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的成片按照原定时间播出,欲盖弥彰地没有任何预告,就差没直接把“意思意思完成任务”写成副标题了。

    而这段没有任何回放的片段却被人放到了网上。

    画面中的柏斐川说话不卑不亢,姿态坦然,没有因为自身条件就不敢和人对视,也没有因为佼佼者的身份不自觉散发傲气。

    在他谈起“生活很难,但理想不远,近在咫尺”的时候,不论是坚定语气还是澄澈眼神都只能说一句惊艳。

    热评第一条:那可不是近在咫尺吗,进度条拖到10min32s,大姐姐出来的瞬间,我理解了一切。

    没错,编导并没有删掉芙黎的镜头。

    考虑到必须用镜头语言解释清楚柏斐川过往和采访背景出现的偏差,编导特意提前打电话和柏斐川问过出镜方面的问题。

    柏斐川问了芙黎,得到了“随便”的答复,电视台斟酌再三,给芙黎的脸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但气质是个玄妙的东西,能够从一个人的行为动作充分展现出来。

    就算她的脸被糊得亲哥都难认,看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这绝对是个明艳御姐。

    是漂亮大姐姐!

    在这则采访中,芙黎被暗示成柏斐川的资助人,而柏斐川负责日常生活的照料,说得通俗点,保姆。

    谁说赤脚都能踏出熠熠生辉气势的人就不需要照料呢,这可是个游戏死宅啊!!!

    这是电视台竭力想表达的观点,是否能被人接受就是另外的事了。

    你要批判柏斐川早恋好像也不合适。

    他从来没说过和芙黎的关系,也完全没影响学习。在学校的时候完全投入,在毕业之前,除了林岑外就没有同学知道他居然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要说这是倡导不良风向也不行,柏斐川展露出来的形象是完全正面的。

    身世凄惨但从不怨天尤人,对生活没有半点排斥,只想着自己现在拥有什么,说这样就很满足了。

    ——他都这么惨了,好好学习好好恋爱有错吗!

    网友A:有错,因为我很酸。

    网友B:酸没用,你是状元吗?你脸好看吗?你精神状态稳定到两次被莫名其妙打断还能好好说话吗?

    网友C:反思了一下我自己,混成这狗样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凡我有点本事,也不会一点本事也没有啊。

    ……

    不过这些评论都没传到芙黎的耳边,她最近很忙,倒不是忙着打游戏。

    自从维珂开挂和她solo战打出了11-0的战绩后,她就决定狠狠沉淀一下自身,不急着碰游戏了。

    她在教柏斐川打靶。

    那把玩具枪做工的确精细,问题是柏斐川根本不会射击,三步开外他能表演一个现场抠图,描着边愣是连发梢都碰不着。

    芙黎不想打击柏斐川的积极性,只能夸他心肠好,这种“杀器”在他手里都只能化身善良之枪,不杀生,慈悲为怀。

    柏斐川看着挺沮丧的。

    这天,柏斐川一大早就被芙黎叫起来,还记得捂着脖子去洗手间给已经痊愈的伤口贴上创可贴。

    芙黎庄严宣布今天带他去感受一下丛林法则,他听得似懂非懂,只能说好。

    车开了快俩小时,他们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再往前走就跨高速,直奔外省了。

    车终于停下来,柏斐川在这个酷似农家乐的门口站停。

    ——射击俱乐部。

    他见过市里的那些俱乐部,一个个都极具高科技气息,价格和装修成正比。

    这种接地气的野外俱乐部倒是第一次见。

    柏斐川扭过头,哑然:“丛林法则?”

    “这还不够丛林吗?”芙黎给自己喷上防蚊虫喷雾,指挥柏斐川也转一圈,给他喷喷喷了个遍,那架势不像在防虫,像在杀虫。

    她拿着粉色包装的喷瓶,巴掌大的脸上杀气十足。

    “严肃点,小柏,真枪实弹呢,生死就在扳|机间。你就是太放松了才学不会,得找点危险的让你见识见识!”

    柏斐川也摆出了严正以待的态度。

    他跟着芙黎走了进去,农家乐里面还是农家乐,木质桌椅板凳,大红色对联,两排招财树种得郁郁葱葱。

    终于到了室内,看起来终于有点射击俱乐部的格局了,木靶挂在中国结旁边,红心配红绳,还挺搭。

    两人走到前台,一个拿着蒲扇玩手机的男人抬起头,他先看见的柏斐川,扬起眉。

    没等他说点什么,芙黎走到台前,拿出手机:“我定了套餐,先验码后验码?”

    男人一怔,条件反射搁了蒲扇,拿起手机飞快验码,完了之后才搓搓手,笑得市侩:“芙姐啊,好久没来了,怎么没见薄哥?”

    柏斐川愣了愣。

    “带了。”芙黎摊手,找柏斐川要来了身份证,抵在前台案上,“赶紧登记,买的三小时套餐,浪费时间小心我找工商局举报。”

    男人看见身份证上“柏斐川”三个字,张了张嘴,心想您还在这儿和我玩多音字的谐音梗呢。

    他把两个人先带去过安检,然后是不算在套餐时间里的安全须知讲解。

    等前期工作做完,两人被带去了二楼训练靶场,越过一片公共区,来到被隔断玻璃单独圈出来的小区域。

    靶道周围都铺着花花草草,鼓风机轰轰狂吹,看起来还真像丛林。

    就是尽头那个恐龙造型的木靶有点让人绷不住,恐龙嘴里还镶嵌着红色短射灯,应该是想模拟喷火的紧张气氛。

    “就这儿了芙姐。”男人嘿嘿笑,“子弹的钱还是从薄哥卡里扣是吧,我去给您拿设备,稍等。”

    芙黎叫住他:“不用,拿护具就行,我带了设备。”

    男人腿差点都软了。

    “不是……姐、姐、您……这个……不是过安检了吗……这……”

    芙黎冷哼,让柏斐川掏出家伙。

    柏斐川沉默两秒,响应吸血鬼的号召,颇有气势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做工精致的……周边铳。

    男人:“……”

    男人:“怪不得您定的是亲子活动豪华三小时……我还以为您和以前一样看这恐龙不顺眼,特意来掷金摧残……”

    芙黎:“哪儿这么多话?赶紧去拿护具,别浪费时间!”

    男人很想说就这小破玩具要什么护具啊!但念着上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屈辱地去准备了。

    柏斐川拿着那把铳,一时不知要怎么评价现状,沉默半晌后开口:“亲子活动豪华三小时?”

    芙黎点头,重复了一遍:“亲子活动豪华三小时。”

    “生死就在扳|机间?”

    “生死就在扳|机间。”

    “会很危险吗?”

    “很危险。”芙黎一板一眼说,“因为我耐心其实很一般,教不会我扭头就是一口,还不危险么?”

    柏斐川憋不住了,捂着脸笑半天:“好危险啊。”

    芙黎见饲养员居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皱眉戳戳他的腰:“你知道我想着今天要干大事,昨晚才很克制吗。你给我态度放端正点!”

    柏斐川被戳到腰,左闪又闪避不开,边笑边说:“是,谢谢,我尽量。”

    芙黎扬眉:“你小子——!”

    “咳咳咳……”抱着护具的男人在几步开外进退两难。

    听着虎狼之词,理智告诉他现在打扰不太合适,理智还在告诉他浪费时间真的会被举报。

    他试探着上前,不敢废话,放下东西就跑了。

    芙黎给柏斐川带上护目镜和耳罩。

    她的指尖一如既往的凉,驱蚊水刺鼻的香精味居然并不明显,至少柏斐川现在能闻到的全是属于吸血鬼特有的味道。

    “我知道这种行为很像脱了裤子放屁,这不是为了让你有点身临其境的体验感嘛。别笑,笑什么笑!”

    柏斐川抿直唇边:“我没笑。”

    “先检查弹匣。”芙黎说。

    柏斐川照做了。

    “小鱼肌贴住铳把圆脊,虎口上顶,手腕内收——小鱼际就是你前臂骨骼延伸到手掌的那块。”

    柏斐川照做了:“好。”

    “辅助手贴住握把空着的位置,用力握住。”

    柏斐川照做了:“好。”

    “上躯干微微前屈,朝过脚尖一点就行,能感觉到是核心在控制身体吗?”

    芙黎手指点着他的小腹,感觉到对方原本略软的小腹瞬间紧绷了些,很满意点头:“对,就是这儿。”

    这次柏斐川只是点头,没说话。

    芙黎后退两步,观察柏斐川的准备姿势。

    没问题,挑不出任何错!

    “瞄准线我之前教过你了,对着那只傻逼恐龙的眼珠子,冲!”

    和“朗基努斯枪”一同赠送的是塑料弹,那点小动能拿着崩人脑门儿都很难喊痛。

    芙黎找人给他订了一批特制弹药,动能没变,子|弹头会在受击打力后弹出顶端小针,卡进皮肤里,主要目的是为了能给目标注入弹内预制的血。

    直接注入的效果比塞嘴里还带劲,突出一个惨绝鬼寰。

    柏斐川很专注地按照指示瞄准了恐龙的眼珠子,沉着冷静“砰砰砰”连开三枪。

    恐龙……喷火喷得很欢快。

    这场景可太熟了,这些天芙黎不都是这么看过来的嘛。

    她有些气急败坏,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裸眼视力标准1.0的高考状元能在这件事上屡屡滑铁卢。

    柏斐川放下铳:“生气了?”

    “你站好!”

    芙黎走上前,从他手里夺过周边,在柏斐川以为她是要亲身示范,后退两步的时候开口:“去哪儿,过来,手搭我胳膊上!”

    柏斐川顿了顿,还是照做了。

    “隔那么远干嘛,前胸贴后背懂吗?我得给你找找感觉。”

    “……”

    柏斐川一直热衷充当被动的一方,不管是芙黎要求他弯腰拥抱,还是露出脖子,他都只会照办。

    顶多在被咬而难以控制身体的时候放肆一些,但那也是很克制的——他从来没有从背后抱过芙黎。

    其实吸血鬼的四肢很软,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她纤细的脖颈,漂亮的线条直接延伸到了锁骨,因为持铳,肩颈构成明显的小洼。

    “别低头,我能感觉到你呼吸打在我耳边呢,看着我的指尖,对准了傻逼恐龙的眼睛。”

    芙黎缩在他怀里,扣下了扳机。

    恐龙的头晃了晃,左眼珠子被一滩小小的红色蒙住。

    芙黎又连着开了两枪,干掉了恐龙的右眼珠和红射灯。

    狠狠显摆了一把实力,她心满意足仰着头去看柏斐川:“有感觉了么?”

    前胸贴后背的结果就是,芙黎察觉到了饲养员越来越快的心跳。

    芙黎也看到了柏斐川渐红的耳根,她眼珠子转了转,从饲养员怀里钻出来。

    把铳塞他手里,芙黎拍拍他的肩,很慷慨的安慰道:“不要觉得羞愧,多练练,说不定下一个百步穿恐龙狗眼的神射手就是你了呢?”

    “有感觉了……吧。”柏斐川缓慢地点了点头,微动着手指来驱散浑身上下的酥麻痒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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