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海滩集市 18
伊路米遇刺清醒后的第四天，比起事件刚发生时茫然无错的脆弱感，现在的伊露涅可以说是满血回归。这大概归功于伊路米不错的恢复速度，打消了她没事就会咕嘟咕嘟不停冒出来的胡思乱想。思维本就是难以捉摸的，它往往对标主人的行为。伊露涅的思维就总是四处发散，只要她在发呆，或者默不作声，她的思绪就会跑到任何一个犄角旮旯，引发一些反常举动，比如…
伊露涅在伊路米醒后的第二天夜里凌晨一点，毫无征兆地，出乎意料地在他旁边忽然爆哭，把他从好不容易进入的浅睡中一把揪了出来。
他的麻药已经过了劲儿，克服疼痛进入睡眠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不亚于在什么东西的啃咬中试图入睡。他贴心的妹妹以能随时照顾他为理由，粘在他身边一整天不离不弃，晚上也要和他躺在一起。睡前她拉着他手活泼地说了句晚安留下一个亲亲，仿佛一切都安然无恙。结果呼吸匀称闷声不响半个小时，伊露涅一声惊雷，速度快如闪电，哭的梨花带雨。
伊路米霎时睁开双眼。
旁边的陪护人员哭得像小火车过山洞。
……
好吧，好吧。伊路米和伊露涅从出生开始就睡在一起，忽略特殊情况下分房，怎么说也七年了。她没有夜里发意症的情况，相反，睡的可香了。家里锻炼她在睡觉时的警惕性花了很大的功夫，在伊路米听到声响就能清醒过来的两个月后，她才逐渐有了睡觉也要保持警惕的习惯。
但她难以接受。
于是在几个月前的夜里，万籁俱寂时，如同现在一般，揍敌客家大小姐暴哭出声。
一旁的伊路米惊醒并弹了起来。
“伊露涅。”那时的他被困意包裹，扭头看着已经一脸眼泪的妹妹，还是顺嘴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好痛苦。”伊露涅用胳膊不停地抹从她眼睛里争先恐后冒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当杀手…不能好好睡觉…！”
“……”伊路米听到，非常地感同身受。
妹妹总能问出他也想问的问题呢。
毕竟，以后他们还要锻炼一边拉着头顶的石头一边睡觉呢。
看来伊露涅是觉得未来生活毫无希望啊。
想到这里，他拿出做兄长的样子，安慰道。
“妹妹，睡觉的时候不能保持警惕，做不了一个优秀的揍敌客杀手哦。”
伊露涅听完更崩溃了。被子里的腿一蹬，两个手抓着被子拧巴着声音大声哭诉：“那我不当了啦！！！”
“真的吗？”伊路米抓住了关键，睡眼惺忪地去摸伊露涅的小拳头。
“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伊露涅遗憾又悲愤地喊。
“……”
伊路米在黑暗里同情地看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快睡吧伊露涅，不要哭了。”
他躺回去，如往常一般一条胳膊越过她身体搭在她身上。伊露涅顺势就往他热腾腾的怀里钻，脸在他肩膀上蹭，眼泪粘他一身，自暴自弃地提议：“既然如此我们都去死吧！死了就不用这样了！”
“妹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哦。”伊路米疲倦地拍打她的后背。他喜欢妹妹对他撒娇和他现在很困并不冲突，或者，遵从本心，他希望伊露涅能崩溃的更厉害点，哭得更伤心点，那种情况如果他能哄好，不但能增加伊露涅的依赖，他也更有成就感。考虑到这是伊露涅第一次出现这种半夜暴哭的行为，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伊路米认为机不可失。于是，秉承着这份初心，他气若游丝但有意无意地提醒她：“你爱吃的酸汤面，宫保鸡丁，高原羊排，海鲜炒饭，等等等等，就都吃不到了哦。”
伊露涅如他所愿哭得更厉害了，抱着他脖子哭得什么话也不听，差点把他勒过去。
“…伊露涅要不要考虑不做独当一面的杀手？哥哥可以养你哦，这些照样可以吃呢。”他勉强让声音从伊露涅的胳膊里钻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伊露涅一边哭一边骂。
“我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干嘛问我！”伊露涅气得手脚并用把他推开。
“快！睡！觉！吧！”
她卷卷被子背过身去，留下了孤单的小背影。她腿一抬，把被子压在脚下面，吸了几下鼻子，不再哭了。
“……”
伊路米低头看看衣服上的一片狼藉，抬头看看远处挨着床边不再回头的罪魁祸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哦，她还卷走了他的被子。
……
时间回到现在，伊露涅肯定不是因为不能睡觉崩溃哭了。她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让她不停地想想想，越想越伤心，所以第二次给出了凌晨惊喜。
但伊路米现在可没能力安慰她。
伊路米的伤口很痛，他不想说话。
伊路米能做到的就是被伊露涅吓睁开眼了。
但是没关系，他心有灵犀的妹妹很快就告诉了他她为什么哭。
“我觉得你现在就像死人一样！”伊露涅一只手死死攥着他，另一只像毛巾一样来回擦眼泪。
“你连话都没法和我说！”
她抽抽搭搭地说，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搞得我像是在跟你合葬一样！”
她对着天花板喊，仿佛那是棺材板。
说完，她又爬起来，在黑暗里用蓝汪汪的眼睛悲愤地盯着他。
伊路米等着她后面还要说什么。
只见她嘴撇的更厉害了，脸像个面团一样因为这个动作变形。
“你被元香捅的时候…”她哽咽着说。
“为什么像个鸽子一样那么轻易就被她拽住腿下手了啊？！”
“太菜了吧伊路米！”
哦。原来他妹妹夜里没睡觉，脑子里在重播他的黑历史。
虽然妹妹是在触旧景生旧情，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伊路米的自尊心被挫伤了一点点。
这是什么比喻，说他像个鸽子一样被拽住。
他比鸽子灵敏多了好吗。
他如果不是因为刚被电刑，无法正常控制身体，怎么可能躲不过去。
一想到这儿，伊路米的怨气就更重了。
整件事情太突然了。
他虽然发现了元香的异常，但全然没有往暗杀的层面去想。
他们家宅院大，家仆也多，能贴近他们日常起居的多是经过筛选，规规矩矩的管家。
暗杀的原因是什么呢？被收买？
父母还没告诉他们整件事情的全貌，他也只能和伊露涅一起推测。
伊露涅在他清醒后和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事情进过，他同样倾向于元香的原暗杀对象应该是伊露涅。
但为什么会是伊露涅呢？
按理来说，刺杀伊路米这个未来继承人所获得的效益应该是最大的，伊露涅的死对于这个家族而言，除了徒增伤心，造不成更多的损失。
是因为伊露涅更好下手？能得手一个是一个？
毕竟她有亲近管家的习惯，管家为了外面的悬赏，综合考虑，就对相对好下手的伊露涅起了歪心思？
所以刺杀他是巧合？他只是误打误撞扰乱了元香的刺杀计划，让元香不得已对他行动了？
元香因为多年任职对伊露涅心有犹豫，但时机被错过又心有不甘，眼看伊路米有怀疑她的风险，她便冲动行事，拿伊路米做了补偿？
……
不对，还是有什么被忽视了。
｛朋友｝
这个刻意提出的词，一定在这次行动里有不可轻视的作用。
他其实也不太理解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总是有很多弯弯绕绕，随便就喜欢和别人建立情感羁绊，纠缠在一起。
普通人的情感真是廉价呢。随随便便就能给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想。
他和伊露涅一样期待着父亲和他们解释事情全貌，还有这个词。
揍敌客家的封闭教育严丝合缝，不该接触的东西他和伊露涅绞尽脑汁也不可能窥见一点点。哪怕他曾从管家嘴里听到过这个词，管家守则也不允许他们对他解释。就像他们家恢宏气派的大门一样，他们的生活也被这么牢牢地圈着，大人们就在圈外关注着他们，研究着他们，等某一天，他们达成共识，便会把围栏向后移动些许，扩大他们的活动空间。
这就是在这个家不舒服的地方了。
家族职业的特殊性造就了这样的生活环境。总有人随时提醒你不要做什么，什么东西你暂时无权知晓，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家里圈定的那一亩三分地。如果你想要踏出去哪怕一小步，都要经过父母的许可。
伊露涅和伊路米直到第四天才等到父亲对过来解答疑惑。当然，作为父辈眼里揍敌客孩子迟早都要了解的内容，考虑到伊路米小朋友还不能行动自如，于是，爸爸贴心地把小课堂开在了病房里。
“普通人的世界有非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些关系会把人们联系起来，而｛朋友｝就是其中的一种。”
“常见的还有｛合作伙伴｝｛同事｝｛师生｝｛上下级｝｛恋人｝”
“当然，也有｛血亲｝”
病房的四处都是封闭式的雪白瓷砖，只有外侧开了一张巨大的观察窗，管家每天都会把它擦的一尘不染，方便母亲时常，不间断地路过看望。地板上摆放的床体是白的，被褥枕头是白的，监测伊路米身体的仪器也是不同种类的白。不仅如此，坐在对床的席巴发色也接近于白，跪坐在他一旁的伊露涅的发色也同样。所有白在明晃晃的早灯下更加刺眼目，只有伊路米，在两人中间，在被褥的环绕中，在这间屋子里，顶着黑头黑脑，过于显眼。
伊露涅从他一侧跳下床，啪一下关了灯。
房间昏暗下来，像是要步入沉睡，只有观察窗放进一些走廊的光亮。
席巴在暗色中看去自己背光的女儿。
“伊露涅，为什么关灯？”
“氛围！”伊露涅又爬回伊路米的床，盘腿坐在兄长一侧头头是道地说。“一般这种教育，都是在我们的枯枯戮山嘛！阴森森，黑黢黢，这里氛围不对嘛！所以我就关灯啦！”
伊路米的病床倾斜出了足够的角度，让他和枕了靠背没什么区别。揍敌客家的孩子身体恢复本就比常人快，今天早上，在伊露涅牌助行器的帮助下，他下床，颤巍巍走出了病房门，被看守的管家以警戒一般的架势瞬移回了床上，嘱咐他没有夫人的允许如果不是上厕所不可以随意下床，更不能出门。
行吧。他和伊露涅想。
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看淡了。
被无时不刻这样管着，真的很不爽呢。
不过没关系，眼下爸爸要给他们讲这个有趣的词汇了，这简直是棒呆了。
伊露涅在伊路米醒后的第二天夜里凌晨一点，毫无征兆地，出乎意料地在他旁边忽然爆哭，把他从好不容易进入的浅睡中一把揪了出来。
他的麻药已经过了劲儿，克服疼痛进入睡眠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不亚于在什么东西的啃咬中试图入睡。他贴心的妹妹以能随时照顾他为理由，粘在他身边一整天不离不弃，晚上也要和他躺在一起。睡前她拉着他手活泼地说了句晚安留下一个亲亲，仿佛一切都安然无恙。结果呼吸匀称闷声不响半个小时，伊露涅一声惊雷，速度快如闪电，哭的梨花带雨。
伊路米霎时睁开双眼。
旁边的陪护人员哭得像小火车过山洞。
……
好吧，好吧。伊路米和伊露涅从出生开始就睡在一起，忽略特殊情况下分房，怎么说也七年了。她没有夜里发意症的情况，相反，睡的可香了。家里锻炼她在睡觉时的警惕性花了很大的功夫，在伊路米听到声响就能清醒过来的两个月后，她才逐渐有了睡觉也要保持警惕的习惯。
但她难以接受。
于是在几个月前的夜里，万籁俱寂时，如同现在一般，揍敌客家大小姐暴哭出声。
一旁的伊路米惊醒并弹了起来。
“伊露涅。”那时的他被困意包裹，扭头看着已经一脸眼泪的妹妹，还是顺嘴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好痛苦。”伊露涅用胳膊不停地抹从她眼睛里争先恐后冒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当杀手…不能好好睡觉…！”
“……”伊路米听到，非常地感同身受。
妹妹总能问出他也想问的问题呢。
毕竟，以后他们还要锻炼一边拉着头顶的石头一边睡觉呢。
看来伊露涅是觉得未来生活毫无希望啊。
想到这里，他拿出做兄长的样子，安慰道。
“妹妹，睡觉的时候不能保持警惕，做不了一个优秀的揍敌客杀手哦。”
伊露涅听完更崩溃了。被子里的腿一蹬，两个手抓着被子拧巴着声音大声哭诉：“那我不当了啦！！！”
“真的吗？”伊路米抓住了关键，睡眼惺忪地去摸伊露涅的小拳头。
“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伊露涅遗憾又悲愤地喊。
“……”
伊路米在黑暗里同情地看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快睡吧伊露涅，不要哭了。”
他躺回去，如往常一般一条胳膊越过她身体搭在她身上。伊露涅顺势就往他热腾腾的怀里钻，脸在他肩膀上蹭，眼泪粘他一身，自暴自弃地提议：“既然如此我们都去死吧！死了就不用这样了！”
“妹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哦。”伊路米疲倦地拍打她的后背。他喜欢妹妹对他撒娇和他现在很困并不冲突，或者，遵从本心，他希望伊露涅能崩溃的更厉害点，哭得更伤心点，那种情况如果他能哄好，不但能增加伊露涅的依赖，他也更有成就感。考虑到这是伊露涅第一次出现这种半夜暴哭的行为，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伊路米认为机不可失。于是，秉承着这份初心，他气若游丝但有意无意地提醒她：“你爱吃的酸汤面，宫保鸡丁，高原羊排，海鲜炒饭，等等等等，就都吃不到了哦。”
伊露涅如他所愿哭得更厉害了，抱着他脖子哭得什么话也不听，差点把他勒过去。
“…伊露涅要不要考虑不做独当一面的杀手？哥哥可以养你哦，这些照样可以吃呢。”他勉强让声音从伊露涅的胳膊里钻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伊露涅一边哭一边骂。
“我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干嘛问我！”伊露涅气得手脚并用把他推开。
“快！睡！觉！吧！”
她卷卷被子背过身去，留下了孤单的小背影。她腿一抬，把被子压在脚下面，吸了几下鼻子，不再哭了。
“……”
伊路米低头看看衣服上的一片狼藉，抬头看看远处挨着床边不再回头的罪魁祸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哦，她还卷走了他的被子。
……
时间回到现在，伊露涅肯定不是因为不能睡觉崩溃哭了。她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让她不停地想想想，越想越伤心，所以第二次给出了凌晨惊喜。
但伊路米现在可没能力安慰她。
伊路米的伤口很痛，他不想说话。
伊路米能做到的就是被伊露涅吓睁开眼了。
但是没关系，他心有灵犀的妹妹很快就告诉了他她为什么哭。
“我觉得你现在就像死人一样！”伊露涅一只手死死攥着他，另一只像毛巾一样来回擦眼泪。
“你连话都没法和我说！”
她抽抽搭搭地说，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搞得我像是在跟你合葬一样！”
她对着天花板喊，仿佛那是棺材板。
说完，她又爬起来，在黑暗里用蓝汪汪的眼睛悲愤地盯着他。
伊路米等着她后面还要说什么。
只见她嘴撇的更厉害了，脸像个面团一样因为这个动作变形。
“你被元香捅的时候…”她哽咽着说。
“为什么像个鸽子一样那么轻易就被她拽住腿下手了啊？！”
“太菜了吧伊路米！”
哦。原来他妹妹夜里没睡觉，脑子里在重播他的黑历史。
虽然妹妹是在触旧景生旧情，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伊路米的自尊心被挫伤了一点点。
这是什么比喻，说他像个鸽子一样被拽住。
他比鸽子灵敏多了好吗。
他如果不是因为刚被电刑，无法正常控制身体，怎么可能躲不过去。
一想到这儿，伊路米的怨气就更重了。
整件事情太突然了。
他虽然发现了元香的异常，但全然没有往暗杀的层面去想。
他们家宅院大，家仆也多，能贴近他们日常起居的多是经过筛选，规规矩矩的管家。
暗杀的原因是什么呢？被收买？
父母还没告诉他们整件事情的全貌，他也只能和伊露涅一起推测。
伊露涅在他清醒后和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事情进过，他同样倾向于元香的原暗杀对象应该是伊露涅。
但为什么会是伊露涅呢？
按理来说，刺杀伊路米这个未来继承人所获得的效益应该是最大的，伊露涅的死对于这个家族而言，除了徒增伤心，造不成更多的损失。
是因为伊露涅更好下手？能得手一个是一个？
毕竟她有亲近管家的习惯，管家为了外面的悬赏，综合考虑，就对相对好下手的伊露涅起了歪心思？
所以刺杀他是巧合？他只是误打误撞扰乱了元香的刺杀计划，让元香不得已对他行动了？
元香因为多年任职对伊露涅心有犹豫，但时机被错过又心有不甘，眼看伊路米有怀疑她的风险，她便冲动行事，拿伊路米做了补偿？
……
不对，还是有什么被忽视了。
｛朋友｝
这个刻意提出的词，一定在这次行动里有不可轻视的作用。
他其实也不太理解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总是有很多弯弯绕绕，随便就喜欢和别人建立情感羁绊，纠缠在一起。
普通人的情感真是廉价呢。随随便便就能给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想。
他和伊露涅一样期待着父亲和他们解释事情全貌，还有这个词。
揍敌客家的封闭教育严丝合缝，不该接触的东西他和伊露涅绞尽脑汁也不可能窥见一点点。哪怕他曾从管家嘴里听到过这个词，管家守则也不允许他们对他解释。就像他们家恢宏气派的大门一样，他们的生活也被这么牢牢地圈着，大人们就在圈外关注着他们，研究着他们，等某一天，他们达成共识，便会把围栏向后移动些许，扩大他们的活动空间。
这就是在这个家不舒服的地方了。
家族职业的特殊性造就了这样的生活环境。总有人随时提醒你不要做什么，什么东西你暂时无权知晓，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家里圈定的那一亩三分地。如果你想要踏出去哪怕一小步，都要经过父母的许可。
伊露涅和伊路米直到第四天才等到父亲对过来解答疑惑。当然，作为父辈眼里揍敌客孩子迟早都要了解的内容，考虑到伊路米小朋友还不能行动自如，于是，爸爸贴心地把小课堂开在了病房里。
“普通人的世界有非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些关系会把人们联系起来，而｛朋友｝就是其中的一种。”
“常见的还有｛合作伙伴｝｛同事｝｛师生｝｛上下级｝｛恋人｝”
“当然，也有｛血亲｝”
病房的四处都是封闭式的雪白瓷砖，只有外侧开了一张巨大的观察窗，管家每天都会把它擦的一尘不染，方便母亲时常，不间断地路过看望。地板上摆放的床体是白的，被褥枕头是白的，监测伊路米身体的仪器也是不同种类的白。不仅如此，坐在对床的席巴发色也接近于白，跪坐在他一旁的伊露涅的发色也同样。所有白在明晃晃的早灯下更加刺眼目，只有伊路米，在两人中间，在被褥的环绕中，在这间屋子里，顶着黑头黑脑，过于显眼。
伊露涅从他一侧跳下床，啪一下关了灯。
房间昏暗下来，像是要步入沉睡，只有观察窗放进一些走廊的光亮。
席巴在暗色中看去自己背光的女儿。
“伊露涅，为什么关灯？”
“氛围！”伊露涅又爬回伊路米的床，盘腿坐在兄长一侧头头是道地说。“一般这种教育，都是在我们的枯枯戮山嘛！阴森森，黑黢黢，这里氛围不对嘛！所以我就关灯啦！”
伊路米的病床倾斜出了足够的角度，让他和枕了靠背没什么区别。揍敌客家的孩子身体恢复本就比常人快，今天早上，在伊露涅牌助行器的帮助下，他下床，颤巍巍走出了病房门，被看守的管家以警戒一般的架势瞬移回了床上，嘱咐他没有夫人的允许如果不是上厕所不可以随意下床，更不能出门。
行吧。他和伊露涅想。
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看淡了。
被无时不刻这样管着，真的很不爽呢。
不过没关系，眼下爸爸要给他们讲这个有趣的词汇了，这简直是棒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