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很倒霉的旅行者,比如玩游戏不小心掉进时空裂缝,真身穿进了提瓦特。

    再比如,好不容易跟一个凡人相爱,但凡人都老死了,你还活得青春靓丽,主打一个另类长生不死。

    再再比如,辛辛苦苦养大一条龙,那条龙却不想给你养老送终,还想跟你断绝关系,仿佛要老死不相往来一般。

    再再再比如,你和龙龙掉进一处遗迹,本来气氛很尴尬,但谁想到遗迹有致幻的效果,作为一个“普通凡人”,你很不幸地中了招,把亲手养大的龙龙当成了自己那早死的夫君。

    被龙龙弄醒的时候,你还在想那人对你笑的模样,直到一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抹去了你眼角的泪。

    龙龙身姿颀长,即便在昏暗的地下,都是别人一眼相中的神仙人物,你有一瞬间的恍惚,毕竟你俩其实很久没有见了。

    “摩拉克斯,这是幻境。”你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掩饰着眼睛里的湿意,“我们早点出去吧,不然小团雀该急了。”

    摩拉克斯却伸手抓住了你的肩头:“离生是谁?”

    你:“……”

    你沉默下来,这个人你从来没有跟摩拉克斯说过,一时之间你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是龙龙的父亲,龙龙会不会以为自己又在捉弄他?

    (2)

    有时候你也会想,你的穿越怎么就跟小说里讲的完全不一样。

    你的穿越不是爽文,可以说是一场悲剧。

    因为你穿就穿吧,但没有元素之力,没有神之眼的你,在提瓦特这灾祸不断的大地上,唯一能拿出去羡煞旁人的就是长生不死。

    在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在想,拖着这一副三步一吐血的病弱身体,还不如穿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死在裂缝中。

    直到有强大的魔神降临,你成为了人类献给他的祭品。

    “愿意跟我走吗?”魔神戴着白色兜帽,只露出一个线条漂亮的下颔,莹白如玉。

    那时你几乎只有一口气,是魔神给了你元素力,岩石厚重,但却是你这辈子唯一能够在感受到就拥有安全感的力量。

    他将你拢在怀里,慈悲的目光落在你身上,此后千年,你俩都在荒诞不堪的世界上游荡。

    后来,他成了你的丈夫,再后来,他变成了凡人,最后老死。

    回忆结束,你有些紧张地怀念起这人。

    用最忐忑的心,仿佛回到那个民不聊生的时代,魔神俯下身亲吻你的唇角。

    “你是我的新娘。”

    那是你这辈子听过的最美情话。

    所以你现在看着气质沉稳,越发像极了那人的摩拉克斯说:“那是个跟你很像的人,是……我的丈夫。”

    你又轻佻地笑着:“说句实话,你得叫他声爹。”

    遗迹里没人吭声,摩拉克斯只冷冷地看着你。很难想象吧?修身养气这么多年的岩王爷,面对你却总是情绪化。

    (3)

    龙龙又跟你闹起了矛盾。

    真的,他宁愿每天在璃月港闲逛,遛鸟,也不愿意回来看你。

    你觉得可能是因为龙龙并不想要个莫名其妙的父亲。

    有点心虚,因为说实在,你其实也没真从小将龙龙养大。

    魔神化作凡人去世后,你有段时间是恨极了一切,是一条龙从天而降,掉在了你跟前。

    他什么也记不得,却执着于跟着你,一步一步,眼神清澈又茫然。

    你心软了,将这个什么也记不得的少年带回了家。

    龙龙天赋恐怖,他似乎有点生而知之,一天变一个样。逐渐的,金质玉相,矜贵沉稳,哪怕你总是逗他,他也能一笑了之。

    到了魔神战争时期,他到底沾染了杀伐,也沉默了很多,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爱靠着你睡觉。偶尔睡得不安稳,看到你在跟前,却又很快能够入睡。

    他这么默默无声地粘你,却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你的呢。

    你忘了。

    又或许是你不敢记得。

    相伴数千年,他在你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让你越来越少记得你的丈夫,又或者是他看你的眼神让你心颤。

    (4)

    已经退休的摩拉克斯化身为凡人钟离。

    你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温和地跟几个道上的朋友一起喝茶听书。

    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又难以让人生起冒犯的心。

    所以你很难明白,这样神明,为什么会喜欢你。

    你除了长生不死,几乎是毫无能力。

    “我摊牌了,摩拉克斯。”你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魔神死了就是死了,没想到你还能活。”

    “当初作为离生时,吃的苦还少吗,何必就在我这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们啊……都该往前看啊,离生。”

    钟离眸光轻颤,在这一刻,你们好像都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触摸到内心最破碎的地方。

    (5)

    单纯的长生不死,还没有自保能力,你成为了那个村子里的灵丹妙药。

    他们妄图通过吃你肉喝你的血来获得一样的长生不死。

    魔神离生就是被这长达百年导致的通天血气吸引过来的。

    魔神离生,或者说是嗜血的怪物。

    他杀了大半村民,逼得村民们献上了你。

    见到你的那一刻,魔神离生怦然心动,你却笑了,你看着为你遮住寒风的魔神,仿佛见到了那复仇计划的完美执行者。

    “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永远帮我,我就愿意。”

    荒诞的要求,离生答应了下来,于是你伸出了手,任由自己的鲜血染红魔神雪白的衣袍。

    此后百年,你指使着离生,一点点报复过去了,然后离生付出了他的代价。

    他杀了太多人和魔神,罪孽缠身,连神明的躯体也无法承受,生命的最后,他化作了凡人。

    离生,离生。

    最终生老病死,确实是离生。

    (6)

    离生死后,有条龙从天而降,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魔神也会转世吗,如果,如果,如果没有你的干扰,这辈子的神明,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强大,爱民,公平,智慧。

    真是完美,可这样完美的神明,又会在你闭上眼假寐的时候,轻轻吻你。

    他知道你没睡,你知道他知道你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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