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记性好得不行……”安科沉默了一下,夹杂了一些笑音。

    他没再去管面前的人,对着空气玩味地叹了口气,“小伊,这次算盘可没打对~连我都回来了,守卫能松吗?别再偷偷玩什么大的,我害怕~”

    “……嗯,我明白。”伊洛丝忖度着他的话,几乎能听出几分语重心长。

    她没忘接上一句甜甜的,“安科叔叔最最好啦。”

    安科左臂屈着支在椅臂上,掌心撑着脸,嘴角轻轻勾起,慢条斯理道,“下回当克洛的面说,那样更真诚一点~”

    “……”她还想和飞坦讲两句,嘴刚张开,对面就只剩忙音了。

    伊洛丝食指一掠,啪嗒合上手机,目光扫过已经在联络派克的库洛洛。

    她松了口气,“还好是他,还好是飞坦。狄刻·兰彻尔的成年礼……叔叔居然给面子参加,他来一区的次数都比二区多,上次回家还是老婆孩子跟人跑了的时候……”

    “…………”“…………”

    侠客扬起唇,避开了这个话题:“阿飞他们装作追查药液的样子,塞勒的反应这么大,也算钓出了东西,”

    伊洛丝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按安科的意思,宴会期间,三家应该疏忽的防备反而因为人来得太齐,身份太重,各自围成了铜墙铁壁。

    兰彻尔从药液分润,和塞勒有利益往来,帮他这一把也算……

    不过这个理由稍微有点勉强。

    侠客和她想到了一块去,“把人喊齐的代价不会小。说到底,还是‘不至于’。”

    库洛洛那边已经得到了回复,“富兰克林去接飞坦了。他们马上集合,先撤回落脚点。”

    “不过还有件事。”他放下手机,诚心发问,“你有没有可能一直用接安科电话的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一声冷笑从伊洛丝喉咙里耸了出来。

    可不可能还没确定,就在想“一直”了。是她对他态度不好么?

    库洛洛从来没珍惜过她的好态度,早晚要有报应。

    伊洛丝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而开始回答侠客。

    “塞勒一人不够。加上普索就不同了。这次的齐聚,大概是普索的投名状。毕竟怎么算他也更急一点。”

    “他要丢的是命。”她语气平淡,“我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算不是我,他开罪的势力有多少自己有数。一旦大权旁落,他落了网,斗兽场的捞人机制也不管用,他是一定会被暗杀的。”

    她有点发愁:“他们继续待在二区……”

    库洛洛搂过她的腰,几乎要把人直接抱来自己的椅子上。

    看她不满地抬眼瞅他,他笑了起来,“既然他们已经在了,去矿区探一探底好了。有派克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伊洛丝微微敛着睫,想了想,“这目标也太空泛。从哪入手?去找什么?”

    她倚在了他身上,瞄着桌上的一处木纹,一边思考:“矿区太大了,人员没什么流动性,互相知根知底不好渗透。”

    “看石头?看伤眼睛也看不出什么。提案通过以后,我才能大规模地调人手实地彻查,计算。现在用得只是上报的数据……”

    说到这里,伊洛丝顿了顿,目光忽然上移:“你是说正大光明进去?”

    库洛洛点头。

    侠客看着这番旁若无人,面上的笑褪去大半。他的声音仍算得上温和:“就看今天怎么和霍尔谈了。”

    伊洛丝稍稍直起身,“不难,可是谁都知道这四个是我的人。一切八字还没一撇,这个计划把二区的资源倾斜给三区,他们本来就不满意。我的手伸得太长,要遭人侧目的。”

    她似乎思考得很入神,讲到这带着不知什么情绪错开了侠客的眼睛,接着错开他的唇,盯着他的衣领放空。

    “我知道这是阳谋,明目张胆地测试二区的反应。可我们不了解矿区的正常状态,怎么判断异常?”

    伊洛丝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外……林恩的故友之子,莱特,本来斗兽场走一圈就能洗干净自己,施施然回去,还是在当年的念力实验案里死了。”

    “林恩经此实在不喜欢我。怎么会不为难我?这样就很难分辨矿区的防范是出于个人情感,还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牵扯。”

    她不知是不是真把安科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只垂眸,“林恩年老,但威望是实打实的。否则怎能在芬克斯描述的那种状态下仍不被篡位。你们对二区点滴阴司的了解也许更甚于我。我没办法按处理五区的法子来。”

    说完这句,伊洛丝有点恹恹,言辞间一点点悄无声息地从库洛洛怀里挪了出来,右手肘抵着桌子,以掌掩唇。

    因实验一案而死的远不止无关紧要本就获刑的莱特。牵扯最深的……哪怕侠客当年不知,不会至今还一无所知。

    于理自然怎么都不算冤,可是于情…他表现得再不在乎,她想到自己的家人,还是没法不在乎。换作是她,理所不容又如何……

    侠客将伊洛丝的失神收入眼帘,看见她露出的愧意,眼角甚至有泛红的趋势,他平静的视线稍有波动,但和她显而易见的担忧没多大关系。

    无法保护他母亲的父亲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做出远离既定人生路线的选择后,他不准备回头自苦。

    侠客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面的左手,在被库洛洛的刺来的眼神杀死前收了回去,轻声启齿道:“他们有自保的能力。”

    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光明正大就不用担心矿区布防的军人。飞坦实在是运气不好,应该是潜伏进主宅后才人手陡增,撤离过程中刚巧被瓮中捉那什么……”

    伊洛丝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收回了外散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不像赞同,也不像反驳。

    库洛洛很难想不通他们俩在想什么,碍于她的情绪,他没法出言讽刺侠客的作态。

    他的掌心揽紧她的腰肢,“七区兴师动众不方便隐藏行踪。二区,只要能进去就好,比现在的状态强。何况有派克,我有预感,会找到突破口。”

    她没避开,只是眉头随他的话微微蹙起:“我有预感,他们要出事。”

    侠客反而笑开了:“说什么预感,不如打电话问问玛琪?”

    伊洛丝眨了眨眼,没说话。

    库洛洛只道:“这实在说不上危险,尤其在过明路之后。比这危险系数高多了的,我们这些年……你不要因为飞坦运气差想太多。而且真的能算运气差么。”

    她还在衡量。不过,林恩没法呆在这个位置太久了,此时再多一点点不满,好像无关紧要。等换届后再想办法弥补也不是不行。

    “……好吧。”伊洛丝松了口,又补充了两句,“七区,你要再提醒小琪他们当心,暗探为主,确认有货才能动手,加强防备。虽然普索烂事一堆,难保他想不到。”

    “我有分寸。”库洛洛答道。

    她点了点头,弯起唇,“时间差不多了。侠客,换身正装,和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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