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出了点事，还好，不严重。”男人声音淡淡，但明显有些虚弱。
“哦。”
一时间对话陷入沉寂，苏印看着卡在藤条的缝隙里的指甲，撑的略微不舒服，一颗心扑通乱跳，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之间似乎从来都是他主动，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有所回应，现下他不接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
她刚开口，听筒里就出现了别的声音——“今天的针打完了，好好休息”。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虽然声音很小，还是听见了谢谢两字，她的心猛的悬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回踱步踩着脚下的木质地板，等那边声音消失，郕归一的声音复又传来：“你有什么事吗？”
“田田说你做了手术。”
“嗯。”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恢复了音量：“怎么，你要来看我吗？”
苏印卡壳，脸颊骤然热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最近在忙。”
听筒里传来男人惋惜的声音：“听说你们最近接了个新项目，恭喜。”
“谢谢，”苏印低着头，恪守着脚能够刚好踩满格子，“你大概什么时候出院？”
“最快也要两周。”
默默算着时间，那就要11月了。
“你有什么事吗？”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就是问问。”苏印温吞的应了声，“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好。”郕归一轻笑，“注意休息，不要熬太晚。”
“嗯。”
苏印正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那边传来声音。
一道轻柔的女声，还很熟悉：“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你瞎晃什么？伤口还疼？”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性感之余带了一丝冷静克制：“还好。”
“你在打电话？”
“……”
她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对面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安静的仿佛已经挂了电话，但屏幕上还显示通话中。
过了一会儿，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嗓音低哑：“苏印，我现在有想要的东西了。”
想起那次不欢而散，苏印踌躇着，耳边传来了声音。
“你送我生日礼物吧。”
“什么？”苏印还以为听错了。
想了好久，想起自己还答应过他东西。
“我出院的时候你送我一份礼物吧，这样你所有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
整个工作室熬了几个大夜，连江焕也参与了原画绘制，一帮人起早贪黑弄完已经是新的一天，邮件给星梦后，制作进行发来新的项目进度表。
苏印查看邮件的时候看到郕归一昨天给她发了邮件，文件解压后，里面是那天拍的照片，她下意识回了一句收到。
工作完成，一帮人打算回家睡个浑天暗地，苏印也收拾东西回家。
晨光明亮，但四周静寂，公交车过来时车上也没几个人，苏印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震动的感觉让她醒过来，听着站名，刚好该下车了。
点开消息。
【程：刚结束？】
拐进小区按了电梯楼层她才缓过来回消息。
【苏印：嗯，刚进电梯】
【程：回去好好休息】
电梯响了，苏印开门将自己摔进沙发，来不及脱衣服手机界面也没退出，就闭上了眼。
睡醒时外面下着雨，点亮手机屏幕，夜里七点，从冰箱里热了热阿姨做好的饭菜，吃完洗了个澡回到画室，睡了一天现在有了点精力，翻看自己未完成的画稿，她的手停在其中的某一页，看了又看，从桌上摸出铅笔，循着记忆，手下不由自主将人物轮廓勾勒完整。
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在她手下生动起来，男人的神韵这才复原了六七成。
呆愣愣的欣赏了一会儿，她将这一张收进人物集中，重新翻看未完成的图，有一张不知什么时候画的夜景，主题是城市灯火。
仔细看了会儿，大概想起了当初把这幅画丢进半成品文件的初衷，当初她怎么看都觉得缺点东西，但一直没找到问题根源，索性就这么弃坑。
看着眼前暗色调的画，灵感就这么一闪而过，手机切换到特别关注微博主页，里面大多数图她都看过，闭着眼都能画草图的程度。
最近搬运博主的主页发了一些新照片，也是黑白色，其中的质感和故事性很充足，构图也很好看，独独差了一丝人文情怀。
没有情怀的图画就像一个精致的摆件，仅此而已。
她翻着微博，顺便将之前看过的那些作品重新赏析，炒冷饭，直到翻出一张建筑的照片，跟她的很像。
这张图角度构图光线色彩都更好，比她当初拍的原景更好看，稍微转动了视角，看到的东西就更丰富，就差了一个转角，一束光，视觉重心就这么定了下来。
图片和照片对比，她在原有的稿子上修改了起来，可怎么翻来覆去的改都改不出照片的感觉，画面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光影和色彩质感倒是有了，但很多细节还没能表现出来。
干脆重画。
这就是照片和画画不一样的地方，需要用更长的时间去表现一幅画，而且很难说有画完的时候，翻来覆去看总能找到要修改细化的地方，不过能找到画画缺陷点，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直到满意的放下笔，端详起眼前的画，灯影重重，现代都市的繁华，带了点赛博朋克的感觉。
继续翻看sketchbook的时候，突然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一张白色竖版名片，烫金压痕写着程陌，反面的刻痕清晰，透过光还能看到小字Love&Peace。
她恍然想起，他以配音演员来公司的时候给的名片不是这张。
如果这个是他的艺名，他对外为什么又是郕归一？
手机忽然一阵震动。
“小苏苏！”叶零咋呼的声音传来。
苏印弯起嘴角：“怎么有空了？”
“影帝就是影帝，进了状态这几天都是一条过，进度很快。”
这还是苏印第一次从叶零嘴里听到夸奖别人的话：“所以？”
她暧昧的挑眉。
叶零连忙挥手：“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哦。”苏印点点头，显然不信。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苏印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跟叶零汇报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不放心？”
苏印愣了愣：“我也说不上来，感觉吧，小妖她们之前也没太了解《破晓》，这个风格接触的也比较少，时间和人手都不够。”
“那你怎么看待《破晓》被星梦看上？”
“听说虞总之前也是导演，对质量质感要求挺高，上次说风格需要改，质量需要提升，材料发过去了一部分，但是目前还没收到回复，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等着我。”
叶零犹豫着开口：“我有个预想。”
她说的很谨慎，苏印不解。
“我认识的你一直以来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你听从自己的内心，或许源于你父母对你良好的教育以及你自己的克制，你有很正的三观以及于你而言正确的目标，你从来不会犹豫自己的方向。”
“但是你现在犹豫了，不论是感情还是工作。”
苏印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
“因为你之前对感情和工作都有极高的期望，而它们在你眼前一一落空后，你现在害怕了，你怕付出感情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怕付出努力后全是徒劳，你变得畏葸不前，你变得犹犹豫豫，你开始质疑自己走的路。”
心底一直努力掩盖的一角被揭开，苏印的目光落向桌边的名片，再一瞬撇开了目光。
“或许你说的对。”她轻轻开口，“我现在确实有些看什么路都像悬崖峭壁的感觉，总担心一旦踏错就粉身碎骨，我好像失去了勇气。”
苏印泄了气。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叶零温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而是在提醒你，你在成长。”
苏印茫然抬头。
“假设，新项目人手确实不够，以前的你会怎么办？”
“熬夜画。”
“如果现在星梦说不合格你要怎么办？”
“改。”
“宋聿如果没出事，他现在跟你订婚了，但是你发现你过的并不快乐，你该怎么办？”
“忍着。”
“那现在这三件事都发生了，你会怎么做？”
苏印想了想，突然就醒悟过来，如果项目人手不够，现在的她会问同事进度配合着一起完成工作，项目不合格她可以跟大家一起探讨共同修改，她还是无法喜欢上那样的生活环境，为了宋聿也不可能，终究还是会选择分手。
她已经不是以前孤身一人的她了。
见她想通，叶零放下了心：“生命里出现过的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们，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你只是比别人倒霉了一点点，过早地尝到了失去的味道，你知道它是苦的，所以你不想面对，可是无论你怎么挽留回味，有些人或者事注定要失去。”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就可以迎接新的人和事，你会开始自己生活，自己成长，没有人会成为你的浮木，你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赎。”
“谢谢你，小叶子。”苏印托着腮，眼含泪花，“得友如此，我有何求？”
叶零立刻装严肃：“我性取向男，拒绝橘势大好。”
苏印破涕为笑：“想什么呢你？”
“《暮光之城》女主都出柜了，我这么完美万一你爱上我怎么办？”叶零扭捏作态道，“我这是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想起几个月前的新闻，当时叶零还哭唧唧的发来消息说自己的cp be了。
苏印笑的不行：“你够了。”
“哦。”
一时间对话陷入沉寂，苏印看着卡在藤条的缝隙里的指甲，撑的略微不舒服，一颗心扑通乱跳，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之间似乎从来都是他主动，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有所回应，现下他不接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
她刚开口，听筒里就出现了别的声音——“今天的针打完了，好好休息”。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虽然声音很小，还是听见了谢谢两字，她的心猛的悬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回踱步踩着脚下的木质地板，等那边声音消失，郕归一的声音复又传来：“你有什么事吗？”
“田田说你做了手术。”
“嗯。”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恢复了音量：“怎么，你要来看我吗？”
苏印卡壳，脸颊骤然热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最近在忙。”
听筒里传来男人惋惜的声音：“听说你们最近接了个新项目，恭喜。”
“谢谢，”苏印低着头，恪守着脚能够刚好踩满格子，“你大概什么时候出院？”
“最快也要两周。”
默默算着时间，那就要11月了。
“你有什么事吗？”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就是问问。”苏印温吞的应了声，“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好。”郕归一轻笑，“注意休息，不要熬太晚。”
“嗯。”
苏印正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那边传来声音。
一道轻柔的女声，还很熟悉：“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你瞎晃什么？伤口还疼？”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性感之余带了一丝冷静克制：“还好。”
“你在打电话？”
“……”
她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对面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安静的仿佛已经挂了电话，但屏幕上还显示通话中。
过了一会儿，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嗓音低哑：“苏印，我现在有想要的东西了。”
想起那次不欢而散，苏印踌躇着，耳边传来了声音。
“你送我生日礼物吧。”
“什么？”苏印还以为听错了。
想了好久，想起自己还答应过他东西。
“我出院的时候你送我一份礼物吧，这样你所有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
整个工作室熬了几个大夜，连江焕也参与了原画绘制，一帮人起早贪黑弄完已经是新的一天，邮件给星梦后，制作进行发来新的项目进度表。
苏印查看邮件的时候看到郕归一昨天给她发了邮件，文件解压后，里面是那天拍的照片，她下意识回了一句收到。
工作完成，一帮人打算回家睡个浑天暗地，苏印也收拾东西回家。
晨光明亮，但四周静寂，公交车过来时车上也没几个人，苏印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震动的感觉让她醒过来，听着站名，刚好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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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刚结束？】
拐进小区按了电梯楼层她才缓过来回消息。
【苏印：嗯，刚进电梯】
【程：回去好好休息】
电梯响了，苏印开门将自己摔进沙发，来不及脱衣服手机界面也没退出，就闭上了眼。
睡醒时外面下着雨，点亮手机屏幕，夜里七点，从冰箱里热了热阿姨做好的饭菜，吃完洗了个澡回到画室，睡了一天现在有了点精力，翻看自己未完成的画稿，她的手停在其中的某一页，看了又看，从桌上摸出铅笔，循着记忆，手下不由自主将人物轮廓勾勒完整。
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在她手下生动起来，男人的神韵这才复原了六七成。
呆愣愣的欣赏了一会儿，她将这一张收进人物集中，重新翻看未完成的图，有一张不知什么时候画的夜景，主题是城市灯火。
仔细看了会儿，大概想起了当初把这幅画丢进半成品文件的初衷，当初她怎么看都觉得缺点东西，但一直没找到问题根源，索性就这么弃坑。
看着眼前暗色调的画，灵感就这么一闪而过，手机切换到特别关注微博主页，里面大多数图她都看过，闭着眼都能画草图的程度。
最近搬运博主的主页发了一些新照片，也是黑白色，其中的质感和故事性很充足，构图也很好看，独独差了一丝人文情怀。
没有情怀的图画就像一个精致的摆件，仅此而已。
她翻着微博，顺便将之前看过的那些作品重新赏析，炒冷饭，直到翻出一张建筑的照片，跟她的很像。
这张图角度构图光线色彩都更好，比她当初拍的原景更好看，稍微转动了视角，看到的东西就更丰富，就差了一个转角，一束光，视觉重心就这么定了下来。
图片和照片对比，她在原有的稿子上修改了起来，可怎么翻来覆去的改都改不出照片的感觉，画面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光影和色彩质感倒是有了，但很多细节还没能表现出来。
干脆重画。
这就是照片和画画不一样的地方，需要用更长的时间去表现一幅画，而且很难说有画完的时候，翻来覆去看总能找到要修改细化的地方，不过能找到画画缺陷点，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直到满意的放下笔，端详起眼前的画，灯影重重，现代都市的繁华，带了点赛博朋克的感觉。
继续翻看sketchbook的时候，突然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一张白色竖版名片，烫金压痕写着程陌，反面的刻痕清晰，透过光还能看到小字Love&Peace。
她恍然想起，他以配音演员来公司的时候给的名片不是这张。
如果这个是他的艺名，他对外为什么又是郕归一？
手机忽然一阵震动。
“小苏苏！”叶零咋呼的声音传来。
苏印弯起嘴角：“怎么有空了？”
“影帝就是影帝，进了状态这几天都是一条过，进度很快。”
这还是苏印第一次从叶零嘴里听到夸奖别人的话：“所以？”
她暧昧的挑眉。
叶零连忙挥手：“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哦。”苏印点点头，显然不信。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苏印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跟叶零汇报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不放心？”
苏印愣了愣：“我也说不上来，感觉吧，小妖她们之前也没太了解《破晓》，这个风格接触的也比较少，时间和人手都不够。”
“那你怎么看待《破晓》被星梦看上？”
“听说虞总之前也是导演，对质量质感要求挺高，上次说风格需要改，质量需要提升，材料发过去了一部分，但是目前还没收到回复，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等着我。”
叶零犹豫着开口：“我有个预想。”
她说的很谨慎，苏印不解。
“我认识的你一直以来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你听从自己的内心，或许源于你父母对你良好的教育以及你自己的克制，你有很正的三观以及于你而言正确的目标，你从来不会犹豫自己的方向。”
“但是你现在犹豫了，不论是感情还是工作。”
苏印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
“因为你之前对感情和工作都有极高的期望，而它们在你眼前一一落空后，你现在害怕了，你怕付出感情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怕付出努力后全是徒劳，你变得畏葸不前，你变得犹犹豫豫，你开始质疑自己走的路。”
心底一直努力掩盖的一角被揭开，苏印的目光落向桌边的名片，再一瞬撇开了目光。
“或许你说的对。”她轻轻开口，“我现在确实有些看什么路都像悬崖峭壁的感觉，总担心一旦踏错就粉身碎骨，我好像失去了勇气。”
苏印泄了气。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叶零温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而是在提醒你，你在成长。”
苏印茫然抬头。
“假设，新项目人手确实不够，以前的你会怎么办？”
“熬夜画。”
“如果现在星梦说不合格你要怎么办？”
“改。”
“宋聿如果没出事，他现在跟你订婚了，但是你发现你过的并不快乐，你该怎么办？”
“忍着。”
“那现在这三件事都发生了，你会怎么做？”
苏印想了想，突然就醒悟过来，如果项目人手不够，现在的她会问同事进度配合着一起完成工作，项目不合格她可以跟大家一起探讨共同修改，她还是无法喜欢上那样的生活环境，为了宋聿也不可能，终究还是会选择分手。
她已经不是以前孤身一人的她了。
见她想通，叶零放下了心：“生命里出现过的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们，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你只是比别人倒霉了一点点，过早地尝到了失去的味道，你知道它是苦的，所以你不想面对，可是无论你怎么挽留回味，有些人或者事注定要失去。”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就可以迎接新的人和事，你会开始自己生活，自己成长，没有人会成为你的浮木，你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赎。”
“谢谢你，小叶子。”苏印托着腮，眼含泪花，“得友如此，我有何求？”
叶零立刻装严肃：“我性取向男，拒绝橘势大好。”
苏印破涕为笑：“想什么呢你？”
“《暮光之城》女主都出柜了，我这么完美万一你爱上我怎么办？”叶零扭捏作态道，“我这是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想起几个月前的新闻，当时叶零还哭唧唧的发来消息说自己的cp be了。
苏印笑的不行：“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