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打算趁课间对一下昨天晚上写的化学必刷题,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应该是落在原教室了。

    傅斯年等冷烈收拾完书,就盖了那张被撕破的英语报纸睡觉,报纸很大边缘处压在冷烈的左手臂弯上,报纸很糙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刺啦声。

    反感程度不亚于笔尖划黑板。

    为了不影响傅斯年睡觉,冷烈尽量不动左手但现在她得去高二楼拿书,尝试着右手抬起报纸左手慢慢抽出来。

    尽管动作很轻还是发出了动静。

    报纸下面的人从鼻腔哼了一声,吓得冷烈停止动作,对方竟就真的没了动静。

    可老这样耗着也不是事,所以她决定调整好姿势,等下一鼓作气把卷子抬得高一点,然后快点挪动左手。

    门外传来宝珠愤懑的声音:“傅斯年,老张喊你接着聊天!”

    声音穿透整个班,已经抬起手的某人立马缩回去,报纸里传出一声‘操’。接着就是稀里哗啦,傅斯年摘掉顶在头上的报纸。

    冷烈也赶紧起身往门口去,已经耽误了好几分钟高二楼和高三楼离得远,只能等会爬楼梯爬快点了。

    “干嘛去啊?”

    迎面撞上从后门进来的张雨山,张雨山侧身让出路给她过。

    “书落原教室了,我去拿书。”

    她急着走说的也急,听的张雨山也觉得着急,联想到早上那一堆小山似的书,于是大手一挥指着她同桌的方向:“那个谁,傅斯年你去帮你同桌搬书,赶紧搬完回来去我办公室。高杨你先来我这儿咱俩谈谈。”

    爱的教育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张雨山吩咐完转身就走完全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得。”做苦力的少爷不大乐意,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而只有一本书要拿的冷烈折回头赶紧拒绝他。

    “我只有一本书,不用帮忙。”

    再耽误就真的来不及了,少女像个陀螺似的又转回去跑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杨看着小白兔的身影,贱兮兮的冲傅斯年吹了一哨子:“看看,人家不要你帮忙。居然有女生不待见你啊,真少见。”

    “老张待见你,快滚去见。”

    报纸被随手团成一团,呈抛物线状砸中后脑勺,高杨捂着脑袋边走边犯贱:“像小仙女这样能看透你本质的女生可不多了。”

    高杨啪的一声关上门,接着是咚的一声。

    篮球砸在门上,反弹往回少年起身稳稳收住球。

    明明是不用,要不要得他自己说了算。

    ——

    高二楼已经被搬空了,楼梯空荡荡。

    少女纤薄的身影在楼梯穿行,边喘着粗气边加快脚步,直到在5楼的转角处才停下来,捂着快要窒息的心脏稍作休息。一会功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黏在绒毛上,后背也出了薄汗。天生的体育渣,跑几步就累的不行。

    29班的门没锁,里面几个收拾东西的同学,其中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见到冷烈用眼神打了个照面。

    冷烈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陈琳抱着书走近伸手让她靠近点。

    “学委,你是不是有东西落了?”陈琳凑近压低声音,“我好像看见英语课代表在你的位子上放了什么东西,不过我不确定,你还是好好找找吧。”

    等在外面的女生催促道赶紧走,顺带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看了冷烈几眼。小声嘟囔你跟她说什么呢,这种漫不经意的区别对待最伤人心。

    好像是那人就该被这样对待,天经地义的。

    冷烈回到自己位置翻找桌肚摸出两张硬书皮,中间包着一堆用过的纸巾。正好就是她那本必刷题的外壳,崭新的书皮被硬撕下来,估计是不好撕边缘处冒出了毛边。得用很大的手劲。

    那股长期压抑的气从心底开始涌出来,糅杂着委屈愤怒以及其他复杂的情绪冲上头。

    冷烈从讲台的讲桌开始,依次从第一组找到最后一组,演算的稿纸、喝完没扔的矿泉水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都有,就是没有自己的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只是本书而已,重新再买一本就好了。

    从后门出来冷烈有些失魂落魄,步子迈的很慢很轻那种半夜在梦里失重的感觉又来了,虚无缥缈又沉重。

    “啾啾!”

    一只麻雀突然闯入视线,短暂的停留在走廊垃圾桶上,紧接着雀跃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冷烈的神绪被拉回现实,出于某种下意识她路过垃圾桶时往里瞟了一眼。

    那本被撕掉封皮的书躺在最上面,扉页上秀气的正楷写着她的名字。

    “原来在这儿啊。”

    冷烈被人拍了肩膀下意识往后缩却刚好抵在身后人的怀里,宝珠伸手一揽从背后半抱住她的腰,啧啧道:“哎呀,最喜欢香香软软的妹子了。”

    “不过先说好啊,姐只喜欢一米八五的大帅哥。”宝珠头抵在冷烈的颈脖处,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比她买的所有水生调的香水还要好闻。

    冷烈微不可察的发抖,她不大习惯跟别人这么亲密的近距离接触,可宝珠像个太阳暖烘烘的让人无法拒绝。

    宝珠伸长脑袋一眼就看见了垃圾桶里写着冷烈名字的书,于是抱的更紧还蹭了蹭才松开。

    “哪个傻逼把好好的书扔垃圾桶了!好妹妹你别动。”宝珠做出先别捡的手势,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全新的纸巾,打开纸巾抽出一张纸包住自己的手。

    “我自己捡就好。”

    “不好,姐来。”宝珠不以为意的摆手让冷烈让开,闭着眼睛往里一探再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再拿起来。“操,早知道就让傅老狗来了。”

    “这外面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要不给你撕了吧。”捏着书递了过去,“我怕给你撕坏,你自己来。”

    “好。我自己来。”冷烈拿过书对着垃圾桶撕掉最外面的两张纸,手没什么劲而那纸比想象中黏的还要紧,撕的磕磕绊绊,一张纸分成四半。

    纸片像秋风落叶般掉进垃圾桶。

    撕完书回头只见宝珠已经退开三米外,咬牙切齿的拿着纸巾第三遍擦拭捏书的指尖,力度之大每擦一次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次。

    用脸发力。

    从口袋里摸到湿纸巾打开先胡乱擦干净手,然后小跑过去攥住宝珠的手,冷烈的手像是羊脂玉雕刻出来的一般小巧精致,宝珠发红的指尖落在她粉白的指腹上透出迤逦的血色。

    “别擦这么用力,我拿湿纸巾给你擦擦就好。”冷烈本来就是个性子慢的姑娘,手脚轻缓,擦的细致。

    宝珠也做过无数次的手部护理,但像这样轻飘飘的擦手也是头次享受。

    “妹宝,你手真好看摸起来好软,男生都爱牵这样的手,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大帅哥了。”眼见人脸红,宝珠上手摸了一把。“害羞也可爱。”

    冷烈的脸被揉成包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求放过。

    两人手挽着手下楼。

    “还好没让傅老狗来,不然损失可大了。”

    “傅斯年?”

    “嗯,他本来要来给你搬书被我半路截胡了。他当然得去办公室聆听爱的教育,他敢来调戏你试试看!”

    回到教室已经打了预备铃,老张站在门口老远瞧见自己班两个女生,矮个子拽着高个子往他这儿跑。

    小姑娘跑起来短发颠颠的像只小松鼠,后面的女生长马尾晃来晃去,两个人都充满了青春活力。

    老张迁就似的还往门口走廊挪挪别挡住了路,等到两人跑近门口他扬了扬手腕上的表:“进去吧。”

    冷烈回到座位上发现旁边的人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把必刷题放进桌肚,再找到数学书放在桌前。

    这时傅斯年仰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活动筋骨发出关节扭动的咔嚓,全身放松后歪头瞥她。

    一只刚睡醒的小狗睁开眼睛好奇的看世界既视感。

    “怎么了。”冷烈小声问,现在还属于混乱的准备期间,周遭充斥着翻书声和讲小话,她吐字又慢声音又小又软显得更没有存在感。

    傅斯年靠近也学她小声说话:“老张说把我的那份卷子拿给你了。”

    难怪是全科整套。

    “那还你,我去复印一份。”

    “不用,我又不写给我也是浪费。我的意思是你拿了我的卷子好好写,然后我去复印。”

    那怎么行。

    “你这样不行。”

    “我怎样都行的。”

    ……

    两只脑袋越凑越近,这时班里已经完全安静,老张站在讲台上往底下看的一清二楚,反手抽了一根粉笔掰成两截,目测了讲台到后面桌的距离估算着需要给多大的初速度。

    “啊!”

    高杨发出一声惨叫,嘴里吐出半截粉笔。

    老张颇为满意自己的手笔把剩下那截粉笔塞回粉笔盒,拍了拍手教训崽子们:“其他说话还知道闭着嘴说小点,就你张着嘴笑的跟皮鞋开鞋带了似的。”

    底下崽子乐倒一大片,为首的宝珠竖起书躲在后面冲着高杨疯狂嘲笑。

    只有冷烈心里发慌,她以为老师扔偏了。

    而傅斯年看出小白兔心里的活动,用手背戳了戳她的手肘,依旧是非常小的声音:“我们还是别说小话了。”

    “因为真的听不见。”他的声音突然恢复如常,跟前一句形成鲜明对比。

    小白兔吓的一激灵连拽着书往自己那边坐正,数学书差点被带翻,傅斯年眼疾手长捞住书露出得逞的笑容。

    才不是刚睡醒的小狗,是只假寐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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