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阁房间的格局很小,一个标准点的屋子,只有一个小炕和一个茶台,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而且里面最多只能容下三人。

    这间屋子就是再标准不过的三人间,里面的酒壶已经碎了,满屋的酒气,夹杂着牲畜死亡时,尸体放长久了,烂掉了的腥臭味,李玉礽死的姿势非常夸张,整个人瘫在地上,嘴巴大张着,貌似死前经过了挣扎。

    子舒思索着,偷金的所有线索已经丢了,又也许,李玉礽只是一个知情人,真凶怕走漏风声,所以才杀了他。

    雨子舒问柳清怡:“姑娘不必惊慌,敢问姑娘可知李玉礽是何时死的?”

    柳清怡回答道:“并不知晓,可是昨晚还……”

    “昨晚,昨晚怎么了?”雨子舒打断道。

    柳清怡回答:“昨晚他要我与他喝酒,自己喝的烂醉,我刚要扶他休息,他却支走了我,付了半月的房钱,然后今天他就死了,”

    相比起畏罪自杀,夹包跑路似乎是更好的退路,可他为什么又付了半月的房钱,是怕事情败露,怕隔墙有耳,还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雨子舒把事情所有的选择性结果都猜了一遍,每一种仿佛都合情合理,可是,没有一点连贯性,每一个与之前的线索如出一辙,也许,李玉礽真的是,自己杀了自己。

    不对,这样一来,前面的种种猜测就全是错的了,难道张皓有所隐瞒,李玉礽已经死了,案子真的没了头绪。

    两人找来了仵作于三,于三将李玉礽的尸体移了出来,雨子舒的直觉突然提醒了他什么,叫人保住了案发现场。

    回到袁府,雨子舒一直觉得突破口还没出现,袁平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说:“子舒,在我看来,这个案子,杀人是杀人,偷金是偷金,各行其道。”

    雨子舒反问:“李玉礽死前只跟柳清怡接触过,难道是柳清怡杀了李玉礽吗?”

    袁平也觉得离谱,他又想到了陈溜子,李玉礽在很久以前就去了醉梦阁,那么他的跟班,一定知道李玉礽都干了什么,雨子舒与自己的直觉再次呼应,于是两人即刻赶往祥云药庄。

    见了陈溜子,雨子舒便管他要了李玉礽近一个多月的资金支出和收入的账目,两人查账发现,李玉礽的大部分收入都是张皓的资助,大部分的支出呢,则是给了醉梦阁,雨子舒觉得他花钱不仅仅是好色,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说着,便让陈溜子拿更早的账目,可是,这些账本都在李玉礽的家里,于是几人约定傍晚时分在药庄会合,可是,凶手却跟他们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袁平一行人再次来到药庄时,陈溜子已经被杀死了,手里拿着的账本也被焚烧殆尽,雨子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凶手完全知道他们的动向,可是,又会有谁知道呢,人已经死了,雨子舒蹲下身子,检查着周围的一切。

    陈溜子是被割破了脖子,失血而死,可是,他的伤口非常不规则,除了致命伤,身体周围还有一些小伤,看来是有搏斗过的痕迹,雨子舒打量着四周,突然,他发现地板上,卡着一颗沾血的珍珠,也许,这是唯一的线索。

    雨子舒仔细地盯着这颗珍珠,他的心里逐渐有了一个,他不敢想的人。

    这颗珍珠圆润光滑,一看就是正宗合浦县出产的“南珠”,像这样的珍珠,那是只有皇室才有权享用的,再其次,就是那些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达官贵人,有钱,好色,青楼……”,雨子舒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里,于是,对袁平说道:“李玉礽枉死,云溪亭失窃,一定和醉梦阁脱不了干系!”

    袁平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雨子舒指着这颗珍珠,回答道:“其一,这种品质的珠子,是要花大价钱,或者说皇室,贵族才能有的,陈溜子他一个下手,是不可能会有这个东西的,所以,这个东西定是杀人凶手留在现场的,其二,依旧是这个珠子,要么是皇室独享,但是回头想想,皇宫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流入民间呢,再一个就是,达官贵族,他们想要杀一个人,只需要动动手指,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亲自动手,他们嗜酒好色,青楼是他们常去的地方,这种东西,只要哪个姑娘伺候好了,便可随随便便赏出去,其三,我们俩所有的决定动向,都是无人可知的,但是为什么凶手会担心暴露杀死陈溜子呢,凶手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动向,就因为我们在醉梦阁时,曾计划过事情,其四,你记不记得之前,李玉礽娶过一个青楼的女子,然而这几天,李玉礽在青楼点的姑娘,一直都是……”

    “柳清怡?”袁平打断道。

    雨子舒点了点头,袁平给出反驳:“那有没有可能,是哪个贵人或者官僚想杀掉李玉礽,然后那颗珍珠是赏给杀手的呢,李玉礽自从把那个女子卖到青楼以后,便再没了来往,柳清怡是醉梦阁的头牌,有可能他李玉礽只是好色呢?”

    雨子舒又说:“这就是我不敢下定论的原因,但是,我是不会放过这个线索的,答案,就在柳清怡的身上,和李玉礽的死因了。”

    袁平不解:“柳清怡的身上能有什么线索?”

    雨子舒没有说话,因为他与凶手,或许早就心有灵犀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袁平早早的去找于三,雨子舒呢,则去醉梦阁一探究竟。

    袁平这边,得到的是李玉礽是被毒死的,可是,却不知是草木之毒还是蛇虫之毒,雨子舒这边,又一次见到了柳清怡,一副人畜无害,娇滴滴的样子,雨子舒仔细观察着,她的右手真有一个手镯,中间有一个缺口,于是雨子舒便问道:“姑娘右手的镯子甚是佳品啊,自古美人配锦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柳清怡还不知自己下了套,陪笑道:“官人实在过奖了。”

    见她上套,雨子舒便又问道:“只是,姑娘的镯子上,为何有如此大的缺口啊?”

    柳清怡回答:“前几日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上面的珍珠,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雨子舒的猜测是对的,这珠子,是她的,无独有偶,那么李玉礽的那个妻子,自然也就是她。

    随后雨子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案发现场,他特意带了银针,插在渗有酒精的地席上,银针毫无反应,他又将其插入茶叶中,同样也是毫无变化,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袁平赶到,对他说了李玉礽的情况,子舒更加感到奇怪,茶水无毒,酒水无毒,李玉礽还是被毒死的,况且他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的痕迹,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看向了酒壶,这壶是铝制的,想到这里,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喝过酒后,铝制酒壶的有毒物质就会散发出来,而且会留在酒中,足以至死,凶手肯定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行凶当天,自己选择喝茶水,将李玉礽灌醉后,其毒性便足以致死了。

    雨子舒把她经历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袁平,袁平也大吃一惊,这之后,便只剩下作案动机了,可是,李玉礽为何偷金,柳清怡为何杀夫,也成难点。

    雨子舒早有准备,因为柳清怡是临安迁到京城居住的,所以衙门查不出关于她的信息,随后,她只能向醉梦阁的掌事求助。

    这掌事也是见钱眼开,随即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前边的都同雨子舒猜的一样,柳清怡确实是被卖到醉梦阁的,可是,因为她来之前,李玉礽惹上了几个大财主,李玉礽跑路后,财主便找上了柳清怡,限她半年之内还清,她便在青楼苦苦赚钱,以还债务。

    可谁知,李玉礽发达起来了,也才知道这个事,财主提的条件是,如果还不清,就要把她买到自己府里任人糟践,之后便有了李玉礽替她还钱,这也解释清了,他为什么偷金过后,会日日去醉梦阁,因为她想让柳清怡还完这笔钱,最起码夫妻一场,还是想还他个人情。

    人算不如天算,此时的柳清怡早已恨透了李玉礽,钱还完之后,便把李玉礽杀了。

    雨子舒不禁感叹:“那他就等于大仇得报了。”

    袁平点点头,说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因为被伤过,所以才变得嗜血。”

    于是,两人叫了点人手,第二天便围住了醉梦阁。

    柳清怡知道事情败露,自己难逃一死,可在这个关头,还是要做最后的反抗。

    他本以为,会是严刑拷打的审问,不料,整个屋子里只有她和雨子舒一人。

    雨子舒替他松了绑,将口袋里的珍珠拿出来,问道:“这是你的吧。”

    柳清怡问:“从哪找到的?”

    雨子舒回答:“祥云药庄,你杀完陈溜子,不小心落在那的。”

    柳清怡反驳道:“什么我杀的,你不要诬陷好不好!”

    雨子舒笑了:“你很厉害的,李玉礽都被你杀了,证据确凿,理由圆满,你逃不掉了。”

    柳清怡绷不住了,怒吼道:“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那又怎样,他死有余辜!”

    她说完,便没了底气,他看雨子舒缓缓向她走来,她害怕地躲了躲,可是雨子舒没干什么,只是把珍珠放回她的手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呢,偏偏不是个死板的人,李玉礽多么人渣,我比你清楚,另外,他偷金在先,本就是他的错,但是你杀了他,又杀了陈溜子,你杀第一个人为了报仇,可陈溜子实在无辜,按道理,你也是有罪的。”

    柳清怡不屑地说:“那又怎样,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怎么……”

    “他说过他对不起你。”雨子舒打断了她,又说:“他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他为了弥补你,甚至不择手段。”

    这话说的,直戳柳清怡软肋,于是哽咽着说:“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雨子舒没说什么,然后柳清怡就大声哭了起来,把头埋在了雨子舒的怀里,雨子舒问道:“你之所以杀他,就是因为你爱过他吧。”

    柳清怡哭着点点头,雨子舒安慰道:“我跟他们打了招呼,你不会死的,但是要在牢里待一段,出来了就好好生活,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柳清怡抽泣着对雨子舒说了声谢谢,雨子舒送她上了囚车,这一刻,柳清怡比谁都要从容,不知是已经坦然面对,还是打开了心结……

    雨子舒云溪亭的案子算是破了,其地位和才学也会在百官中名列前茅,可是,他惹不知道的是,他与叶科隆的斗争,也将拉开序幕,而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也会陆续登场……

    作者马上就开学了,为作品赚一点热度吧,创作真的不易,我是个无论写歌词还是写小说都万分严谨的人,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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