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亦好似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睁开眼什么也看不到,想要伸手摸索整个身体都有气无力的,她应该是躺着的,用手摸了摸身下,是毛茸茸的触感,有些冰凉,她尝试着睁开眼,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只狐妖端坐在床边,一脸玩味的看着她,见她挣扎故意把手中把玩的菩提串弄掉。

    她手心里着急的渗出了汗水,整个身体也不听她使唤,整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撰着呼吸都有些困难,无边的黑暗更是加重了她心里的恐惧。

    菩提串掉落在地上,林之亦察觉一侧有人,本来欲要挣扎的身躯僵硬的躺在床上,虽然看不见却转过头看向声响那处:“你要做什么?”

    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那就先试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谈。

    狐妖纤细修长又冰凉的长指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林之亦忍着胃里反胃的异样,身体无力她只能微微偏过头,试图远离他手掌的触摸。

    “自然是要与你成婚。”这幅面孔倒与她有几分相似,待他完成祭祀她就可以回来了。

    林之亦轻嗤:“白日做梦。”

    “是不是白日做梦你说了不算。”狐妖坐在床边收回抚摸她的手盯着她的面颊好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察觉房内无人,林之亦躺在床上试图用神识凝聚法力挣破束缚,凝了好一会法力便消散了。

    她使出全身力气翻身,不想她本来就躺在床边,一个翻身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但是奇怪的是到了地上整个人的力气恢复了不少,那双不满了灰白色的双瞳也渐渐恢复了常色,这身体还是有点虚,林之亦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心中了然,她双目失明浑身无力怕是和这床有关系。

    扶着床榻缓了一会,原来床的另一侧还躺着个人。

    她双手叠加在小腹上,胸前也没有呼吸起伏的样子,林之亦绕了小半圈走到她那边,林之亦用手掀开她的面帘,只见她整张脸布满了青丝,唇色也变得发黑,眼尾拖着长长的红黑色,那青丝直达脖颈处,用指尖探了探她的鼻子,面前的人已然没有了呼吸,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却见那脉搏还有些微微跳动,如今看来不过是吊口气活着。

    她把面帘挂了回去,不知道这姑娘同魅妖之间是何联系,她站在床边盯着不好轻举妄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沈翎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她一把推开房门,只见门外漆黑一片,她尝试着把手伸出去,不过就这般距离她的手就隐秘在黑暗中,她返回床边拿了根烛火丢出门外,不过在丢出的瞬间就不见了烛火。

    想必这门外被下了阵法,但是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那只狐狸回来任他宰割。

    她从锦囊中掏出几个小珠抛了出去,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清晰的听到珠子落地的声音。

    又试着引来业火看看能不能视物,果然这业火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能够看到的地方不远,但是足够她在这黑暗中行走。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在黑暗中更要提高警惕,整颗心就要被她吊在了嗓子眼。

    忽的她顿住脚步,好似有什么东西再向她袭来,她还未将业火熄灭,眼前忽然窜出一张狐狸脸,近在咫尺,她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往后退却不想慌乱中跌落在地上,手中的业火随即熄灭,她惊呼一声。

    那狐狸阴恻恻笑了几声,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要逃到哪里去?”

    抬头盯着前方,隐隐还能看出那黑暗中那双泛着绿光的双眸,她有凝出业火朝它抛去,随后从地上爬起来,不管看见看不见,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奋力的跑去。

    好在这地方足够宽阔,她跑着也没有撞到什么,跑了许久好似无边际,身后那双绿眸不紧不慢地跟着,好似她是囊中之物。

    沈翎几人合力打碎了神像,所在的房间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此刻变成了昏暗的洞穴,偶尔几处放有火把,墙边有些潮湿。

    沈翎侧耳细听还可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我们往下走。”于是他走在前头,几人在昏暗处摸索前进。

    阶梯被水浸湿也是华润得要紧,轶媣一不下心将脚扭到,整个人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沈翎听到她惊呼一声,还未伸手捞她她便就滚了下去。

    好在每层阶梯不远处都有一个小平台,若不然这般下去她指定头破血流。

    二人将她扶起放到石阶上坐起,脚崴的痛感加上从阶梯上活下来也受了些伤,双眼通红像只小兔子,却还要忍痛站起,“我们快些去寻师姐。”

    将将站起,一瘸一拐的要走,沈翎站在一旁:“师兄我背着师姐走,我先去寻阿……之亦师姐。”

    说完他便快速的头也不回的朝那幽深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冉云深见她走着有些牵强扶着她先坐下,手轻轻按压这脚踝,轶媣有些不适想要把脚收回,只是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只能任由着他给他按压,好一会那个痛感确实是缓解了些。

    他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上来。”

    轶媣双手环上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师兄重吗?”这几日吃得有点多了,若是再把师兄累坏了那寻着师姐岂不是难上加难。

    “还行。”说完冉云深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里面走去,路还是有些滑的,如今背上还背着小师妹走起来更是马虎不得。

    林之亦好似掉入了一个循环的空间,任她怎么跑也跑不出去,她心一横停了下来,不再跑了,等着身后的狐妖。

    但是站了一会,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只不过这次她是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那狐妖给她描眉,她无法动弹,眼睛怒瞪着它。

    狐妖蹲在她跟前,放下石黛用手微微勾着她的下巴,神色轻蔑的看着镜子里面的林之亦:“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早说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跑了出去,不想这一切都在狐妖的掌控之中,她也不明白到底有没有走出去。

    狐妖为她描好眉,他起身将她抱起放回床上,而后又转身取了一根银针,他站在床边盯着她看,背光的脸庞显得有几分恐怖。

    他拉起她的一只手,将银针刺入她的指甲盖处,钻心的痛感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很快一股温润从指尖流出,狐妖不满足于此,又在她的一指刺了进去,她想要痛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刚刚将银针拔出,门口就传来一阵声响,砰地一声,狐妖猛的转过头,看到沈翎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能找到这来。”

    沈翎拔出佩剑,警惕的看向他,而后又瞥到他身后躺着的林之亦,眼底的怒色愈发浓:“妖孽,放了她我放你一条生路。”

    见狐妖不理会他,自顾又拿起那只手将要刺了进去。

    沈翎提着剑一个闪身凑近,将剑架在它的脖颈上,剑芒锋利,狐妖的脖颈染上一抹红晕,鲜血在刀口处流了出来。

    “放了她。”沈翎语气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不过它倒是不在意,转过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而后一掌拍在了沈翎的肚子上,沈翎被迫捂着肚子倒退几步,五脏六腑传来不适的感觉。

    本来方才有机会杀了它,林之亦就在他的身侧,若是狗急跳墙伤了她,沈翎赌不起……

    他提剑同它厮打起来,不过这狐妖道行高深,他被打的节节败退。

    林之亦躺在床上,用尽全身血脉冲破那困住她的术法,闷哼一声,一股腥甜顿时充满这个口腔与鼻腔,耳朵里也开始微微渗出鲜血。

    顾不上身上的痛感,她一个翻身到那个同样躺着的女人身边,跪坐在床上,掌心凝出业火,转过头望向它眼里充满决绝:“让我们离开,不然我烧了她。”

    她在堵,堵这女子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果然狐妖猛的看向这边,沈翎趁着它转头的空挡一脚踹在了它的腰上又在它身上划了几刀,狐妖被这一脚踹得跌倒在地上,看向床边的人神色慌张,不过转瞬间又变得一脸无所谓“这躯体你若要烧随你的便。”

    “呵,是吗?”说着她便抛了个火芯子到那女子的墨色长发上,业火并不会延展,她这般做也只是吓唬吓唬这狐妖。

    狐妖被她这举动吓到,连滚带爬到床边,眼里充满了疯狂:“你若再伤她分毫我定将你抽筋剥骨。”

    “放我们离开。”她说着又将手中的业火凑近那女子一分。

    那魅妖愣神之际林之亦大吼了一声:“布阵。”

    原来狐妖不察,小师妹和冉云深已经来到了这里。

    四人各处一角将它围住,阵法一成,法术凝做缚灵网,盖在它的身上随后收紧,那狐妖躺在地上蜷作一团,随后显出原型。

    林之亦走近一看,这狐狸红黑白三纹交错,三色各一尾,她语气淡淡:“往生狐?”如今已算是异常难见的妖类了,而且传言往生狐多居住在寒冰极地一带,不曾想在这地方也能看到。

    小师妹方才隔得有些远,林之亦从耳朵流出来的鲜血方才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她没看到,如今走近一看她的两颊早就被鲜血染的有些模糊,小师妹一脸担忧的惊呼:“师姐你的脸?”

    林之亦胡乱的用手摸了两下,淡然道:“无碍。”

    被缚住的狐狸一直在挣扎着,想要爬向床边。

    林之亦挡住去路,睨着它:“说吧,为何害人。”

    狐妖不语,闷声哼了一声,一双绿瞳直直盯着她看。

    “既然你不说那让我猜猜。”林之亦在它面前走了两步,语气淡淡的讲了起来:“所我没猜错这女子应是你在乎之人,不过我倒是有个新奇的发现,那就是这女子身上的皮是被人缝上去的是吧?这女子应当早已身亡,她那跳动的脉搏不过是你往生狐一族的秘术,稳住了魂魄,脉搏任旧跳动,不过她也仅仅是活死人一般罢了,所以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她活过来吧?”

    她说完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狐狸,只见此刻没了方才的挣扎,它焉啪啪的躺在地上,全身一团,将头埋进腹中,林之亦回过头又说道:“方才你就是想要我的躯壳复活她吧?”

    方才它在给她描眉是她就猜到了一二,如今这狐妖显露真身是一只往生狐她更加确定了。

    “唉,我本没想害人,但是她没了原本的皮囊,保不住她的魂魄,我只能借助她人精血稳住她的魂魄。”它的语气恹恹,已然没了最初的耀武扬威:“但是我看到了你,你是双魄之人,再适合她不过,这样我就不用再去看拿别人的精血了。”

    小师妹这个时候冷不丁的来了句:“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害人啊,你失去她这般痛苦可是你又想过我的要是失去师姐是何感受吗?”

    “是不是只要找回她本来的皮囊就可稳住她的魂魄?”林之亦开口询问,可是一说完她便后悔了,这狐妖修为极高,若是他能找到哪里还等得到他们。

    地上的狐狸忽的呜咽起来,一脸挫败:“找不到了,我找了许久都找不到……”

    他寻到她时她已经只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架子,他将它抱回这里,借着这里的地灵将养她破散的魂魄,又割了自己的皮给她缝上,他寻了数十载都没有找到。

    往日还好,但是近年来被缝上的皮开始皲裂,漏出条条青丝,体内的魂魄开始不稳,它才想到用人的精血养魄,这几年劳心劳力,这身修为早就废了大半,恐要大限将至。

    林之亦瞥了一眼床上了无生气的女子说道:“如今要如何稳住她的魂魄?你去解了他人的咒术。”

    虽然人死如灯灭,但是先稳住这往生狐,其余的另作打算。

    她要同他谈判,这狐妖虽说方才想要害她,可是若是它去解了他人的咒术,他们也会帮它一把,至于他们的账可以以后再算。

    “我为何要信你,捉妖师最为狡猾。”往生狐不屑冷哼,但是嘴硬了好一会又开口道:“将你指尖的鲜血滴入她的口中。”

    沈翎看着她频频朝床上那女子看了几眼,抬起手中的剑就要在手心划一刀,还未下手就被林之亦喝住:“沈翎你干嘛?”

    “它要精血,我有。”刚说完握着剑的手腕就被林之亦握住,她抬起方才被狐妖刺出血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未凝固,不用划了。”

    沈翎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渗满鲜血的长指,而后气愤的把剑收回剑鞘中,转过身子朝地上的狐狸狠狠的踢了两脚。

    往生狐被踹得痛呼,轶媣和冉云深只是站在一侧冷冷的看着。

    林之亦抬起手看向还没凝固的鲜血,大步走到床边,用手用力的按压指甲盖,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那女子的唇上,果然没一会血色好了很多。

    方才强制用血脉冲破封印本就疲惫,施法布阵又消耗了她不少精力,此刻她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额间微微冒汗,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沈翎察觉到她的不适,大步走到她的身侧,一只手拿出一块方巾擦了擦她额上渗出的鲜血,指尖若有似无的抚过她的肌肤,只觉得冰冷一片,此刻她难受的要紧,也就没有理会他。

    感觉到手腕处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他猛的低头一看,她的耳朵又开始渗血,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划过,直到下巴处滴落。

    “师姐。”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中她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有些累了,想要长长的睡一觉。

    她有些强撑不住,整个身体猛的往床上扎去,沈翎眼疾手快,摁住了她将要往前倒的身体,把她往怀里带。

    拿着那方巾,胡乱的搽拭着耳朵渗出来的鲜血。

    他将她背在身上,走到狐妖前面,冷声道:“如何出去?”

    说完又一脚踹在那狐狸的肚子上,那狐狸似乎也有些恼火,语气愤愤:“你再踢老子就别想着出去。”

    不过狐妖最终妥协,领着他们走了出去,原来这地宫的出口就在这两条小溪的交汇处,解了封印,本来在两侧的石桥此刻延伸进地宫里,他们出去后又恢复了原样。

    “缚灵网半刻钟后会消失。”冉云深冷冷看了身后因缚灵网而无法变成人身的狐狸,说完跟上前面疾步离开的两人。

    沈翎背着她从山里走回到小院大气都不喘一声,反观轶媣和冉云深都被他甩了好远。

    他一脚踢开院门进去,把她放到床上,此刻鲜血已经止住了,又将她的手抬起提她把脉,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好在问题不大,只是精力耗尽气血郁结,好好休息将养将养几天就好了。

    提她掖了掖被子,就要去给她热水,这般狼狈模样是要给她清洗清洗,整张白皙透亮的面孔此刻被鲜血染的不成人样。

    等他把水热好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轶媣和冉云深两个现在床边。

    轶媣眼底含泪,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话。

    他拿着沾了水的巾帕,细细为她擦去脸颊上以及指尖的鲜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她的指尖,而后有用白色细布条将那出包裹起来。

    做好这些他直起身子,对着跪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轶媣说道:“拜托你等下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

    这身衣裳染了血渍和些许尘土,他记得以往她是不喜欢的,她喜欢干干净净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又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她现在身体虚得很,吃食这方面可不能马虎。

    他在里面忙活,全然没有注意看冉云深站在不远处带着一脸探究看向他。

    “你倒是改变了许多。”冉云深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沈翎身体僵直住,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冉云深只是伸了个懒腰,冲他摆摆手道:“没什么意思,我先睡会,你们做好了饭菜再叫我。”

    沈翎有些疑惑,方才那句话他是同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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