几张长椅或歪着或倒地。

    七八个人坐在桌前喝酒划拳闲聊,他们衣着华丽,身上装饰的珠宝琳琅满目。

    桌上布满了珍馐美食,却大都被打翻在桌面。

    鲜红的葡萄酒从倾倒的酒杯里流出,沿着一条线滴滴答答低落。

    猩红的液体坠在深红色地毯上,无规则地晕散开。

    下面洒满金银的地板上,是破碎的宝石与丝绸。

    一只兔子脚下踩着一个草莓馅饼,正神经失常般蹦着。

    它正在和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子划拳,两个人都喝酒上了脸,面红耳赤地玩着吵着。

    另一边的红桃王后正慵懒地躺在长椅上,手里晃着一杯酒,和一个美丽到不似凡人的男子咯咯笑着说话。

    最前面是一个金发男子,他正和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碎碎念,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还有一头狗正狼吞虎咽着桌子上的吃食,满嘴是油,神情呆滞。

    好像没人能看见自己,罗绶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轻着脚退后几步。

    她有些焦躁,心底还有着刚刚沉没时的压抑感。

    突然她一下子感到剧烈的头痛,然后所有宴会人员骤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她。

    他们有着漆黑的眼珠,狰狞的面孔,站直身体像木偶人一样僵硬地往前走。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成实体!

    她定定地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墙。

    诡异的众人还在一步一步逼近,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阵天旋地转后,罗绶发现自己正坐在走廊里第四个房间门口。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她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湿,浑身上下也像是真的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一些壁画。

    澄净的圣水湖畔,灵鹿踏着湖水,九色的皮毛流光溢彩;

    神树生长在水里,巨大的根茎深扎地下;

    天空中长着翅膀的神女,眼神中尽是慈悲。

    画风有种上古时代的感觉,表现的像是人们对创世神敬畏之情。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潘多拉创造出来的吗?这个类似于救世主的女孩又是谁?

    罗绶抚摸着壁画,凹凸不平的手感仿佛有着某种规律。

    她像是一下子惊醒一般,从壁画下方一点点慢慢摸索起来。

    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反复确认,自己用手来尝试写着猜着,终于在最后得出几个字。

    纪元109年。

    这是什么?

    爱丽丝说这里是某个人的记忆,那这里的一切到底代表什么?

    罗绶一脸凝重地轻推第四扇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

    第二扇门和第三扇门不知何时也锁上了,看来爱丽丝真的只建造了两个记忆碎片。

    其他楼层也去不了,只能暂时离开了。

    罗绶回到了第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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