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那天跟室友去喝酒,他跟女朋友吵架了,后来女朋友打电话来,他接了电话去找女朋友了,我一个人坐车回来,到了才发现忘带钱了。”靳长夜慢条斯理的说着,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帮我找到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继续抛出那天的话题,小心地观察靳长夜面部表情,企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谢什么?那天就是没有我,有秦星荼在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他说着,倾身向前,冲我神秘一笑,“老实说,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

    这把火没烧到他的身上,到燎了我一身毛,我忙摆手否认,“我对他没意思啊,你可别瞎说。”

    “据我的观察,秦星荼这个人,你驾驭不住。”

    我一时哑然,上辈子他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和秦星荼吵架伤心的时候,牟小涛离得太远顾不上,很多时候都是靳长夜的良言宽慰的我,而今想来,他好似总在说我们的不合适,后来,就真的不合适了。

    “你觉得我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合适呢?”我装作虚心求教的样子问他。

    “像你肚子里蛔虫一样的人。”

    “你恶不恶心啊,我正吃饭呢!”

    大声的喧嚣可以弥盖心中的惶惑,一点点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之前没看透的东西,而今再看,心中竟生出些不安来。

    后面我们没有再谈这个问题,扯东扯西的说些日常,然而心中有一处裂了缝,不敢再去触碰,怕那里真的生出了骇人的污血。

    那一日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换了地点,换了事件,核心的三个人仍旧是我们仨。

    公选课结束,坐在我旁边的女生那枚奢侈品戒指突然不见了,她哭着指着我的鼻子说,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主动借她护手霜擦手,她将戒指取了下来,后面就不见了,一定是我偷的。

    她说的笃定,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我大概一辈子都没这么备受瞩目过,那感觉如此胶着,我百口莫辩,书包搜过了,口袋翻过了,女生仍旧在大哭大闹,我站在那里,成了最可笑最卑微的小丑。

    这个时候,秦星荼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跑到了这里,他挡在我身前,对那女生说,我女朋友断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你那破戒指值不了几个钱,不值得因为这个破戒指让我女朋友不痛快,你找不着我可以给你买十个,乱咬人小心我报警。

    他话说得不高明,不过眼神够狠,环视四周后,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当真住了嘴,也就在这档口,靳长夜从前几排的桌子底下钻出来,手里捏着一枚戒指,喊了声:“找到了!”

    我如释重负,女生哭唧唧的夺了戒指转身就走,秦星荼一把拽住女生的书包,咬牙切齿的说:“道歉。”

    女生嘟着嘴,模样惹人怜爱,娇滴滴的说了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嘛”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让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是,秦星荼不知什么样的脑回路,当真买了一模一样的戒指送给我,这么难堪的事情,我定是不想回忆第二次,那戒指收到后便被我束之高阁,从未戴过。

    从梦中醒来,四周仍陷入黑暗之中,我坐起身呆愣了几秒,才恍惚想起,这梦并非无中生友,而是上一辈子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同样丢了东西,同样是靳长夜找到的,同样有秦星荼解围,这样一关联,很难再说服自己是个巧合了。

    既然是人为的事件,我们仨中的一个肯定没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默默地仰头看着天花板,内心嘶吼:这道题太难了!!!

    就在我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寒假到了,大家考完最后一科后,哼着小曲儿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当然这愉悦的心情来自于单身狗,而臭情侣此时就没这么轻松了,王佳佳歪着头夹着手机,嗲着嗓子依依不舍,“曼曼,我舍不得你啊。。。你要想我啊,每天都要想。。。我妈在家的,晚上打不了电话了。。。我给你发短信,爱你,么么哒~”

    说着说着,她抬起头,听筒拿远了些,正常语调对寝室众人说道:“音乐关小点儿,我这正离别呢!”

    随后,又继续嗲嗓子:“嗯嗯,小乖乖。。。”

    我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摇头感叹:“女人果然都有两副面孔。”

    行李收拾到一半,我妈电话打了过来,“。。。跟小秦一起吧?路上有个伴儿。。。”

    “妈,他没来这儿的时候我也是自己回去的啊。”

    “他这不是去了嘛。”

    我妈对于我谈恋爱这事儿,总体上认为什么时候都太早,别的男生要说跟我一起回家,那是完全想都别想的。

    但秦星荼是个例外,自打他当年“冒死”给我送复习资料后,秦星荼在我家的地位就相当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妈常说,要是没有小秦,你也考不上这么好的学校。

    这次靳长夜不回北方,只有我和秦星荼两个人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窗外不断闪过绿意的风景,随着越来越往北,风景渐渐变得萧瑟,绿意隐去,只余下枯黄和冻成一面明镜的冰河。

    我望着窗外发着呆,八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俩比肩而坐,光是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待这么久,就足以使我心情波动再三。

    我们后排坐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起先是在她妈妈的鼓励下高声朗读古诗,带着全车厢的人被迫复习了一遍古代诗词后,又开始玩小桌板,我的后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不得不上半身离开靠背。

    我转身对后面说:“小朋友,不要一直玩小桌子哦,会坏的。”

    那小孩儿看了我一眼后,更加卖力的上下摇动起小桌板,坐在一旁的小孩妈妈,盯着屏幕刷着手机,偶尔爆发出几声傻笑。

    “喂,小孩儿,不要再弄桌子了!”

    我站起身,对着后面那个猴子成精一样的小孩大声说道。

    谁知那小孩儿冲着我闭眼伸舌头,一副讨打的模样,我将视线转移到旁侧,对着看视频的女人说:“请管好你的孩子,他已经影响到了周围的乘客。”

    小孩妈妈从屏幕中移开目光,扫了我一眼,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算不得一个答复。

    安静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新一轮的上蹿下跳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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