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隽臣眯着眼睛不明所以,两人坐的位置挺偏,只能共享一台地面的摄影。

    然而不知道导播发什么神经,竟然在这个视角极差的镜头停留了好几秒,以至于偌大的屏幕只容下两张盛世美颜。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我又磕上了……】

    【啊啊啊啊该死,选秀快被搞成恋综了!导演你认真的嘛?】

    【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知道国内这一行没出路,能给点乐子看看何乐不为呢】

    【楼上说的对,俊男美女同框凭什么不能嗑,就要嗑就要磕!】

    然而现场的两人之间,丝毫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裘秉月回忆完原文后便收回了视线,默默在位置上坐下。

    这该死的位置十分奇怪,同性别的起码还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男女之间却只隔了一条大腿。

    入场仪式进行得还算顺利,除了裘秉月那段,后面一无波澜,导致选手和观众都有些倦怠。

    【啊啊啊好无聊啊,每次只有把镜头放在中间排的最中间我才能一激灵】

    【姐妹我懂你的意思,虽然好看的有许多,但这两人坐在一起的效果真的大于二】

    【我球球导演改成恋综吧?49对男女搞恋综,不比现在这情况精彩的多?】

    选手入完场便要进入下一环节初舞台展示,而从节目开始至今已经有了两小时,因此中间的衔接便是尿点。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自然不能真的傻傻的独坐,导演宣布“cut”的刹那间底下就成了交友场。

    当然,交友也不是随意的,和赛前热门选手说话有利于增加自己的镜头,所以这会位置坐的近的二三四名全都和楚桦然说上了话。

    还有特意从最后一排跑上去,打着“迷妹”旗号和楚桦然说话的。楚桦然则一律温柔以待,一点都没有前辈架子。

    但是,偶尔也会有观众火眼金睛——为什么楚桦然的视线总是往下瞟?

    事实上,楚桦然在偷看裘秉月。

    明白自己重生后,楚桦然不愿重蹈覆辙,抑郁死在小出租屋里,所以鼓起勇气报名了选秀。

    她换了家公司,现在是尤青竹的师妹,借着尤青竹的关系,预先知道了些内幕。

    一会的初舞台,节目组打算把她放在裘秉月前边。

    楚桦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唱歌就不说了,虽然她不擅长舞蹈,但这么多年的偶像又不是白做的,假如导师cue她跳舞,她也能用上场前的押题应付过去。

    A等级简直如囊中取物。

    可楚桦然还是有点担心,裘秉月过往的经历简直是张白纸,根本查不到。自从知道裘秉月也要来节目后,楚桦然嘴上不在乎,内心也有些忐忑。

    她托私人侦探去调查过,听说裘秉月是A大学生,入大学后才开始去各个舞蹈社训练,这种零散而不专业的学习应该培养不出什么好苗子。

    楚桦然这才稍稍放了心,此刻,她望着那个短发背影,捋了一把自己的长直发。

    楚桦然,你要相信自己,属于你的,都要一一夺回来!

    嘶~

    “你怎么了?”迟隽臣听到身边小小的惊呼,关切地看过来。

    “没事。”裘秉月摇头,然后用手蒙住领口的麦补充道,“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恶毒女配,有一道泫然欲泣而又坚定的视线正在灼烧我的后背,让我坐立难安。”

    裘秉月一本正经但又有些中二的语气逗笑了迟隽臣,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捂了捂嘴,偷偷瞥了眼女组顶上,眼睛里发散这纯真的光芒:“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裘秉月眨眨眼,“我有幽默人设的加持。”

    迟隽臣又笑了,难得看见自己cue自己人设的练习生。

    而看着眼前这张明明更适合邪肆一笑的面孔,总是露出单纯憨笑,裘秉月摇摇头,叹息一声,只好怪自己说话功力太深厚,让帅哥暴露了真面目。

    “哈喽你好。”

    裘秉月往左手边看去,一个脸圆圆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女孩凑到她身边——准确来说,那女孩原本就坐在裘秉月左手边,这会只是偷偷搬了搬椅子更靠近些。

    这姑娘完全不care节目组的收音和录像,大喇喇地和疑似被孤立的裘秉月聊天。

    “我是开心文化的黄澄澄,你好呀。”

    “你好,我是裘秉月。”

    “你的名字真可爱,可以喊你月饼吗?”

    裘秉月与那姑娘对视了几秒。

    黄橙橙是真的傻白甜,并不是刻意靠近,于是裘秉月便宽容答应。

    反正裘风她也这么喊自己,多一个人喊“月饼”也不算什么。

    没想到自己刚答应,那个自来熟的姑娘已经一把扯住了裘秉月的胳膊,欢快地与她聊天聊地,从感慨今天练习生里哪个穿的最富贵,到偷偷吐槽演播室空调温度开的过高。

    大概是黄橙橙这个社牛总算引出些有意思的话题,而不是商业互夸,她们周围一圈的气氛都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跟上边表面笑盈盈其实风刀霜剑的“北极圈”简直完全反差。

    裘秉月也托着黄橙橙的福和周边好几个男男女女交换了姓名,才终于有了些在选秀节目的实感。

    “啊,十分钟到了。”

    伴随着黄橙橙的一声感慨,底下的镜头重新启动,舞台上的聚光灯再次亮起。

    “好的,现在开始请各位练习生准备初舞台展示,评委将根据你们的初舞台表现给出评级,有ABCD和F四个等级,该等级将影响各位练习生的分班,请大家慎重对待。”

    蒋翼说完后,音乐声便响起,男女选手夹杂着上台表演。

    在场一共98个练习生,当然不可能个个都有单独舞台,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实力好的当然想单独表演,奈何有些公司非要他们拖飞机拖航母,带着实力不怎么样的组成四到五人的组合。

    而实力不好的,当然更青睐于待在队伍里浑水摸鱼,说不定能捞到一个好名次。

    个人练习生本该单独表演,但节目组不太愿意给他们那么长的展示时间,毕竟他们又没有公司撑腰,所以常常会被组成临时队伍。

    在场女组里,唯一有单独舞台的就是楚桦然和裘秉月了,她们两有着非常明显的共性——第一,公司给力;第二,公司没有其他练习生。

    所以节目组想把她们凑一起也办不到,谁让节目组不愿意得罪两家公司呢。

    “请女组11号选手楚桦然登台。”

    “哇哦,小然加油!”

    “你是最棒的!桦叶永远支持你!”

    选手席中爆发出两声热烈的喝彩,一看就是楚桦然的粉丝,楚桦然见状腼腆地笑了笑,给了那两名支持者一个wink,俏皮可爱。

    “楚桦然选手的人气真不错呢。”尤青竹及时开口,脸上的笑都快流出蜜了,“不愧是赛前实时第一!”

    有些不大喜欢楚桦然的选手疯狂在内心翻白眼,能不是第一吗,一个已经出道两三年,还是在Lilia担任主唱的人,粉丝基础比她们这群素人不知道多了多少!

    所以为什么不禁止她参赛!明明人气都那么高了,对其他选手也太不公平了!

    当然,赛前实时第二是裘秉月——相比起楚桦然的岁月安稳,她的评论区乃是腥风血雨。

    【呵,让裘小人上去丢人!】

    【看见没,你的生死都在桦叶手里!让你永远低妹妹一头!】

    【给大家科普一下这是个顶替别人蹭荣誉的资源狗……】

    偶尔也有人用裘秉月在演唱会上的揭秘,和全星娱乐下达的通知为裘秉月平反,但收效甚微,毕竟现在关注裘秉月的五十多万人里,粉黑比能达到一比一千……

    裘秉月看着楚桦然去后台准备,表情宁静。她很清楚现在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必然是她的镜头,所以维持着不太冷漠也不热切的表情,直到镜头移开为止。

    【emmm裘秉月她不感觉羞愧吗?】

    【就是就是它该给楚楚跪下磕头】

    【老子八百年都没见过在人家组合正红时挤掉实力成员自己上位的剧本了】

    【球球路人吃瓜吃全,明明是逃楚先走,然后月饼才被骗进去的】

    【笑死,她难道还是未成年吗,这么容易骗?那她怎么没被骗去缅甸嘎腰子?】

    【别吵了,看舞台吧,一会让楚楚用舞台碾压裘狗,看粉丝怎么挽尊】

    现场的人也很紧张,大家都在等着接下来的对决,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见随着楚桦然上台,裘秉月被叫去准备了。

    “月饼。”

    裘秉月伸了个腰刚准备去后台,却听到右边迟隽臣轻声呼唤。

    没想到帅哥那么快就被带坏了,跟着黄橙橙一样叫她月饼。裘秉月澄澈的眼睛望去,里边印满了“什么事”。

    迟隽臣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绽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加油!”

    【只是一句加油……】

    【啊啊啊前面的姐妹我懂,后面是“真TM该死的相配!”】

    【这副画面对我的眼睛很好,建议节目组多放点】

    【虽然容颜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脸万万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两位的结婚宴我承包了!】

    裘秉月以为迟隽臣只是象征性地加油鼓气,于是点头回应,顺便和黄橙橙抱了满怀,才走下阶梯去了后台。

    浑然不觉她离开后,两边恢复了尴尬的氛围。

    【笑死了,这不就是我男友和我闺蜜在我上厕所时候的感觉么】

    【嘿两位,刚刚不是一个社牛一个小奶狗的嘛?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懂了,裘秉月是开关,她在那就是春满人间,她一走,恢复冰雪世界】

    但观众的注意力没有跑偏多久,因为很快楚桦然就开始了表演。

    她选择了稳中求胜,所以没有把舞蹈和唱歌结合起来,而是选择先纯唱一首高难度歌曲《羽毛》。

    演播厅瞬间歌声婉转悠扬,每个人精神一震,总算忘记了前面几位的魔鬼歌声。

    某种程度来说,楚桦然拯救了他们的耳朵。

    【前面那几个真的是“如听魔乐耳暂鸣”,耳鸣的鸣】

    【呜呜呜楚楚唱的好感人,我都哭了】

    一曲毕,掌声热烈,好些练习生拭去眼泪绽开满意的微笑。

    “楚桦然,你的音域非常广,而且细节处理得很好。”最后一位男导师是魏超,这位导师主攻rap,但唱歌也非常厉害,所以由他点评楚桦然也算恰当。

    “魏老师说的很对,楚桦然,你唱的真的太好了,我们都听哭了。”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尤青竹,在后台预备的裘秉月默默吐槽。

    后台有个小电视转播前台的情况,而在镜头没给细节的地方,裘秉月仿佛看见了蒋翼等人的尴尬神情,因为他们根本没哭。

    甚至看张雅兰的表情,裘秉月还觉得他们不大满意楚桦然的表演。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雅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麦。

    “虽然小楚你唱功很好,技巧也非常充足,但不得不说,我认为你的选曲不够成功。”

    这是楚桦然表演完后收到的第一个不太积极的评价,连楚桦然自己都有些吃惊。

    张雅兰皱了皱眉继续:“这首歌大家也知道,是我的朋友林玲去世前的最后一首歌,当时她——身陷抑郁,所以情绪非常悲痛。”

    “羽毛这首歌表现的,更多的应该是绝望中的挣扎,恕我直言,小楚我觉得你的力量和情绪还不够。而且改编的话,你改的有点太多了,连基础旋律都不一样。”

    “几乎就是首新歌……”

    楚桦然的手麦抬到一半还没发言,就被导师席上的尤青竹打断了。

    “不,我觉得雅兰姐这话不对,每个人对歌曲都有自己的理解,像桦然这样充满希望的唱法不是更能鼓舞人心吗?而且我们不是应该鼓励年轻歌手创作吗?我就觉得这个改编很好。”

    “但是是她自己说要致敬前辈,‘和前辈感同身受’的不是吗?”蒋翼当然挺自家师姐。

    【哇这是导师吵架吗?我爱看,再多来点!】

    【我也不赞同楚桦然的唱法,她的改编把原曲的沉重完全消磨了,感觉一点特色都没了】

    【拜托,改编难道不就是要颠覆吗?一样那不是照抄?】

    【改编不是颠覆好嘛……而且至少要尊重作者的愿意吧,把一首绝望之歌改成圣母福音,认真的吗】

    【确实,劝她自己做一首新歌算了,何必打着致敬林玲的旗号】

    尤青竹被噎住,说不了什么话,但还是满脸不服气。

    “我觉得雅兰导师说的对,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不应该改编这首歌让雅兰姐伤心的,对不起。”

    Wait wait wait!张雅兰和蒋翼对视一眼,满头问号,他们刚刚和尤青竹吵了那么久关于改编的问题,这姑娘是怎么突然转折到私人情感上来的!

    望着楚桦然眼睛逐渐泛红,张雅兰预感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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