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非没有办法。”

    恭越见她偷笑的小表情,顿生一计。

    “啊?”

    沈如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男人双臂一抻,直接将衣衫尽数褪去。

    深麦色的胸膛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少女眼前。

    “哎哎哎!”

    待沈如潇反应过来,立马惊呼着别过脸去,还拿手挡着眼睛。

    “为夫觉得嘉儿说得对,不能染了风寒,倒叫夫人担心。”

    恭越从她身边绕过去,坐在了少女对面,炉子里的小火苗跳跃燃烧着。

    “对对,你说的都对。”

    这倒是换了沈如潇一个劲的点头,但她依然没有将头扭回来。

    “嘉儿,你为何背过身去不看我?”

    恭越抖了抖褪下的衣袍,将其晾在一边,眼尾带笑。

    沈如潇心中一万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飞速的闪过……

    你丫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我还未成亲,这不合礼数!”

    少女硬着头皮犟着嘴。

    “嗯?”恭越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字眼般,音调中都带着愉悦的滋味,“那方才在海棠林中,是……”

    男人没再继续说下去,歪了歪头,看她。

    沈如潇此刻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热,刚才…刚才那是情景烘托!

    “你……你刚刚不也比我还……比我还过分嘛!”

    沈如潇有些娇嗔的转过头来,看向他,愤愤不平。

    只是这一急之下忘了对面的男人此刻是何光景,这下沈如潇可是将他上半个身子瞧得清清楚楚。

    刚准备再别过头去,却被他满身的疤痕震惊到了。

    方才躲得着急,只是知道他褪去了上衣。

    此次一眼,沈如潇才得以看见横亘在他肌肤上七仰八叉的疤痕,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

    察觉到少女惊讶的神情,恭越才反应过来,他忘了自己身上这些恶心的东西。

    哪想已经吓到了面前的人,恭越一把拽过刚刚晾在一旁的衣衫就要穿上。

    沈如潇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他跟前坐下,扼住了他的手腕。

    恭越一愣,只是一秒,他便将手腕轻轻地从少女手中抽离,继续将衣衫往身上套着,看起来很是慌忙和狼狈。

    “思齐!”

    沈如潇轻斥一声,男人闻声,停住了动作。

    “对不起,嘉儿,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些。”

    恭越瞧上去有些窘迫,很是害怕沈如潇会因此嫌恶他。

    “这是什么话?看到这些又怎样,难道我会因为你身上这些刀剑眼子就厌恶你不成?”

    少女说罢,目光转向那些面目狰狞的疤痕,皱了皱眉。

    男人沉默不语,任由她放肆地审视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

    “这是你曾对家国和百姓忠诚的证明,怎么会有人嫌恶它们呢?”

    沈如潇略显试探的,将指尖抚上左肩上那道叉形的疤痕。

    滑过肌肤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时,能感受到指尖丝丝的颤抖。

    忽然,船舱外传来一声轰顶般的雷鸣,接着,雨水便如瓢泼般倒了下来,毫不留情面地打在船顶上,噼里啪啦的。

    沈如潇心下一惊,耳边雷声四起,雨声淅沥。

    这一幕……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她曾梦中的情节!她还把这段也写到了信里!

    沈如潇咽了口唾沫,原来她梦中的种种,都会分毫不差地发生在现实中。

    之前在尉迟王府门前的别离,预示着祖父的离开。

    而她不久前,抚摸上的那棵白色海棠树,也是在梦中曾梦到过的地方,所以才会觉得熟悉!

    而如今,面前这一幕再一次和她睡梦中的场景重叠。

    见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的左肩,一动不动,恭越偏了偏头,“嘉儿?”

    “嗯?”

    沈如潇回过神来,将手缓缓收了回来。

    “怎么了?”见她如此失神,恭越不免心中发紧,眉头又蹙了起来。

    “前世,在我梦境中遇到的事情,都会毫无偏差的在这里发生。”

    沈如潇与他四目相对,神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二人相视无言,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是说,在某些事情发生前,你便已经知道了它的结果是如何?”

    恭越见衣服被火炉烘干的差不多了,拿过袍子穿在了身上。

    “对。”沈如潇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

    恭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想听听她怎么想,他才能毫无条件地助她完成计划。

    “如果我们的使命真的是改变北昭最后的不圆满,那么在我的梦境中,早已对许多事情的结局给出了唯一的回答。我们可以借助梦境的记忆,避开这些错误的结局。”

    沈如潇在说到避开二字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梦境……”男人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梦境是分散的,也是破碎的,如何拼凑完整?”

    这其实也是沈如潇的担心之处。

    梦境的确就是这样,一段一段的,很少有人能记起梦境完整的前因后果。

    可他们如若想要谋篇布局,去改变这个朝代的走向,是一点因素都不能有偏差的啊。

    少女心下困惑,但总得要有路子试试才行,“或许我们可以倒推。”

    恭越没有接话,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她的下音。

    “我的记忆是片段的,有时我能知晓这件事情的开端是如何,我们可以未雨绸缪,在开端之前就改变它的轨迹。

    或者是有时,我只知晓这间事情的结果,我们便也能循着这件事情的答案,向过去回溯,找寻事情为何发展成如此的一整条清晰的脉络。”

    “我明白了。”恭越沉吟片刻,抬头,“加之我已是死过一次之人,如此一来,线索也便更加完整可寻了。”

    经此一言,两人对视之间,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这段时间,是有什么要发生了么?”沈如潇冥冥之中有预感,他们必须马上行动了。

    恭越沉思片刻,“若我记得不错,朝堂要分裂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沈如潇大概猜到了些。

    当今北昭最大的两个丞相,分别是前几个月总在菊室里刁难她的孟娇和苏嬿婉的父亲。

    如果朝堂要就此分裂,便是孟相和苏相的分庭对抗罢。

    但她忘记了一点,坏人与坏人一般都是抱团取暖的,在没有彻底触犯到对方的利益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地与彼此为敌。

    那么就是好人与坏人的斗争了。

    想到这里,沈如潇不免犯起了难来,好人…朝堂上的好人会是谁呢?

    这一点她倒真的没有注意过,她在梦境中也没有印象。

    “是孟苏两族与尉迟王府的抗争。”恭越此话一出,沈如潇愣了愣。

    孟苏两族与尉迟王府的抗争?这话让沈如潇很是摸不着头脑。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族向来不争不抢。

    况且尉迟王作为北昭的上一代铁将,早已退出了朝堂纷争,她的祖母金婳更是太上皇的亲妹妹,他们何来的理由和地位与其抗争?

    恭越这一次依旧是秒懂她内心所想,及时为她解惑,“尉迟王虽退出了朝廷党项之争,但尉迟王府的势力依旧扎根在北昭权力的土壤之中。

    你的大舅父和三舅父,都是北昭重臣。”

    “可他们并不争强好胜,夺取权力啊?”

    沈如潇问出这话时,睫毛颤了颤。

    她本不应该对恭越如此装蒜的,但前世对于他人的防备心太强,总喜欢一问三不知的隐藏自己。

    下次不能再对恭越这般了,沈如潇在心里对自己暗暗提醒着。

    果不其然,男人在听到她问出这句话时,眸子缓缓地转向了她的双眼。

    但只是一秒,他便继续回答着她明知故问的问题,“为了王府的生存和社稷的安宁,不得不争。”

    少女在得到他一字一语的回答后,心下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出恭越一定是察觉出了她的小心思,才与她正对着四目相视,但恭越没有拆穿她。

    “嗯。”

    沈如潇表情有些小尴尬,讪讪地笑了笑,缓解几秒后,少女靠近他身边坐了坐,恢复了正色,“你有什么打算吗?”

    恭越抬起手,将她额前刚烘干不久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据前世一遭,万俟炔也有铲除孟苏两族之意,这算得一件喜事。但他想要笼络的,却是尉迟王府。”

    沈如潇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常理来说,东宫与她的父族强强联手本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但经由恭越上辈子的遭遇来看,只怕王府最终也是不得善终。

    享一时的荣华富贵,却断送了整个家族的前途或性命。

    这种贪图片刻极致尊荣的交换,换你,你会愿意吗?

    “若万俟炔想要笼络王府,那他会选择谁?是大舅父和三舅父、还是我的兄弟姊妹们?”沈如潇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梦境中并没有关于这些片段的记忆。

    “一个都未逃脱。”

    恭越脱口而出的六个字让沈如潇起了一身冷汗。

    那意思岂不是……万俟炔拴住了整个王府?这是为何?

    沈如潇皱眉,看向恭越。

    在沉默的一阵子里,沈如潇的眉头放松,再皱紧,最后缓缓地舒展开来。

    她想起来了,原来都是因为她。

    记得恭越曾告诉她,前世,自己作为万俟炔的“垂帘军师”,为他扫清了不少政治和军事上的障碍。

    原来是因为她曾在万俟炔手下做事,才使得整个王府的咽喉都被万俟炔牢牢的掐在手中。

    “此世多亏了你,将我早早地便从东宫的浑水里拉了出来。”

    沈如潇忽然眼睛一亮,感恩戴德地看向男人。

    “是你的到来,拯救了我。”

    恭越的右手抚上她的面颊,眼波流转。

    该死!一不小心又被这个家伙撩拨了心弦!沈如潇看着他,笑了。

章节目录

代號47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小羊cisco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小羊cisco并收藏代號47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