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0岁
夜幕笼罩的城市中，请将视线聚焦在一座高楼的顶层，一处高档奢靡的餐厅里。
绅士淑女们的谈话，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都恰到好处。柔黄色的暖灯将黑暗尽数驱逐，在这布置温馨，提供顶级餐饮服务的餐厅中央，巨大的圣诞树被五颜六色的装饰品和成堆的礼物盒衬得像个花枝招展的精灵。这个庞然大物的顶端牵连着数根彩灯线，它们沿着既定好的路线在天花板交错，形成了一张巨大梦幻的“天网”。
端着菜品的服务生来来往往。终于，拿着叉子和刀子的伊露涅看到了奔他们而来的，面带微笑的，端着奶油焗意面和其他食物的服务生。
“圣诞快乐，小朋友。”年轻人这么祝福他们。“只有你们两个吗？爸爸妈妈呢？”
“哦，圣诞快乐。”坐得端正的伊路米绕过问题，平淡地回复。
“我我我！我的意面！”伊露涅眼睛牢牢盯着食物，完全没有在听年轻人说什么。她动作丰富地告诉服务生：意面是我的，芝士焗蔬菜是哥哥的，汤是我们俩的。
服务生打量着两个小孩。女孩儿用两根银色的麻花辫盘出了漂亮的盘发，一支圣诞主题的绸带发箍带在头上，逐渐消失在圆圆的招风耳后。她眉眼弯弯，活泼好动，红润的嘴巴里，贝壳一样小巧的牙齿白白亮亮。
坐在她对面被称之为哥哥的孩子则过于安静。他黑发黑眼，工整柔顺的刘海遮在眉毛的位置。情绪似乎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他并没有妹妹的热情，或者说，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孩童气。就连声音，也听不出丝毫起伏。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但于这股气质相配的，却是一身圣诞主题红绿相间的喜庆衣服，以及，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发箍。
“你的衣服可真好看。”服务生露出对付孩子的职业微笑这么夸伊尔迷，同时娴熟优雅地将餐品摆上桌子。
“这是妹妹让我穿的。因为我打赌输掉了。”伊路米闻言眨眨猫咪一样黝黑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穿着。
“因为是圣诞节嘛。”伊露涅拿出一根勺子和两只碗开始盛汤。她两条腿轻轻摇晃，兴致勃勃地说。“毕竟哥哥是愿赌服输的人呢。”
“哦？真是个好哥哥啊。”服务员夸赞，临走前随口问道。“是什么样的赌博？”
“九根针插进十二指肠，体重250公斤的马会不会昏厥。”伊露涅把乘好的汤递给伊路米一碗。
伊路米接过碗，身体轻轻倚靠在一侧胳膊，他不露声色却稍显遗憾地说。“真是疏忽。忽略了那匹马从前的胃病…嘛。”他话锋一转，又微微提起嘴角。“怎么说也只是一种尝试而已，对我下一次用针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服务生现在脸上的笑容实在有些扭曲僵硬。
“放心吧我让家里管家治疗那只马了。”伊露涅用叉子卷起一坨意面塞进嘴里说。“怎么说都委屈它了，回去我会好好照顾照顾它的，用我新学的药物知识。”
“…哈哈。”
不管这两个煞有其事的小孩在说什么，服务生打算离开这里——别误会，他可是很忙的。
“哦对了。”黑发男孩又叫住他，指了指一旁的空桌问。“这一桌有人吗？”
“…有的小朋友。”
“啊，那他们怎么还不来。”
“他们一会八点就来了。”
“啊，那就好。”伊路米似乎眉头舒展一下，开始将面前的芝士焗蔬菜认真地翻起，搅拌。
“来，伊露涅。”拌好蔬菜的伊路米刀叉并用，把自己盘子里一半的东西拉着丝挪到妹妹盘子里。“妈妈嘱咐我们要多吃蔬菜。”
“好多！”伊露涅为难地说。又还回去了一半。
伊路米沉默良久，盯着自己盘子默不作声。
“妈妈说要多吃蔬菜，这些对我来说就够多啦哥，毕竟我是女生啊，胃口小。”伊露涅开始撒娇讲道理。
“我们的体重现在只差1公斤，按照营养摄入要求来说这不是理由呢。”
“哎呀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学过。”伊露涅不高兴地打量着伊路米。“你是不是忘了我前天被管家执行偏远地区任务时带回来的百草枯灼伤了胃。”
“…啊，没忘呢。”伊路米挪了挪位置，避开伊露涅的审视重新看向芝士焗蔬菜。
“说谎。你忘了。”
“没有哦。”
“那你敢不敢让我摸你的脉搏？”
“……”
“……”
“吃饭吧伊露涅，一会暗杀对象就来了。”伊路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伊露涅一只手托着腮帮，以一种“我就看你演戏”的表情盯着他，另一只手插住一个西兰花放进嘴里。而伊路米在妹妹的目光下隐藏得很好，他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享用自己盘子里的芝士焗蔬菜，仿佛整个世界仅剩他自己。
“吃意面吗哥。”伊露涅问。
伊路米稍加思索，冲妹妹张开嘴。
伊露涅把一坨意面塞了进去。
于是，愉快的进食过去了十分钟。
旁边座位来人时，兄妹两人盘子里都还剩些食物。伊路米按照蔬菜的种类，刚把包菜和西兰花吃完；伊露涅一口面一口西兰花，现在各剩一半。
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入座，余光扫来这边两个圣诞主题装束的孩子还亲昵地打趣。
“圣诞快乐，孩子们。”年长的男人亲切地说。
“圣诞快乐先生。”伊露涅回答。
“和小男友一起吃饭？”
“不是哦叔叔，这是我哥哥。”
“喔。”男人打量他们。“确实有些相像。”
伊路米一遍咀嚼在一边掏出手机，点击了图片。
“确定目标。”他说。
“ok。”伊露涅从嘴里拔出叉子。
如果说一切有什么异常，那可能就是餐巾纸无缘无故翻腾而起。
和伊路米伊露涅并排而坐的男人们同一时间眼神一滞，身体也似没反应过来一般少许停顿。他们喉咙一紧，脖颈这才迸发鲜血。
成年人的脑袋毫无余力载向桌面，沉重的撞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尖叫四起。
血液甚至没有溅来这边。伊露涅又插了一枚菜花放进嘴里，仔细观察自己刚刚行动的手。
“你看！指甲上没有一滴血呢。”嘈杂中，伊露涅让哥哥看。
“嗯，我也是呢。”伊路米看看自己指甲。“走吧伊露涅。”
两个人离开坐位，避开慌乱的人们，乘坐下行的电梯。
“喂你好，您的委托已由揍敌客家完成，请支付尾款。”伊路米拨通雇主的电话，眼睛看着电梯里红色的数字稳稳当当地减少。
“已支付。小揍敌客先生，祝你圣诞节快乐。”
“圣诞快乐。”
“收到尾款了嘛？”伊露涅咀嚼着意面说。
“收到了哦。我们可以回家了。”伊路米看去一旁端着意面盘子继续吃的妹妹，摸摸她的头。“你喜欢这家的饭？”
“我觉得挺好吃的。”伊露涅继续卷意面。“你呢？觉得好吃吗？”
“并没有觉得好不好吃呢。食物而已。”伊路米说。
“我打算回家让厨师学学！这个肉酱很香。”伊露涅认真地评价。“哥你要不然再尝尝？真的好吃。”
伊路米看看意面，张开嘴。
“好吃嘛。”
伊路米认真咀嚼，含糊不清地说。“嗯。”
“有我做的好吃不？”
“没有。”
“说谎！”伊露涅责怪。“我觉得完全不能比。”
“没有哦。”
“那你让我摸摸脉！”
伊路米的脖子倾过去，让伊露涅摸到自己脉搏。
“这家店有我做的好吃嘛？”伊露涅看着哥哥的眼睛。
“没有。”
“……”伊露涅沉默。
电梯门打开，伊露涅丢了盘子和哥哥一起向外面的大雪走去。
“哥。”
“嗯？”
伊露涅带着没擦的嘴，抱住伊路米狠狠亲了一下。
“你最好啦！”
然后她又朝他另一边的脸蹭了蹭，摩擦着头发和脸蛋。
————————————————————
这时候伊露涅做的饭很难吃，她自己知道。但伊路米会说好吃。（毒药都能正常吃，难吃的饭算什么）
夜幕笼罩的城市中，请将视线聚焦在一座高楼的顶层，一处高档奢靡的餐厅里。
绅士淑女们的谈话，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都恰到好处。柔黄色的暖灯将黑暗尽数驱逐，在这布置温馨，提供顶级餐饮服务的餐厅中央，巨大的圣诞树被五颜六色的装饰品和成堆的礼物盒衬得像个花枝招展的精灵。这个庞然大物的顶端牵连着数根彩灯线，它们沿着既定好的路线在天花板交错，形成了一张巨大梦幻的“天网”。
端着菜品的服务生来来往往。终于，拿着叉子和刀子的伊露涅看到了奔他们而来的，面带微笑的，端着奶油焗意面和其他食物的服务生。
“圣诞快乐，小朋友。”年轻人这么祝福他们。“只有你们两个吗？爸爸妈妈呢？”
“哦，圣诞快乐。”坐得端正的伊路米绕过问题，平淡地回复。
“我我我！我的意面！”伊露涅眼睛牢牢盯着食物，完全没有在听年轻人说什么。她动作丰富地告诉服务生：意面是我的，芝士焗蔬菜是哥哥的，汤是我们俩的。
服务生打量着两个小孩。女孩儿用两根银色的麻花辫盘出了漂亮的盘发，一支圣诞主题的绸带发箍带在头上，逐渐消失在圆圆的招风耳后。她眉眼弯弯，活泼好动，红润的嘴巴里，贝壳一样小巧的牙齿白白亮亮。
坐在她对面被称之为哥哥的孩子则过于安静。他黑发黑眼，工整柔顺的刘海遮在眉毛的位置。情绪似乎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他并没有妹妹的热情，或者说，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孩童气。就连声音，也听不出丝毫起伏。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但于这股气质相配的，却是一身圣诞主题红绿相间的喜庆衣服，以及，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发箍。
“你的衣服可真好看。”服务生露出对付孩子的职业微笑这么夸伊尔迷，同时娴熟优雅地将餐品摆上桌子。
“这是妹妹让我穿的。因为我打赌输掉了。”伊路米闻言眨眨猫咪一样黝黑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穿着。
“因为是圣诞节嘛。”伊露涅拿出一根勺子和两只碗开始盛汤。她两条腿轻轻摇晃，兴致勃勃地说。“毕竟哥哥是愿赌服输的人呢。”
“哦？真是个好哥哥啊。”服务员夸赞，临走前随口问道。“是什么样的赌博？”
“九根针插进十二指肠，体重250公斤的马会不会昏厥。”伊露涅把乘好的汤递给伊路米一碗。
伊路米接过碗，身体轻轻倚靠在一侧胳膊，他不露声色却稍显遗憾地说。“真是疏忽。忽略了那匹马从前的胃病…嘛。”他话锋一转，又微微提起嘴角。“怎么说也只是一种尝试而已，对我下一次用针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服务生现在脸上的笑容实在有些扭曲僵硬。
“放心吧我让家里管家治疗那只马了。”伊露涅用叉子卷起一坨意面塞进嘴里说。“怎么说都委屈它了，回去我会好好照顾照顾它的，用我新学的药物知识。”
“…哈哈。”
不管这两个煞有其事的小孩在说什么，服务生打算离开这里——别误会，他可是很忙的。
“哦对了。”黑发男孩又叫住他，指了指一旁的空桌问。“这一桌有人吗？”
“…有的小朋友。”
“啊，那他们怎么还不来。”
“他们一会八点就来了。”
“啊，那就好。”伊路米似乎眉头舒展一下，开始将面前的芝士焗蔬菜认真地翻起，搅拌。
“来，伊露涅。”拌好蔬菜的伊路米刀叉并用，把自己盘子里一半的东西拉着丝挪到妹妹盘子里。“妈妈嘱咐我们要多吃蔬菜。”
“好多！”伊露涅为难地说。又还回去了一半。
伊路米沉默良久，盯着自己盘子默不作声。
“妈妈说要多吃蔬菜，这些对我来说就够多啦哥，毕竟我是女生啊，胃口小。”伊露涅开始撒娇讲道理。
“我们的体重现在只差1公斤，按照营养摄入要求来说这不是理由呢。”
“哎呀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学过。”伊露涅不高兴地打量着伊路米。“你是不是忘了我前天被管家执行偏远地区任务时带回来的百草枯灼伤了胃。”
“…啊，没忘呢。”伊路米挪了挪位置，避开伊露涅的审视重新看向芝士焗蔬菜。
“说谎。你忘了。”
“没有哦。”
“那你敢不敢让我摸你的脉搏？”
“……”
“……”
“吃饭吧伊露涅，一会暗杀对象就来了。”伊路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伊露涅一只手托着腮帮，以一种“我就看你演戏”的表情盯着他，另一只手插住一个西兰花放进嘴里。而伊路米在妹妹的目光下隐藏得很好，他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享用自己盘子里的芝士焗蔬菜，仿佛整个世界仅剩他自己。
“吃意面吗哥。”伊露涅问。
伊路米稍加思索，冲妹妹张开嘴。
伊露涅把一坨意面塞了进去。
于是，愉快的进食过去了十分钟。
旁边座位来人时，兄妹两人盘子里都还剩些食物。伊路米按照蔬菜的种类，刚把包菜和西兰花吃完；伊露涅一口面一口西兰花，现在各剩一半。
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入座，余光扫来这边两个圣诞主题装束的孩子还亲昵地打趣。
“圣诞快乐，孩子们。”年长的男人亲切地说。
“圣诞快乐先生。”伊露涅回答。
“和小男友一起吃饭？”
“不是哦叔叔，这是我哥哥。”
“喔。”男人打量他们。“确实有些相像。”
伊路米一遍咀嚼在一边掏出手机，点击了图片。
“确定目标。”他说。
“ok。”伊露涅从嘴里拔出叉子。
如果说一切有什么异常，那可能就是餐巾纸无缘无故翻腾而起。
和伊路米伊露涅并排而坐的男人们同一时间眼神一滞，身体也似没反应过来一般少许停顿。他们喉咙一紧，脖颈这才迸发鲜血。
成年人的脑袋毫无余力载向桌面，沉重的撞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尖叫四起。
血液甚至没有溅来这边。伊露涅又插了一枚菜花放进嘴里，仔细观察自己刚刚行动的手。
“你看！指甲上没有一滴血呢。”嘈杂中，伊露涅让哥哥看。
“嗯，我也是呢。”伊路米看看自己指甲。“走吧伊露涅。”
两个人离开坐位，避开慌乱的人们，乘坐下行的电梯。
“喂你好，您的委托已由揍敌客家完成，请支付尾款。”伊路米拨通雇主的电话，眼睛看着电梯里红色的数字稳稳当当地减少。
“已支付。小揍敌客先生，祝你圣诞节快乐。”
“圣诞快乐。”
“收到尾款了嘛？”伊露涅咀嚼着意面说。
“收到了哦。我们可以回家了。”伊路米看去一旁端着意面盘子继续吃的妹妹，摸摸她的头。“你喜欢这家的饭？”
“我觉得挺好吃的。”伊露涅继续卷意面。“你呢？觉得好吃吗？”
“并没有觉得好不好吃呢。食物而已。”伊路米说。
“我打算回家让厨师学学！这个肉酱很香。”伊露涅认真地评价。“哥你要不然再尝尝？真的好吃。”
伊路米看看意面，张开嘴。
“好吃嘛。”
伊路米认真咀嚼，含糊不清地说。“嗯。”
“有我做的好吃不？”
“没有。”
“说谎！”伊露涅责怪。“我觉得完全不能比。”
“没有哦。”
“那你让我摸摸脉！”
伊路米的脖子倾过去，让伊露涅摸到自己脉搏。
“这家店有我做的好吃嘛？”伊露涅看着哥哥的眼睛。
“没有。”
“……”伊露涅沉默。
电梯门打开，伊露涅丢了盘子和哥哥一起向外面的大雪走去。
“哥。”
“嗯？”
伊露涅带着没擦的嘴，抱住伊路米狠狠亲了一下。
“你最好啦！”
然后她又朝他另一边的脸蹭了蹭，摩擦着头发和脸蛋。
————————————————————
这时候伊露涅做的饭很难吃，她自己知道。但伊路米会说好吃。（毒药都能正常吃，难吃的饭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