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反正若是被南西两军发现,折损你们这瘦弱的虾兵,也不足惜。”

    瘦小的马匪拉了拉瘦高马匪,神情被王端端说中的担忧。

    “叫你闭嘴”,瘦高马匪找来布条塞住王端端和桑枝的嘴,扯紧绳索就要拉她俩往山寨方向走。

    刹时一支箭从远处射过来,速度和力道惊人,直接将去拉扯王端端的匪寇射中,王端端心下一惊,以为是庆南承的鹰眼令,回头却只瞧见树林间晃动的枝桠。

    紧跟着出现的是一队着弗南服饰的商队,商队由十几名精壮的男子组成,为首的锦服男子看上去儒雅有礼,却又对几个马匪厉言正色道:“光天化日抢掠妇孺,尔等可配做人”,然后一马鞭甩打在瘦高马匪的身上。

    能往来北庆和弗南之间营商,多少都会配些武力,马匪见打不过,立马丢下王端端和桑枝,逃跑了。

    锦服男子阻止了要去追逃的手下,说:“别追了,这是北庆的地界,自该有北庆的军士去追”。

    说罢,树林间响起策马奔腾的声音。

    锦服男子看上去是个儒雅随和的人,亲自给王端端和桑枝松了绑,桑枝作礼感谢,说:“叩谢爷对我主仆二人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我兄弟一行,不过贩夫走卒,不是什么爷,姑娘不必多礼”,锦衣男子扶起桑枝说到。

    桑枝脸微微一红,王端端在旁却瞧得真切,心里暗喜这可不就是话本里的英雄救美吗?豁云观当真是灵验的。

    于是上前,可怜兮兮地说,“爷,刚才可太吓人,要没有你们,后果不堪设想…这一路我们可怎么,不如爷再好人做到底,带我们一起进城可好?”

    “小端,不可无礼”,桑枝出言阻止。

    锦服男子,摆摆手,并不介意,说:“无妨,我们本来也是要进城的”。

    王端端朝桑枝努努嘴笑笑,桑枝自然也明白其意,道了声谢便随王端端的搀扶上了车。

    路上得知此人名叫穆行,在北庆和弗南之间往来做些茶叶香料的生意。

    家中父母早亡,自小随叔伯一起打理生意,但看他在商队里说一不二的样,也应知他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言谈有礼,貌行尤佳,堪为良配。

    只是不知是否婚配,王端端想此,便状似闲话地问:“爷,往来营商每每行程耽误便是半月之久,想来家中妻儿甚是惦念。”

    穆行摆摆手,说:“我自知漂泊不定,不想误了良家美眷,所以至今尚无定亲”。

    “那真是可惜了”,王端端是嘴上说着可惜,心里却暗喜不已,“爷如此人才,若是安居定府,想必门槛都会被那说媒之人踏破的。”

    “小端”,桑枝眼神示意王端端不可再多说冒犯,王端端也笑笑不再说起。

    穆行营商多年,人际交往最是擅长,哪里听不出王端端的意思。

    初见桑枝,瞧她被马匪绑着时的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确也有心生好意,便说:“我经常往来杳庵郡和罕磨城,便在这两处均购置有府宅以安居。”

    罕磨城是弗南最临近北庆的一座城,都说罕磨城是座行鬼的夜都,白日如荒野,漏夜起笙歌。

    穆行也瞧见她二人听说罕磨城时的吃惊表情,便解释说:“行鬼夜都,不过是世人耳食之言。罕磨城据葛西勒草原而建,早年间多以牧羊为生,所以城里显得人稀少些。但近几年和北庆互通商贸后,城里的各营生都经营起来了”。

    “听说葛西勒草原丰茂无极,扬鞭策马,好不潇洒”,桑枝话里的向往显露无疑。

    “桑姑娘,可会骑马?”穆行问。

    桑枝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自小流离,不曾有幸学过骑术。”

    王端端在一旁,忙说:“穆爷自罕磨城长大,骑术精湛,可否教教我家姑娘?”

    “小端,莫胡说”,桑枝出声阻止,脸颊绯红出透,说道:“穆爷往返行商,怎可劳烦。”

    穆行见桑枝那连胭脂都抵不住的柔软娇媚,怎忍错过,便说:“我每月都会在杳庵郡休憩数日,一来还有几分薄产需打理,二来也是想要慢下来过生活。若能与二位姑娘交做好友,乃是我的荣幸。”

    王端端嘻嘻笑笑地看着心思明朗的二人,偏头望向窗外,自是晴天一片。

    回到百贺楼,接连几天,桑枝从一开始的满是憧憬到后面的患得患失。她只道:“本是这风尘中人,许是被嫌弃了去也是自然。”

    王端端安慰她,说:“桑姑娘,穆爷不像看重出身的人,你若有这疑窦,下回见着了,再问个明晰就是。反正若他真是那种浅薄之人,倒也不消咱的感情”。

    还好在第五日,穆行便来了百贺楼,还带来了不少弗南的稀奇玩意,上到尼莫姑姑,下到各丫头杂役,都有份,百贺楼的人艳羡倾赞不已。

    一向和桑枝过不去的梓期,不也酸溜溜拦住刚送走穆行的桑枝说:“桑姐姐这第二春来得倒也是快,只是不知能开到几时”,见桑枝并不接茬,又说,“我看那位穆爷对端丫头也是格外地好,带的礼物和桑姐姐的一般贵重呢”。

    王端端在一旁,装作惊讶地说,“呀,穆爷给桑姑娘的是比旁的金贵些,我不过也是巴着桑姑娘沾了点光,怎知竟会比梓姑娘的要好了,不该的,不该的”,语气倒是没有半分的觉得不该。

    “你”,梓期气不过,扬手就要打人,还好被尼莫姑姑制止道:“又在闹甚啊”。

    姑娘们的那些心思算盘尼莫见得太多,也懒得多管。只要不闹得难堪,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卖身进这风月之地的,大多经苦历难,而今却都要迎客陪笑,便是在这人后流露真性情,像寻常女娘般吵吵闹闹又何妨。

    尼莫将桑枝叫回房,问她这穆爷的来由,桑枝便将相遇相识如实告诉了尼莫。

    对尼莫,她一向是信赖的。

    尼莫叹了叹气,问:“那你作何打算?”

    “我自知身份,从不求能嫁作他□□,只是这浮萍数年,盼得不过就是良人相伴,四季三餐。如今能遇穆爷,他并未看轻我出身风尘,还说世道艰难女子不易,都是靠自身本事吃饭,不可轻贱,我自是感动和庆幸”。

    “哎,桑枝,你跟了我小十年了吧。风尘从良的故事十有九悲,你也见过不少,别不管不顾什么都交待过去”。

    “嗯,我知道的。”

    尼莫的提醒将桑枝原本的热情浇灭了三分,王端端见桑枝面有忧色,便宽心安慰到:“桑姑娘,有一点你刚可说得不恰当。出身是天定的命,但日子是咱自己的,咱不能自己先瞧轻了自己。不是说他看得上咱个儿,咱就感恩戴德地接受,咱也得寻摸考察一番不是。若不堪为良配,咱可还得早早地拒了他。”

    尼莫嗤笑着,指尖点点王端端眉心,说:“你啊,小小年纪,倒是清透。”

    王端端眯着眼,也跟着嘻嘻笑着。

    又约莫过了半月,桑枝收到穆行的来信,说再过几日便会回到杳庵郡。

    桑枝急急忙忙地吩咐王端端外出采买,要东市昭德门最新出的珠钗,也要西市烟柳巷的粉黛。

    王端端乐呵呵地应下,赶紧出了门。

    六月里的气候温度渐起,仅半日王端端就热得直流汗,只好找了间凉茶铺子歇脚。

    刚坐下,旁边一个少爷打扮的小胖子,带着几个随从,吊儿郎当地拦着一个小女子的去路,罢了,又是恶公子调戏良家小女子的戏码,王端端端着茶杯换了个好观赏的座,饶有兴致地看戏。

章节目录

娇蛮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照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照常并收藏娇蛮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