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暴露（八）
翌日，北狄使臣匆匆进宫，楚檀汐拉着乌兰沁的手，乌兰沁见到赫连，立刻松开人的手跑了过去。
“大木头！”乌兰沁扑了上去。
赫连昨日收到了小公主偷跑中原的消息，匆忙寻找，接到宫中帖子这才安了心。
他将乌兰沁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哼，有劳中原王了。”赫连语气里面带着些不服。
乌兰沁闻言抓住人的头发:“君韶是我的朋友，大木头你放尊重点！”
楚檀汐失笑，赫连对这小公主没招，只好换了个委屈的语气同人致谢。
——
围猎的日子安排在中秋宫宴后几日，这几日楚檀汐和许君韶的话很少，二人之间的氛围也近乎尴尬。女人不知道如何辩白，许君韶亦不知晓如何开口。
秋日围猎，乌兰沁骑着一匹小马驹前来找许君韶。
乌兰沁拉住缰绳:“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
许君韶看向乌兰沁，她换上了北狄公主的服装，头饰上坠下的雪白绒球缠绕着黑色的发丝，乌兰沁笑容明媚。
“想什么呢？走吧，我们骑马进山吧！我们北狄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你若不会我带你。”
“朕会！”许君韶命人拉来自己的马驹，很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去哪？”
“你们中原真没意思，把动物都赶去了围猎场供大人捕猎，我们去附近转一转。”乌兰沁笑道。
两个小孩就这样一人骑着一匹小马驹进了丛林。
而另一边，几队人马整装待发，原本许宸奕并不打算参加围猎，可是中秋宫宴出的风头让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队人马里。
崔长青和许宸奕各带一队，崔长青坐在马上，眼神却不由瞥向南疆，南疆的人眼神狠厉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不枉他当初和这群人谈条件。
二人见指挥的宦官一挥旗帜，便一振马鞭向林中冲去。
楚檀汐目送着从大燕到北狄一帮人进入围猎场，她暗自垂眸并无多大欣喜，女人看着许宸奕的背景，中秋那晚，他应该是真的有话要对自己说。
这样做，是否太过心狠？
许宸奕进入林中，从身后的箭篓里摸出一支箭，直直射向他看到的一只鹿的腿，鹿踉跄摔倒狼狈爬了起来，企图带着箭矢逃走，下一秒就被远处飞来的箭取了性命。
“呦，真不好意思啊沈侍臣，这鹿被我射死就是我的了。”崔长青慢慢骑着马从林中走出，他握着弓语气轻蔑。
许宸奕深吸一口气不同人辩驳，只是轻蔑瞥了他一眼，调转马头离开。崔长青自讨没趣心中又气不过，看着那头鹿嗤笑一声。
崔长青身后来了一人低声道:“小皇帝进了林子。”
崔长青目光了然，抬手动了动手指打发了人。
许宸奕深入林中，他一路射了些鹿与大雁，甚至活捉了一只兔子带在身旁，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他看着那兔子凶巴巴地冲撞着笼子，许宸奕淡淡一笑，他心中居然觉得有些像楚檀汐。
“阿韶！”
许宸奕听见小女孩的惊呼，林中惊飞一群乌鸦，他紧紧勒住缰绳向声音传来处去看，若是他没听错，那是乌兰沁的声音，男人下一秒呵斥一声骑马向围猎场外跑去。
他的马从划分范围的栅栏一跃而过，迎面而来的是泪眼婆娑的乌兰沁，乌兰沁的马驹受了伤跑脱力，下一秒马失前蹄，眼见女孩就要从马驹上被甩飞出来。
许宸奕翻身从马上下来，一把接住女孩，顺着力在地上划开几丈距离，怀中的女孩被他护的妥帖。
“公主没事吧？”许宸奕开口问。
“别、别管我，救阿韶！我们原本在那骑马散步，突然冒出一队人马前来相追，我和阿韶分头而行，结果，那群人全是奔着阿韶去的，进了深山。你是中原的可汗，一定能救！”
乌兰沁尚且没搞清楚许君韶才是大燕国君，只是推搡着让许宸奕前去救人。
“回去，去找那天送你的娘娘求助，让她带人救援。”许宸奕嘱托好乌兰沁，翻身上马疾驰向深山之处。
许宸奕骑着马进入山中放缓步伐，山路崎岖如今还有起雾的架势，男人微微皱眉轻合双眸，企图听一些风吹草动。
陡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男人勒住缰绳寻声而去，便见林中高坡上滚下一身明黄衣服的男孩。
男人大惊，驾马还未靠近，高坡之上钻出来些许黑衣人，那群人齐齐弯弓搭箭，箭矢眼见就要向许君韶射去。
许宸奕跃身而下，抱住小人向一旁滚去，箭矢擦过许宸奕的手臂，伤口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袖。
许宸奕扶起许君韶，瞥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还能跑吗？”
许君韶点点头。
“向山上跑，臣随后就到，那里会看见等候陛下的人。”许宸奕从腰中摸出一把匕首塞给人，“必要时候，用来自保。”
“把沈侍臣你呢？”许君韶一惊。
许宸奕唇角一勾，摸了摸小孩的头，他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他起身看向那几个黑衣蒙面人。
“陛下活下来，自然能见到侍臣。”
许君韶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抹了把眼泪后退几步，便向山的高处跑去。
许宸奕与几人缠斗起来，出他意料的是，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且不是普通的贼匪，而是训练有素武力不低的杀手。
他们一帮人缠住许宸奕，一帮人企图绕过男人，向山中进发，直追许君韶。
许宸奕清楚，以许君韶的能力，面对这么一帮人死无全尸都是有可能的，许君韶能依赖的，只有他这一位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父皇。
许宸奕急于把冒前的人除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与一群人周旋的余地了，让他想起了曾几何时，自己在死人堆中生存的日子。
许宸奕歪歪头：“南疆那边的招数？”
南疆的杀手彼此对视一番，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能留。许宸奕轻笑，如今和当初不同，他手中没有一把剑，他甚至，许久不曾亲自动手杀/人了。
但寡不敌众，如今的他拿着沈景初这幅身体，比不上前世他的巅峰时期，当一支箭穿过他臂膀时，清晰的疼痛让他近乎暴戾。
像是一群人，围困丛林中一只走头无路的巨虎。
雾气越来越重，在林中弥漫开来，模糊了人的视线。
他此刻却只在意，那孩子跑走没有。
蒙面人分开行动，许宸奕自觉难以阻挡，转身向高处走，寻找许君韶。
许宸奕捂着肩上的伤口，他觉得有些累了，跑了许久，便靠在树上喘着气，额头渗出了汗。
箭上有毒。
许宸奕恨毒入骨，何况沈景初的这幅躯体顶着毒素能撑多久？
忽然，他听见身旁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宸奕一咬牙，扑了过去，迎面对上了匕首，他这才看清，是许君韶。
许君韶捏着匕首的手在看到许宸奕的那一刻一松，匕首掉在草地上，小孩整个人扑在了男人的怀中。
“沈侍臣，你受伤了……”许君韶用那双和楚檀汐一模一样的眼眸盯着男人。
“无碍，陛下，我们快走吧。”
他一手揽着许君韶的肩快步离开，越往高处走雾气越来越淡，许宸奕直得托着许君韶躲藏，却还是暴露视线给了敌人。
许宸奕拿过给许君韶的匕首强撑着直取几人的性命，匕首上已经被血水浸染，他回眸看向藏在岩石身后的许君韶。
不觉之间，居然有个杀手已经走到许君韶身后，许宸奕瞳孔赫然放大。
许宸奕三步并作一步，一把抱住那名杀手，死死又挨了一刀，下一秒转身一脚踹开人，踉跄扶着许君韶出了山，走到临近悬崖陌路的地方。
“陛下……会凫水吗？”许宸奕面色苍白，几回合下来他替许君韶挡了足够多的伤害。
他心中暗自感叹，若是不带这个小拖油瓶也许他一人还好对付一点，可惜，谁让这群人是奔着许君韶来的，若是许君韶死了，楚檀汐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许宸奕听见脚步越来越近，回眸相顾一眼。
“陛下只管往前跑，若是悬崖，便跳下去，下面有很深的河流……”他抬手勉强地推了一把许君韶，“臣随后就到。”
蒙面杀手追来，许君韶迈腿跑开，几支箭落在许宸奕脚边。
许宸奕起身看向那几人，他还要再拖一会，拖到许君韶跳下去，拖到楚檀汐赶来。
他轻笑一声，堪堪与几人过了几招，眼前的视线便开始模糊，身上的疼痛已经近乎麻木，几乎是白白挨打，计算着时辰差不多，他后退几步转身跑去。
却在悬崖终点看见了瑟缩的许君韶。
“陛下？”
许君韶抬头看向人，脸瞬间便红了:“朕不敢……”
许宸奕迈前几步，山上滚落几颗碎石，良久才听见落水的声音，这个高度对许君韶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牵强了些。
“陛下信臣。”他伸出手，“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身后的人要追了过来，许宸奕吞了吞口水，许君韶将将伸出手，暗箭射来，许宸奕俯身半跪抱住人，几支箭射在他的后背。
他吃痛一声，向后一仰从山崖坠下，怀中紧紧抱着许君韶，许宸奕自觉累到了极致，他双眸迷离地看着眼前山崖的场景，不断闭上又努力睁开。
他企图看清一点点，最后一眼，他看见前世自己临死之前，却是毫无伤心之意的楚檀汐。这样……也好，许宸奕闭住了双眸，失去了意识。
而楚檀汐一席红裙，带着羽林卫匆匆赶来，才至此处，便看见许宸奕抱着许君韶从山崖疾速坠下。
“许宸奕！韶儿！”楚檀汐近乎惊呼。
“噗通——”一声，两人落入湖水，水中瞬间溢开一层血水。
“快救人！”楚檀汐下令，她慌乱向湖边跑去，“你们去，给哀家搜山，掘地三尺也要查出幕后之人。”
悬崖之上赶来的蒙面人向下看去，瞧见楚檀汐，彼此对视几眼，隐秘在山崖之中脱身离开。
羽林卫将许宸奕和许君韶捞了上来，许君韶仍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小皇帝呛了几口水，缓缓睁开双眸，看向楚檀汐。
“母后……”小人呓语两句。
楚檀汐想要抱过小人，奈何许宸奕实在抱得很紧，似乎不想让人碰许君韶。
女人垂眸，低声道:“安全了，交给臣妾吧……”
许宸奕似乎终于松懈了，她这才抱过湿漉漉的许君韶，看向那浑身血淋淋的许宸奕。
“救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哀家救活，不然，提头来见。”
“大木头！”乌兰沁扑了上去。
赫连昨日收到了小公主偷跑中原的消息，匆忙寻找，接到宫中帖子这才安了心。
他将乌兰沁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哼，有劳中原王了。”赫连语气里面带着些不服。
乌兰沁闻言抓住人的头发:“君韶是我的朋友，大木头你放尊重点！”
楚檀汐失笑，赫连对这小公主没招，只好换了个委屈的语气同人致谢。
——
围猎的日子安排在中秋宫宴后几日，这几日楚檀汐和许君韶的话很少，二人之间的氛围也近乎尴尬。女人不知道如何辩白，许君韶亦不知晓如何开口。
秋日围猎，乌兰沁骑着一匹小马驹前来找许君韶。
乌兰沁拉住缰绳:“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
许君韶看向乌兰沁，她换上了北狄公主的服装，头饰上坠下的雪白绒球缠绕着黑色的发丝，乌兰沁笑容明媚。
“想什么呢？走吧，我们骑马进山吧！我们北狄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你若不会我带你。”
“朕会！”许君韶命人拉来自己的马驹，很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去哪？”
“你们中原真没意思，把动物都赶去了围猎场供大人捕猎，我们去附近转一转。”乌兰沁笑道。
两个小孩就这样一人骑着一匹小马驹进了丛林。
而另一边，几队人马整装待发，原本许宸奕并不打算参加围猎，可是中秋宫宴出的风头让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队人马里。
崔长青和许宸奕各带一队，崔长青坐在马上，眼神却不由瞥向南疆，南疆的人眼神狠厉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不枉他当初和这群人谈条件。
二人见指挥的宦官一挥旗帜，便一振马鞭向林中冲去。
楚檀汐目送着从大燕到北狄一帮人进入围猎场，她暗自垂眸并无多大欣喜，女人看着许宸奕的背景，中秋那晚，他应该是真的有话要对自己说。
这样做，是否太过心狠？
许宸奕进入林中，从身后的箭篓里摸出一支箭，直直射向他看到的一只鹿的腿，鹿踉跄摔倒狼狈爬了起来，企图带着箭矢逃走，下一秒就被远处飞来的箭取了性命。
“呦，真不好意思啊沈侍臣，这鹿被我射死就是我的了。”崔长青慢慢骑着马从林中走出，他握着弓语气轻蔑。
许宸奕深吸一口气不同人辩驳，只是轻蔑瞥了他一眼，调转马头离开。崔长青自讨没趣心中又气不过，看着那头鹿嗤笑一声。
崔长青身后来了一人低声道:“小皇帝进了林子。”
崔长青目光了然，抬手动了动手指打发了人。
许宸奕深入林中，他一路射了些鹿与大雁，甚至活捉了一只兔子带在身旁，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他看着那兔子凶巴巴地冲撞着笼子，许宸奕淡淡一笑，他心中居然觉得有些像楚檀汐。
“阿韶！”
许宸奕听见小女孩的惊呼，林中惊飞一群乌鸦，他紧紧勒住缰绳向声音传来处去看，若是他没听错，那是乌兰沁的声音，男人下一秒呵斥一声骑马向围猎场外跑去。
他的马从划分范围的栅栏一跃而过，迎面而来的是泪眼婆娑的乌兰沁，乌兰沁的马驹受了伤跑脱力，下一秒马失前蹄，眼见女孩就要从马驹上被甩飞出来。
许宸奕翻身从马上下来，一把接住女孩，顺着力在地上划开几丈距离，怀中的女孩被他护的妥帖。
“公主没事吧？”许宸奕开口问。
“别、别管我，救阿韶！我们原本在那骑马散步，突然冒出一队人马前来相追，我和阿韶分头而行，结果，那群人全是奔着阿韶去的，进了深山。你是中原的可汗，一定能救！”
乌兰沁尚且没搞清楚许君韶才是大燕国君，只是推搡着让许宸奕前去救人。
“回去，去找那天送你的娘娘求助，让她带人救援。”许宸奕嘱托好乌兰沁，翻身上马疾驰向深山之处。
许宸奕骑着马进入山中放缓步伐，山路崎岖如今还有起雾的架势，男人微微皱眉轻合双眸，企图听一些风吹草动。
陡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男人勒住缰绳寻声而去，便见林中高坡上滚下一身明黄衣服的男孩。
男人大惊，驾马还未靠近，高坡之上钻出来些许黑衣人，那群人齐齐弯弓搭箭，箭矢眼见就要向许君韶射去。
许宸奕跃身而下，抱住小人向一旁滚去，箭矢擦过许宸奕的手臂，伤口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袖。
许宸奕扶起许君韶，瞥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还能跑吗？”
许君韶点点头。
“向山上跑，臣随后就到，那里会看见等候陛下的人。”许宸奕从腰中摸出一把匕首塞给人，“必要时候，用来自保。”
“把沈侍臣你呢？”许君韶一惊。
许宸奕唇角一勾，摸了摸小孩的头，他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他起身看向那几个黑衣蒙面人。
“陛下活下来，自然能见到侍臣。”
许君韶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抹了把眼泪后退几步，便向山的高处跑去。
许宸奕与几人缠斗起来，出他意料的是，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且不是普通的贼匪，而是训练有素武力不低的杀手。
他们一帮人缠住许宸奕，一帮人企图绕过男人，向山中进发，直追许君韶。
许宸奕清楚，以许君韶的能力，面对这么一帮人死无全尸都是有可能的，许君韶能依赖的，只有他这一位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父皇。
许宸奕急于把冒前的人除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与一群人周旋的余地了，让他想起了曾几何时，自己在死人堆中生存的日子。
许宸奕歪歪头：“南疆那边的招数？”
南疆的杀手彼此对视一番，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能留。许宸奕轻笑，如今和当初不同，他手中没有一把剑，他甚至，许久不曾亲自动手杀/人了。
但寡不敌众，如今的他拿着沈景初这幅身体，比不上前世他的巅峰时期，当一支箭穿过他臂膀时，清晰的疼痛让他近乎暴戾。
像是一群人，围困丛林中一只走头无路的巨虎。
雾气越来越重，在林中弥漫开来，模糊了人的视线。
他此刻却只在意，那孩子跑走没有。
蒙面人分开行动，许宸奕自觉难以阻挡，转身向高处走，寻找许君韶。
许宸奕捂着肩上的伤口，他觉得有些累了，跑了许久，便靠在树上喘着气，额头渗出了汗。
箭上有毒。
许宸奕恨毒入骨，何况沈景初的这幅躯体顶着毒素能撑多久？
忽然，他听见身旁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宸奕一咬牙，扑了过去，迎面对上了匕首，他这才看清，是许君韶。
许君韶捏着匕首的手在看到许宸奕的那一刻一松，匕首掉在草地上，小孩整个人扑在了男人的怀中。
“沈侍臣，你受伤了……”许君韶用那双和楚檀汐一模一样的眼眸盯着男人。
“无碍，陛下，我们快走吧。”
他一手揽着许君韶的肩快步离开，越往高处走雾气越来越淡，许宸奕直得托着许君韶躲藏，却还是暴露视线给了敌人。
许宸奕拿过给许君韶的匕首强撑着直取几人的性命，匕首上已经被血水浸染，他回眸看向藏在岩石身后的许君韶。
不觉之间，居然有个杀手已经走到许君韶身后，许宸奕瞳孔赫然放大。
许宸奕三步并作一步，一把抱住那名杀手，死死又挨了一刀，下一秒转身一脚踹开人，踉跄扶着许君韶出了山，走到临近悬崖陌路的地方。
“陛下……会凫水吗？”许宸奕面色苍白，几回合下来他替许君韶挡了足够多的伤害。
他心中暗自感叹，若是不带这个小拖油瓶也许他一人还好对付一点，可惜，谁让这群人是奔着许君韶来的，若是许君韶死了，楚檀汐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许宸奕听见脚步越来越近，回眸相顾一眼。
“陛下只管往前跑，若是悬崖，便跳下去，下面有很深的河流……”他抬手勉强地推了一把许君韶，“臣随后就到。”
蒙面杀手追来，许君韶迈腿跑开，几支箭落在许宸奕脚边。
许宸奕起身看向那几人，他还要再拖一会，拖到许君韶跳下去，拖到楚檀汐赶来。
他轻笑一声，堪堪与几人过了几招，眼前的视线便开始模糊，身上的疼痛已经近乎麻木，几乎是白白挨打，计算着时辰差不多，他后退几步转身跑去。
却在悬崖终点看见了瑟缩的许君韶。
“陛下？”
许君韶抬头看向人，脸瞬间便红了:“朕不敢……”
许宸奕迈前几步，山上滚落几颗碎石，良久才听见落水的声音，这个高度对许君韶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牵强了些。
“陛下信臣。”他伸出手，“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身后的人要追了过来，许宸奕吞了吞口水，许君韶将将伸出手，暗箭射来，许宸奕俯身半跪抱住人，几支箭射在他的后背。
他吃痛一声，向后一仰从山崖坠下，怀中紧紧抱着许君韶，许宸奕自觉累到了极致，他双眸迷离地看着眼前山崖的场景，不断闭上又努力睁开。
他企图看清一点点，最后一眼，他看见前世自己临死之前，却是毫无伤心之意的楚檀汐。这样……也好，许宸奕闭住了双眸，失去了意识。
而楚檀汐一席红裙，带着羽林卫匆匆赶来，才至此处，便看见许宸奕抱着许君韶从山崖疾速坠下。
“许宸奕！韶儿！”楚檀汐近乎惊呼。
“噗通——”一声，两人落入湖水，水中瞬间溢开一层血水。
“快救人！”楚檀汐下令，她慌乱向湖边跑去，“你们去，给哀家搜山，掘地三尺也要查出幕后之人。”
悬崖之上赶来的蒙面人向下看去，瞧见楚檀汐，彼此对视几眼，隐秘在山崖之中脱身离开。
羽林卫将许宸奕和许君韶捞了上来，许君韶仍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小皇帝呛了几口水，缓缓睁开双眸，看向楚檀汐。
“母后……”小人呓语两句。
楚檀汐想要抱过小人，奈何许宸奕实在抱得很紧，似乎不想让人碰许君韶。
女人垂眸，低声道:“安全了，交给臣妾吧……”
许宸奕似乎终于松懈了，她这才抱过湿漉漉的许君韶，看向那浑身血淋淋的许宸奕。
“救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哀家救活，不然，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