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娘将酒壶递给对方:“你这个毒系长老做的好好的,跑来我这兰亭楼做什么?”

    “听闻师姐此番担任历练弟子的任务接头人,因此想来看看,我那个小徒弟究竟会接到什么任务。”

    杜秋娘面颊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只是如此?”

    程十鸢面不改色:“只是如此。”

    “任务你方才都听到了,有什么话想说?”

    程十鸢拨弄着手中的酒壶:“师姐可还记得,师傅在离开冥麟阁前是如何告诫我们的么?”

    杜秋娘抿了一口酒:“自是记得。师傅她老人家说,霜余山下有个危险的地方,名为江湖。”

    “盗取四大神器之一的空青扇,并非是交由他们二人的任务。”程十鸢将目光转向对方:“阁主这是要动手了?”

    杜秋娘轻笑:“如今末名派风头正盛,此时抢回赤宵剑并非最佳时机。况且四大神器中的另两件未曾现世,这个道理你我都明白,阁主又如何会不晓得?”

    “当年那四位先辈的事迹,我有所耳闻。”

    杜秋娘嘴角扬起:“师妹,你这是还在怀疑我啊。”

    程十鸢面色一冷:“第三件神器的下落,你当真不知?”

    “江湖传言,这四大神器乃是数百年前太元国两位高人呕心沥血打造而成。得神器者,或可功力大增一统天下,或可长生不死名传千古。这些糊弄小孩子的话,就因为她们四人信了,才会白白搭上性命。”

    程十鸢没有接话。

    杜秋娘顿了一顿:“当年我背离冥麟阁,其中缘由你不会不知。这四样东西究竟是神器还是凶器,一切尚未可知。”

    程十鸢沉默良久:“......那个名唤叶辰的小弟子,有他在季音身边,我很放心。”

    “你这个师傅当的还真是累人,不如随我一同来兰亭楼如何?”

    “师傅教过,销香散可不是这么用的。”程十鸢站起身来:“至于你的兰亭楼......这就是你将我一个人丢在冥麟阁的理由么?”

    杜秋娘闭了闭眼,说话的语气突然认真了几分:“小鸢,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必道歉。毕竟站在你的角度来讲,你没有做错什么。”程十鸢将酒壶抛给对方,转身离开内殿。

    杜秋娘理了理衣袍:“没有做错么......江湖,要变天了啊。”

    待两人离开后,季音从楼梯的拐角中走出。

    “想不到真有墙角可以听,话本子诚不欺我啊!还有师傅也真是的,这么久不见,居然一点儿都不想我。”她挠了挠头发:“不过这四大神器究竟什么来头......唉,当时真不应该犯懒逃课的。”

    灵州城的夜市闻名紫宸,茶坊酒肆勾栏瓦舍琳琅满目。季音头一次瞧见这些,不免觉得十分新鲜。

    她正打算买些稀奇糕点尝尝,却听得阁楼桥下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那个方向不是百花院吗?正好买着点心过去瞧瞧热闹。”

    百花院老鸨正左右为难地站在门口,周遭围了一圈百姓,圈子内的四人面面相觑。

    老鸨捏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两位爷,咱这儿可就只有一位头牌。你们这么抢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季音向前挤了挤身子,勉强看清了内圈立着的另外三人。

    其中一位一袭红衣,生的明艳动人,不出意外应当是这位老鸨口中的头牌了。

    至于另外两人......

    “人,我要。”楚砚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冷冷打量着对面之人。

    白清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年轻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姑娘不愿意跟你走,你怎么还赶鸭子上架呢。”

    季音看的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俩家伙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一百两。”楚砚将目光转向老鸨:“人,我要。”

    “好家伙,楚砚口袋里是真有,上来就是一百两。”季音咋了咋了嘴:“可惜,那个臭骗子除了钱啥都没有。”

    白清旭将折扇一敲:“那我出一百零一两。”

    老鸨听的喜笑颜开:“哎呦,两位爷出手可真是阔绰啊。”

    就在此时,红衣女子走到楚砚身边:“我跟你走。”

    “一百五十两,这个姑娘今夜归我了。”季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老鸨,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看戏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姑娘居然来这种地方?”

    “是呀,还当街跟两个男子抢起女人来,这叫个啥子事嘛。”

    “都小点儿声,说不准人家姑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白清旭嘴角一扬:“原来是钱姑娘,真是好巧。”

    季音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你难道不是一路跟来想监视我赚钱的吗?”

    “钱来姑娘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白清旭笑意不减:“毕竟作为酒楼的大老板,平日里那都是很忙的。”

    季音嗤笑:“忙?看出来了,真的很忙,忙着在青楼门口抢女人是吧。可惜啊,这个姑娘今夜你带不走了。”

    “啧,用借来的钱跟债主抢女人,这确实像钱来姑娘的行事作风。”白清旭眸子一闪:“不过你放心,相识一场,我绝对不会拿你喜欢女人这桩事情出去乱说。”

    季音双拳紧攥,笑意却不减分毫:“连个名字都不说的江湖骗子,我要信你才是见鬼了!”

    “楚师兄!楚师兄!”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沐紫陌疾步朝着百花院前的几人跑来:“太好了楚师兄,终于找到你了。”

    季音一脸诧异:“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沐紫陌是冥麟阁毒系长老座下十二弟子,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性格却是天壤之别。用季音的话来说,沐紫陌事无巨细都会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是程十鸢常用的正面例子。而且很不幸,作为沐紫陌最好的朋友,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经典反例。

    沐紫陌瞧见站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季音,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季音?你也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个臭男人想跟我抢女人。”

    沐紫陌双眸张大:“想不到季音你还有这种爱好......”

    季音一把拉过对方:“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她指了指一旁摇着折扇的白清旭:“呐,就是那个紫茄子。我俩之前闹了点儿不愉快,所以这才想给他使使绊子。”

    “紫......紫茄子?”沐紫陌有些惊讶:“我瞧那位公子生的面容俊朗,气宇不凡,怎么看都跟紫茄子毫不沾边......”

    “呸!”季音出声打断对方:“师姐,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伙卑鄙无耻,丧尽天良,就是个诡计多端的江湖骗子。”

    沐紫陌扶额:“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和,现在要紧的是带楚师兄离开此地。”

    “师姐,出什么事情了?”

    沐紫陌压低了声音:“听说近日灵州城来了几位大人物,我怕在此动手易暴露身份。对了,你和叶辰完成任务时,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你放心好了,我俩从不主动惹事儿。而且楚砚这家伙......虽然他人怪的不行,但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师姐你不必过多忧心。”

    沐紫陌摇了摇脑袋:“不说别的,云天派就在灵州城。近几年云天派又与末名派交好,若是冥麟阁弟子的身份被揭穿,很难说他们不会借此大做文章......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季音回想起前不久听到的谈话,点头应声道:“我明白的师姐。不过......楚砚为何非要揪住这个青楼头牌不放?”

    “这是我们此番下山的任务,但看起来楚砚师兄似乎有些心急了。”沐紫陌疾步走至楚砚身边,两人低声谈论着什么。

    “走。”楚砚留下这么一个字,带着沐紫陌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来今夜运气很不错嘛。”白清旭将目光转向季音:“对了丑女人,你方才报了多少银子来着?”

    季音探手摸上腰间的钱袋,只觉气火攻心:“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头牌让给你了!”

    “那感情好,不愧是钱来姑娘,不弃前嫌,心胸开阔。”

    季音咬牙切齿道:“滚!”

    白清旭笑的灿烂:“得嘞。”语毕,他走至青楼头牌身边:“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这位姑娘,可莫要浪费这大好时光。”

    季音望着两人上楼的身影:“臭骗子......咱们走着瞧!”

    白清旭随着青楼头牌进了厢房,转身将帷幔落下。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有些谨慎:“小女子南纯熙。这位公子,您请回吧,我是不会接客的。”

    “唉,好歹我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你这样弄得我很失望啊。”白清旭倒了两杯茶水:“算了,不接客就不接客吧。”

    他将赎身契与一封信置于桌上:“从今往后,你便不用再接客了。”

    南纯熙显得十分惊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了,你若愿意继续留下,我也不会阻拦。”

    她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清旭抿了口茶水:“六年前,灵州城的和柳村起了一场大火,这场火烧掉了很多东西,包括你的家。”

    她没有说话,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你认为当年的火是楚砚放的,所以想找他寻仇,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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