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辽之注视着物理卷面的分数,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岑钧想要表达的意思,单眼挑了挑眉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分数拿不出手?”

    “拿不拿得出手?关你有什么事情?”

    林辽之表示认同这句话“的确不关”

    岑钧耸了耸肩,靠着身后的凳子说:“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我待会儿睡觉,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坐在我旁边,严重的影响了我的睡眠。

    上班主任的课睡觉,林辽之还是头一回见,并且还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来,对此也没多做评价,林辽之想了想还是准备坐回去时。

    只听讲台上有声音传来“刚好,林辽之你坐在他旁边看着监督他有没有听课吧?”

    岑钧皱着眉头,突然很想把时间倒回到几分钟,他就不应该这么听话,让刘恒觉得他还有救!

    林辽之的动作一顿,开口问:“你有红笔吗?”

    “没有”

    “行”林辽之把伸出手,把自己桌面上的红笔拿了过来,转尔递给了岑钧,说:“你现在有了,用完记得还我。”朝讲台那儿抬了抬下巴“听课。”

    岑钧拿着红笔在物理卷子上,写下了一串解题公式,猛然间反应过来,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带着少年独属的朝气说:“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辽之因为生病的缘故,浑身散发的磁场本来就很低落,垂着眸子看着被遗落的红笔,模样极具欺骗性,抿着唇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的气场。

    但是岑钧却觉得,她应该是又快要哭了,啧……好学生就是麻烦。

    然而事实上却是,因为大脑昏昏涨涨,理解和接受语言的时间被拉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林辽之花了几秒理解意思,忽然红笔又被人捡起来了。

    抬头一看,红笔出现在了岑钧的手中,他整个人向后靠,目光注视着黑板上的公式说:“突然感觉有点无聊,有点闲。”

    “哦”

    通常讲试卷的课,无非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正确率高的随便订正一下就行,而正确率低的笔就没放过,放在任何一门课程都是适用的。

    原先林辽之坐的离他桌子,得有一尺远,最多只能看清卷子上的题目,这还得是靠她眼睛,没有近视的功劳。

    单看岑钧的试卷,林辽之也记不起来,她写过什么东西,当意识不集中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犯困。

    没听一会儿她就开始眼皮打架,无意识的开始找支撑点,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开始越伏越低,手臂占据的位置也越来越大。

    岑钧看着把桌子占据一大半的女孩,抿了抿唇又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笔,表情可以称的上是一言难尽。

    不过也还是没有把笔放下。

    刘垣把控的时间还行,两节课把整张物理卷子刚好讲完,且没有任何的跳题,可能是为了照顾某个,终于肯听课的男生。

    铃声刚响起,岑钧把全红卷子,随意的塞进了肚桌里,然后用红笔把她叫醒,示意她下课了。

    林辽之醒后能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好了很多,看来是早上吃的药,开始有效果了。

    耷拉着椅子回座位,刘垣没有立即的离开班级,说完课后总结,把卷子还给林辽之,冲她说:“现在刚好是大课间,跟我来办公室一躺。”

    一中的大课间是在两节课之后,足足有30分钟,周一是升旗周二至周四则是跑操,窗外的闷雷滚滚,终于还是化做了倾盆大雨。

    跑操自然而然的就取消了,换成了自由活动,整栋楼的学习在某刻顿时沸腾起来了,撒欢的在走廊上来回追赶。

    林辽之跟着刘垣进了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坐了下来,撇了眼旁边的空桌,冲着林辽之说:“坐”

    刘垣说完把桌子上的校服,递给了林辽之说:“这个是你以后要穿的校服,如果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拿来换。”

    “好”林辽之点了点头而后把校服接过。

    刘垣停顿了片刻说:“最近入秋,确实会比之前更容易生病,如果觉得实在难受的话,学校有医务室可以去看看。”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老师们说话可能都有共同的通病,就是喜欢说重要事情前,率先铺垫一下,刘垣见差不多了,开口说:“我叫你来办公室还有一个事情,你和岑钧的关系好吗?”

    林辽之想起了上次吃饭时老板娘说的话,因为有这向前科的缘故,林辽之还以为又有人误会了,于是蹙着眉头说:“不好”

    “真的吗?我看着不像。”刘垣拿起了放在桌上保温杯,微抿了一口里面的冰水说:“不过没关系,我是想说另一个事情,岑钧这个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太愿意学,今天我看着他在订正试卷,还挺欣慰的。”

    “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是三线小城市,你也是从大城市转过来的,我想你也知道,在这个地方,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永远是最好的,我不喜欢看着我的学生,随便找个厂,然后在里面生活一辈子。”

    “哪怕最后考个大专都好”刘垣看着窗外涌声的暴雨说:“所以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你想让我教他学习?”

    刘垣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想让你适当催催他的作业,其余的不用管。”

    “行,我考虑考虑”

    雨下的太大了,外加风的缘故,很快走廊被打湿了一半,刚刚还在玩闹的学生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还热闹的走廊变得空旷,雨水萧瑟的成片成片的往里面灌,就算往里面走的话,还是会被雨水打湿。

    林辽之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突然已经预感到了感冒加重的结果,摸了摸脸上的口罩,还是冲了过去。

    说实话办公室和教室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林辽之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大半,衣服变得有些闷沉,潮湿的黏在皮肤上。

    岑钧单手敲击着键盘,回别人的消息,然后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刚想趴着睡觉,毕竟晚上还要去给人修电脑。

    突然他的桌面上被打下了阴影,是一团重叠的灰青色,携带着独属于雨水的潮湿感,岑钧顺着影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林辽之的衣服因为占过雨水的缘故,颜色变得比较深,发丝也是要干不干的,光看着都能感觉到难受。

    想到这位祖宗还在感冒,头铁的跑去淋雨,是嫌感冒不太重吗?

    岑钧只是在心底说说,不管怎么样,还是不关他的事情,毕竟他和林辽之也没熟到那种地步。

    有些烦躁的切几个聊天软件,只觉得有点碍眼。

    几分钟后,岑钧在心里唾弃自己,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扫视着班级,并没有发现宋佳的身影,可能有事被其他人叫走了。

    于是拿着手机给宋佳发了条消息,过了几分钟后,宋佳这才终于回了信息。

    佳佳:“你跟她说声,湿衣服的话确实不行,还感着冒呢,我这里忙不开,在整理器材,要不你帮帮忙嘛?”

    岑钧无语的回了一句:我不,我是男生。

    随后把手机收起来了,在桌子上翻出来一只塑料袋,算了…帮人帮到底吧。

    起身敲击着林辽之的桌子说:“衣服都湿了还穿着干嘛?宋佳叫我过来的,跟我去换衣服”

    “什么衣服?”林辽之此时已经有些懵,鼻子又被堵的难受,看不进书题目当然也写不清楚,能听进课就是万幸了。

    所以正在百无聊赖的撑着桌子,玩着手机上的弱智小游戏,屏幕上游走的小人,失去了人为的操控,小人很快就没了,屏幕也随之黑了。

    浮现出一个跪地的小火柴人,脸上流出两行清泪,花里胡哨的写出几个大字:“呜呜呜,花15秒看广告复活我把,嘤嘤嘤~”

    岑钧顺手拿起挂在桌边上的雨伞,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林辽之说:“你的校服啊?难道是我的吗?”

    “哦”

    林辽之这才反应过来了,注视着已经死掉的小人,轻啧了一声,拿着新拿来的校服,跟在了岑钧的后面。

    岑钧靠着墙壁,看着雨势渐渐的变小,雨来的快走的也快,放在他身侧的雨伞,还是被滴滴的往下冒水滴。

    把校服换好之后,身上确实好受很多了,衣服虽然说被换下来,寒气却还是深入骨髓,不可预料的感冒还是加重了,且有发热的走向。

    林辽之把湿的衣服放在胳膊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脸上的口罩已经被摘下来了“谢谢你。”

    “不用谢”岑钧说完把准备好的袋子递给她,注视着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面容,带着生病的病态,双唇紧怋着有些发白,把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更冷更有距离。

    感冒的主要特征就是畏光,雨过后的天晴,散发的白光总是格外的刺眼,刺的她的眼睛通红,独添一份脆弱感,好像她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岑钧有那么瞬间愣了愣神,

    林辽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把湿衣服装好之后,唇角微微上扬看着应该是在笑,只不过了面上不显。

    回班级的时候,林辽之她对人的态度,在不知不觉的开始软化,细微的差别也许连她自己的发生不出。

    林辽之开口说:“你知道刚刚班主任叫我过去干嘛吗?”

    “叫你…干嘛”

    “让我好好监督你的学习,泛指交不交作业,你毕竟是知情人,我觉得有必要的告诉你一下,你的学习以后我可能会管管。”

    岑钧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对话方式,脚步骤然的停了下来,说:“不用,我不需要你的监督。”

    “但是,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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