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篇（四）
因为落水，商云病了好几天，每日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翠妫和她住在一起，日日喂她喝药，每晚都起来用湿帕子给她敷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商云想在冀州多待一段时间，因为翠妫让她想起了商姜。
这日，商云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一开始商云很不好意思，但是翠妫安慰她不用担心失礼，也不必特意去拜见苏将军，因为这位新任冀州王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商云就在迷糊中听着翠妫起床，再嘟囔着叮嘱她出门平安。
帐中的床榻一看就是用心安置的，柔软温暖，商云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帘子微微响动，商云在睡梦中听到极轻的的脚步声。
那人似乎在帐内走了一圈，最后坐到榻边。
商云睁不开眼，哼唧道：“翠翠……我下午再喝药……”
半晌没听到翠妫说话。
一只手将商云脸上的发丝拨开，她痒痒的。
“翠翠……”
“翠翠是谁？”
入耳是男子的嗓音，低沉喑哑。
商云眉心一动，她蹬了蹬脚，过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营帐中昏暗，崇应彪穿着一身常服，俯身看着她。
嗯，大半年不见，他越发人模狗样了。
商云把被子扯过头顶，声音含糊不清：“你怎么来了……我过几日就要回去的。”
崇应彪轻轻拍了拍被子：“苏全孝的车驾多寒碜，我亲自来请你。”
震动透过柔软的被子传到商云肩上，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哄睡的场景。
她拉下被子，抬眼看他：“你出去玩儿吧，别吵我，我还要再睡一会。”
崇应彪托起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力道很轻地揉捏着：“头还痛吗？”
“不痛了，你哪里学的……”
他按得很舒服，商云咕哝着，又睡死过去。
崇应彪凝视着商云的睡颜，商云十三岁嫁给他，瘦得跟芦苇一样，也不知太祝府是不是苛待她了。
他费劲巴拉地把商云养得胖一些，她才去西岐半年，又瘦了好多。
妈.的，西岐农夫，只会种田，不是个养人的风水宝地。
还是北崇好，虽然气候苦寒，但是是一个贴膘的好地方。
崇应彪打定主意，这回带商云回去，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么想着，他轻轻捏着商云的肩颈，下手之轻，像是对待一个无价之宝。
不可一世的北伯侯哪里这么精细地伺候过人？就算是帝君，他也就是跪一跪。
可是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商云的脸，生怕惊醒她，让她睡得不安稳，伺候着她，他觉得很安心。
就是要这样，他的夫人要永远在他身边，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商云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醒了，因为水寒，嗓音有些哑：“崇应彪，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我等你起床。”
她伸了个懒腰，从崇应彪膝盖上爬起来：“你走了多久的路，来了多少人？”
崇应彪用被子裹住她：“三天吧，人不多，一个车队。”
商云揉揉眼睛：“你怎么还亲自来，都说了我会回去的。”
崇应彪拉过她的手，往她手腕上套了个什么东西：“怕你又跑了，你如今修了道，我追不上你。”
商云定睛一看，是个银镯子，上面挂着一个小锁。她一晃手腕，小银锁就发出叮铃的声响。
“给我干什么，戴着怪麻烦的。”
崇应彪细细打量银镯在她手上的样子：“小甲的夫人生了，是个男娃，他说这东西可以保佑孩子长命百岁。”
商云睡得懵懵的：“你想当我爹啊，我可有爹的，这小镯子我以前也有。”
崇应彪“嘘”了一声：“别乱说话，太祝大人听了，得扒我的皮。”
他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商巽真的能听到。
商云不由得笑出声，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商云又有点心酸，她蹭过去搂住崇应彪的腰：“哎呀，应该是我给你打一个长命锁，打一个沉甸甸的，挂在你的胸甲上，把你锁起来。”
商云有爹爹送她银镯子，崇应彪可没有，应该是她送他。
崇应彪撸着商云凌乱的发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
“我现在没钱。”
她可是修道之人，在西岐和冀州蹭饭吃，哪里有钱。
崇应彪也笑了：“用我的钱，随便用。”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送你一个最好的。”
崇应彪垂眸看商云，她这几日在床上扎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粉红：“送我什么？”
其实商云已经送了他最好的礼物，她给了他一条命，又陪在他身边，每一样都是世间可遇不可的珍宝。
商云凑到崇应彪耳边，小声却又满含笑意：“要不送你一个孩子？”
她后撤坐在榻上，笑眯眯地看着崇应彪。
他的睫毛微微眨动，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激动。
商云撅嘴，假装不开心：“干什么，你不愿意啊？”
崇应彪抓起她的手，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商云心里一跳，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低落，莫非不想跟她生崽？
崇应彪摩挲着商云的手，那只手掌心有薄茧子：“女子孕育，是一件很苦的事。”
他的嗓音本就低，如今更是像五弦琴的低泣。
“我娘怀妹妹的时候，每日都在吐，瘦得不成样子。生产的那日，满地都是血，她让我别怕，可是我真的怕。”
商云回握住崇应彪的手，她感受到了他无限的悲伤。
崇应彪一个一个地捏着商云的手指头：“你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好，我们不着急要孩子。若是喜欢，军中的孤儿很多，我给你找三五十个。”
商云勉强笑道：“什么嘛，三五十个我怎么带得过来？”
“以前北地营七八十个质子，我照样管。”
商云连忙转移话题：“你拜见过苏将军吗？”
崇应彪又露出那种睥睨一切的眼神，也不知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我拜见他？他见我还得跟我行礼呢。”
商云拧他一把：“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苏将军每日遣巫医为我看病，你好好跟人家说话。”
“哼，这都是他该做的。”
商云起身要去拿衣服，崇应彪却按住她，帮她拿来外衫。
等她穿好衣裳，崇应彪又俯身帮她穿鞋。
温水，帕子，梳妆的东西，他都备好了。
商云对镜梳头，崇应彪站在她身后：“翠翠是谁，你梦里都在叫她。”
“冀州城外有一条翠妫河，她是河神。你还记得在黄河边的事吗，我那时快死了，是翠妫让昆仑的仙君救了我。她辅佐苏将军治理冀州，是一位极好的神，我在想怎么报答她呢。”
崇应彪替商云绾发。
怪不得苏全孝能死而复生，原来是身边有一个神仙啊。
既然这翠妫救了商云，他自然也感念她的恩情，就免了苏全孝那一半的粮草吧。
——
翠妫在陂池中泡水，浮出水面，第一眼看到的是笑嘻嘻的扈正，他正叼着一根草，朝她伸出一只手：“翠姐姐，我拉你出来。”
翠妫划着水：“你伤好了吗？”
“多谢姐姐照料，已经全好了，我可以背你绕着城楼跑三圈。”
翠妫拉住他的手：“那就不用了。”
回到岸上，翠妫施法去掉身上的水珠。
扈正靠近她，神秘兮兮的：“姐姐，你知道吗，今天将军有客来访。”
翠妫讶然地看他：“客人？谁啊？”
扈正小声道：“北边儿的。”
北边？北崇，商云的夫君吗？
“是北伯侯来了吗？”
扈正点点头：“是啊，我悄悄看了北伯侯一眼，乖乖，长得跟熊一样，比将军还壮，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拎起崇夫人。”
翠妫轻拍他的肩膀：“不要胡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两人并肩往军营走，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河神姑娘，我家宝儿有些发热，您能帮他瞧一瞧吗？”
翠妫转头看去，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她走过去，看着妇人怀里的孩子，大约三岁，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只是精神不太好。
翠妫手指点上他的额头，一缕绿光钻进宝儿的脑袋里。
不一会儿，孩子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妇人惊喜道：“哎呀，这就好了？多谢河神姑娘，宝儿，跟姐姐说谢谢。”
宝儿朝翠妫伸出小手，翠妫不敢抱他，只是凑近。
宝儿突然吧唧一下亲在翠妫脸上，奶声奶气道：“多谢姐姐。”
这种奇妙的接触震撼了翠妫，人之初的纯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她以同样惊喜的目光看着宝儿。
宝儿有些害羞地将头埋在母亲怀里，滴溜溜的眼睛却还是望着她。
翠妫心想，原来苏全孝没有骗她，亲亲果然是人类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扈正领着她继续向前走，一边跟她念叨所见所闻。
“翠姐姐，我听说城外的山上有一种花，捣出花汁来可以染指甲，你想要吗？”
“上次我在河边捡到一块特别漂亮的鹅卵石，原本想送你的，但是被夏方抢去了，他还以为是玉石呢。”
营地外，翠妫停下脚步。
她轻轻呼唤他一声：“小正。”
扈正扭头看向她：“怎么了，姐姐？”
他们俩身量相仿，翠妫踮起脚，在他脸畔落下一吻。
她笑起来眼睛像一汪湖水：“你等会儿教我编小狗吧。”
扈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颊迅速烧红，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
“我……你……”
他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苏全孝收到副将消息，准备回营去见崇应彪。
昔日兄弟没见到，却看到翠妫亲了扈正一口。
苏全孝没等马停住就跳下来，脚崴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翠妫看他跑来，原本也想亲他一口，无奈苏全孝实在太高，她歪着头看他：“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全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他当然要回来，他不回来翠妫就跟别人走了！
扈正这个小孩子，翠妫喜欢他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指着扈正，手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远处，崇应彪和商云并肩走出营帐。
“咦，那不是苏将军吗？快，虎哥，你快去拜见他！”
翠妫和她住在一起，日日喂她喝药，每晚都起来用湿帕子给她敷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商云想在冀州多待一段时间，因为翠妫让她想起了商姜。
这日，商云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一开始商云很不好意思，但是翠妫安慰她不用担心失礼，也不必特意去拜见苏将军，因为这位新任冀州王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商云就在迷糊中听着翠妫起床，再嘟囔着叮嘱她出门平安。
帐中的床榻一看就是用心安置的，柔软温暖，商云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帘子微微响动，商云在睡梦中听到极轻的的脚步声。
那人似乎在帐内走了一圈，最后坐到榻边。
商云睁不开眼，哼唧道：“翠翠……我下午再喝药……”
半晌没听到翠妫说话。
一只手将商云脸上的发丝拨开，她痒痒的。
“翠翠……”
“翠翠是谁？”
入耳是男子的嗓音，低沉喑哑。
商云眉心一动，她蹬了蹬脚，过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营帐中昏暗，崇应彪穿着一身常服，俯身看着她。
嗯，大半年不见，他越发人模狗样了。
商云把被子扯过头顶，声音含糊不清：“你怎么来了……我过几日就要回去的。”
崇应彪轻轻拍了拍被子：“苏全孝的车驾多寒碜，我亲自来请你。”
震动透过柔软的被子传到商云肩上，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哄睡的场景。
她拉下被子，抬眼看他：“你出去玩儿吧，别吵我，我还要再睡一会。”
崇应彪托起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力道很轻地揉捏着：“头还痛吗？”
“不痛了，你哪里学的……”
他按得很舒服，商云咕哝着，又睡死过去。
崇应彪凝视着商云的睡颜，商云十三岁嫁给他，瘦得跟芦苇一样，也不知太祝府是不是苛待她了。
他费劲巴拉地把商云养得胖一些，她才去西岐半年，又瘦了好多。
妈.的，西岐农夫，只会种田，不是个养人的风水宝地。
还是北崇好，虽然气候苦寒，但是是一个贴膘的好地方。
崇应彪打定主意，这回带商云回去，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么想着，他轻轻捏着商云的肩颈，下手之轻，像是对待一个无价之宝。
不可一世的北伯侯哪里这么精细地伺候过人？就算是帝君，他也就是跪一跪。
可是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商云的脸，生怕惊醒她，让她睡得不安稳，伺候着她，他觉得很安心。
就是要这样，他的夫人要永远在他身边，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商云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醒了，因为水寒，嗓音有些哑：“崇应彪，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我等你起床。”
她伸了个懒腰，从崇应彪膝盖上爬起来：“你走了多久的路，来了多少人？”
崇应彪用被子裹住她：“三天吧，人不多，一个车队。”
商云揉揉眼睛：“你怎么还亲自来，都说了我会回去的。”
崇应彪拉过她的手，往她手腕上套了个什么东西：“怕你又跑了，你如今修了道，我追不上你。”
商云定睛一看，是个银镯子，上面挂着一个小锁。她一晃手腕，小银锁就发出叮铃的声响。
“给我干什么，戴着怪麻烦的。”
崇应彪细细打量银镯在她手上的样子：“小甲的夫人生了，是个男娃，他说这东西可以保佑孩子长命百岁。”
商云睡得懵懵的：“你想当我爹啊，我可有爹的，这小镯子我以前也有。”
崇应彪“嘘”了一声：“别乱说话，太祝大人听了，得扒我的皮。”
他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商巽真的能听到。
商云不由得笑出声，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商云又有点心酸，她蹭过去搂住崇应彪的腰：“哎呀，应该是我给你打一个长命锁，打一个沉甸甸的，挂在你的胸甲上，把你锁起来。”
商云有爹爹送她银镯子，崇应彪可没有，应该是她送他。
崇应彪撸着商云凌乱的发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
“我现在没钱。”
她可是修道之人，在西岐和冀州蹭饭吃，哪里有钱。
崇应彪也笑了：“用我的钱，随便用。”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送你一个最好的。”
崇应彪垂眸看商云，她这几日在床上扎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粉红：“送我什么？”
其实商云已经送了他最好的礼物，她给了他一条命，又陪在他身边，每一样都是世间可遇不可的珍宝。
商云凑到崇应彪耳边，小声却又满含笑意：“要不送你一个孩子？”
她后撤坐在榻上，笑眯眯地看着崇应彪。
他的睫毛微微眨动，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激动。
商云撅嘴，假装不开心：“干什么，你不愿意啊？”
崇应彪抓起她的手，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商云心里一跳，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低落，莫非不想跟她生崽？
崇应彪摩挲着商云的手，那只手掌心有薄茧子：“女子孕育，是一件很苦的事。”
他的嗓音本就低，如今更是像五弦琴的低泣。
“我娘怀妹妹的时候，每日都在吐，瘦得不成样子。生产的那日，满地都是血，她让我别怕，可是我真的怕。”
商云回握住崇应彪的手，她感受到了他无限的悲伤。
崇应彪一个一个地捏着商云的手指头：“你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好，我们不着急要孩子。若是喜欢，军中的孤儿很多，我给你找三五十个。”
商云勉强笑道：“什么嘛，三五十个我怎么带得过来？”
“以前北地营七八十个质子，我照样管。”
商云连忙转移话题：“你拜见过苏将军吗？”
崇应彪又露出那种睥睨一切的眼神，也不知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我拜见他？他见我还得跟我行礼呢。”
商云拧他一把：“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苏将军每日遣巫医为我看病，你好好跟人家说话。”
“哼，这都是他该做的。”
商云起身要去拿衣服，崇应彪却按住她，帮她拿来外衫。
等她穿好衣裳，崇应彪又俯身帮她穿鞋。
温水，帕子，梳妆的东西，他都备好了。
商云对镜梳头，崇应彪站在她身后：“翠翠是谁，你梦里都在叫她。”
“冀州城外有一条翠妫河，她是河神。你还记得在黄河边的事吗，我那时快死了，是翠妫让昆仑的仙君救了我。她辅佐苏将军治理冀州，是一位极好的神，我在想怎么报答她呢。”
崇应彪替商云绾发。
怪不得苏全孝能死而复生，原来是身边有一个神仙啊。
既然这翠妫救了商云，他自然也感念她的恩情，就免了苏全孝那一半的粮草吧。
——
翠妫在陂池中泡水，浮出水面，第一眼看到的是笑嘻嘻的扈正，他正叼着一根草，朝她伸出一只手：“翠姐姐，我拉你出来。”
翠妫划着水：“你伤好了吗？”
“多谢姐姐照料，已经全好了，我可以背你绕着城楼跑三圈。”
翠妫拉住他的手：“那就不用了。”
回到岸上，翠妫施法去掉身上的水珠。
扈正靠近她，神秘兮兮的：“姐姐，你知道吗，今天将军有客来访。”
翠妫讶然地看他：“客人？谁啊？”
扈正小声道：“北边儿的。”
北边？北崇，商云的夫君吗？
“是北伯侯来了吗？”
扈正点点头：“是啊，我悄悄看了北伯侯一眼，乖乖，长得跟熊一样，比将军还壮，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拎起崇夫人。”
翠妫轻拍他的肩膀：“不要胡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两人并肩往军营走，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河神姑娘，我家宝儿有些发热，您能帮他瞧一瞧吗？”
翠妫转头看去，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她走过去，看着妇人怀里的孩子，大约三岁，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只是精神不太好。
翠妫手指点上他的额头，一缕绿光钻进宝儿的脑袋里。
不一会儿，孩子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妇人惊喜道：“哎呀，这就好了？多谢河神姑娘，宝儿，跟姐姐说谢谢。”
宝儿朝翠妫伸出小手，翠妫不敢抱他，只是凑近。
宝儿突然吧唧一下亲在翠妫脸上，奶声奶气道：“多谢姐姐。”
这种奇妙的接触震撼了翠妫，人之初的纯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她以同样惊喜的目光看着宝儿。
宝儿有些害羞地将头埋在母亲怀里，滴溜溜的眼睛却还是望着她。
翠妫心想，原来苏全孝没有骗她，亲亲果然是人类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扈正领着她继续向前走，一边跟她念叨所见所闻。
“翠姐姐，我听说城外的山上有一种花，捣出花汁来可以染指甲，你想要吗？”
“上次我在河边捡到一块特别漂亮的鹅卵石，原本想送你的，但是被夏方抢去了，他还以为是玉石呢。”
营地外，翠妫停下脚步。
她轻轻呼唤他一声：“小正。”
扈正扭头看向她：“怎么了，姐姐？”
他们俩身量相仿，翠妫踮起脚，在他脸畔落下一吻。
她笑起来眼睛像一汪湖水：“你等会儿教我编小狗吧。”
扈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颊迅速烧红，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
“我……你……”
他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苏全孝收到副将消息，准备回营去见崇应彪。
昔日兄弟没见到，却看到翠妫亲了扈正一口。
苏全孝没等马停住就跳下来，脚崴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翠妫看他跑来，原本也想亲他一口，无奈苏全孝实在太高，她歪着头看他：“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全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他当然要回来，他不回来翠妫就跟别人走了！
扈正这个小孩子，翠妫喜欢他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指着扈正，手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远处，崇应彪和商云并肩走出营帐。
“咦，那不是苏将军吗？快，虎哥，你快去拜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