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新郎李泊说完后,头顶就传来动土的声音。

    燕玲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而他仍然是笑盈盈的,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这新郎,跟他的前夫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们一定能获救?

    他又为什么要假死,欺骗自己的家人?

    燕玲记得,李府的守卫是非常严密的,为什么前两次的前夫还是能屠杀掉李家所有人?

    难不成,她这新郎跟她的前夫是一伙的,他这前夫就是他放进来的吗!

    这个可怕的想法萦绕在燕玲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这俊逸新郎的脸也显得越发高深莫测起来,逐渐与她那前夫重合起来。

    冥冥之中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漂浮在空中,就等着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

    铲子挖土的声音越来越大,燕玲知道,他们真的马上就要获救了。

    而外面,很可能就是一地李家人的尸体。

    现在,在棺材内,她这死新郎李泊依旧是压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

    燕玲用手去推他,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便,根本推不动。

    燕玲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轻轻一笑,松开了手。

    “你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燕玲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死新郎李泊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认真的看了她两眼,然后答道:“是啊。”

    燕玲没想到,他竟然承认得这么干净利落。

    又联想到,外面那些死的人,可全是他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设下这场局。

    “你爹娘怎么办,李府的人怎么办,你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听到这话,李泊好像被刺痛到了什么,顿时收敛了笑意。

    “他们死,只是因为他们该死。”李泊缓缓的说道。

    燕玲蓦然瞪大了双眼。

    他们死,只是因为他们该死。

    燕玲记得,第一次拜堂内,她那前夫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死的?”李泊看着她。

    燕玲心里顿时一惊,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了啊。

    她还去地府打了一转。

    但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李泊,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要是说了,没准又给她徒增业障。

    看着燕玲沉默不语,她这死新郎猝然一笑,笑得极其恐怖,道:“看来你知道得太多了,不过,不用担心……”

    “一会儿你的前夫自会收拾你。”

    他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说完,他又欺身上前,捂住了她的口。

    力气极大,完全不像病弱之人,燕玲猛烈挣扎,但还是敌不过男子的力气。

    很快,燕玲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只间,燕玲感觉,她好像被束缚在茧蛹之中,能听到外面嘈杂一片,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前逐渐有亮光传来,燕玲感觉自己的四肢在逐渐缩小,然后长出细小的绒毛,长长的尾巴。

    她又进入到了梦境之中。

    燕玲低头一看,她变成了一只大黑耗子。

    燕玲:……

    虽然她明白轮转王让她进入到梦境之中,是想给她提示,但能不能变成点好的啊?

    第一次是小鸟,第二次是老山参,这一次直接变成了一只大黑耗子。

    她有点怀疑轮转王是不是故意整她。

    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不能浪费轮转王的苦心,她要寻求线索。

    这一次的梦境,她蜷缩在角落之中。

    只见眼前人来人往,有端着热水的婆子,有拿着毛巾布条的丫鬟,还有在不断痛呼的孕妇。

    燕玲看着眼前,这是哪里,产房吗?

    她猜的不错,此处正是产房,而床上气喘吁吁,疼痛不已的孕妇,正是——虞曼云。

    燕玲凭借着小巧的身子,飞快的溜到桌椅下面去,正好面对虞曼云的位置。

    只见两个产婆,一个给她擦汗,一个架着她的双腿,将头埋在被褥之间,查看孩子的走向。

    燕玲看着那血红的被褥,听着虞曼云痛得死去活来的叫声,只感觉眼前一片晕眩。

    她一个没怀孕的,实在是看不得一点。

    “娘子,再使把劲,大少爷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

    “啊!”虞曼云立刻又咬牙坚持,下腹用力。

    燕玲又在角落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太过血腥,虞曼云一时半会儿又生不出来。

    所以她决定出去转转。

    燕玲骨碌转着两只小眼睛,瞅准机会,在人来人往之中,溜了出去。

    出了房间门,只见外面正狂风大作,有好几座盆栽已经被大风刮倒在了地上。

    门口站着许多人,这次的人像很清晰,外面站着的分别是李老爷,二太太,道袍老儿,还有一些同样身穿道袍的教中弟子。

    外面的院子很大,中间摆放了一个神坛,还印有阴阳八卦图,道袍老儿一手执笔,一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嘴中念念有词,在神坛中间跳来跳去,表情肃穆。

    而他教中的弟子则也是手持桃木剑与朱丹符,站在外围,好像是在为他护法。

    而坛下站着的李老爷满头大汗,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好像在祈求着什么东西。

    二太太莺娘则是表情肃穆,完全不见燕玲前几次见到她时的和蔼可亲。

    他们的样貌都比燕玲印象中的要年轻了许多,想来这是现实世界中的前二十几年,二少爷李泊和三少爷李郸都未出生之前。

    那产房内即将出生的孩子会是谁呢?

    燕玲还注意到了一个人,他站在李老爷和二太太莺娘的旁边,衣着打扮都是贵人模样,相貌与李老爷有几分相似,但明显要比李老爷长得要端正很多。

    他站得笔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神坛上,只有他的眼睛直盯着产房里。

    虽然他看似面无表情,但燕玲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丝丝紧张与不安。

    燕玲觉得他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燕玲的视线又回到神坛上,只见道袍老头像跳大神一样,在神坛中间舞来舞去,丝毫不顾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燕玲都怕那雷电劈到他。

    虞曼云的痛呼声不断从产房内传来,但他们似乎都不关心产妇的状态,依旧看着神坛的方向。

    此时,一个小厮躬着腰跑了过来,朝李老爷的方向奔去。

    燕玲见状不对,立刻跟随那小厮,躲到了李老爷身后的花坛里,恰好能听到他们说话。

    小厮在李老爷耳边说道:“老爷,不好了,祠堂的门不知怎么被吹开了,里面的祖宗灵牌都被吹倒了。”

    李老爷顿时神色一变,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厮道:“这奴才也不知道,门莫名其妙就被吹开了,怎么关都关不上,奴才们将灵牌捡回去放在灵龛里,但是门关不上,牌位总是被风吹下来。”

    “你们不会找点东西挡住风吗,快回去扶起灵牌,我马上就过去。”李老爷道。

    小厮低头答是,然后又朝祠堂的方向奔过去。

    李老爷俯身对二太太莺娘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她先守在这里,他要过去一趟的话,莺娘连连点头说是。

    但李老爷正要离开时,神坛上,道袍老儿突然大喝一声,从袖袍中掏出符纸,用朱笔在上面刷刷刷的画上些符号,然后拿着桃木剑捅穿了符纸,在神坛上狂舞了起来。

    周边的教中弟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舞动起来,整个院子好像到了仪式的高潮,都群魔乱舞起来。

    此刻,天空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仿佛劈裂了混沌,震破人心。

    雷响过后,神坛瞬间安静下来。

    好似暴风雨过后,世界重归于宁静。

    又或许是短暂的歇息,只待下一场更猛烈的风暴。

    周遭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

    直到,产房里传出了产婆高昂的声音——

    “生了!”

    “是个男孩!”

    随后是孩子的哭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院子里静滞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所有人看向产房的方向。

    燕玲蹲在花坛上,默默的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反应。

    道袍老儿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二太太嘴角僵硬了一下;李老爷则是面上浮现出了欣喜,道:“我李家终于有后了!”

    李老爷高兴的走向产房。

    就在李老爷欢欣鼓舞之际,燕玲还注意到了那个站在李老爷和二太太旁边的男人,只见他听到生了的那一刻,好似是松了一口气,眼中也微微的带着笑意。

    燕玲不禁疑惑,他到底是谁?

    为何是这番反应?

    但燕玲还没有想清楚,李老爷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他被教中弟子拦下了。

    “老爷,不可靠近,产房内有邪崇之物。”教中弟子说道。

    李老爷听到,顿时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道:“邪崇之物?”

    “是的。”

    神坛上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正是道袍老儿在说话。

    只见他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拿着一个木签。

    木签上面有着血红的两个字:大凶。

    产房内的那个孩子,李家的大少爷,是——邪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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