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珍白着一张小脸,浑身忍不住颤抖,胖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将水杯递给了她。

    时珍机械地往口里关灌水,直到水杯里的水都没了才停下来,可是双手还是直哆嗦,不不停地喘着气。

    “你手怎么了?”胖子一脸担忧的问道。

    时珍看了看,手臂一片青紫,麻痹许久的神经迅速被疼痛感占据,想到张嘉佑的所作所为,时珍胃里一阵翻涌,慌忙的跑向垃圾桶吐了起来,直到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才停了下来。

    班里的同学听到动静,皱着眉头嫌恶的往后面看了一眼。

    好在有几个好心的同学帮着将垃圾桶搬下楼,洗干净。

    无论胖子问她发生了什么,时珍都不吭声,趴在座子上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新来的政治老师秉持着不放弃每一个学生的理念,上课的时候对时珍格外关照,时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这个面容白皙的年轻男子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政治老师显然不理解这样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竟然如此懒散,对老师也不理不睬,白净的脸上染上微红,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水。

    同学们捂着嘴偷笑,

    “时珍又什么都不知道,政治老师还老点她。”

    “她是不是弱智啊?”

    “诶,你们知道唐氏综合征吗?就是那种漂亮的傻瓜。”

    笑声越来越大,政治老师只得让时珍出去罚站。

    时珍站在门外,体力有点不支,半靠在墙上,脸上浮现出异常的红晕,嘴唇也红的像是要出血一样,她好像发烧了......

    走廊上有几个巡课的老师,看到她也见怪不怪,教室里学生们积极踊跃的和老师互动。她的心里凉飕飕的,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狠狠的掐住,委屈与绝望涌上心头。

    她擦了擦将要流出来的眼泪,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来到大门口时,门卫正想拦住她,可看到时珍一幅马上要倒下来的模样,门卫大爷还好心的关心了她几句。

    “请假条呢?”

    “忘记拿了。”时珍含糊不清的说道。

    “家长呢?”

    “马上来。”

    “行吧,假条下次补给学生会啊。”

    时珍点了点头。离开学校的那一瞬间,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买了点退烧药,在药店接了一杯热水,混着水将药丸吞下。手里还有零零碎碎七八块钱,她走到热闹的小吃街,买了几根烤串,又辣又烫,呛的她眼泪直流,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也狼狈的黏在脸上。

    时珍烤串没吃几串,卫生纸到是用了一大包,

    将手里的钱用的一分也不剩了,她才迈着步子慢悠悠的回家,却正巧碰见了要去接她的林佳洁。

    林佳洁困惑的看了看手表,“今天怎么这么早?”

    等到时珍走进了,她才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在水里跑过一遍,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

    “哎哟,这是不是发烧了啊?”隔壁家张大婶停好自行车,连忙走上前来,摸了摸时珍滚烫的额头。

    “瞧这模样,怪可怜的。”

    “你不会找老师打电话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这老师也不管管。”

    “什么学校啊?是成绩重要还是学生的健康重要?”每次家长会,林佳洁也能感受到班上那股针对时珍的微妙氛围。

    时珍摇了摇头,林佳洁便也不再过问,索性给时珍请了几天的假。病好了,时珍就去林佳洁开的面馆里帮工,帮忙擦桌子、清理一下碗筷什么的,自在又快活。

    林佳洁想到时珍平时一上学就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也蛮心疼的,开玩笑似的说道:“时珍以后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回来继承我的面馆吧。”

    帮工王姐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听到她的话,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说道:“现在什么世纪了,怎么还有你这种想法,谁家孩子不是读大学、读研、读博的,咱隔壁家卖豆腐的,孩子都出国留学了。”

    不知道是她嗓门太大,让林佳洁如雷贯耳,竟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这不是看时珍一上学就耷拉个脸吗,而且他们班主任说时珍连二本都考不上。”

    “时珍现在才高二啊,高三的时候会把以前的知识都捡一遍的。”王姐擦了擦手里的污水,又继续说道,“况且时珍这么漂亮,你知道网上特别流传的一句话吗?漂亮加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独出是死局。”

    “我看你是最近打牌又输钱了吧?什么王炸不王炸的?”林佳洁无奈的白了王姐一眼,抬头看到时珍正一丝不苟的将塑料桌布铺在桌子上,一旁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心不在焉的吃着面,眼睛却时不时往时珍这边瞟。

    年轻男子来结账时,林佳洁故意说贵了几块钱。

    “上面不是写的素面8块吗?怎么变十块了?”

    “涨价了,现在物价涨的厉害,我们还没来得及换菜单。”林佳洁一脸烦躁的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

    “你这什么态度?下次不来了。”

    不来最好呢,林佳洁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阿姨,一碗素面。”林佳洁现在才注意到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和时珍看起来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校服,白衣黑裤,扣子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一颗,模样端庄周正,林佳洁看见了就喜欢。。

    “素面八块,找个地方坐啊。”

    “看你这校服是一中的吧?”

    男孩点了点头,笑道,“是的,阿姨。”一幅乖巧懂事的模样。

    林佳洁刚想说自己女儿也是一中的,但想了想时珍那人缘,林佳洁顿时住了嘴。

    时珍正趴在桌子上,对着电风扇吹着风,耳旁的碎发在脸上耀武扬威,白皙的手臂上还粘着几片葱花,她枕在手臂上,用手戳着塑料膜下的的气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也什么也没想。

    “擦一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孩已经站在身后。节骨分明的手上夹着几张卫生纸。

    时珍一愣,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是越泽。

    越泽指了指时珍的手臂,时珍这才反应过来,却没有接过男孩手里的纸,而是将葱花弹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换了个姿势,继续挤着塑料薄膜里的空气。

    越泽也不恼,端着面坐在她隔壁,一口一口仔仔细细地吃着,骨子里都是好教养。

    见他吃完了,时珍端起汤碗,拿着抹布将桌子擦了一遍,转身走向后厨。

    “张嘉佑昨天被人打到骨折住院了。”他淡淡的开口,这语气就像前几天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说“记得带校牌”一样平淡。

    时珍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汗毛竖起。

    时珍这才转身细细打量了这个男孩一眼,他也默默的注视着她。时珍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着后厨走去。

    在家里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时珍终于在班主任的连环电话下不情不愿的返回学校。

    “张嘉佑被人打了你知道不?”胖子觉着,时珍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激动的仰天大笑,可时珍确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前座的几个同学听到八卦也忍不住扭过头来。

    “据说是在酒吧被人套上麻袋拖进厕所里打的,连脸都没看见。”

    “张嘉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那可不得使劲报复。”

    “等这位张少爷能出院再说吧。”想着这个天天在学校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只能躺在医院一动也不动,大家忍不住幸灾乐祸。

    “你们说是谁打的啊?”

    时珍听到这个就瞬间来了精神。

    “外校的?”

    “外校的谁敢惹他啊?”

    一中是他们市最好的学校,能进来的大多数都非富即贵,而张嘉佑他们又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学校领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默认他在学校里的各种特权,有些学生还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喊一声“张哥”。

    “难不成是学校里的谁?”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压低了声音。

    “越泽?还是高三的游柏然?”说到这几个名字,大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高二的张嘉佑、越泽,高三的游柏然,这个名字在学校有极大的威慑力,谁也不敢惹这些这些没有升学压力的少爷小姐们,他们有的是功夫整你。不过作为学生会会长的越泽,在学生们中间颇有影响力,大家对他又敬又怕。

    “不像是越泽啊,越泽人还挺好的。”

    “对对,我也觉得不是越泽,他挺‘亲民的’。”

    “哈哈哈哈,天空一阵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难不成是高三的那几个?我看见陈见青的前女友最近和高三那群人混在一起,陈见青不是张嘉佑好哥们吗?”

    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说着八卦,时珍顿时感觉有点无聊,拿出笔记本开始补这几天的笔记,纸上写的知识点她都懂,可是一遇到题目,脑子里就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

    “诶,时珍,那天张嘉佑把你叫上天台后发生什么了啊?他们还有的人说张嘉佑是因为你被打的。”

    还没等时珍反应过来,胖子就生气的说道,“你们别什么脏水都往时珍身上泼啊,时珍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确实,这个传闻中的清冷女神天天不是对着窗外发呆就是趴着睡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其说是同学们口中的“女神”,还不如说像个孩子,那些复杂的人际交往什么的,她好像完全不懂的样子。

    “这题怎么做啊?”时珍指了指一个填空题,打断了闲谈。

    “代入公式就好了,书上有。”

    时珍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的翻起了书。

    话说这姑娘出来上课爱打瞌睡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像个模范生的。可是她一出现,气氛就变得很微妙,漂亮的脸蛋让人无法忽视,放大了她的缺点,又把她其他的优点称的一无是处。

    时珍低着头,拿出一张草稿纸,认认真真的计算公式,柔腻的鼻尖上一颗小痣晃得人心里发麻。

    张嘉佑本来气势汹汹的想来教室抓人,看到时珍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俨然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一下子没了脾气。

    “额...张哥这么早就出院了?”班上几个和张嘉佑一起混的男生讪讪的说道。

    张嘉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时珍面前,腿上打了个巨大的石膏,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有点滑稽。胖子强忍着笑意,扭头偷偷对时珍做了个鬼脸。

    一旁的陈见青等人手忙脚乱想要扶着这位大少爷,生怕他又摔着磕着了,但张嘉佑却烦躁的挥了挥手里的拐杖。

    “这真不关时珍的事啊,前几天她生病了,好久没来学校。”胖子连忙说道。

    “生病了?”

    “对啊,就你们那天把她叫上天台后回来就病恹恹的,抱着垃圾桶就狂吐不止,然后就请假回家了。”

    “还是我帮她洗的垃圾桶呢。”小弟A补充到。

    张嘉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怀疑过时珍。而且说道那天的事他也自知理亏,他今天是想问清楚,顺便来道歉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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