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奇腾举办一年一度星光盛典,杜美美受邀参加中秋佳节颁奖晚会。

    下午三点,杜美美端正地坐于客厅西南角的化妆台前,听凭化妆师阿k拿化妆刷像画油画似地涂鸦她的脸。

    阿k像一个想象力丰富的魔法师,四个指缝里夹着五个大小不一的化妆刷,凭直觉和经验去粉饰一个女明星五官偶有的瑕疵。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杜美美一面吟诗,一面拿纤纤十指拨弄桌面的珍珠宝石首饰。

    一对名为“滴血莲花”的酒红宝石耳环,衬得她殷红的指甲愈发莹润饱满。杜美美将它捻在指尖,在左耳垂比划,又捻了一只黄钻蝴蝶形耳钉在右耳垂,黄蝴蝶在耳垂翩翩欲飞,杜美美很是喜欢,搁下“滴血莲花”,将一对黄蝴蝶递给阿k。

    阿k眼皮一撩,撇一撇嘴,阴阳怪气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花儿,粉儿,蝶儿的,也不见你腻。”

    杜美美温柔一刀,“说话还是喜欢膈应人,也不见你腻。”

    说着,瞪着化妆镜里那一张涂脂抹粉,极妖冶的脸孔,男子的骨骼与女子不同,即使用再昂贵的化妆品粉饰得完美无缺,也掩盖不住男子的英气和粗野,就像一株参天松柏如何同一株野菊相较。

    同镜中的她相视许久,阿k扑哧一笑,拿着粉扑的手忙娇滴滴掩住嘴,“看什么看,没见识过老娘的美貌如花。”

    “哼,绝代风华也掩不住你的喉结。”杜美美命中靶心。

    “哼,打你。”阿k气得拿粉扑在她脖颈上乱扑,白色的粉末簌簌乱飞,呛得杜美美咳嗽不止,却听阿k气定神闲地发问。

    “你个丫头片子,不是气势汹汹地指天赌咒说再也不回娱乐圈,还说要回去找你的子谦哥哥,夫妻双双,回你的温柔乡,怎么又灰溜溜回娱乐圈拍戏了?”

    杜美美嘟着嘴,瞪着阿k,“你明知故问,我这不是温柔乡变寒窑东,我不愿做那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所以把心一横,放下窈窕淑女宜室宜家的规训,重拾人生理想,自食其力,勇闯娱乐圈嘛。”

    阿k执着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追问不休,“沈毅真变心了,你被无情抛弃,所以走投无路,一看自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脑袋空空,腹内草莽,想起还有些唱念做打的本事,只能回娱乐圈重操旧业?”

    “打住,沉珂,你幸灾乐祸乐得有些肆无忌惮,我劝你见好就收,不然……”杜美美停住话腔,黑眼珠滴溜溜一转,两腮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嘿”一笑道,“我前两天在剧组遇见谁来着?”

    “谁?”沉珂不疑有陷阱。

    “谁呢?”杜美美故意卖关子。

    “谁?”沉珂好奇。

    “就是那谁嘛!”杜美美狡黠地凝望镜子中的沉珂。

    “哪谁哇?”沉珂性急。

    “金针菇咯。”

    杜美美一语中的,满室陷入寂寞的停顿。

    良久,沉珂手里的眉笔才重新点在杜美美眉峰处。

    “他还好吗?”沉珂顺口问,眼底涌动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你还好吗?”杜美美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眼底尽是对沉珂的关切。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现在有忠心耿耿男朋友,又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我应该高兴。”沉珂晃动手里的粉刷,表情相当愉悦。

    “你为什么还想着他,他当初伤你伤得那样深。”

    阿k在杜美美额头轻轻一敲,恶言恶语道,“谁叫你提起他的,我哪里想起他啦,我一百年想不起这个狗贼了。”

    “哦,我错了。”杜美美吐了吐舌头。

    沉默了五秒钟,杜美美贼兮兮地问他,“嘿嘿,阿k,你男朋友帅不帅?”

    “帅。”

    “那……”

    阿k当机立断,拦截她一切胡思乱想和不怀好意,“别打他主意?”

    杜美美不高兴地撅着嘴,“他有没有腹肌?八块的那种?”

    杜美美曾偶然听张哥提起,阿k现在的伴侣是一位专门为明星艺人做身材控制的健身教练,收费相当高。

    阿k点一点头,“一块不少。”

    “大不大?”

    “大!”阿k赌气地补充,“反正比那无聊的金针菇大~不~少。”

    优奇腾中秋佳节颁奖晚会后台,阿k和杜美美口里的“金针菇”早已华服珠宝严阵以待。

    “金针菇”为了这次的颁奖晚会可谓是煞费苦心,花了好几个夜晚“费力”拜托经纪人亲自洽谈国内一线珠宝高奢品牌,才将装备配备齐全,他看着身后墙壁张贴的一张伯仲川主演的电影海报,心底难免羡慕,他是网红出身,舍弃入杭时就跟随自己的竹马,决然投入金牌经纪人的怀抱,成为他的床榻之宾,才算是一脚踏入娱乐圈,经过五年的努力,也经过五年的床围蹂躏,终于拿到一部上星剧男主演的机会,今夜,他又靠这部上星剧获得优奇腾星光奖入围。

    他从西装衣兜掏出一枚金色的怀表,将那一张映有母亲芳容的照片细细刻在心里。

    母亲,保佑我,来看我。他在心底祈祷。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两声,金针菇倏然睁开眼,迎面看见他的经纪人容色冷峻地立在门框内。

    金针菇果断站起身,欲用一个妩媚多情的笑容迎接他的金主。

    经纪人立时摊开掌心,面对他,见对方有制止之意,金针菇急忙收敛笑意,端正态度,迎接他身后的贵客。这是他多年同经纪人形成的默契。

    经纪人笑语盈盈唤身后贵客,“您请进,伯老师。”

    金针菇立时睁大双眸,伯老师,娱乐圈还有哪位伯老师,不就一位二十五岁夺得三金大满贯,二十九岁获得柏林电影金奖,三十一岁又摘得金马桂冠,三十五岁开创中国电影票房四十亿神话的伯仲川!

    “金贞谷,做什么呢?”经纪人打断金贞谷的胡思乱想。

    金贞谷连忙将手递上前,双掌包裹伯仲川的手,露出一张春风化雨的笑脸,同时紧张兮兮道:“伯老师,您好,我是金贞谷。”

    伯仲川被他猝不及防捉住手掌,“金针菇?您好,我是黄花菜。”

    “不是,不是金针菇,是金贞谷。”

    “......”

    金贞谷急得抓头发,愈急愈解释不清,“不是,是金色的金,贞洁的贞,谷仓的谷,金贞谷。”

    “哦,金贞谷同学,我记得你了。”

    “伯老师,我今年二十四岁,五年前入行,拍了十几部配角戏,前年主演一部网剧,去年出演一部上星剧男主。”金贞谷特意把“上星剧”仨字咬得庄重而神圣,又继续滔滔不绝,“我很喜欢演戏,也很喜欢看戏,我小时候看《西游记》,几乎忘记睡觉吃饭,翻来覆去看过几十遍。”金贞谷又怕伯老师不耐烦,又怕他拂袖而去,牢牢握住他的手,不肯有一丝松动,“当然,我也很喜欢伯老师演得电影,尤其是那部《双城记》我看了三十遍,我也会对着镜子模仿男主人公李傲傲气又忧郁的眼神,可我学不像,我怎么学都学不像,我……”

    “好了,好了,阿谷,伯老师只是顺路,不是来替你解疑答惑,来为你这种一抓一大把的新人上表演课的。”经纪人看一看他牢牢握住伯仲川的双掌,眼神示意他松手。

    “哦,伯老师,实在抱歉。”金针菇秀丽的眉眼露出失望,又因冒犯而抱歉的表情,可就是不愿松手。

    伯仲川觉得他很生动,很有活力,感知力不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介意地笑,“金贞谷同学,好好努力,演技是需要从生活当中去体验的,你很有灵气,是个不错的苗子。”

    金贞谷的心情如同过山车,此起彼伏,此刻他昂起头,崇拜地凝望伯仲川,满腹思绪,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重重点头。

    “祝福你今夜得奖,保持一颗平常心,能参与其中也是件幸运的事。”伯仲川再一次拍他的肩膀。

    金贞谷已经痴了,脸颊潮红,又热又烫,连伯仲川什么时候走的,经纪人又是什么时候返回休息室,将门反锁的,他都不知道。

    经纪人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双臂圈住他,将他压在化妆台上,凶狠而狎戏的目光,倒影在化妆镜中。

    “这么喜欢他?”

    金贞谷脸颊几乎滴血,他羞涩得想低头,又逃不开经纪人对他下巴的钳制,“崇拜,对演技和艺德的崇拜。”

    “幼稚!”经纪人冷笑一声,松开对他的钳制,理了理衣衫,背靠着化妆台,“艺德,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艺德,娱乐圈的人,哪有干净的?”

    说着,经纪人一掌拍在他右脸,眼底情欲涌动,碍于他今天西装革履,不似平时赤裸,意兴阑珊地叹道,“真可惜,你今天扮演的是一只花孔雀,要供人欣赏,估价,然后我才能出售你。”

    浓重的情绪敛在意兴阑珊的叹息声中,像是欣赏一件藏于展示橱窗而不可得的孤品。

    金贞谷像往常一样看一看他的怀表,将手试图伸进他的西裤,经纪人拨开他的手,嗤笑道,“不需要,今天你才是主角,要完美无缺,毫无瑕疵,要金光闪闪,待价而沽,所谓,我给你的机会不多,你自己要好好把握。”

    金贞谷受了金主的蛊惑,顺从而郑重地点头。

    经纪人手掌拍上他的脸,转而温柔摩挲,压低嗓音说,“这种事明晚再做,你准备准备,出门接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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