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

    “放心”,王端端拉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到:“我们定也能像你和皓阳阿哥一般,寻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个叫皓阳的男主人这时也走了过来,朴实敦厚的脸总是乐呵呵地:“那便好,便好”。

    “好什么好”,邵青对自家男人嗔怪到:“我还舍不得小端妹子呢”。

    男子挠挠脑袋,憨憨地笑着。

    邵青看看王端端,又看看站在她身旁的萧啸,剑眉之下的双眸如正午的日光般透亮,一身朴素的粗纺被他穿得板正挺拔,如此男儿,与清素不掩粉黛的娇蕊,正是良配,她便放了心。

    又急急备了几日的干粮和水,叮嘱再三,才肯与他们话别。

    他们计划绕南至江东,再行水路往北,按照脚程,差不多可以在初冬入京。

    “今夜,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吧,趁着天还没黑,分头去找些柴火,打些水来,不要走远了”,萧啸常年江湖浪迹,是最懂野外生存的。他找的地儿,前面临着滚滚浪涛,对岸是无际的荒原,背后靠着参天古木,枝繁叶茂足以遮蔽行踪。

    丛丛篝火生起,火焰滚烫将王端端原本白嫩的脸蛋蕴成蜜桃,火焰跳动,人影婆娑。

    萧啸不自禁地伸出手,他想试探下触感,他很想知道,这张灿若春华的小脸,揉捏起来是像软玉还是霜膏?

    “诶,你说......”王端端正巧转过头来,看他的手在半空中悬置,身子微后仰,警惕地问:“你干嘛?”

    萧啸慌张地掩盖被撞破的窘态,瞧见地上冷掉的炭灰,动作迅速地一把往她脸上一抹,说:“这样才像逃难的”。

    “是么?”王端端不疑有他,跑到溪水边照了照,确实看着更真实些,于是又对着水镜,把发髻弄得乱了些。

    “我说你啊,从鲁什那儿带走那么几箱财帛,非得送人,这下好了,一路上都得这么风餐露宿了”,萧啸大概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提起旧事。

    他们在从郡城到养息县的路上,见到了太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又听百姓说养息县的守城将军越光是位好官,刚正清廉,于是便把那几箱金银珠宝悄悄地全留在了城墙根下,留下字条:赠与战后安置百姓,亲见越光把箱子搬走才离开。

    “哎呀,我们这不是也花不完嘛”,王端端一边不上心地搭着话,一边在地上画了个半封的圆。

    萧啸好奇,走过去,就看她从包袱里拿出黄纸,在火堆上点燃后放在圆圈里,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在给那个替死的女尸烧纸。

    “虽然她不是因我而死,却也是因为我才身首异处,不得入土为安,今天是她的三七。”

    萧啸知道,她还是有些愧疚,便安慰:“她身患绝症而亡,家中连安葬的钱都拿不出来。母亲瞎父亲瘸的,若不是我照你的意思,给了她们些银子,她妹妹怕是也活不长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端端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撇撇嘴,继续烧纸。

    “傻妞”。

    "是,你萧大侠最最聪明咯。不然怎么就听小翊提起我说德叔娶小妾的事,你就能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萧啸一脸得意:“你也不差,提前叫我去半道截上京来的钦差。”

    “哈哈哈”。

    “哈哈哈”。

    这两个人,互相恭维着,而不远处,王翊和辜弱弱半靠着大树,依偎着睡得正酣......

    司南府苑内……

    “公子,夙夜卫在养息县,发现了她的踪迹”。

    庆南承抓起放在桌上的鹰眼令,颀长的腿飞快地迈出卧寝,沿合亭回廊,出“起承居”,步子却越来越缓,随后拐了个弯,行至“理奉院”,越过花门,在“祥林院”停了下来。

    延吉跟随其后,并没有多说。

    他忽然问起:“延吉,她是不是并不想留在这儿?”

    延吉颔首,心底叹了口气。

    曾经伺候她的婢女,正好提着雀笼,从月门进来,婢女将雀笼挂在一颗樱花树下,桂皮浸橘红的羽色,在阳光下摇曳生姿,这只芙蓉鸟正是王端端之前所养,以前她每日清晨都会将雀笼挂到林间,让它与那些自由的林间鸟儿作伴。

    庆南承沉思稍许,走上前。他打开雀笼,芙蓉鸟不做留恋,急遽飞走了。

    清灵的鸣叫,瞬间化风为铃,樱花浅浅匀红,不觉竟已落满肩头。

    “走吧,回京。”

    至此,那些曾经荡气回肠的日子,都留给了沉默的郡城,等秋风扫落叶,再一觉入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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