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琴声袅袅,香炉里点着清幽的香,江羽白躺在榻上,容颜苍白,黑色的长发散落着,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一只庞大的毛茸茸从屋外撞开了门,喘着粗气跑到榻前,拉开嗓子就开始呜咽,然后控制不住嚎哭了起来,还时不时用粗糙的舌头去舔江羽白的脸颊。

    江羽白闭着眼艰难的想睁开,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耳边嚎叫企图震破她的耳膜就算了,还恶毒地用刚擦过脚的湿布摩擦她的脸!真缺德啊这人!

    司寂慢悠悠走进来,见此情形,道:“你再舔下去,她可就死了。”

    “嗷”

    休息片刻,江羽白总算能睁开眼睛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毛茸茸的大脸,“旺......旺财?”

    “嗷”旺财见她醒来,快乐的摇着尾巴回应她。

    “旺财,这是哪里?你主人呢?”江羽白问道。

    一个声音从房间的角落响起:“这里距离傀儡城二十里。”

    江羽白侧过头,见一人身着白衣正坐在窗边,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拨弄着面前的琴,弹出来的曲子非常悦耳,让人心神安宁,格外舒服。

    她定了定神,道:“多谢司寂师叔出手相救,弟子感激不尽。”

    司寂淡淡道:“不是我想救你,是旺财想念你的烤鸡了。”

    “嗷呜”旺财表示非常赞同。

    江羽白微微一笑,对旺财道:“等我好些了,定给你多烤几只。”

    这可把旺财乐得在地上猛跳了好几圈,又跑到江羽白床前,舔了她好几下。

    司寂见旺财快乐地舔着江羽白,道:“小心别把床前的药撞翻了,先让人吃药罢。”

    司寂走过来,拿起药碗,扶起江羽白,还没等江羽白说些什么,便掐脸,迫使她张嘴,将药灌了进来,然后伸手运气,在江羽白眉心一点,她便又昏睡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给旺财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怀里昏睡的江羽白,司寂地对旺财道:“你一男狼,不可对随意舔女子的脸。”

    旺财闻言,低下了头,原本毛绒而庞大的身躯慢慢缩小,最后化作一七岁孩童模样,坐在地上委屈巴巴道:“我们狼只舔喜欢的人,我哪有随意!”

    司寂一个淡淡的眼神飘过去,旺财立马道:“您说得对,我这就为我那可耻的行为罚站去。”

    说完,旺财立马溜走。

    司寂将江羽白放下后,又回到窗前弹起琴来。

    旺财面壁时听见屋内琴声响起,嘟囔:“当年摔下悬崖重伤卧床一个月都没有给我弹能宁心养神的光灵散,真偏心。”

    光灵散乃是已仙去的音修大能清川璮自创的疗伤琴曲,对于内伤有着极好的疗效,使得伤者在很短的时间内痊愈。但是弹光灵散时需要将自身灵力分成若干小股汇入琴弦,弹一首下来,演奏者的灵力得消耗许多,故该疗伤方式并没有让大多数人使用,毕竟谁会轻易消耗自己一半灵力去救人呢。

    乔家已烧成灰烬,乔昆在废墟中扒拉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完好的物件,他叹了口气,回到借住的邻居家里,看着一脸颓废的乔石还有沉默的乔小春,心疼的很。

    乔昆慈爱地抚摸着乔石的头安慰道:“石头,别垂头丧气的,你还年轻,这次的傀儡大赛你参加不了,再等十年又何妨,到时候你也不到而立之年,有的是机会。”

    乔石紧握拳头,不甘道:“师父,我不甘心,家中火油已被小白姐姐用完,怎么可能是家中火油用完了意外着火!定是有人害我!害我们家,我要如何才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时候,小白姐姐在就好了”小春面带愁容,当时那个神秘男子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都不知道他把小白姐姐带去哪里了。

    乔石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冒着精光,道:“小白姐姐肯定有办法,她能烧一次蔡家,就能烧第二次,我们只要找到小白姐姐,求她把蔡家烧了,这样蔡阿发也无法参赛,这就扯平了!”

    “啪!”一个巴掌甩在乔石的脸上,脸上立马浮现鲜红的掌印。乔石捂着脸,双眼发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师父。

    乔昆面带悲色,颤抖着嘴唇道:“我不成想这么多年,竟把你养成这样!不想着如何挽救,反而想着要用不正当的法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啊!”

    乔石捂着脸,涨红着脸,刚想开口争辩,见师父面色,便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见弟子依然是死不悔改的样子,乔昆终于做了一个决定道:“乔石,自小你便是在我身边长大,如今你已经有十六岁,我也没什么手艺可以继续传授给你,现在你可以自去过自己的生活,不必再管我和小春了!”

    闻言,乔石双目瞪圆,不可置信,声音颤抖道:“师父,你这是要赶我走?”

    “你可有法子治蔡阿发?”乔昆问。

    “无。”乔石答。

    “如果小白将蔡家赶走了,你又可以撑起傀儡城的生计,造福一方百姓?”乔昆问。

    乔石沉默。

    乔昆见乔石一脸沮丧,摸着他粗粝的头发,终是不忍,温声开口道:“你在傀儡一技的天赋绝不低于蔡阿发,但如今的情况,你在傀儡城得不到好的材料,你的技艺未必能被赏识。但天地之大,你若能走出去,未必不能闯名堂来。”

    “可师父,我害怕。”乔石眼中闪着泪光。

    “别怕,孩子。”乔昆不舍摸着他的头,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年轻时结识了一位商人叫陈高,为人热枕,他现在定居在西边的幽都城,你带着我的信件去寻他,他定会帮你一把。”

    乔石含泪点点头,心中却越发坚定自己要练得傀儡心,要闯出名堂,让师傅和小春过上好日子。

    待到江羽白醒来之时,已经过去了一天,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窗边的司寂以及窝在司寂脚边圈着一团睡得正香的旺财。

    见江羽白醒来,司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救了你,有些疑惑你该给我解上一解。其一作为天启宗刚结丹的弟子,你如何习得高阶唤雨术?其二你究竟是谁?”

    江羽白尴尬哈哈笑了两声,道:“师叔说什么笑呢,我就是天启宗凌元君座下弟子江羽白啊!您跟我在天启宗也算老熟人了不是?至于那术法,我在藏书阁偶然见着,觉得有趣便记下来了,这回也是第一次用,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无人接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江羽白眼观鼻,鼻观心,乖得像只鹌鹑。

    好半会儿,司寂才道:“且信你一回。”

    江羽白闻言,心下一松,总算忽悠过去了。还没等她防守下来,忽然想起乔家的事,暗道:“不好。”掀起身上的被子告辞道:“我在城中还有事儿未处理完,师叔,容我先去处理。”

    见娇小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司寂并不阻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凉了。”

    来福见江羽白要走,焦急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哼哼唧唧地看着司寂,示意自己要跟着江羽白。

    “想走便走罢。”司寂看着手中的茶,连个眼神都没给在他脚边打转的来福,淡淡说道。

    来福得到准话,汪汪叫几声,便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蹿出门,追着江羽白而去。

    小院又变得安静了下来,司寂放下茶杯,一个人靠在椅背上,

    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原本的小院还有旺财不时哼哼唧唧,突然都走了,这小院又过分安静了些。

    江羽白原本想用个疾行术赶回来的,刚起了个势,她上半身都飞出去了,才想起她如今丹田空空,一丝灵力都无,灵力接不上,差点没摔个狗啃屎,还好旺财追了过来,堪堪接住她。

    “旺财,你如今可真厉害,高大威猛威风凛凛,驮着人日行千里对你来说是不是小事一桩呀?”江羽白摸着旺财的厚毛,满脸真诚地说。

    旺财闻言,狼面上满是得色,高傲地仰起头,哼唧两声表示赞同。

    江羽白眼里带着一丝狡黠,面上故作失落道:“真好,我现在就做不到这样,想去哪都去不了。”

    这话可挠到了旺财的软处,他自小跟在司寂身边,司寂强大得像个怪物,他在司寂眼里永远都像个小孩,突然来了个比自己还弱小得江羽白,这让旺财得狼心得到了满足。

    他骄傲地仰着下巴,示意江羽白爬上他的背,待到江羽白坐稳了,便撒开腿往乔家的方向奔去。

    被烧的精光的乔家,经过两天的收拾后,已经没有当初的凄凉了,石头正帮着乔昆重建小院,见一只猛兽如闪电一般奔来,吓得手中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拉着正背对着的蹲下收拾东西的乔昆撒腿就跑。

    见状,江羽白连忙喊道:“乔叔,石头,莫怕!别跑!是我!”

    闻声,乔石回头,见猛兽背上趴着的江羽白,停住了脚步,心中突然有些委屈,眼圈泛红道:“小白姐姐,你去哪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现下情况如何。”江羽白下了旺财的背,问道。

    “什么都烧没了,连小春都被吓傻了。”乔石拼命忍住了声音里的哽咽。

    江羽白安抚的摸了摸乔石的头,温声安慰道:“没关系,人都没事就好,我去看看小春。”

    邻居家杂乱的柴房里,唯有一张干净得小床被收拾得干净,小春躺在床上,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屋顶。

    江羽白推门进去,两步走到床前见到这个情形,小声唤她名字:“小春”

    听见声音,小春缓缓回头,见到江羽白站在床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着手抱着了江羽白。

    “没事了,姐姐回来了。”江羽白轻拍着小春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些日子里,江羽白在乔家的重要性不可估量,乔小春长大的过程中没有接触过年长的女性,心中不免对这个姐姐多了依赖,家被一把火烧了以后,江羽白又被神秘人突然出现带走,这让她内心开始害怕没有小白姐姐以后,日子会过不下去,便郁郁寡欢起来。

    江羽白的回来的消息,让乔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小春也不像前两天躺着不动弹,开始吃东西和说话了。

    见乔家如今的样子,江羽白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她无意掺和乔家与蔡家的恩怨,但是从她决定为乔家画心灵神至符开始,她就卷入了这因果之中,若不了却,她也走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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