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塞北,在飞沙扬起的练兵场外,一名身披黑甲,如鹰视狼顾般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望向远处那漫天扬起的黑沙,此刻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

    “将军,大少爷醒了。”此刻不远处大步跑来一个瘦小的士卒,低声谨慎的汇报道。

    “知道了”,中年男子虽然声音冷漠,可是那眉间却松了几分。

    “对了,那个神秘人如何了?”穆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住那刚刚前来汇报的士卒。

    七日前:

    穆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府邸开阔的门前大道上,他步伐沉稳,面无表情,眼内的神色隐于厚实的头盔软甲内,可是周围的气场却显得越发狂躁,他像是一头随时会爆发的洪荒猛兽,一触就炸。

    就在刚刚他得知了一个噩耗,自己的长子,将军府的继承人;不久前溺水而亡。此刻他只想将那个害他中年丧子的混蛋剥皮抽筋,穆子琛是他未获及今日地位之前的子嗣,伴他从贫贱到富贵,疼爱之极;是常人无法触及的逆鳞。

    刚从军营归来的他,只见身旁不断地传来哭哭戚戚,哀嚎不断的声音,只见自己后娶的夫人;乐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对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躯体哭声不断,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许会把床榻上躺着的人当作是她的儿子,若是仔细去看,这两人可是并没有差多少岁。

    “这是谁干的?”穆阳声音极低,熟知他的人,此刻定不敢招惹与他,因为此刻的他正在盛怒的边缘,乐夫人抽泣着说出了那个名字:是…是那坏坯子“杨素”。她更想说的其实是自家老爷不在时自己常说的小杂种,可是有一次她不小心说出了口,可是结结实实被自家老爷抽了十余鞭子,要不是那床榻上的穆子琛求情的说了一句,当日她定当皮开肉绽,晕厥倒地不起。

    她口中的杨素;则是春花楼,杨柳之子,春花楼是西北著名的风月场所,杨柳则是当中的头牌艺妓,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若是来人是这西北的王,权势最大之人;就令当他论了,那年傍晚,穆阳率领众将在黑月崖外围斩杀一只上古异兽,当日便去春花楼纵享烟尘,那日他饮酒强上了那个为他们奏乐庆贺的女子,没过多久就听闻那女子怀有身孕,因为担心影响到将军府的声誉,不久后便将她接到了将军府内,但未给她一名半分,她的儿子也跟她姓,地位有时连仆从也不如,似猪狗鸡鸭。

    穆阳一听是这个痴傻丢人;妓女的子嗣,顿时怒火中烧,提着自己的大刀,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他一把揪出偏房中昏睡的干瘦男孩,不顾他的哭喊,将其丢在了院长中。

    “那儿只手推的他?”穆阳眼中没有半分人情,冷冷的道。

    干瘪瘦小的男孩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壮硕的男子,眼神躲闪,半天支支吾吾没说出一个字。

    穆阳道:“很好,“

    穆阳没有一丝犹豫抄起手中的大刀砍向了那个害他中年丧子的元凶,却见此时天边突然落下一个身披斗篷的神秘男子。

    那人白色的长靴竟轻盈的踩在了他硕大的刀尖上,蛮横的他早已在西北称王称霸许久,他连问都没问,就砍向那个神秘男子,谁知那男子先是闲庭信步的躲闪,如戏耍小猫一般三下五下便制服了他这个塞北第一高手。

    “来人,快将这个卑鄙无耻的偷袭之人拿下,“周遭一众士兵无语。。。,但又迅速纷纷拔刀抽剑的冲了过来。

    “且慢!“神秘男子道。

    穆阳道:“怕了吧,敢偷袭本帅,今日定当让你死无全尸。”

    “将军误会,在下是前来救助令公子的。“神秘男子道缓缓道。

    “且慢!”眼看那周遭的士兵,跳跃式的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穆阳赶忙连声喝止。

    那冲的最猛的士兵差一点就撞了上来,穆阳一脚便又将他踹了回去。

    “此话当真?你可知在西北骗我会有什么下场?”穆阳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作揖一礼道:“将军放心,在下师从不老山,令兄曾于我有恩,今日路过此地,听说了将军的家事,深感不辛,故特此前来略尽绵薄之力,我辈修仙之人,为善为德以首,刚刚不忍看到这小儿丧命将军之手,才出手相拦,望将军莫怪。”

    穆阳听完他的慷慨义词,一阵恶心,随即道:“跟我来吧,治不好了我定当找你麻烦。”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治的态度,穆阳将他带到了穆子琛的房内。

    谁曾想这人竟真救活了穆子琛。他虽然未打听到此人的底细,但他也确实知道自己兄长手下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能人异士。

    梳洗好的穆子琛此时正挑选着合适的衣服,却听屋外响起了砰砰的声响:“哥哥,哥哥,你在嘛?”

    初日晴缓缓推开房门,却见一个十二三的少年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那少年眼神中满是激动与兴奋。

    初日晴一把揪起这个小男孩,当他触到小男孩衣领的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大一小欺男霸女的场景,丑态毕现,又是走马灯,初日晴虽然之前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当看到这二人的所作所为时,践踏别人尊严时,也不由的深深且无奈的咽了口气。

    穆帅看着揪着他不放的哥哥:“哥,你发什么呆呀,老周头刚刚把那小畜生绑到柴房了,让我喊你来处置。”

    初日晴一脸懵的被这个弟弟一路拉着,左绕右绕的行走于这诺大的院落中,这小小的男孩边走还不断的恶言相向骂着不知道谁的名字,不一会儿就走至一处破旧的柴房外,推开满是积灰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吊起的少年,少年瘦小且邋遢,身上披着些破布碎衣竟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布料。

    初日晴看着这个可怜瘦小的少年,这人与身旁的“弟弟”年龄差不多,也有着同样的父亲,可是这待遇竟是天差地别,他看着那束手束脚还被勒着脖子的少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能清晰的看清少年身上的勒痕与日记月累被抽打所留下发紫、发黑、发臭的伤痕。

    未等他回过神,身旁的穆帅一脚踢了上去,骂骂咧咧道:“小混蛋,还敢推我大哥,害的我大哥受伤,今日你是死是活,就看我哥俩心情了。”那一脚虽然力道不重,可是那束着绳子的勒痕却又深陷了几分,那孩子没有叫出声,只是听见“嘶嘶”的声音从他牙缝间蹦出。

    初日晴走到少年身前,没有多余的动作,在身旁穆帅诧异的眼光下,解开了那孩子身上的束绳,将自己干净的外衣铺到了地上,轻轻将他放到了上面。他不仅看清了那一条条因为旧伤与新伤重叠发臭的伤痕,也看清了那孩子手腕处不属于他人摧残的伤痕,他怕是早就不想活了,却也没勇气狠心伤害自己,毕竟这随意的鞭打已然疼痛难忍,死亡一定会更疼吧。

    穆帅张大嘴巴,结结巴巴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就是他把你推下去的呀。“

    初日晴回过头对着那一脸诧异的小孩道:“我是自己摔下去的,你去叫周管事把大夫喊过来。”

    穆帅虽然很是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照做了,不一会儿周管家带着大夫便赶了过来,大夫是个眉眼清秀的中年人,出奇的是那干瘦小孩看见他并不似见到其他人那般恐惧,他睁着浑浊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对着他不断的傻笑,大夫姓萧,是个温和、话少的中年人,他对邋遢小孩简单的处理包扎后,很熟练的从怀中摸出一颗糖塞到了那孩子手中,那孩子哭着哭着便笑了,仿佛片刻就忘记了身上的伤所带来的痛。

    穆帅轻蔑的笑了笑:“下等人就是会哄下等人。”

    “闭嘴”!啪!初日晴再也忍不了,一巴掌呼在了穆帅的脸上。森冷的声音传来,初日晴回头狠狠的瞪了穆帅一眼。

    穆帅本就年纪小、身子小,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竟呼的他一屁股坐在了柴房的破旧沙土地上。

    穆帅此刻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的兄长,一时委屈的涨红了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路梨花带雨的抽泣,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周管事?”初日晴喊道。

    “在!”老周此刻慌的一批,他现在对眼前这个大少爷阴晴不定的脾气可是害怕的紧。

    初日晴道:“去把“老爹”书房那颗不老山炼制的疗伤丹拿出来。”初日晴喊出“老爹”的时候心里真的咯噔了一声,毕竟真正的自己可是与这人有着不少过节的,此刻也是属实没办法。

    “啊?大少爷那颗疗伤丹可是不老山门主亲赐,据说一年也才出一粒,老奴做不了主呀,你饶了老奴吧。”周管事吓得跪在地上竟磕起了头来。

    初日晴没好气的揪着他走向了书房,他依稀记得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上次曾偷吃了其中的一颗,穆阳并没有担心丹药的损失,反而是担心没受半点伤的大儿子吃坏了身体,为此还派人亲自去不老山求证了一次。

    他揪着周管事一顿翻箱倒柜,找到了另一颗,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将这最后一刻疗伤丹药喂到了那个干瘪瘦下的孩子嘴里。

    初日晴弯下腰,摸着那孩子的头,那孩子依然下意识的害怕躲闪了起来,可是当他的眼睛看向穆子琛眼神深处的初日晴时,却又停了下来。

    初日晴道:“真的抱歉了,小朋友,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略微停顿了一下,见那小孩并没有理会他,他又道:“你叫杨素吧,以后我就叫你阿素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小孩才勉力的“嗯”了一声。

    初日晴将目光此刻又落到了老周身上,周管事眼睛一眯,脑海中有一灯泡浮现,随即他一把推开柴房的旧门,大喊道:“快准备些洗澡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还有好吃的点心,小杂……,小少爷要用。”院外走廊里的侍女此刻也是狐疑,小少爷刚刚不是哭唧唧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那儿里又来了小少爷。

    在一顿收拾后,那干瘦的小孩此刻也重新焕发了精气神,在与初日晴吃完点心后,此刻他正定睛的看着这个曾经对他施暴的男人,他的眼神中此刻竟有了希望。

    此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屋外传来了妇女埋怨的声音:“老周,你确定大少爷在这儿嘛,这里多破呀,你看这地上全是土,脏死了。”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了老周敲门声:“大少爷,夫人听说您痊愈了,要来看看你,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进来了。”

    初日晴淡淡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此刻走了进来,她样貌生得极为好看,只是那眼角却有一丝阴霾,她一进来就坐到初日晴旁边,装的极为心疼的关心起了初日晴的脑伤。

    “子琛呀,你说你,康复了也不说来看看晚娘,头还痛嘛,让晚娘瞧一瞧。”说着还真上手伸了过来。

    初日晴一个闪身躲开了这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女人。随即道:“乐夫人严重了,我已经康复了,不知乐夫人前来还有什么事嘛?还是因为刚刚我打了那个穆帅?”初日晴实在想不到这个与他相差没几岁的小妈前来还能有什么事,恐怕也只有刚刚自己打了她的儿子的那一巴掌。

    乐夫人大方道:“子琛见外了,哥哥教训弟弟那不是应该的嘛,你是未来的家主,我们娘俩以后还不都得靠你照顾,我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来找你,阿娘就是担心你刚刚大病初愈,又生了气,刚刚老爷也回来了,说是家中来客了,这次来的人极有权势地位,让我说什么也要带上你见上一见。”乐夫人说着竟拉起了初日晴的小臂就要往外走去,这间破屋子乐夫人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穿过灯火通明长廊,三三两两个侍女围着大厅的入口,一个个含羞带怯,面颊带着淡淡的绯红,痴痴的望着客厅中就坐的一个个年轻俊朗的客人,不觉间还能听到那幽幽的赞美和渴望。

    就在此时,几个最前面的侍女突然回头迎上了乐夫人嗔怒的面容,道:“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滚开,没看到子琛在身后嘛。”此刻她们也终于看到了乐夫人身后的大少爷,顿时收起先前的不雅,各各都谨慎的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乐夫人拉着初日晴的手,走到了大厅内,未等她一一介绍,只听身旁的初日晴一声大叫。

    “我靠!”初日晴在看清那些来人后,脑海中一阵血海翻涌,脸上的潮红紫去红来,又青又白,丢下一句狠话后,头也不回的向身后走去。

    台上主座缠着绷带、绑着胳膊的穆阳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大儿,看着他不仅康复了,今天还出奇的捧面,平时有宾客,自己是拉都拉不过来的,刚想发出爽朗的大笑,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自己的子琛看也没看他,扫了一眼来客,撂下一句狠话便走了,此刻他的老脸一阵铁青,有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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