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宗篇6
“你的眼睛，很像你的娘亲。”
照月白看着慕长玉，神色复杂，于情于理他该痛恨魔修，可妹妹离世前最后一点体面，却也是魔修给的。
他认出了那件暗红色外裳上的魔纹，绝非正道修士所有。
为此，他记住了慕以情的名字，一个有点良心的魔修，果然没什么好下场。
她的死，也有他一份。
宗门覆灭后，照月白被仇恨裹挟，每杀死一个魔修，他心里的空洞就被填满一分，从无例外。
但慕以情死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在向着他的计划发展，他却不觉得高兴。
“其实我比你的父亲先认识她。”照月白用玩笑的口吻道：“你信吗？”
“在秘境采逍遥果的时候，我被灵兽袭击，命悬一线……”他苦笑一声：“呵，竟被个魔修给救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慕长玉抬头看他。
照月白不再言语，斗篷帽檐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只剩寂寥。
他只是觉得活到现在，很辛苦。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雨，一直下到如今，从未停过。
因为慕以情的决策，魔修们在各大宗门赶来之前撤离了随心宗，他们走得潇洒，留给他的却是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照月白只记得，丹成时他筋疲力竭，是咬牙爬到房门口的。
那时魔修大军已经离开，他费劲地把门打开，入目是散去的乌云后面，格外皎洁圆润的月亮。
——自八月十日入丹房始，到如今已五日整，正好是过佳节的日子。
中秋之夜，也本该是飞鸿道人的六十岁大寿，给师父备的生辰礼还在他怀中。
照月白想过很多种未来，但绝不是眼前的火光冲天与血流成河。
为了熄灭这场山火，正道修士集结在广场，结印布阵，用修为和灵力化作雨水，与魔族少主的业火抗衡。
冰凉的雨滴随风而至，溅在照月白脸颊上，提醒着他，他是唯一幸存者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那块惹来祸事的碎片，正躺在炼长生丹的丹炉里，明晃晃地倒映着火光，纯粹又无辜。
飞鸿道人把溯洄镜给他，原本是要借外物助他成丹，如今长生丹已炼好，他期盼着想要长生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照月白忘了是如何把妹妹搂进怀里，如何抱着她去往后山，一点一点将她掩埋。
他只知道那天的雨很大，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清晰过。
他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那个立志要做剑仙的青年，死在了那场迟来的雨里，心如死灰，华发早生。
他再也没有真切地笑过。
后来，以整个宗门覆灭为代价，成就了今日地位崇高的照长老，一方面是因为他拼命修行，修为不俗，另一方面是源于其他宗门的愧疚。
随心宗的惨烈，给其他宗门敲响了警钟，倘若他们来早一点，也许不至于如此。
照月白的同门用自己的血肉为引，让剩下的宗门下定决心，同仇敌忾，同年九月，正道修士一起，于雪霁山布下了结界，阻止魔修的入侵。
雪霁山的雪终年不化，正道修士很难掠过这天然的屏障进攻魔修的老巢，于是魔修出不来，正道进不去，倒也相安无事。
唯一不幸的，是半妖一族。
结界未开启前，还是有不少魔修伪装成正道修士的样子，和人族有了一段情，魔和人结合，虽说难有后代，但也不是绝对。
相反，半妖一族常出有天赋者，只是半妖幼年时格外脆弱，难以长大，又受制于诞辰月，因此人数并不多。
鼎盛时期也就三千多人。
后来差不多都死绝了。
这事是照月白干的，他心里最清楚，半妖的亡魂难以超渡，还被他镇压到了不归塔里。
昔日被人屠宗的青年，用正道没寻来救赎之法，终于还是做了杀人全族的刽子手。
在他眼中，半妖也是魔。
仇恨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天。
“长玉啊，”照月白把治疗的丹药放在少年面前：“若你没有身怀剑骨，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师徒。”
慕长玉轻嗤一声：“你对魔修赶尽杀绝，沾点关系的都不放过，别忘了我也是半妖。”
照月白道：“你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慕长玉冷笑：“因为我爹？”
因为谢唯有点地位？
照月白摇摇头，他年轻的时候也动过心，哪怕是个错误。
“我不杀你，是因为欠你娘一条命。”
慕长玉微愣，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他只记得那个漂亮的女子，发疯似地用药水碰了他的眼睛，自那以后，他的世界只剩下黑白灰。
他很难把照月白故事里，那个有勇有谋，还有良善的女子，与自己的母亲挂钩。
也不明白她毁他眼睛的意图。
“我见过你的竖瞳。”照月白突然开口：“或许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动你的眼睛，抹去你魔族的特点。”
“毕竟一个半妖想藏在正道修士里面，是很难的事情。”
慕长玉下意识摸上眼角。
照月白又道：“你应当也发现了，在你使用剑骨的力量时，被你母亲强行压下去的魔性还是会出现。”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第一次化作竖瞳是他叛出傀儡城时，用剑戳伤了照月白的眼睛，第二次是在中州谢氏的神陨关前。
为了在剑雨里护住怀中的少女，慕长玉又催动了剑骨，化作竖瞳。
只是当时明光烁亮，无人注意。
他这个半妖也侥幸藏到如今。
慕长玉摸了摸腕间的银铃。
“你娘她，比你想的更爱你。”照月白叹息一声：“你难道不想救她回来吗？”
“用你的剑骨，和我的修为，我们还有可能救回那些失去的人。”照月白兜兜转转，目的还是让少年自愿献出剑骨。
慕长玉也有过一瞬的动摇。
照月白见状，拿出那本泛黄的《雪青日记》，从前面翻是妹妹龙飞凤舞的江湖体，记载了她短暂的人生。
但从后面翻，却是属于照月白一个人的救赎之旅。
他的字迹工整，还有一点强迫症，要对齐，一看就是循规蹈矩的人，然而，上面记录的东西却惊世骇俗。
照月白标了数字，从一到一百，每一条都是复活死人的一种方法，起初，他还是走正道，但走正道的每一条路，都被横线划掉，意味着失败。
正道救不了他的亲人。
照月白没有放弃，又开始走歪门邪道，一条一条尝试，一条一条划掉，他只剩最后的希望。
那就是通过飞升改命。
而他这样平庸的资质，纵然比别人努力千百倍，也只到如今化神期的修为，离渡劫飞升还有些远。
他需要借助外物，比如剑骨。
慕长玉冷静道：“就算我给你，你一定能成功吗？”
多年来的执念成狂，照月白近乎疯魔道：“哪怕是一点点希望，我也不惜牺牲所有。”
妹妹死后，他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你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没做过一件坏事，不该是那样的结局。”照月白眼眶发红：“就算是天命如此，我也不认。”
*
山门前，纸屑飞舞。
照月白的傀儡尽数被虞归晚斩于刀下，银质的刻花长刀冷硬，像她眼里的倔强。
虞兮辰摇着折扇慢慢走近，目光落在少女往外渗血的衣袖上：“你受伤了？”
“托您的福，死不了。”虞归晚并不在意这点疼痛。
虞兮辰却扯下自己的里衣一角替她包扎：“为什么要来？”
少女一向藏拙，她的确没有灵力，但武学一道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只是不爱动手。
虞归晚看向百晓生他们离去的方向，淡声说：“不知道，就是想救他。”
她明明不认识那个戴金凤面具的红衣男子，却出于本能般，想要保护他。
虞兮辰又问：“哪一个？”
是百晓生还是林远兮？
这次少女没有理会，反问道：“公子又为何来这里？”
她很清楚虞兮辰的谋划，从慕长玉到金絮，都是他拿来对付照月白的棋子，棋局如何下早就有定数，他无需出面。
虞兮辰合扇笑了笑，他的长相偏清秀，正所谓“骨轻则清，面白则秀”，青年褪去阴鸷和戾气时，也显得温柔：
“阿晚，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漂亮吗？”他随口道：“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至于为什么而来，并不重要。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
百晓生和林远兮还在原地转圈。
没了傀儡拦路，用幻术维系的“随心宗”并不好走，像鬼打墙。
百晓生对自己的认路能力颇有自信，强行拖着林远兮跟他走。
“听我的，准没错。”
林远兮的腿都要走断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干脆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耍赖坐在地上：“歇会。”
“男子汉大丈夫，别拉拉扯扯。”
百晓生：“……”
“你小子，跟人打架吓晕过去，趴我背上的事是半点不提啊？”
林远兮埋头，装死。
百晓生被迫停下来，毕竟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丢下这傻子让他自己等死。
他心里着急，四处张望，却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物竟然在慢慢移动，原本拦路的院墙散去，夜色下多出一条僻静的小路。
百晓生目瞪口呆：“这也行？”
在这幻阵里，奔走是错，坐以待毙反而是对，天杀的，竟然让林远兮误打误撞破解了。
他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起来。”
林远兮不情不愿，跟在百晓生后面，沿着小路往前走，路的尽头有一团暗影，仿佛是特意来接他们。
百晓生眨了眨眼睛，那熟悉的轮廓分明是阿银。
“喵喵～”林远兮挥手打招呼。
小猫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在这两卧龙凤雏迷路的时候，金絮已经找到慕长玉了。
果然，男人都不靠谱。
除了我。
照月白看着慕长玉，神色复杂，于情于理他该痛恨魔修，可妹妹离世前最后一点体面，却也是魔修给的。
他认出了那件暗红色外裳上的魔纹，绝非正道修士所有。
为此，他记住了慕以情的名字，一个有点良心的魔修，果然没什么好下场。
她的死，也有他一份。
宗门覆灭后，照月白被仇恨裹挟，每杀死一个魔修，他心里的空洞就被填满一分，从无例外。
但慕以情死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在向着他的计划发展，他却不觉得高兴。
“其实我比你的父亲先认识她。”照月白用玩笑的口吻道：“你信吗？”
“在秘境采逍遥果的时候，我被灵兽袭击，命悬一线……”他苦笑一声：“呵，竟被个魔修给救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慕长玉抬头看他。
照月白不再言语，斗篷帽檐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只剩寂寥。
他只是觉得活到现在，很辛苦。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雨，一直下到如今，从未停过。
因为慕以情的决策，魔修们在各大宗门赶来之前撤离了随心宗，他们走得潇洒，留给他的却是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照月白只记得，丹成时他筋疲力竭，是咬牙爬到房门口的。
那时魔修大军已经离开，他费劲地把门打开，入目是散去的乌云后面，格外皎洁圆润的月亮。
——自八月十日入丹房始，到如今已五日整，正好是过佳节的日子。
中秋之夜，也本该是飞鸿道人的六十岁大寿，给师父备的生辰礼还在他怀中。
照月白想过很多种未来，但绝不是眼前的火光冲天与血流成河。
为了熄灭这场山火，正道修士集结在广场，结印布阵，用修为和灵力化作雨水，与魔族少主的业火抗衡。
冰凉的雨滴随风而至，溅在照月白脸颊上，提醒着他，他是唯一幸存者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那块惹来祸事的碎片，正躺在炼长生丹的丹炉里，明晃晃地倒映着火光，纯粹又无辜。
飞鸿道人把溯洄镜给他，原本是要借外物助他成丹，如今长生丹已炼好，他期盼着想要长生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照月白忘了是如何把妹妹搂进怀里，如何抱着她去往后山，一点一点将她掩埋。
他只知道那天的雨很大，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清晰过。
他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那个立志要做剑仙的青年，死在了那场迟来的雨里，心如死灰，华发早生。
他再也没有真切地笑过。
后来，以整个宗门覆灭为代价，成就了今日地位崇高的照长老，一方面是因为他拼命修行，修为不俗，另一方面是源于其他宗门的愧疚。
随心宗的惨烈，给其他宗门敲响了警钟，倘若他们来早一点，也许不至于如此。
照月白的同门用自己的血肉为引，让剩下的宗门下定决心，同仇敌忾，同年九月，正道修士一起，于雪霁山布下了结界，阻止魔修的入侵。
雪霁山的雪终年不化，正道修士很难掠过这天然的屏障进攻魔修的老巢，于是魔修出不来，正道进不去，倒也相安无事。
唯一不幸的，是半妖一族。
结界未开启前，还是有不少魔修伪装成正道修士的样子，和人族有了一段情，魔和人结合，虽说难有后代，但也不是绝对。
相反，半妖一族常出有天赋者，只是半妖幼年时格外脆弱，难以长大，又受制于诞辰月，因此人数并不多。
鼎盛时期也就三千多人。
后来差不多都死绝了。
这事是照月白干的，他心里最清楚，半妖的亡魂难以超渡，还被他镇压到了不归塔里。
昔日被人屠宗的青年，用正道没寻来救赎之法，终于还是做了杀人全族的刽子手。
在他眼中，半妖也是魔。
仇恨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天。
“长玉啊，”照月白把治疗的丹药放在少年面前：“若你没有身怀剑骨，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师徒。”
慕长玉轻嗤一声：“你对魔修赶尽杀绝，沾点关系的都不放过，别忘了我也是半妖。”
照月白道：“你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慕长玉冷笑：“因为我爹？”
因为谢唯有点地位？
照月白摇摇头，他年轻的时候也动过心，哪怕是个错误。
“我不杀你，是因为欠你娘一条命。”
慕长玉微愣，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他只记得那个漂亮的女子，发疯似地用药水碰了他的眼睛，自那以后，他的世界只剩下黑白灰。
他很难把照月白故事里，那个有勇有谋，还有良善的女子，与自己的母亲挂钩。
也不明白她毁他眼睛的意图。
“我见过你的竖瞳。”照月白突然开口：“或许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动你的眼睛，抹去你魔族的特点。”
“毕竟一个半妖想藏在正道修士里面，是很难的事情。”
慕长玉下意识摸上眼角。
照月白又道：“你应当也发现了，在你使用剑骨的力量时，被你母亲强行压下去的魔性还是会出现。”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第一次化作竖瞳是他叛出傀儡城时，用剑戳伤了照月白的眼睛，第二次是在中州谢氏的神陨关前。
为了在剑雨里护住怀中的少女，慕长玉又催动了剑骨，化作竖瞳。
只是当时明光烁亮，无人注意。
他这个半妖也侥幸藏到如今。
慕长玉摸了摸腕间的银铃。
“你娘她，比你想的更爱你。”照月白叹息一声：“你难道不想救她回来吗？”
“用你的剑骨，和我的修为，我们还有可能救回那些失去的人。”照月白兜兜转转，目的还是让少年自愿献出剑骨。
慕长玉也有过一瞬的动摇。
照月白见状，拿出那本泛黄的《雪青日记》，从前面翻是妹妹龙飞凤舞的江湖体，记载了她短暂的人生。
但从后面翻，却是属于照月白一个人的救赎之旅。
他的字迹工整，还有一点强迫症，要对齐，一看就是循规蹈矩的人，然而，上面记录的东西却惊世骇俗。
照月白标了数字，从一到一百，每一条都是复活死人的一种方法，起初，他还是走正道，但走正道的每一条路，都被横线划掉，意味着失败。
正道救不了他的亲人。
照月白没有放弃，又开始走歪门邪道，一条一条尝试，一条一条划掉，他只剩最后的希望。
那就是通过飞升改命。
而他这样平庸的资质，纵然比别人努力千百倍，也只到如今化神期的修为，离渡劫飞升还有些远。
他需要借助外物，比如剑骨。
慕长玉冷静道：“就算我给你，你一定能成功吗？”
多年来的执念成狂，照月白近乎疯魔道：“哪怕是一点点希望，我也不惜牺牲所有。”
妹妹死后，他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你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没做过一件坏事，不该是那样的结局。”照月白眼眶发红：“就算是天命如此，我也不认。”
*
山门前，纸屑飞舞。
照月白的傀儡尽数被虞归晚斩于刀下，银质的刻花长刀冷硬，像她眼里的倔强。
虞兮辰摇着折扇慢慢走近，目光落在少女往外渗血的衣袖上：“你受伤了？”
“托您的福，死不了。”虞归晚并不在意这点疼痛。
虞兮辰却扯下自己的里衣一角替她包扎：“为什么要来？”
少女一向藏拙，她的确没有灵力，但武学一道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只是不爱动手。
虞归晚看向百晓生他们离去的方向，淡声说：“不知道，就是想救他。”
她明明不认识那个戴金凤面具的红衣男子，却出于本能般，想要保护他。
虞兮辰又问：“哪一个？”
是百晓生还是林远兮？
这次少女没有理会，反问道：“公子又为何来这里？”
她很清楚虞兮辰的谋划，从慕长玉到金絮，都是他拿来对付照月白的棋子，棋局如何下早就有定数，他无需出面。
虞兮辰合扇笑了笑，他的长相偏清秀，正所谓“骨轻则清，面白则秀”，青年褪去阴鸷和戾气时，也显得温柔：
“阿晚，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漂亮吗？”他随口道：“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至于为什么而来，并不重要。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
百晓生和林远兮还在原地转圈。
没了傀儡拦路，用幻术维系的“随心宗”并不好走，像鬼打墙。
百晓生对自己的认路能力颇有自信，强行拖着林远兮跟他走。
“听我的，准没错。”
林远兮的腿都要走断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干脆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耍赖坐在地上：“歇会。”
“男子汉大丈夫，别拉拉扯扯。”
百晓生：“……”
“你小子，跟人打架吓晕过去，趴我背上的事是半点不提啊？”
林远兮埋头，装死。
百晓生被迫停下来，毕竟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丢下这傻子让他自己等死。
他心里着急，四处张望，却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物竟然在慢慢移动，原本拦路的院墙散去，夜色下多出一条僻静的小路。
百晓生目瞪口呆：“这也行？”
在这幻阵里，奔走是错，坐以待毙反而是对，天杀的，竟然让林远兮误打误撞破解了。
他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起来。”
林远兮不情不愿，跟在百晓生后面，沿着小路往前走，路的尽头有一团暗影，仿佛是特意来接他们。
百晓生眨了眨眼睛，那熟悉的轮廓分明是阿银。
“喵喵～”林远兮挥手打招呼。
小猫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在这两卧龙凤雏迷路的时候，金絮已经找到慕长玉了。
果然，男人都不靠谱。
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