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五木亚弥还是头次进入剑的领域。
实践远比想象来得更加匪夷所思，就像午夜坠入深眠，无尽回廊里传来虚无的吸引，牵着她不断往下掉，仿佛一个玩偶，被细绳套住送往星新一口袋的出口。
流水线的机械忽然松了钳制，坏心眼地看她结结实实摔在地面。
扑鼻而来的青草香气充斥着嗅觉，不是兔子的五木亚弥吐出几片草叶，一咕噜爬起来摆脱了此刻以头抢地的姿势。
指间的云雾簇拥着离开，参天大树显现出枝繁叶茂，她这才看见了清晰的景色。
“魔豆长出的根茎拔地而起，杰克爬上高高的藤蔓，入目的国度有好多交错的管道，一所巨大的房子矗立在中间，大概是肥皂泡的泡泡飞得到处都是。云上原来是这样神奇的世界。不过为了阻止因为缺水而用大家的眼泪来清洗国王尊贵的脚趾头这种荒唐事，现在要查明不下雨的原因，露娜，我们出发吧！”
“嗯！”
穿着滑稽农场装的男孩在女孩的应和声里颇为自豪地戴上了牛仔帽，他双手握拳举向天空，好像一个全副武装即将开始冒险的勇者。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踏上旅程第一步，勇者就发现本应跟上他步伐的同伴少了一个。
树下悄悄捣鼓什么的身影正背对着天光，于泥土翻转的浅坑放下一粒小小的种子。
被帽子扩大了一倍阴影的脑袋悄悄凑近过来，奇形怪状的投影好像外星飞船慢悠悠地降临在贤人面前的大地。
“魔豆贤人，开小差会被巨人发现的。”
“飞羽真，你喊得太大声啦。”
夸张地捂住一边耳朵，幼年的贤人一秒就投入了飞羽真的剧本。
“我们只是小孩子呦，那么小的分贝，别人不会听到的。露娜，你说是吧？”
“魔豆贤人，我觉得飞羽真说得很有道理。”
名叫露娜的女孩配合地鼓起了掌，有了支持的底气，飞羽真满脸都是很好懂的小得意。
“行啦，杰克飞羽真，再不出发国王现有的洗脚水也要没了。让大家不用再流泪，是杰克的希望，为了实现你的英雄梦，我也很努力地在发挥魔豆的作用好不好。”
“可是，魔豆的使命早就完成了啊。”
稚嫩的手拨过泥土，泥沙轻柔地覆盖上本就没有多大的瘦弱颗粒，它缓缓下沉，下沉到看不见的地底，进入了沉睡。
是啊，从一颗普通的豆子，被魔法师的魔力灌注，直到发芽破土而出，链接起天与地。
“种下希望的种子，才能看到天空之上的王国。没有我你爬得上来吗？”
手痒地拍了一把飞羽真，罪魁祸首对着画成花猫的脸噗嗤笑了。
“魔豆突袭他的好朋友啦，贤人，别跑——”
“故事不是这么改编的！”
“杰克君，魔豆君，巨人先生要在浴缸里坐到发霉了——”
“哈哈哈，露娜，贤人被我抓到了吧——”
属于孩童快乐的嬉闹声逐渐飘飘渺渺，乘着歌声的翅膀，吹来春天最美好的复苏之风。
等我们都长大了，它能长到多高呢？
没有神奇魔力孕育的树苗，在什么也看不见的环境，是挣扎了多久才摆脱黑暗，迎来光明。
不过，我相信啊，以同伴相互信任的羁绊，无论多难的困境，我们都不会忘了希望的形状。
三个人约定好了哦，会一起走下去，在那相聚的未来。
时间定格成永恒，天光白到发亮，亮得人眼睛生疼，好像焰火燃尽了最后的光芒，昙花盛放。
战火腾地燃起，席卷过境，倒塌的建筑伴随着哀嚎轰然破碎，火舌无情地舔舐过画卷，蒸干了人们的眼泪。
米吉多的利爪撕开裂痕，摇摇欲坠的纸断裂成三半，似断了线的风筝，孤苦无依地飘荡开来。
五木亚弥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没抓到。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是没法改变的。所以不要想着会有其他变故发生。』
黄雷剑的叮嘱还言犹在耳。
掌心烟灰浸染的碎片飞舞起幻影，湮灭殆尽。
**
寂静无声逼地人发慌，声响仿佛随着火星一同化为了乌有。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里才一闪一闪亮起波光粼粼，潺潺水流经过脚下，打湿了五木亚弥的鞋子。
一只纸船正搁浅在鞋边，鞋带宛如缠绕的水草，拉扯着不让它继续漂泊。
上游的河岸，原本活泼的男孩一言不发地重复着纸张一次次的对折拆散，生活的支离破碎，让他一夕之间成熟了很多。
纸船用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纸，却折叠地十分用心。
富加宫贤人的身边已有很多纸船，它们被一只只轻轻地放入水中，顺着水流往前蹒跚而去。
仿佛承载着许多念想，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干净纯粹是经不起长久与墨水为邻的，就像空气里的物件向来不乏不请自来的灰尘。
“富加宫的父亲背叛了组织，他是叛徒的儿子。”
“真理之剑是维护正义之地，圣主阁下怎么会允许残秽留在里面。”
奚落传入耳中，几个学徒似乎是闲日偷懒，跑来户外嚼舌根。
“你们说什么？”
富加宫贤人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是一截掰断的树枝，明明年龄相差不了几岁，气势却分外可怕。
富加宫贤人不是昨天的那个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时的语言刺激而犯下错误，但也不会允许有人随意侮辱他的父亲。
几人吞了吞口水，直到远处有呼唤传来，才如蒙大赦地散了场。
“走了，走了。”
你看，这世上总会有善于欺负弱小，看见强大就退避的胆小鬼。
“贤人，该回家了。”
来人弯下腰，看着富加宫贤人的样子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发，彼时还是毛头小子的尾上亮，担负起了贤人监护人的职责。他似乎想要摸摸男孩的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止住了动作。
“贤人？”
“以父亲的名义，我会成为剑士的！”
男孩抬起头，眼中是扑不灭的火焰，褪去青涩，坚定地许下诺言。
那时的富加宫贤人还太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担，学会了只依靠自己。
富加宫家的人，没有懦弱。他会问出背叛后真正的意图，为父亲正名，成长到拥有足以匹配守护世界的能力，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人。
**
“富加宫贤人，现授予你雷之圣剑，望你贯彻真理之剑的信条，维持世界的平衡。”
“是！”
他的确做到了，用手中之剑斩杀邪恶，贯彻真理，写下守护的意义。
他遇到了关心他的家人、朋友，经历了与飞羽真重逢的喜悦，同时也被真相洗礼的冲击击散到溃不成军。
仿佛苦尽甘来的表相，只是披了一件皇帝的新衣。
很对不起，我做了冲动的事。
暗黑剑气息侵蚀之下，富加宫贤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模糊，连大家的眉眼都淡成了一片。
也许，这样就可以放下仇恨，去见自己的父亲，问问他，当初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离开了真理之剑，告诉他，我很思念他，我实现了小时候的梦，也没有辱没富加宫身为剑士的名誉。然后就此一直睡过去，乘着折叠的纸船，飘向想去的故乡。
黄沙飞卷过掩埋的城市，暗黑剑立在废墟之前，岿然不动。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睁开眼睛时已是满身伤痕。
颤抖着握上剑身，好像握住了唯一的稻草，锋刃渗出血液，满目鲜红也掩饰不住空洞的神采。
富加宫贤人比那年失去朋友，失去亲人还要惶恐无助。
沙尘叫嚣着刮起尘暴，粗粝地袭过五木亚弥周身，艳阳晴空落下晨昏线，将世界一分为二。看不见的屏障轰隆隆筑下心墙，隔绝了身后一切的鸟语花香和触手可及的太阳。
孤寂的身影踉跄着站起来，拖着身旁的剑毅然决然踏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浓重黑暗，将余生交托给了死亡的恶魔。
性命是我重生后得到的礼物，是我捡来的幸运。我会结束这一切，即便舍弃放不下的友情，即便要再一次献出生命。
即便是，形单影只。
**
她是在大树底部发现那本相册的。
与杂草齐高的树洞隐藏在茂盛的绿植后，毫不起眼。
拂去尘土打开内页，一张张照片呈列在时光往昔，从泛黄到慢慢鲜亮，记录着点点滴滴，有童年的趣事，有牵着他的父亲，有飞羽真和露娜，有真理之剑，有现在的大家。
照片的日期戛然而止在后续的空白，一张书签掉了出来。
不算大的方形纸被她捡起，纸上字迹隽秀斑驳，渗透进纤维。
『我不想再失去了。』
富加宫贤人把最重要的回忆和感情埋得很深很深，小心翼翼地存放，自己选择背负罪孽和指摘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一条孤独前行的路。
阳光真暖啊。
合上封面，五木亚弥将相册轻轻放在了阳光直照的树荫，埋下种子的地方。
希望一直在你心里，贤人。多晒一点太阳，它就能像魔豆一样，拔高长大，升入云朵。
**
你听见了吗？风的声音正在笑，火焰温暖着你，水歌唱起旋律，带着泥土的芳香。
我会是你的朋友，大自然的元素都陪伴着你。
穿越千年的光阴，飞羽真握住了远古龙的手，太古之力连携自然，编写出全新的元素之书。
“暗黑剑的预言竟然会出现偏差……但是结局依旧不会变，飞羽真的努力也无非是做无用功而已。”
“贤人先生，未来是存在变量的。”
看来就算换了一个地方观察剧本的发展，她还是会找过来。巧合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富加宫贤人原本以为态度够冷酷，够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能拒绝掉所有试图敲开他决心的好意。
“你是不是认为说一点重话，就可以让我知难而退？”
“一小段插曲不会影响整首乐曲。”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会穷尽方法都找不到那个变量。
这里的其乐融融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富加宫贤人掉头回到了建筑之间，他的脚步不快，五木亚弥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多管闲事。”
“我是多管‘贤’事啊。”
“不确定因素带着会比较好吧？杜绝的前提需要现象的存在。”
“全是歪理。”
“贤人先生，不愿意听的话你可以直接传送走的。难不成它没电了？”
“你的问题真多。”
……
只要多靠近一点，就能听见你真实的情绪。
我想拥抱你的脆弱，你所有的苦痛。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将来也不会是空白。
我看到了哦，那本相册的最后，还好好保留着装下照片的位置。
它一定会填得满满地，迎着春天最好的朝阳，展现五彩斑斓的光华。
一如灿烂的，你的人生。
实践远比想象来得更加匪夷所思，就像午夜坠入深眠，无尽回廊里传来虚无的吸引，牵着她不断往下掉，仿佛一个玩偶，被细绳套住送往星新一口袋的出口。
流水线的机械忽然松了钳制，坏心眼地看她结结实实摔在地面。
扑鼻而来的青草香气充斥着嗅觉，不是兔子的五木亚弥吐出几片草叶，一咕噜爬起来摆脱了此刻以头抢地的姿势。
指间的云雾簇拥着离开，参天大树显现出枝繁叶茂，她这才看见了清晰的景色。
“魔豆长出的根茎拔地而起，杰克爬上高高的藤蔓，入目的国度有好多交错的管道，一所巨大的房子矗立在中间，大概是肥皂泡的泡泡飞得到处都是。云上原来是这样神奇的世界。不过为了阻止因为缺水而用大家的眼泪来清洗国王尊贵的脚趾头这种荒唐事，现在要查明不下雨的原因，露娜，我们出发吧！”
“嗯！”
穿着滑稽农场装的男孩在女孩的应和声里颇为自豪地戴上了牛仔帽，他双手握拳举向天空，好像一个全副武装即将开始冒险的勇者。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踏上旅程第一步，勇者就发现本应跟上他步伐的同伴少了一个。
树下悄悄捣鼓什么的身影正背对着天光，于泥土翻转的浅坑放下一粒小小的种子。
被帽子扩大了一倍阴影的脑袋悄悄凑近过来，奇形怪状的投影好像外星飞船慢悠悠地降临在贤人面前的大地。
“魔豆贤人，开小差会被巨人发现的。”
“飞羽真，你喊得太大声啦。”
夸张地捂住一边耳朵，幼年的贤人一秒就投入了飞羽真的剧本。
“我们只是小孩子呦，那么小的分贝，别人不会听到的。露娜，你说是吧？”
“魔豆贤人，我觉得飞羽真说得很有道理。”
名叫露娜的女孩配合地鼓起了掌，有了支持的底气，飞羽真满脸都是很好懂的小得意。
“行啦，杰克飞羽真，再不出发国王现有的洗脚水也要没了。让大家不用再流泪，是杰克的希望，为了实现你的英雄梦，我也很努力地在发挥魔豆的作用好不好。”
“可是，魔豆的使命早就完成了啊。”
稚嫩的手拨过泥土，泥沙轻柔地覆盖上本就没有多大的瘦弱颗粒，它缓缓下沉，下沉到看不见的地底，进入了沉睡。
是啊，从一颗普通的豆子，被魔法师的魔力灌注，直到发芽破土而出，链接起天与地。
“种下希望的种子，才能看到天空之上的王国。没有我你爬得上来吗？”
手痒地拍了一把飞羽真，罪魁祸首对着画成花猫的脸噗嗤笑了。
“魔豆突袭他的好朋友啦，贤人，别跑——”
“故事不是这么改编的！”
“杰克君，魔豆君，巨人先生要在浴缸里坐到发霉了——”
“哈哈哈，露娜，贤人被我抓到了吧——”
属于孩童快乐的嬉闹声逐渐飘飘渺渺，乘着歌声的翅膀，吹来春天最美好的复苏之风。
等我们都长大了，它能长到多高呢？
没有神奇魔力孕育的树苗，在什么也看不见的环境，是挣扎了多久才摆脱黑暗，迎来光明。
不过，我相信啊，以同伴相互信任的羁绊，无论多难的困境，我们都不会忘了希望的形状。
三个人约定好了哦，会一起走下去，在那相聚的未来。
时间定格成永恒，天光白到发亮，亮得人眼睛生疼，好像焰火燃尽了最后的光芒，昙花盛放。
战火腾地燃起，席卷过境，倒塌的建筑伴随着哀嚎轰然破碎，火舌无情地舔舐过画卷，蒸干了人们的眼泪。
米吉多的利爪撕开裂痕，摇摇欲坠的纸断裂成三半，似断了线的风筝，孤苦无依地飘荡开来。
五木亚弥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没抓到。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是没法改变的。所以不要想着会有其他变故发生。』
黄雷剑的叮嘱还言犹在耳。
掌心烟灰浸染的碎片飞舞起幻影，湮灭殆尽。
**
寂静无声逼地人发慌，声响仿佛随着火星一同化为了乌有。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里才一闪一闪亮起波光粼粼，潺潺水流经过脚下，打湿了五木亚弥的鞋子。
一只纸船正搁浅在鞋边，鞋带宛如缠绕的水草，拉扯着不让它继续漂泊。
上游的河岸，原本活泼的男孩一言不发地重复着纸张一次次的对折拆散，生活的支离破碎，让他一夕之间成熟了很多。
纸船用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纸，却折叠地十分用心。
富加宫贤人的身边已有很多纸船，它们被一只只轻轻地放入水中，顺着水流往前蹒跚而去。
仿佛承载着许多念想，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干净纯粹是经不起长久与墨水为邻的，就像空气里的物件向来不乏不请自来的灰尘。
“富加宫的父亲背叛了组织，他是叛徒的儿子。”
“真理之剑是维护正义之地，圣主阁下怎么会允许残秽留在里面。”
奚落传入耳中，几个学徒似乎是闲日偷懒，跑来户外嚼舌根。
“你们说什么？”
富加宫贤人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是一截掰断的树枝，明明年龄相差不了几岁，气势却分外可怕。
富加宫贤人不是昨天的那个小孩子了，不会因为一时的语言刺激而犯下错误，但也不会允许有人随意侮辱他的父亲。
几人吞了吞口水，直到远处有呼唤传来，才如蒙大赦地散了场。
“走了，走了。”
你看，这世上总会有善于欺负弱小，看见强大就退避的胆小鬼。
“贤人，该回家了。”
来人弯下腰，看着富加宫贤人的样子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发，彼时还是毛头小子的尾上亮，担负起了贤人监护人的职责。他似乎想要摸摸男孩的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止住了动作。
“贤人？”
“以父亲的名义，我会成为剑士的！”
男孩抬起头，眼中是扑不灭的火焰，褪去青涩，坚定地许下诺言。
那时的富加宫贤人还太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担，学会了只依靠自己。
富加宫家的人，没有懦弱。他会问出背叛后真正的意图，为父亲正名，成长到拥有足以匹配守护世界的能力，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人。
**
“富加宫贤人，现授予你雷之圣剑，望你贯彻真理之剑的信条，维持世界的平衡。”
“是！”
他的确做到了，用手中之剑斩杀邪恶，贯彻真理，写下守护的意义。
他遇到了关心他的家人、朋友，经历了与飞羽真重逢的喜悦，同时也被真相洗礼的冲击击散到溃不成军。
仿佛苦尽甘来的表相，只是披了一件皇帝的新衣。
很对不起，我做了冲动的事。
暗黑剑气息侵蚀之下，富加宫贤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模糊，连大家的眉眼都淡成了一片。
也许，这样就可以放下仇恨，去见自己的父亲，问问他，当初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离开了真理之剑，告诉他，我很思念他，我实现了小时候的梦，也没有辱没富加宫身为剑士的名誉。然后就此一直睡过去，乘着折叠的纸船，飘向想去的故乡。
黄沙飞卷过掩埋的城市，暗黑剑立在废墟之前，岿然不动。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睁开眼睛时已是满身伤痕。
颤抖着握上剑身，好像握住了唯一的稻草，锋刃渗出血液，满目鲜红也掩饰不住空洞的神采。
富加宫贤人比那年失去朋友，失去亲人还要惶恐无助。
沙尘叫嚣着刮起尘暴，粗粝地袭过五木亚弥周身，艳阳晴空落下晨昏线，将世界一分为二。看不见的屏障轰隆隆筑下心墙，隔绝了身后一切的鸟语花香和触手可及的太阳。
孤寂的身影踉跄着站起来，拖着身旁的剑毅然决然踏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浓重黑暗，将余生交托给了死亡的恶魔。
性命是我重生后得到的礼物，是我捡来的幸运。我会结束这一切，即便舍弃放不下的友情，即便要再一次献出生命。
即便是，形单影只。
**
她是在大树底部发现那本相册的。
与杂草齐高的树洞隐藏在茂盛的绿植后，毫不起眼。
拂去尘土打开内页，一张张照片呈列在时光往昔，从泛黄到慢慢鲜亮，记录着点点滴滴，有童年的趣事，有牵着他的父亲，有飞羽真和露娜，有真理之剑，有现在的大家。
照片的日期戛然而止在后续的空白，一张书签掉了出来。
不算大的方形纸被她捡起，纸上字迹隽秀斑驳，渗透进纤维。
『我不想再失去了。』
富加宫贤人把最重要的回忆和感情埋得很深很深，小心翼翼地存放，自己选择背负罪孽和指摘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一条孤独前行的路。
阳光真暖啊。
合上封面，五木亚弥将相册轻轻放在了阳光直照的树荫，埋下种子的地方。
希望一直在你心里，贤人。多晒一点太阳，它就能像魔豆一样，拔高长大，升入云朵。
**
你听见了吗？风的声音正在笑，火焰温暖着你，水歌唱起旋律，带着泥土的芳香。
我会是你的朋友，大自然的元素都陪伴着你。
穿越千年的光阴，飞羽真握住了远古龙的手，太古之力连携自然，编写出全新的元素之书。
“暗黑剑的预言竟然会出现偏差……但是结局依旧不会变，飞羽真的努力也无非是做无用功而已。”
“贤人先生，未来是存在变量的。”
看来就算换了一个地方观察剧本的发展，她还是会找过来。巧合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富加宫贤人原本以为态度够冷酷，够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能拒绝掉所有试图敲开他决心的好意。
“你是不是认为说一点重话，就可以让我知难而退？”
“一小段插曲不会影响整首乐曲。”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会穷尽方法都找不到那个变量。
这里的其乐融融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富加宫贤人掉头回到了建筑之间，他的脚步不快，五木亚弥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多管闲事。”
“我是多管‘贤’事啊。”
“不确定因素带着会比较好吧？杜绝的前提需要现象的存在。”
“全是歪理。”
“贤人先生，不愿意听的话你可以直接传送走的。难不成它没电了？”
“你的问题真多。”
……
只要多靠近一点，就能听见你真实的情绪。
我想拥抱你的脆弱，你所有的苦痛。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将来也不会是空白。
我看到了哦，那本相册的最后，还好好保留着装下照片的位置。
它一定会填得满满地，迎着春天最好的朝阳，展现五彩斑斓的光华。
一如灿烂的，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