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狮的金缎红绸在光影中闪烁,两人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

    “世子向我提醒了牵砻团子中有毒。”

    谈怀玉的浅笑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所以,你就凭此认为我懂了你写在我手背上的字,并相信我会及时赶来救你?”陈浮确皱眉,“这未免太过于冒险。”

    “世子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就这么肯定?”

    她不肯定,当然也留了后手。

    “我相信世子。”

    这话显然对陈浮确十分适用。

    他挑眉不语,眼神似在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说起来还得多谢世子呢。”她望着陈浮确灿若星辰的眼睛,“世子并未赶到就制服秋棠,而是耐心等着我问出幕后主使。”

    他点头:“没错。”

    谈怀玉又问:“那世子是如何在河边寻到我的?”

    “就、那么巧,遇见了。”陈浮确眨眨眼,“谈不上‘寻’字。”

    谈怀玉若有所思:“那可真是巧了。”

    “想去放天灯吗?”

    “不想。”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两人皆是一愣。

    谈怀玉连忙为她的放肆找补:“若那是需要还给世子的人情,我就去。”

    “不想就算了吧。”陈浮确神色幽幽,她还真是半点人情都不想欠他。

    窥得陈浮确立在灯火阑珊处,头上的金冠在昏黄的烛光下变得柔和,眸中带着些许哀怨,怀玉心中蓦地生起一丝异样的情感。

    她别开头望着空中璀璨夺目的天灯:“今晨已经向白鹤观中的神仙许过愿,再许一次就不灵了。”

    街道两边红彤彤的灯笼映得谈怀玉脸颊微红。

    陈浮确叹了口气:“那些人重复许了那么多次,你只许了一次那不就是吃亏了吗?”

    “求个心安。”谈怀玉微不可闻地深呼吸,渐渐平息后见路是回府的方向,“世子,承东街与泉西街并非一个方向。”

    “我去城西有些事儿。”陈浮确心不在焉看着街边小贩,不留神一脚踩掉前面男子的靴子。

    “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那人一只手搭在红衣女子身上,回头怒目而视,脸上肉像发面一样鼓了起来。

    谈怀玉睁大眼睛,这是……

    那男子稳了身形,瞧清来人后熟练地打着哈哈,连忙遣散红衣女子,赔笑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世子殿下莫怪莫怪。”

    “李周行?”

    “正是在下。”

    听说这李家本是世居锦州,而同宣元年大旱饥荒,家中人无一不面黄肌瘦,后来李斌升了三品京官举家搬至京中。因此李家极其注重后代的吃食,认为子孙圆润的身材是前辈积攒的福气。

    而在一个多月前李周行还是膀大腰圆,呆头呆脑,转眼间整个人周身气质竟变得轻盈了起来。

    陈浮确转头就忘了李周行出言不逊,见一袭锦袍显得他仪表堂堂,还有几分风采,皱了皱眉:“瘦了?”

    “足足十斤。”

    “下这么大的决心?”

    李周行恭敬回答:“家母说我快娶亲了,让我减减身上肥膘,莫要吓着往后的娘子。”

    听闻这话,陈浮确心情登时跌到谷底。

    这李周行之前可是曾与谈怀玉相看过!

    “李公子。”谈怀玉待二人叙好旧后,行礼问好。

    李周行见谈怀玉着杏黄云纹羽缎大袖裙,整齐的百合髻之中,简单点缀了支莲花簪,观之眉目温婉恬静,却隐约透着几分淡淡的疏远。

    “谈姑娘怎么跟世子在一块儿?”李周行疑惑,向谈怀玉招手,“快些过来,莫扰了世子。”

    还“快些过来”,不过一面之缘,说得好像跟谈怀玉有多熟一样。

    他伸出手悄悄拉住怀玉的衣袖:“我有事要跟谈姑娘商量。慢走,不送。”

    见某人一贯神气扬扬的面容骤然换上肃色,谈怀玉当了真,点头道:“确是有要紧的事。”

    李周行麻溜离开去寻方才那位红衣女郎。

    走后,陈浮确笑眯了眼:“我还以为你不会撒谎呢?”

    “不算撒谎,我仅仅是顺着世子的话接了下去。”

    陈浮确挑眉:“我也没撒谎。”

    “那世子还有什么要事?”

    “哦,对。”陈浮确双手一拍,像是突然想起,“那位红衣女子是李周行的老相好。”

    谈怀玉缓缓点头,过了几息又问:“没了?”

    就为这么一件明显的事?

    “没了。”

    “确实是大事。”

    陈浮确假作不知她的调侃,抬抬下巴示意怀玉抬眼。

    “你到了。”

    “世子慢走。”

    见陈浮确沿原路返回,谈怀玉不禁失笑:“都说了是两个方向了。”

    然后穿过廊屋,径直走到书房。

    “你跟世子关系还不错嘛。”

    瞧见谈洵武笑眯眯的神情,谈怀玉解释:“正巧撞见世子殿下,索性将计就计,也免了阿爹一直在暗处护我的麻烦。”

    “生分了啊。”谈洵武喝口茶,“最初你说秋棠是暗探我还不肯相信,现在她走上绝路,线索又是断了。”

    谈怀玉想着秋棠死前那“点”,略一思索:“阿爹,在路上埋伏李密的可是杨家侍卫?”

    得到谈洵武肯定后,谈怀玉笑了笑:“若真如秋棠所说,她不认识杨家人,那么同时有两家人来刺杀我。”

    谈洵武皱眉,随即拍板:“你跟怀安在开了年后,一同跟我去西疆。”

    “阿爹……”

    “那刺客都能潜入府中,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看向怀玉,“就是苦了你。”

    “我?”谈怀玉一愣,“西疆苦寒,阿爹怀安待得,士兵百姓待得,我也一样待得。”

    见谈怀玉不开窍,他也不愿多作解释,最终叹口气让她退下。

    *

    翌日清晨,青琐三跨两步地进了小院。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

    青琐上气不接下气,一面说着一面比划:“那城、李……”

    谈怀玉温声安抚:“不要着急,慢慢讲。”

    青琐缓了缓后,焦急道:“那城北李家带着媒人上门来提亲了,此刻正跟将军还有姨娘在正厅呢。”

    “城北李家?”

    姓李又跟她有过交集的,谈怀玉只能想到一人。

    “可是李周行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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