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附近的两片尸群汇合成了一处。营地里的人需要在处理行尸的同时工作,预计完工的日期继续推后。

    '出走'的那几个救世军持续下落不明。供应卡车的燃料也莫名其妙地被偷窃。

    艾比又开始了宿醉的日子。

    在达里尔接管救世堂后勉强戒了,但是现在又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坏习惯找了回来。

    肖恩走了,似乎也带走了她的理智。虽然想着再醉一次就停下,但是每次都变成了下一次…她承认她自己的自制力是很差,不过好在她还年轻,白天的时候还能装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忽略掉那些头疼,恶心,以及胃疼的话。

    基建第五天,离营地较远的伐木小队出事了。原因是负责给尸群引方向的人玩忽职守,导致尸群直接前进到了那几个人的工作地点。

    一个来自亚历山大的人胳膊被咬伤了,是达里尔按着把胳膊给砍掉的。

    问责的程序走的很不顺利。

    "我和你说了,那不是我的错,是对讲机的问题。"

    "我不在乎你这些狗屁借口!仅此一次,如果你再犯的话…"

    卡萝尔在大声地数落推卸责任的贾斯汀,艾比垮着腰坐在一边,脸埋在两只手里。

    她本来是应该盯好贾斯汀的。盯着她的人,那是她在营地里的唯一的任务。

    "奥…"

    艾比把脸在手里埋得深了一些,接着又发出了一声难受的呻/吟。

    不是她觉得害人胳膊被砍了有多么愧疚,而是她前一晚上宿醉太厉害了。听着卡萝尔和贾斯汀两个人吵闹的声音,她只感觉到头疼欲裂。

    哗啦——

    大力地掀开门走进帐篷里的是达里尔。他气汹汹地喘着气,满头是汗,衣服上有行尸肮脏的□□,也有飞溅上去的自己人的血液。

    实际是,他又得砍树,又得搬木头,打钉子,和瑞克理论,余下时间还得处理救世军的这些破事。现在一个好人因为某个该死的蠢货没了胳膊,还差点赔上一条命。

    在按着那个人的身体,看着他被钜下一整条胳膊,血液四处飞溅的时候,精神的某一处突然就崩裂了。

    忍无可忍。

    达里尔愤怒到了极点。

    "到底是tm谁负责引尸群的?!"

    连卡萝尔都没能接得下这么愤怒的诘问,她沉默着对达里尔示意了一下贾斯汀的方向。

    "喔…easy man…(放轻松)"见达里尔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贾斯汀自觉理亏,他往后退了一步。"…对讲机没充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铃。"

    显而易见的狡辩。

    "对讲机是太阳能的,用之前你tm不知道检查一下?"

    贾斯汀脖子一梗:"你那对讲机烂又不是我的错!"

    下一秒,达里尔一拳把贾斯汀揍得摔到了帐篷外面。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施虐,拳拳到肉。

    "达里尔!住手!"

    卡萝尔的喊声也没能阻止达里尔,他把拳头一拳一拳地落在贾斯汀脸上。

    营地里的大家都在看着。

    "我说了,住手!"卡萝尔从背后把达里尔拉住了。 "我们会惩罚他,但是不是像现在这样。"

    "对付这种混蛋只有一种方法。"达里尔甩了一下手背上的血,转头回到了帐篷里问责另外一个人:"艾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应该是看着他的。"

    "诶…"艾比头疼得要命,前一天的酒精还没代谢出去,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也搞不清楚状况。她把半张脸从手里露出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嗯?"

    和莫尔这种酗酒的瘾君子一起生活了多年,达里尔马上就察觉到了异状。他走过去揪住艾比的领子把她拉起来,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脸抬起来。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艾比把手放在对方的小臂上企图把他的胳膊掰开。

    达里尔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tm的在开什么玩笑。"

    艾比心虚地躲开了男人扎人的视线。停在她下巴上的他的指腹很粗糙,弄得她有些痛。

    "艾比李,你是喝醉了吗。"疑问句说出来却用的陈述的口气,他确定她还处于脑子被酒精泡得不清醒的状态。

    达里尔用力地揪着手下的布料。

    "…你tm到底有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生活才走上正轨,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让你戒掉恶习,你现在却又在故意去破坏。开什么玩笑。

    "哈,你问我有什么毛病?"艾比挣脱不开达里尔的手,她站在那里扬了一下胳膊:"我不晓得…我不知道!也许我就是个糟糕的人吧!"

    "你从哪弄到的酒?"

    "关你屁事。"

    "呵…你说的对,"达里尔把手放开了,他冷笑了一声。"的确不关我的事。你要把你自己喝死,我阻止不了。"

    放开手的时候,艾比因为惯性往后晃了一下。她灰溜溜地往帐篷外面走,嘴里咕哝了一句神经病。

    .

    被咬伤的那个人活下来了,没了一只胳膊。艾比没敢去看望,她觉得人家一定讨厌死他们了。实际上,那也就是有她的一份责任。怪她的放纵自己,和任性。但是同时她还觉得,她有理由因为肖恩的离开而伤心一阵子。

    这些负面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艾比又乙醇缸子端了出来。

    贾斯汀被达里尔打得够呛,但是没有人给他包扎。尽管他对别人很混蛋,但是他又还是最听她话的那一个。

    贾斯汀坐在她身前等着她处理伤口,艾比醉得头晕,她晃晃悠悠把酒精洒在男人被打得青肿的部分,然后她一仰头把剩下的全喝了。

    "嘶…"贾斯汀被酒精灼得龇牙咧嘴地。

    往脖颈处的一处伤口上贴纱布的时候,贾斯汀的发圈滑下来了。男人的长发铺了一肩膀,艾比随手慢悠悠地把他的头发绑起来。

    "不是我说…你这次闯的祸不小。"一边说,她打了个酒嗝。"嗝…打死你都不过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他说话。"男人的声音很沉闷。"他甚至还很脏。我以为你讨厌脏兮兮的家伙。"

    "怎么,你自己做错了,还怪我迁就别人?"艾比觉得很好笑。"达里尔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贾斯汀呼地转过身来。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态度,他对我们,对你吆五喝六的,你能受得了?"他的声音很大,牵动着裂开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液。"难道我的意见就不重要了吗!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要跟着你,事事听你的话!"

    "哦Fuck you 贾斯汀!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扯我啊!"艾比不爽地骂了回去。就算她是听出了对方话里的那一点意味,但是她也知道,故意不引行尸,等于是间接杀人。"你别想把你自己做的破事归咎在我身上!"

    贾斯汀没说什么,他忿忿地把脸上的纱布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然后起身大步从帐篷里出去了。

    .

    .

    第二天,贾斯汀死了。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行尸啃得不成样子。

    在艾比还在帐篷里稀里糊涂睡大觉的时候,营地里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乱。大部分的前救世军,和其他社区的人互相对峙推搡着,叫骂声响成一片。

    "看来他们要处决我们每一个人,就像对贾斯汀一样!"

    "我们需要枪!"

    救世堂也有少数的几个人在试图维持秩序。凯尔在试图游说,阿拉特和劳拉在往后推搡着冲上来的人。

    "我们要查出到底是谁做的,确保我们不会再受伤害,好吗?"

    "'我们'?"杰德讽刺了一句试图讲和的凯尔。"你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一员了,你个叛徒。"

    凯尔正色:"'我们'是指我们所有人。"

    "这话你去跟杀死贾斯汀的凶手说去吧!"杰德一拳打在凯尔脸上:"我们只是想要我们的枪!"

    "不。"隔着众人几米远的达里尔手里提着弩。"没有给你的枪。"

    "为什么?"人群里有讽刺的声音。"因为你杀了贾斯汀吗。"

    他们在猜测凶手。

    "不,我觉得是垃圾女。"

    "报复西蒙的事,当然了。"

    "不对,是他。他和贾斯汀有过节。他在完成他没完成的事。"

    救世军的几个人带头拿起了斧子和镐头。

    "嘿!住手!"阿拉特挡住了最前面的拿着斧头的杰德。"…这样会出事的。"

    "Nah…"达里尔把弩架了起来。"不会出事的。"

    他说的那么轻松,好像有把握在一分钟里,把站在前面的这几个刺头全部干掉。

    大战一触即发。

    "嘿…你们在干什么?"

    女人含含糊糊的声音。

    "……"

    救世军这一边明显地沉默了一下,他们的声音陡然变低了。

    西蒙死了,加尔文死了,尼根入狱,德怀特失踪,瑞吉娜断掉一条腿。剩下的最有威慑力的角色变成了艾比李。

    他们知道,某些时候,她会变得很恐怖。拿出一个例子来,神之国。

    她面对着前救世军的这一帮人,有些奇怪地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农民起义?"

    面对对面有枪的,他们根本毫无胜算。等同于自杀。

    她无疑是指出了这一点。救世军的一部分人有了退缩的心思。

    救世军的这边稳住了一点,艾比晃晃悠悠转过身。非常不幸地,她还处于宿醉的晕乎状态。

    她看见卡萝尔就站在身前,手里握着枪。

    艾比噗嗤一笑:"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又要把你的枪拿出来,然后就在这里打死我?"

    "艾比…"卡萝尔有些担忧艾比的状态。"我不认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比的眼睛被太阳光刺了一下。"什么?"

    她慢慢地抬眼,看见达里尔站在高处,手里稳稳地端着弩。弩箭的尖端很锋利,在太阳下反了一下光。

    艾比低头看见了板车上放着的贾斯汀的尸体。

    脸变成了行尸的灰白色,脑袋上一处刀伤,胸口一片血迹。脖子和手臂布满了咬伤,可以想象到行尸把肉一块块从骨头上扯下来的情形。

    艾比突然感觉到胃里传来的一阵恶心。她推开卡萝尔跌跌撞撞跑到了一边,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哦…"

    "哇…"

    …那的确是吐得很恶心。正对着呕吐物的几个前救世军在唏嘘。

    瑞克赶过来了,他的马横在两伙人之间发出了一阵嘶鸣。

    冲突落下了帷幕。

    阿拉特关切地跑到艾比身边想把人扶起来。艾比呼吸很急促,牵动着肩膀抽动得厉害,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嘿艾比…你没事吧?"

    没有理会身后的阿拉特,艾比边哭边走回自己的帐篷,又翻出水壶灌下一大口乙醇。

    好嘛,宿醉后遗症还没完,就又接着上回喝了。

    阿拉特蹲下身轻拍她的背。

    "别急着喝…你先吐完了再说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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