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的女儿——赵月。

    初二生日那天中午,她正在梧桐树街上走着。

    突然,她的身体里进了一个东西,带着一段漫长又混乱的记忆,她头痛欲裂。

    她的眼前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场景,那些触感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她真的经历过。

    她受不住这庞大的记忆,脑子开始胀痛,发热,双腿发软。

    转眼间,她晕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她之前的十几年从未见过,但占据了那段记忆的百分之七十的他!

    赵月疑惑地喊着记忆中的名字:“岑南风?”

    听到了这个声音,听到她喊出这几个字,他的眼角湿润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太像她了,真的太像了!她们简直一模一样!她还用着她平常说话的语调叫着他,他的心久违地颤了颤。

    “你是叫岑南风吗?”

    岑南风回神,惊讶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金牌律师,三十了也没再找对象,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这次来青禾镇本是来见一位当事人,不曾想,他却在梧桐树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做出了令他不齿的事——他跟着这个初中生走了一整条街。

    他在马路左边,而她在马路右边。

    他见她走着走着突然定住了脚步,似是头晕,手一直扶在额前,缓缓蹲下了身。

    他急忙跑到马路对面,不论那些车怎么按着喇叭骂他,他都置若罔闻。

    他接住了她。

    她晕倒了三分钟!整整三分钟!

    他心急如焚,急忙将她抱起身,往卫生院的方向跑去。

    他好久没有这样失态了。

    而她醒来后竟叫着他的名字——岑南风!

    她是怎么知道的?

    “真叫岑南风?这梦还挺真的……”赵月小声嘟哝着。

    “梦?什么梦?”原谅二人靠的太近,她正被他搂在怀里,想不听到都难。

    赵月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她有些紧张,大冬天的,她手心里竟开始冒出了汗,而心跳也渐渐失控。

    她别开了头,不再看他。

    她咬了咬唇,有些尴尬:“那个,哥哥,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

    岑南风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也尴尬地别开了头。

    “咳~”

    他将她缓缓放下,又伸手在她身后护着,见她站稳后,才拉开了距离。

    “谢谢哥哥……”

    赵月垂着头,脑子里都是与他牵手、接吻、拥抱的画面,让她心跳加速、让她面红耳赤。

    岑南风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假装不经意地道:“不客气,举手之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赵月。”

    岑南风呼吸滞住了,他心跳开始疯狂地跳动着、脑子里的神经也在叫嚣着、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按耐不住地跳跃了起来。

    “哥哥,我们以前认识吗?你是不是读过这个三中?”她用手指了指东南方。

    顿时,岑南风瞳孔地震,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读过初三(3)班?”

    赵月的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刚刚那段记忆不是个梦!

    刚刚与他相接触的那一瞬,她的心跳是真的!他身上的体香是真的!他的每个角度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都一样!

    冷脸王岑南风居然“破冰”了,他的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再一次点了头。

    “月月,是你吗?你是腊月初五的那个月月吗?你是让我考省实验的那个月月吗?你是想当律师的那个月月吗?你是,你是……”

    他的声带越来越紧,声音渐渐哽咽。

    你是永远地睡在了我怀里的那个月月吗……

    赵月的手和脑子仿佛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下意识地抚上了他的脸:“是我,我回来了……”

    话刚落地,赵月心里也是一惊:还未经思考,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鬼上身了?!

    那个和我长得极像、名字一样、生日也一样的女孩上了我的身?

    疑惑的瞬间,她被岑南风一把揉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用力、很紧很紧。

    他低声呢喃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他仿佛只会说这几个字,他仿佛不是那个能说会道、舌战群雄的岑南风,而是个只会撒娇的孩子。

    赵月心中虽有疑惑,但这个用力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拥抱,她竟感到熟悉,竟能让她心安。

    她想,她是喜欢上这个年纪可能有点大的哥哥了,虽然他们这是第一次见。

    哦,不对,应该是叔叔!

    毕竟,他大她了十六岁零五个月。

    此后,岑南风总会抽空来见这个“小赵月”。

    在几年的相处下,她渐渐相信了那些记忆,也相信了这世界的玄妙。

    四年半后,小赵月上大学了。

    这些年,岑南风竟没有变老,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们走在路上看起来还挺像一对学生情侣的。

    其实这得益于岑南风的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他勤加锻炼。

    而遇到了小赵月后,他又开始注重保养了。每天面膜、水、乳、面霜、眼霜一顿操作,看起来就像是二十来岁。

    大一那年,赵月的生日。

    岑南风给了她一个浪漫的表白现场。

    雪花、西装、鲜花、音乐、西餐、蛋糕还有十九个礼物盒。

    他在舞台上弹唱着,诉说着这十几年的心事。

    他们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他给她戴上了一条手链,比他腕上的那条多了一颗星星。

    那日,他们打破了世俗,正式在一起了。

    他们渐渐相信,这是上天的恩赐,让他们还能在一起。

    只是岑南风觉得自己更禽兽了,比当年骗到了十三岁的赵月还要禽兽!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手,能再次遇见她,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次他死都不会放手!

    赵月二十岁生日那天,毅然决然地将岑南风带回了家。

    易林很生气:这臭小子!当年就“祸害”我的得意门生,现在还来祸害我家姑娘!老牛吃嫩草的狗东西!

    小赵月她爹也很生气:这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哪儿来的脸!老牛吃嫩草的狗东西!

    小赵月的哥哥更生气:我妹妹如花似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当我妹夫,怎么她就眼瞎了看上了你?!老男人!你这个老牛吃嫩草的狗东西!

    赵月却很坚定:“这世上除了你们,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我,也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爱他!人这一生,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洞房里,她摩挲着他腕上的那道疤,终于道出了那句埋藏已久的话:“你的手腕……”

    岑南风笑了笑:“我本来想随着你去了,可是你不让,非把我推了回来。你说‘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

    那日,易林的孩子本已经没气了,而赵月的魂魄此时正在医院飘荡着。

    她无意间进了易林的肚子,那个小东西便动一动,随后她们便一起被推进了产房。

    但她又舍不下他,便给他留了一魄。

    她看着他日渐消沉,她心中苦痛。

    08年8月1日,岑南风看到了天上的那颗“戒指?”。

    那一定是她的暗示:她想我了!她想让我去陪陪她!她在地下一定很独孤!地下一定很冷……

    他手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

    她急忙上前拦住他的刀刃。

    但,她只是一魄,她没有实体。

    刀刃从她的“身体”上穿过,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触觉、没有任何留念。

    她喊叫着:“不!不要!”

    可是他听不见……

    他的血洒了一地,嘴唇逐渐苍白。

    千钧一发之际,岑远推开了书房门,看到了这一地的“狼藉”……

    他急忙将他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他的魂魄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副躯体。

    赵月用她仅剩的一魄按住了他躁动的双手,朝着他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下去:“你要活下去!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你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长大!等我以‘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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