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达里尔被领着来到了工厂的洗衣房，然后尴尬地卡在了一群面黄肌瘦的女人和小孩中间——他比她们壮了不少，抱着洗衣盆子站在那儿的时候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就好像是…
他想不出形容词。
＂别站在那不动，快开始干活啊，灰姑娘达琳娜～＂
艾比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达里尔感觉到额上的筋都跳了一下。
…灰姑娘…
达里尔不爽地低头看盆子里的衣服。
乱七八糟的外套和裤子，还有…内衣。
＂……＂
最上面的一个罩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精虫上脑，而是因为那上面有隐约的血迹。
达里尔眉头皱了皱。
这是…
＂喂！＂
沉思中的达里尔再次被艾比的大嗓门惊了一跳。
＂让你干活就干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洗的干净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奖励你一件内衣的～＂
＂……＂感觉到了从四周投过来的陌生工人们的视线，达里尔无心辩驳，迅速又局促地把盆子放在了水龙头下面。
非常享受这样的捉弄地，艾比恶趣味地咯咯笑着转身扬长而去了。
.
夜里的时候，达里尔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杂物间的门开了一条缝，走廊里有守夜的人的脚步声。浴室的方向有粗重的呼吸声。
艾比在浴室里给受伤的胸口换纱布。
紧张的深呼吸是前奏。
吸气，呼气。
嘶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疼痛的呻/吟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法克，药瓶打开的闷声，玻璃瓶碰撞的叮咚声。
达里尔可以想象到，她是怎么扯下被血黏住的布条，然后慢慢缠上新的。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那么精神。
达里尔在黑暗的房间里睁着眼睛，仰头靠着背后的墙壁，一直手腕被手铐吊在管道上。
她害怕他像上一次一样跑了，或者是拿枪指着她。
他没办法出去安慰她，他什么都做不到。
一夜无眠。
.
＂Jesus…you look like shit…（老天，你看上去和屎一样糟）＂
艾比好心好意地伸出一只手揉着达里尔眼下的黑色，另一只手也＂好心好意＂地拿枪顶着他的腰，免得他又起了强行跑路的心思。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工厂的劳动场所，有工人和士兵在，可是毕竟有备无患嘛。
＂昨晚没睡好？＂
＂还好。＂
达里尔生硬地回答着。
眼底柔软温热的触感和腰间冷冰冰的枪口让他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啪嗒——
没等艾比说什么，一块烂肉从边上插着的行尸身上掉在了她脚旁，恶心得她直捂鼻子：
＂恶心死了…嘿你们几个！这边的这个已经烂了，有空换一只完整的！＂艾比指挥着远处的两个劳工：＂我看左边的这一只就很新鲜…对就是那只！捆的时候别太紧了，不然过几天就勒坏了。＂
区别于其它的社区的重要一点，救世军会用木头柱子把行尸钉在门口和四处，利用它们的气味和声音掩盖工厂的人气以规避尸群。
残忍的，天然的防御。
那只行尸的肠子顺着木头滑落到地上，手臂也因为太阳长时间的暴晒掉落了一只，但是它还在矜矜业业地＂工作＂着，嘶吼着。死不瞑目。
看着那只被钉着的行尸，达里尔突然想起，在那个名为＂狗舍＂的房子里，贝丝是怎么吃力地把被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搬下来的样子。然后他和她一起，把那句饱受折磨的尸体裹起来。
救世军们在折磨尸体。
在失去了很多之后，他曾经也想要对一切都不管不顾。
现在的艾比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她需要帮助。
＂哦…我知道这个表情。＂艾比眯着眼睛打量着达里尔。
＂什么。＂达里尔掩饰地把目光从行尸身上移开。
＂你觉得它很可怜？＂说着，艾比跑到没了一条胳膊的那只行尸身侧，一刀把它送上了西天，接着她揽住行尸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姿态，粗着嗓子拿行尸当着模仿娃娃：＂aww…灰姑娘达琳娜，你看我好可怜，脑子被扎穿了啦…＂
＂停下。＂达里尔脸色变了变，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硬。
＂你觉得这很恶趣味？我这可都是和你学的啊，＂艾比继续玩着模仿游戏，拉着行尸的手放在它的脑袋上：＂有个人割了我的小伙伴的耳朵，然后把耳朵穿起来当项链～＂
＂……＂达里尔无言以对了，拿行尸耳朵当项链，他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没有那么冷酷了？
达里尔抬头看着满脸戏谑的女孩。
是的，是从遇见你开始。
你的脸被松鼠钩子割伤了。你想要我为你打一头鹿。
达里尔藏在袖子里的拳握得很紧。
.
.
＂今天的活有些麻烦。车子的门还是不怎么牢固，你摆弄过摩托车和弩，小零件一类的东西应该比这些人熟吧。＂
艾比期待达里尔能把货车的车门加固好。那是一辆外观上看上去已经十分坚固的中型货车，不光是车门外面加了铁皮，连车顶都多焊了一层，整个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就像是一座小堡垒。
一辆车子要这么多的加固做什么用呢？毕竟只是交通工具，焊接那么多铁皮反而妨碍使用。
达里尔手里拿着工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艾比。
＂他们需要你在车外面加固一层铁板锁扣，这样在关上的时候就永久性地关上了，就不会被外力 从外面打开。＂
车子可以是交通工具，也可以是武器。
＂你要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吗。＂达里尔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他预感到，大概要有坏事发生了。
＂当然是给你的小伙伴们用的了。＂艾比无所谓地回复：＂你和瑞克想和山顶寨交朋友，不过尼根不会怪瑞克，他会怪格雷戈里交友不慎。西蒙需要一辆带喇叭的车子吸引行尸，山顶寨没有几个会战斗的人，明天晚上要死一部分人了。＂
艾比轻描淡写的回复让达里尔有些愤怒。
那辆加固的车子是保护喇叭用的。喇叭的声音会吸引行尸。他们会把带着噪声的车子开到山顶寨，并且要确保没人能打开车门关掉喇叭。
…而现在她要他去参与，做加害者的一份子？
＂西蒙希望车子明天之前就能准备好。＂尽管这样糟糕的主意不是艾比想的，她也不赞成，可是她不能说，这都是西蒙的决定，和她无关。他们都是尼根，做什么都是一体的。
达里尔没吭声，提着工具开始修理。
等下午收工的时候，劳工们检查发现车门还是有些松。
态度差强人意。
目光从对＂工作＂丝毫不感兴趣的达里尔身上移开，艾比对着一旁值班的贾斯汀耸了耸肩：＂他在糊弄人。＂
.
.
在尼根的队伍里是没有糊弄一说的。
＂你应该知道，不听话不干活会是什么下场的。＂艾比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看着医生把达里尔的脑袋和眼睛包扎好。＂贾斯汀下手没轻没重的，之后我会说他的。＂
＂……＂
＂这里的规则和瑞克那里是不一样的。＂艾比抱着胳膊，像是在对达里尔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老一套已经行不通了，你必须改一下你的死脑筋想法了。＂
不规矩就要挨打，这个条件摆得已经很明确了。
也许艾比是对的。
如果老一套行不通，他的确是需要一点改变。
那些尊严，在尼根打碎亚伯拉罕的脑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很多。
＂我很抱歉。＂
听到了达里尔低沉的声音，艾比心头跳动了一下。
达里尔的头和眼神都是低垂的。
他在示弱。
＂抱歉什么？＂
＂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早在农场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跑走…两个人一起。＂
不光是示弱，这已经算是表白了。
艾比愣了一下。她被这样的表白震动了。虽然是…她可以看见他不自然地抿着的唇，那代表着他在撒谎。
想要用甜言蜜语让她放下警惕，她还没那么笨，而他的演技是那么拙劣，甚至是连愧疚感都藏不住。
好吧，那我就陪你演吧。
她起身走到达里尔身侧，避开他脸上的伤口用唇碰了碰他的耳朵。
＂现在还不算晚，亲爱的。＂
他想不出形容词。
＂别站在那不动，快开始干活啊，灰姑娘达琳娜～＂
艾比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达里尔感觉到额上的筋都跳了一下。
…灰姑娘…
达里尔不爽地低头看盆子里的衣服。
乱七八糟的外套和裤子，还有…内衣。
＂……＂
最上面的一个罩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精虫上脑，而是因为那上面有隐约的血迹。
达里尔眉头皱了皱。
这是…
＂喂！＂
沉思中的达里尔再次被艾比的大嗓门惊了一跳。
＂让你干活就干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洗的干净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奖励你一件内衣的～＂
＂……＂感觉到了从四周投过来的陌生工人们的视线，达里尔无心辩驳，迅速又局促地把盆子放在了水龙头下面。
非常享受这样的捉弄地，艾比恶趣味地咯咯笑着转身扬长而去了。
.
夜里的时候，达里尔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杂物间的门开了一条缝，走廊里有守夜的人的脚步声。浴室的方向有粗重的呼吸声。
艾比在浴室里给受伤的胸口换纱布。
紧张的深呼吸是前奏。
吸气，呼气。
嘶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疼痛的呻/吟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法克，药瓶打开的闷声，玻璃瓶碰撞的叮咚声。
达里尔可以想象到，她是怎么扯下被血黏住的布条，然后慢慢缠上新的。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那么精神。
达里尔在黑暗的房间里睁着眼睛，仰头靠着背后的墙壁，一直手腕被手铐吊在管道上。
她害怕他像上一次一样跑了，或者是拿枪指着她。
他没办法出去安慰她，他什么都做不到。
一夜无眠。
.
＂Jesus…you look like shit…（老天，你看上去和屎一样糟）＂
艾比好心好意地伸出一只手揉着达里尔眼下的黑色，另一只手也＂好心好意＂地拿枪顶着他的腰，免得他又起了强行跑路的心思。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工厂的劳动场所，有工人和士兵在，可是毕竟有备无患嘛。
＂昨晚没睡好？＂
＂还好。＂
达里尔生硬地回答着。
眼底柔软温热的触感和腰间冷冰冰的枪口让他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啪嗒——
没等艾比说什么，一块烂肉从边上插着的行尸身上掉在了她脚旁，恶心得她直捂鼻子：
＂恶心死了…嘿你们几个！这边的这个已经烂了，有空换一只完整的！＂艾比指挥着远处的两个劳工：＂我看左边的这一只就很新鲜…对就是那只！捆的时候别太紧了，不然过几天就勒坏了。＂
区别于其它的社区的重要一点，救世军会用木头柱子把行尸钉在门口和四处，利用它们的气味和声音掩盖工厂的人气以规避尸群。
残忍的，天然的防御。
那只行尸的肠子顺着木头滑落到地上，手臂也因为太阳长时间的暴晒掉落了一只，但是它还在矜矜业业地＂工作＂着，嘶吼着。死不瞑目。
看着那只被钉着的行尸，达里尔突然想起，在那个名为＂狗舍＂的房子里，贝丝是怎么吃力地把被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搬下来的样子。然后他和她一起，把那句饱受折磨的尸体裹起来。
救世军们在折磨尸体。
在失去了很多之后，他曾经也想要对一切都不管不顾。
现在的艾比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她需要帮助。
＂哦…我知道这个表情。＂艾比眯着眼睛打量着达里尔。
＂什么。＂达里尔掩饰地把目光从行尸身上移开。
＂你觉得它很可怜？＂说着，艾比跑到没了一条胳膊的那只行尸身侧，一刀把它送上了西天，接着她揽住行尸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姿态，粗着嗓子拿行尸当着模仿娃娃：＂aww…灰姑娘达琳娜，你看我好可怜，脑子被扎穿了啦…＂
＂停下。＂达里尔脸色变了变，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硬。
＂你觉得这很恶趣味？我这可都是和你学的啊，＂艾比继续玩着模仿游戏，拉着行尸的手放在它的脑袋上：＂有个人割了我的小伙伴的耳朵，然后把耳朵穿起来当项链～＂
＂……＂达里尔无言以对了，拿行尸耳朵当项链，他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没有那么冷酷了？
达里尔抬头看着满脸戏谑的女孩。
是的，是从遇见你开始。
你的脸被松鼠钩子割伤了。你想要我为你打一头鹿。
达里尔藏在袖子里的拳握得很紧。
.
.
＂今天的活有些麻烦。车子的门还是不怎么牢固，你摆弄过摩托车和弩，小零件一类的东西应该比这些人熟吧。＂
艾比期待达里尔能把货车的车门加固好。那是一辆外观上看上去已经十分坚固的中型货车，不光是车门外面加了铁皮，连车顶都多焊了一层，整个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就像是一座小堡垒。
一辆车子要这么多的加固做什么用呢？毕竟只是交通工具，焊接那么多铁皮反而妨碍使用。
达里尔手里拿着工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艾比。
＂他们需要你在车外面加固一层铁板锁扣，这样在关上的时候就永久性地关上了，就不会被外力 从外面打开。＂
车子可以是交通工具，也可以是武器。
＂你要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吗。＂达里尔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他预感到，大概要有坏事发生了。
＂当然是给你的小伙伴们用的了。＂艾比无所谓地回复：＂你和瑞克想和山顶寨交朋友，不过尼根不会怪瑞克，他会怪格雷戈里交友不慎。西蒙需要一辆带喇叭的车子吸引行尸，山顶寨没有几个会战斗的人，明天晚上要死一部分人了。＂
艾比轻描淡写的回复让达里尔有些愤怒。
那辆加固的车子是保护喇叭用的。喇叭的声音会吸引行尸。他们会把带着噪声的车子开到山顶寨，并且要确保没人能打开车门关掉喇叭。
…而现在她要他去参与，做加害者的一份子？
＂西蒙希望车子明天之前就能准备好。＂尽管这样糟糕的主意不是艾比想的，她也不赞成，可是她不能说，这都是西蒙的决定，和她无关。他们都是尼根，做什么都是一体的。
达里尔没吭声，提着工具开始修理。
等下午收工的时候，劳工们检查发现车门还是有些松。
态度差强人意。
目光从对＂工作＂丝毫不感兴趣的达里尔身上移开，艾比对着一旁值班的贾斯汀耸了耸肩：＂他在糊弄人。＂
.
.
在尼根的队伍里是没有糊弄一说的。
＂你应该知道，不听话不干活会是什么下场的。＂艾比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看着医生把达里尔的脑袋和眼睛包扎好。＂贾斯汀下手没轻没重的，之后我会说他的。＂
＂……＂
＂这里的规则和瑞克那里是不一样的。＂艾比抱着胳膊，像是在对达里尔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老一套已经行不通了，你必须改一下你的死脑筋想法了。＂
不规矩就要挨打，这个条件摆得已经很明确了。
也许艾比是对的。
如果老一套行不通，他的确是需要一点改变。
那些尊严，在尼根打碎亚伯拉罕的脑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很多。
＂我很抱歉。＂
听到了达里尔低沉的声音，艾比心头跳动了一下。
达里尔的头和眼神都是低垂的。
他在示弱。
＂抱歉什么？＂
＂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早在农场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跑走…两个人一起。＂
不光是示弱，这已经算是表白了。
艾比愣了一下。她被这样的表白震动了。虽然是…她可以看见他不自然地抿着的唇，那代表着他在撒谎。
想要用甜言蜜语让她放下警惕，她还没那么笨，而他的演技是那么拙劣，甚至是连愧疚感都藏不住。
好吧，那我就陪你演吧。
她起身走到达里尔身侧，避开他脸上的伤口用唇碰了碰他的耳朵。
＂现在还不算晚，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