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垂目，似有似无扫去一眼，安然走在她右手边，表情没什么变化。
从舷窗投下的白光不断被廊壁隔断，光影交错。
侠客是不认识路还是四肢不协调，他不确定，一直拉拉扯扯的像小孩子，幼稚死了啊。
侠客侧过头，视线从玻璃移到身旁的少女脸上，轻快的语调打破了沉默，“如果不是外面有云，脚下能感受气流震动，飞艇的体感几乎和旅馆没什么区别哎。”
伊洛丝见到他眼睛里澄亮的笑，生出一点微妙的情绪。于是她无视了另一个人，脑袋歪过去，轻轻在侠客肩头蹭了两下，“是的呀。”
“……”库洛洛平视着前方，眉毛微微一颤，但嘴角的弧度很合格，和语气一样平和，“一个会飞的旅馆。所以我们正在云上漫步，马上要在云里吃饭。”
“值得期待的体验。”侠客评价道。
越靠近餐厅，食物的香味越明显。人声也一样。
伊洛丝朝窗外望了一眼，没有再参与他们的对话。她认为这两位之间的氛围还不错，讲得也都是人话。这让她轻松了起来，可能还掺了点欣慰。
的确，所有高空飞行器都很有趣，因为人们可以借此从另一个视角看世界。脱离地面的俯视把一切抽象成平面几何，简单明了。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她觉得现在这样才正常。结合库洛洛最近的言行，也许他真的想通了。
是她把他想得过于睚眦必报了？
直到刚刚短暂的独处，伊洛丝才意识到她对这个人心有余悸，有防备完全是本能反应。
想到这，她忽然认真地琢磨起自己对朋友的定义来。
到底是什么呢？
越想，伊洛丝越觉得给库洛洛设限的决定非常明智。
他一如往常能和她玩到一块，可以进行深度对话，而且终于听得进去她的话了。让她厌烦的坏习惯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不苛责她，不没事就追着她咬。
只要库洛洛的玩笑不过火，好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至于侠客……
伊洛丝的睫毛跳动了一下，眸里亮着显而易见的愉快。
……
清晨的安塔利亚，太阳还未完全爬上天空，城市已经活跃起来。路边摊贩正在布置自己的小摊，迎接崭新的一天。
往来人影憧憧，只一群人驻足在不远处。
芬克斯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向有很多话说的舌头好像打结了，到最后也仅溜出来一句，“真好闻啊。”
难得地获得了伙伴的一致认同。
除了空气，热闹景象也让人目不暇接。大量新鲜的果蔬像陈列的宝石、热气腾腾的面点是热情的问候。摊主的叫卖和市民的喧嚣混合在一起。
“那个看起来很不错啊。”窝金一手搭在信长肩上，一手指向右边一家正煎制香肠的小摊。
信长果断地说，“走。”
有了良好开头，几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奇又兴奋地朝不同的摊子走去。
伊洛丝正在给父亲发短信报平安，顺便告诉伊路米她的进度。
她准备得充分，除了身份证明，他们手里流星街的货币也已经换成了外界流通的戒尼。
这口热乎的食物下肚，富兰克林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定了。他也决定多待一阵子再做打算。
“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了。”
面影走到了伊洛丝身边，他的目光在黑发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清晨的微风拂过他前额的灰发，带走了两分阴鸷。
库洛洛在她之前做出了回应。他伸出手，和他的短暂一握，笑着说，“有缘还会再见。”
伊洛丝抬头看了他的笑脸一眼，眉梢轻轻挑起。她想，也许有些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一路平安。”面影点点头，转身，悄然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侠客笑着扭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走吧。新生活就在前方。”
她的视线从人群中回归，落在他身上。
“走吧。”她说，声音温和又坚定。
……
休整之后，他们有很多事要办。除了露营的物资，卫星电话，还得租两辆车——有储备空间的越野车。
人们的分工十分明确。
侠客，库洛洛列完了清单，玛琪监督飞坦和芬克斯采买。
前两位那几天在信息通畅的安塔利亚城如鱼得水，很快找到了最新的地形图，目前正和伊洛丝一同在新旅馆研究具体行程。
“我听他们说……”侠客盘腿坐着，扶着床沿，滔滔不绝地给趴在床上算油耗的少女分享，“很多机密讯息只有‘猎人’可以查看。”
“通过猎人协会的考试就能成为猎人，拿到执照。执照还是一把钥匙，能通行90%禁止入境的国家和75%的禁区。”他说。
伊洛丝嗯了一声。
从对念能力的垄断开始，她就能明白这个组织的实力了。说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份工作，UMA猎人会是她的理想职业。
侠客受到了鼓励，于是直击重点，“你想到处跑，有了这个会很方便呀。我们也去考考看吧。”
“可以啊。”坐在小沙发上的库洛洛率先回答。
本子在他交叠的大腿上，他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只眼角一动，拿余光瞥了侠客一眼，平静又自然地问，“什么时候去？”
伊洛丝朝声源投去注目礼，库洛洛敏感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他轻轻弯了唇。
光线从半开的百叶窗透进来，描出尘粒的形状，虚化了他的小半边缘。
仿佛日光正在溶解他。
“……今年来不及了。”她说着，视线缓缓转向侠客，“猎人考试是每年的1月7日。明年吧。“
“原来你早就打算考。”侠客的眼睛一亮。
她几乎能看见他耳朵一竖，可爱得要命。他的双臂原本就搭着床面，这时候更像一只趴着的大型犬了。
好想抱着揉揉揉。
“嗯。”出于多方面因素，伊洛丝只是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听说三年才有一个合格者，挺好玩的，也值得一考。必要时候猎人执照还能抵或卖出不菲的价格。”
她收回手，托着脸蛋回忆了一会儿，“一亿戒尼总有吧。”
“……考。”侠客眨了眨眼睛，“必须考。”
“禁区无所谓。”库洛洛将笔放在一旁，微垂眼帘看向她，“只是光明正大和偷偷摸摸的区别，获取情报比较重要。所以我们手里长期握有一张就够了。其它都可以卖。”
他抬手，食指抵着唇下思索，“我们先试一试，有了经验再和大家分享。”
伊洛丝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赞同道，“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们尽量不要参加同一场考试。‘三年才有一个合格者’的传闻不太可能是空穴来风。
她推断，“我怀疑有控制人数的机制——比如让选手互相攻击来淘汰。”
侠客点了点头，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没那么兴奋，“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出发，我们确实应该把这个可能的陷阱考虑在内。可是……”
他话锋一转，一手撑着颊，看向她，碧绿的瞳也在说话，“我更想和你一块参加，输了也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考的。”
“面对通过率这么低的考试，比起‘怀疑’，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风险。”
库洛洛似乎在赞同他，“作为先行部队，三人一起去可以互相照应。”
侠客笑了，他觉得他想说的是“互相膈应”。
伊洛丝又嗯了一声。
她垂下头，一边继续和数字缠绵，一边说，“先这么定了。不用着急钱。我们随便捡捡什么异兽骸骨，遗落珍宝，都能卖出好价钱。”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她说。
“什么？”“嗯？”
迥异的音色在空气中交汇。
伊洛丝拿起床上摊开的大地图，皱了眉，“这一路……要在哪里解决三急啊？”
从舷窗投下的白光不断被廊壁隔断，光影交错。
侠客是不认识路还是四肢不协调，他不确定，一直拉拉扯扯的像小孩子，幼稚死了啊。
侠客侧过头，视线从玻璃移到身旁的少女脸上，轻快的语调打破了沉默，“如果不是外面有云，脚下能感受气流震动，飞艇的体感几乎和旅馆没什么区别哎。”
伊洛丝见到他眼睛里澄亮的笑，生出一点微妙的情绪。于是她无视了另一个人，脑袋歪过去，轻轻在侠客肩头蹭了两下，“是的呀。”
“……”库洛洛平视着前方，眉毛微微一颤，但嘴角的弧度很合格，和语气一样平和，“一个会飞的旅馆。所以我们正在云上漫步，马上要在云里吃饭。”
“值得期待的体验。”侠客评价道。
越靠近餐厅，食物的香味越明显。人声也一样。
伊洛丝朝窗外望了一眼，没有再参与他们的对话。她认为这两位之间的氛围还不错，讲得也都是人话。这让她轻松了起来，可能还掺了点欣慰。
的确，所有高空飞行器都很有趣，因为人们可以借此从另一个视角看世界。脱离地面的俯视把一切抽象成平面几何，简单明了。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她觉得现在这样才正常。结合库洛洛最近的言行，也许他真的想通了。
是她把他想得过于睚眦必报了？
直到刚刚短暂的独处，伊洛丝才意识到她对这个人心有余悸，有防备完全是本能反应。
想到这，她忽然认真地琢磨起自己对朋友的定义来。
到底是什么呢？
越想，伊洛丝越觉得给库洛洛设限的决定非常明智。
他一如往常能和她玩到一块，可以进行深度对话，而且终于听得进去她的话了。让她厌烦的坏习惯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不苛责她，不没事就追着她咬。
只要库洛洛的玩笑不过火，好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至于侠客……
伊洛丝的睫毛跳动了一下，眸里亮着显而易见的愉快。
……
清晨的安塔利亚，太阳还未完全爬上天空，城市已经活跃起来。路边摊贩正在布置自己的小摊，迎接崭新的一天。
往来人影憧憧，只一群人驻足在不远处。
芬克斯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向有很多话说的舌头好像打结了，到最后也仅溜出来一句，“真好闻啊。”
难得地获得了伙伴的一致认同。
除了空气，热闹景象也让人目不暇接。大量新鲜的果蔬像陈列的宝石、热气腾腾的面点是热情的问候。摊主的叫卖和市民的喧嚣混合在一起。
“那个看起来很不错啊。”窝金一手搭在信长肩上，一手指向右边一家正煎制香肠的小摊。
信长果断地说，“走。”
有了良好开头，几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奇又兴奋地朝不同的摊子走去。
伊洛丝正在给父亲发短信报平安，顺便告诉伊路米她的进度。
她准备得充分，除了身份证明，他们手里流星街的货币也已经换成了外界流通的戒尼。
这口热乎的食物下肚，富兰克林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定了。他也决定多待一阵子再做打算。
“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了。”
面影走到了伊洛丝身边，他的目光在黑发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清晨的微风拂过他前额的灰发，带走了两分阴鸷。
库洛洛在她之前做出了回应。他伸出手，和他的短暂一握，笑着说，“有缘还会再见。”
伊洛丝抬头看了他的笑脸一眼，眉梢轻轻挑起。她想，也许有些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一路平安。”面影点点头，转身，悄然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侠客笑着扭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走吧。新生活就在前方。”
她的视线从人群中回归，落在他身上。
“走吧。”她说，声音温和又坚定。
……
休整之后，他们有很多事要办。除了露营的物资，卫星电话，还得租两辆车——有储备空间的越野车。
人们的分工十分明确。
侠客，库洛洛列完了清单，玛琪监督飞坦和芬克斯采买。
前两位那几天在信息通畅的安塔利亚城如鱼得水，很快找到了最新的地形图，目前正和伊洛丝一同在新旅馆研究具体行程。
“我听他们说……”侠客盘腿坐着，扶着床沿，滔滔不绝地给趴在床上算油耗的少女分享，“很多机密讯息只有‘猎人’可以查看。”
“通过猎人协会的考试就能成为猎人，拿到执照。执照还是一把钥匙，能通行90%禁止入境的国家和75%的禁区。”他说。
伊洛丝嗯了一声。
从对念能力的垄断开始，她就能明白这个组织的实力了。说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份工作，UMA猎人会是她的理想职业。
侠客受到了鼓励，于是直击重点，“你想到处跑，有了这个会很方便呀。我们也去考考看吧。”
“可以啊。”坐在小沙发上的库洛洛率先回答。
本子在他交叠的大腿上，他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只眼角一动，拿余光瞥了侠客一眼，平静又自然地问，“什么时候去？”
伊洛丝朝声源投去注目礼，库洛洛敏感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他轻轻弯了唇。
光线从半开的百叶窗透进来，描出尘粒的形状，虚化了他的小半边缘。
仿佛日光正在溶解他。
“……今年来不及了。”她说着，视线缓缓转向侠客，“猎人考试是每年的1月7日。明年吧。“
“原来你早就打算考。”侠客的眼睛一亮。
她几乎能看见他耳朵一竖，可爱得要命。他的双臂原本就搭着床面，这时候更像一只趴着的大型犬了。
好想抱着揉揉揉。
“嗯。”出于多方面因素，伊洛丝只是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听说三年才有一个合格者，挺好玩的，也值得一考。必要时候猎人执照还能抵或卖出不菲的价格。”
她收回手，托着脸蛋回忆了一会儿，“一亿戒尼总有吧。”
“……考。”侠客眨了眨眼睛，“必须考。”
“禁区无所谓。”库洛洛将笔放在一旁，微垂眼帘看向她，“只是光明正大和偷偷摸摸的区别，获取情报比较重要。所以我们手里长期握有一张就够了。其它都可以卖。”
他抬手，食指抵着唇下思索，“我们先试一试，有了经验再和大家分享。”
伊洛丝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赞同道，“这个思路是对的。我们尽量不要参加同一场考试。‘三年才有一个合格者’的传闻不太可能是空穴来风。
她推断，“我怀疑有控制人数的机制——比如让选手互相攻击来淘汰。”
侠客点了点头，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没那么兴奋，“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出发，我们确实应该把这个可能的陷阱考虑在内。可是……”
他话锋一转，一手撑着颊，看向她，碧绿的瞳也在说话，“我更想和你一块参加，输了也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考的。”
“面对通过率这么低的考试，比起‘怀疑’，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风险。”
库洛洛似乎在赞同他，“作为先行部队，三人一起去可以互相照应。”
侠客笑了，他觉得他想说的是“互相膈应”。
伊洛丝又嗯了一声。
她垂下头，一边继续和数字缠绵，一边说，“先这么定了。不用着急钱。我们随便捡捡什么异兽骸骨，遗落珍宝，都能卖出好价钱。”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她说。
“什么？”“嗯？”
迥异的音色在空气中交汇。
伊洛丝拿起床上摊开的大地图，皱了眉，“这一路……要在哪里解决三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