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停止的心情
黑夜中浮着白炽灯的光晕,灯悬于路边小摊的棚顶,摊里飘出的白气氤氲。
遥望见关东煮摊上痛饮畅谈的食客和老爹忙忙碌碌的身影,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老爹要常来,生活却被大事小事填满,同白石的那顿晚饭后竟再也没能途经此地。
遥脚步一拐,循着光上前。
“老爹,麻烦一个位置。”
她都怀疑老爹把她忘了,谁知对方一瞧见她就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情:“这不是小遥吗,嘿,这没良心的丫头,多久没来啦。”
老爹立马放下手上的活,绕出来把遥面前原本干净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即使故作凶相也藏不住眼中的高兴:“之前我说不带藏之介也行,这回还真没带他来啊,怎么,那小子惹你生气啦?没事,下次把他带来,老爹帮你教训他。”
“没有没有,我正好路过,来看看老爹。”遥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学校里好多事,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才一直没来,有空了肯定会来吃的,因为别家都比不上老爹手艺好嘛。”
“你这丫头可真会唬人。”老爹很受用,笑呵呵地给她倒水,“今天吃点什么?”
遥这几天节省时间饮食又是很不讲究,吃饭纯粹为了活着,现在也不敢一下吃太多,稍微点了几串。
遥喝一口清甜的高汤,观察四周。
关东煮摊座位不多,生意却依旧兴隆,很多人甚至打包了边走边吃。老爹一个人应接不暇,然而他百忙之中也不忘见缝插针地扫两眼手边摊着的纸页,翻面前还要用毛巾揩净手。
遥仔细看了看,居然是份《朝日新闻》,翻在经济板块。
“看基金走势呢。”对上遥好奇的目光,老爹赧然一笑,“还是之前听你介绍才开始看的,不过可真是难啊,都是看不懂的东西……”
“老爹这么关注投资是……?”遥有些意外,担心是经济上有什么不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嘿嘿,老爹我不是说过要做出全日本最好吃的关东煮吗,光是挂在嘴上可不行,总得付出点行动吧,所以打算投资赚点钱以后租个店面,做得像样点。”老爹一开始有些不自信,说着说着声音洪亮起来,“年轻的时候浮躁,想法很多,行动很少,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沉静下来,明白了凡事不在言而在行,就想趁老骨头还没散架尝试一下。实现不了也没关系,先去做嘛。”
他脸庞黝黑粗糙,微笑带起眼角的皱褶,一看便知长年在外,寒冬受风刺,夏日经火烧,唯有一双眼睛目光如炬,仍含着年轻时黑白分明的倔强。
遥没想到老爹居然是认真的,惊讶的同时仿佛在大阪的夜色中看到一团小小的、明灯一般升起的梦想。
她的杏眼在灯影下流出温柔的笑意:“我觉得老爹很有日本第一的潜力,不仅关东煮这么好吃,连桌面都跟别的小摊不一样,干净得能反光。”
“其实本来也不是这么干净的。”老爹手上麻利收拾,嘴上憨厚耿直地解释,“现在这样,还是因为藏之介。”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冒出,遥的心像是如镜的湖面忽被游鱼点出涟漪。
原来,即便老爹是个爱干净的人,摊上食客往来,匆忙中也不总是能照顾到每张桌面,油污汤渍残留,碗筷没收都是常有。
“那孩子太刻苦了,总是一个人练球到天黑。又太善良,明明刚运动完吃不下,还会在回家前特地绕路到这来,就为了照顾我家生意。有时吃了几口,或者什么都没吃就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老爹摇头叹气,感慨不已,手上的活都忘了继续。
“藏之介这孩子平时处着没棱没角的,其实很要强。对自己要求太高,什么事都要做好,不想输给任何人,所以也比谁都付出得多。但是他从来不谈自己的辛苦,开口都是关心别人。”
“真是傻孩子。看他这样,老爹我也不忍心,又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怎么才能帮到他。有天盯着这个桌子就想到了,擦干净点,累了睡着了,也能睡得舒服些。”
几秒,好像过了几年。遥吃力地张嘴,终究落得哑然。
她心脏绞紧,眼眶发烫,然而再滚烫的热泪也不及胸膛饱胀的酸涩灼人。
遥以前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不是很确定喜欢是怎样的感受。
在他身边心如擂鼓,望见他时温暖殷实,提到他会雀跃欢欣。或许都是她情感的一部分组成,然而这些感觉,没有一种能让她比此刻更确定自己喜欢白石藏之介。
因为心跳可以归于接触异性的本能反应,温暖可以源于感动,雀跃可以来自依赖。
而喜欢一个人,却会为他心疼至切。
邻桌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走近时,遥正给老爹讲解一个经济名词,她答应老爹一周来两天,教他投资的知识。
“小妹妹,要不要我请你喝瓶饮料啊?你想喝什么,橙汁?可乐?还是说你想尝尝酒精?哥哥都请你。”
老爹当即抬起勺子指着他:“喂,你小子给我注意一点!敢打这个丫头的主意小心我……”
遥对老爹摆摆手示意没事,偏头露出礼貌的微笑:
“谢谢,不过,我喝乌龙茶就够了。”
她眼睛明亮,里头只映着一盏灯。
***
一个午休,星野遥怀里捧书,倚在走廊窗边,面对天空呼出一口气。棉花团似的白云恰巧配合地挪了一步,仿佛她会吹动云朵的魔法。
遥露出微笑,紧张稍有缓解。
她正在等三年二班的班会结束,好把手中的书送给白石。
这本毒草图鉴是她一个月前就买好的。毒草图鉴这类小众书籍本身很难买到,质量又良莠不齐,遥当初又是走路又是转车,兜兜转转跑了好几个街区才寻到满意的。这本书的设计别具一格,遥看了都爱不释手,干脆买了两本,一本送白石,留一本自己也学学。
当初买书是出于对白石总是帮她的感激,本想选在白石生日送出,跟谦也一打听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错过,找不到契机就一直搁置,后来发生许多事,便更难启齿。
现在终于下定决心是因为老爹的话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不想单方面依赖白石,她不想做个只能被他帮助的弱者。她也想为白石做点什么,再微不足道的也可以。
“你叫星野遥,对吗?”
身侧突然响起女孩的声音,好似风铃轻鸣。
遥闻声抬眼,一个浅棕色卷发的女孩正亭亭立在自己身边。
“初次见面,我是三年六班的清水玲奈,你校报的忠实小读者。”女孩唇畔生花,飘飘长发衬着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十分美丽,“我本来想去你们班找你的,正好看见你在这。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星野同学方便吗?”
看到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很好,遥不自觉微笑,捧着书大大地颔首:“前辈你好。当然可以,什么问题呢?”
“关于……白石藏之介。”
遥微微一怔,又听清水玲奈继续说道:
“星野同学做了这么久网球部的记者,想必跟部员都很熟悉了吧。”她双手交在背后,俏皮一笑,“你知不知道白石同学平时喜欢看怎么样的书啊,我也想买来读读。”
遥点点头,捏着下巴回忆:“植物百科、植物图鉴……总之跟植物有关的都喜欢。”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什么…毒草,是吧?我在校报上看到过连载,不过这方面我不太懂诶。”清水玲奈的表情有些苦恼,遥感叹果然美女连皱眉都皱得如此赏心悦目,“有什么具体的书目吗——咦,你手上拿的这本不就是……”
女孩的目光被遥手上捧着的书吸引。她显然很擅长与人拉近距离,一只手自然地搭住了遥的肩膀,凑近看书页,芬芳浓郁的花香扑到遥脸上。
“《日本列岛上的300种毒草》……封面好漂亮!”清水玲奈望着书感叹,“你是在哪家书店买的?我改天也去买一本。”
“这本书有点不好买,我是在梅田的鸢屋书店找到的。”
“梅田?那不是还得坐JR,真的好远……”清水玲奈抿起桃色的唇,长长的睫毛垂下,一举一动天真烂漫,“最近网球部有比赛,估计得好久之后才能去一趟了……”
遥看着她有些沮丧的表情,又偏过头望了望三年二班,教室的窗玻璃反光,看不清里面。
要不她周末再去买一本给白石好了,也不差这么几天吧。再说,有人对毒草感兴趣,白石说不定比自己收到书还高兴。
想起白石对着她谈起毒草时的滔滔不绝之势,遥不禁弯起了眸,她郑重地递出书本:“你想读的话,这本书可以送给你。”
清水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当然!书就是要有人读才有价值。”遥用力点头,光在她眸中好似轻波缓流。
“你自己不读吗?”
“我家里还有一本。”
“好吧,那我就收下啦~太感谢你了,可爱的后辈,之后请你吃饭!”
白石原本支着脸听班长在一片乱哄哄中声嘶力竭,目光透过窗掠过走廊,取景框般的窗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映着蓝天。他不觉脸从手掌抬起,满眼怔忪诧异。
她怎么在这里?来找三年级的?分明是在等他们班人的样子……新闻部有事?找谦也?
有没有可能,是来找他?
“白石同学——?白石同学!”
班长几声呼唤,白石游移的神思终于聚集,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让你分享学习经验。”谦也掩嘴提醒。
“噢,好。”白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站起身,没有再看走廊。
好不容易熬到班会结束,白石走出门,确认了好几遍,走廊人来人往,独独他想找的已经不见。
遥望见关东煮摊上痛饮畅谈的食客和老爹忙忙碌碌的身影,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老爹要常来,生活却被大事小事填满,同白石的那顿晚饭后竟再也没能途经此地。
遥脚步一拐,循着光上前。
“老爹,麻烦一个位置。”
她都怀疑老爹把她忘了,谁知对方一瞧见她就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情:“这不是小遥吗,嘿,这没良心的丫头,多久没来啦。”
老爹立马放下手上的活,绕出来把遥面前原本干净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即使故作凶相也藏不住眼中的高兴:“之前我说不带藏之介也行,这回还真没带他来啊,怎么,那小子惹你生气啦?没事,下次把他带来,老爹帮你教训他。”
“没有没有,我正好路过,来看看老爹。”遥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学校里好多事,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才一直没来,有空了肯定会来吃的,因为别家都比不上老爹手艺好嘛。”
“你这丫头可真会唬人。”老爹很受用,笑呵呵地给她倒水,“今天吃点什么?”
遥这几天节省时间饮食又是很不讲究,吃饭纯粹为了活着,现在也不敢一下吃太多,稍微点了几串。
遥喝一口清甜的高汤,观察四周。
关东煮摊座位不多,生意却依旧兴隆,很多人甚至打包了边走边吃。老爹一个人应接不暇,然而他百忙之中也不忘见缝插针地扫两眼手边摊着的纸页,翻面前还要用毛巾揩净手。
遥仔细看了看,居然是份《朝日新闻》,翻在经济板块。
“看基金走势呢。”对上遥好奇的目光,老爹赧然一笑,“还是之前听你介绍才开始看的,不过可真是难啊,都是看不懂的东西……”
“老爹这么关注投资是……?”遥有些意外,担心是经济上有什么不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嘿嘿,老爹我不是说过要做出全日本最好吃的关东煮吗,光是挂在嘴上可不行,总得付出点行动吧,所以打算投资赚点钱以后租个店面,做得像样点。”老爹一开始有些不自信,说着说着声音洪亮起来,“年轻的时候浮躁,想法很多,行动很少,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沉静下来,明白了凡事不在言而在行,就想趁老骨头还没散架尝试一下。实现不了也没关系,先去做嘛。”
他脸庞黝黑粗糙,微笑带起眼角的皱褶,一看便知长年在外,寒冬受风刺,夏日经火烧,唯有一双眼睛目光如炬,仍含着年轻时黑白分明的倔强。
遥没想到老爹居然是认真的,惊讶的同时仿佛在大阪的夜色中看到一团小小的、明灯一般升起的梦想。
她的杏眼在灯影下流出温柔的笑意:“我觉得老爹很有日本第一的潜力,不仅关东煮这么好吃,连桌面都跟别的小摊不一样,干净得能反光。”
“其实本来也不是这么干净的。”老爹手上麻利收拾,嘴上憨厚耿直地解释,“现在这样,还是因为藏之介。”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冒出,遥的心像是如镜的湖面忽被游鱼点出涟漪。
原来,即便老爹是个爱干净的人,摊上食客往来,匆忙中也不总是能照顾到每张桌面,油污汤渍残留,碗筷没收都是常有。
“那孩子太刻苦了,总是一个人练球到天黑。又太善良,明明刚运动完吃不下,还会在回家前特地绕路到这来,就为了照顾我家生意。有时吃了几口,或者什么都没吃就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老爹摇头叹气,感慨不已,手上的活都忘了继续。
“藏之介这孩子平时处着没棱没角的,其实很要强。对自己要求太高,什么事都要做好,不想输给任何人,所以也比谁都付出得多。但是他从来不谈自己的辛苦,开口都是关心别人。”
“真是傻孩子。看他这样,老爹我也不忍心,又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怎么才能帮到他。有天盯着这个桌子就想到了,擦干净点,累了睡着了,也能睡得舒服些。”
几秒,好像过了几年。遥吃力地张嘴,终究落得哑然。
她心脏绞紧,眼眶发烫,然而再滚烫的热泪也不及胸膛饱胀的酸涩灼人。
遥以前从没喜欢过一个人,不是很确定喜欢是怎样的感受。
在他身边心如擂鼓,望见他时温暖殷实,提到他会雀跃欢欣。或许都是她情感的一部分组成,然而这些感觉,没有一种能让她比此刻更确定自己喜欢白石藏之介。
因为心跳可以归于接触异性的本能反应,温暖可以源于感动,雀跃可以来自依赖。
而喜欢一个人,却会为他心疼至切。
邻桌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走近时,遥正给老爹讲解一个经济名词,她答应老爹一周来两天,教他投资的知识。
“小妹妹,要不要我请你喝瓶饮料啊?你想喝什么,橙汁?可乐?还是说你想尝尝酒精?哥哥都请你。”
老爹当即抬起勺子指着他:“喂,你小子给我注意一点!敢打这个丫头的主意小心我……”
遥对老爹摆摆手示意没事,偏头露出礼貌的微笑:
“谢谢,不过,我喝乌龙茶就够了。”
她眼睛明亮,里头只映着一盏灯。
***
一个午休,星野遥怀里捧书,倚在走廊窗边,面对天空呼出一口气。棉花团似的白云恰巧配合地挪了一步,仿佛她会吹动云朵的魔法。
遥露出微笑,紧张稍有缓解。
她正在等三年二班的班会结束,好把手中的书送给白石。
这本毒草图鉴是她一个月前就买好的。毒草图鉴这类小众书籍本身很难买到,质量又良莠不齐,遥当初又是走路又是转车,兜兜转转跑了好几个街区才寻到满意的。这本书的设计别具一格,遥看了都爱不释手,干脆买了两本,一本送白石,留一本自己也学学。
当初买书是出于对白石总是帮她的感激,本想选在白石生日送出,跟谦也一打听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错过,找不到契机就一直搁置,后来发生许多事,便更难启齿。
现在终于下定决心是因为老爹的话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不想单方面依赖白石,她不想做个只能被他帮助的弱者。她也想为白石做点什么,再微不足道的也可以。
“你叫星野遥,对吗?”
身侧突然响起女孩的声音,好似风铃轻鸣。
遥闻声抬眼,一个浅棕色卷发的女孩正亭亭立在自己身边。
“初次见面,我是三年六班的清水玲奈,你校报的忠实小读者。”女孩唇畔生花,飘飘长发衬着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十分美丽,“我本来想去你们班找你的,正好看见你在这。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星野同学方便吗?”
看到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很好,遥不自觉微笑,捧着书大大地颔首:“前辈你好。当然可以,什么问题呢?”
“关于……白石藏之介。”
遥微微一怔,又听清水玲奈继续说道:
“星野同学做了这么久网球部的记者,想必跟部员都很熟悉了吧。”她双手交在背后,俏皮一笑,“你知不知道白石同学平时喜欢看怎么样的书啊,我也想买来读读。”
遥点点头,捏着下巴回忆:“植物百科、植物图鉴……总之跟植物有关的都喜欢。”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什么…毒草,是吧?我在校报上看到过连载,不过这方面我不太懂诶。”清水玲奈的表情有些苦恼,遥感叹果然美女连皱眉都皱得如此赏心悦目,“有什么具体的书目吗——咦,你手上拿的这本不就是……”
女孩的目光被遥手上捧着的书吸引。她显然很擅长与人拉近距离,一只手自然地搭住了遥的肩膀,凑近看书页,芬芳浓郁的花香扑到遥脸上。
“《日本列岛上的300种毒草》……封面好漂亮!”清水玲奈望着书感叹,“你是在哪家书店买的?我改天也去买一本。”
“这本书有点不好买,我是在梅田的鸢屋书店找到的。”
“梅田?那不是还得坐JR,真的好远……”清水玲奈抿起桃色的唇,长长的睫毛垂下,一举一动天真烂漫,“最近网球部有比赛,估计得好久之后才能去一趟了……”
遥看着她有些沮丧的表情,又偏过头望了望三年二班,教室的窗玻璃反光,看不清里面。
要不她周末再去买一本给白石好了,也不差这么几天吧。再说,有人对毒草感兴趣,白石说不定比自己收到书还高兴。
想起白石对着她谈起毒草时的滔滔不绝之势,遥不禁弯起了眸,她郑重地递出书本:“你想读的话,这本书可以送给你。”
清水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当然!书就是要有人读才有价值。”遥用力点头,光在她眸中好似轻波缓流。
“你自己不读吗?”
“我家里还有一本。”
“好吧,那我就收下啦~太感谢你了,可爱的后辈,之后请你吃饭!”
白石原本支着脸听班长在一片乱哄哄中声嘶力竭,目光透过窗掠过走廊,取景框般的窗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映着蓝天。他不觉脸从手掌抬起,满眼怔忪诧异。
她怎么在这里?来找三年级的?分明是在等他们班人的样子……新闻部有事?找谦也?
有没有可能,是来找他?
“白石同学——?白石同学!”
班长几声呼唤,白石游移的神思终于聚集,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让你分享学习经验。”谦也掩嘴提醒。
“噢,好。”白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站起身,没有再看走廊。
好不容易熬到班会结束,白石走出门,确认了好几遍,走廊人来人往,独独他想找的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