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份的城市公园草长莺飞,绿树成荫,是接受春使来信的蓬勃圣地。

    人们从冰冷无情的钢筋水泥中抽逃出来,躲入这片几乎蒙蔽了大自然双眼的绿洲里,惬意地享受着一段偷来的零星时光。

    但漂移并没有刻意地要去盗窃什么闲暇,他只是在正常地休假,用他顺利完成追击任务却不幸刮花肩甲的优异表现作为代价。

    只不过碍于景区限制车辆通行,他只能选择停在街边的一棵树下。左侧是繁华大都市十年如一日的车水马龙,右侧是以土为席以天为被的人造丛林,而他恰好处于中间,一个完全割裂、却又变相连接的交叉地带。

    随即开始冥想。

    是的,你没有听错。

    就是在这样一个极度不符合地球武士修身养性标准的混杂环境中,漂移开始了他那第六万八千七百三十九次行动复盘。

    他喜欢这样的挑战。

    喜欢世间喧嚣悉数从灵魂里淡去的感觉。

    喜欢被无数枷锁包裹,却又永远不会受其束缚的相对自由。

    人为施加的压力促使着他一边思考一边完善数据库中的战术总结,并形成一份进阶版攻坚报告,企图能在下次战斗中得以实践。

    实践。

    然后再进行修改。

    直至完美。

    …………

    又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完美。

    正在关闭数据库的漂移转念一想。

    无论是夜以继日研究出来的作战计划,还是急中生智被迫实行的临场发挥,都带着点必不可少的时间限定。

    好似不活到那一刻,你就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噢等等。

    事实上这样的表述同样有失严谨。

    不是“好似”。

    而是“本来就是”。

    …………

    “嘿,妈妈,你快看那个姐姐!”

    惊奇又雀跃的童声抢着闯入漂移结束冥想后重新开启的音频接收器里,他顺势瞥眼,入目的先是男孩高踮脚尖,拽着母亲衣角不断往灌木丛那边窥探的模样。

    而后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一座蜗居于绿植中央的微型广场赫然呈现出来,几名低龄人类正就着木板和纸箱临时搭建出来的简易坡度玩街边滑板,技术都算不上太佳,跟影视作品中专业的表演人员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男孩口中的那位“姐姐”,动作笨拙得不成章法,全凭着肢体本能用脚掌向后蹬地,还没等其顺利运行出去多久,便又在左右摇摆的失衡状态中败下阵来。

    可就是这样拙劣可笑的滑行能力,却丝毫不影响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哪怕人群的热议宛如一团雾气,从四周蔓延袭来,将她包裹,却无法将她击破。

    漂移淡然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视线焦点随着女孩肆意舞动的发尾而不断变换。

    旋即他发现。

    那黑红相间的发丝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恍然间竟然像极了硝烟背后若隐若现的火星。

    迷人又危险。

    瞧着甚是刺眼。

    所以还没等因风飘落的树叶触及到载具车顶,他便默默然收回目光,发动引擎驶离了那片区域。

    *

    和女孩的第二次见面,比漂移想象中要快。

    快到博派战士以为这只是另一个不足为道的意外。

    毕竟在塞伯坦人长达几百万年的生命里,许多人事物的出现,不过都是些擦肩而过的沙粒,转瞬即逝才是它们该有的常态。

    可是谁承想,这颗从初见时就被定义为“刺眼”的沙粒,居然在某个无人问津的深夜,再度乘着晚风朝他盘旋而来。

    “晚上好,我今天的最后一位听众。”

    “请容许我为你献上一首安可曲。”

    刚刚完成日常巡逻准备返程的漂移,徒一拐过灯火辉煌的人造宫殿,便撞见了那位躲在桥洞底下悄悄表演的“歌唱家”。

    基于好奇,他在掠过对方时刻意放缓了速度,女孩清秀的脸庞逐渐自阴影中明晰起来。

    之前披散着的长发今日被其用铅笔随意挽起束缚在脑后,以至于鬓角处不甘规整的几缕刘海,仍旧会随着主人沉浸音乐时轻摆头部的动作而摇晃,时不时抚过微翘的睫毛,惹得女孩眼眸颤颤。

    布加迪的车前灯也颤了颤,短暂闪烁的灯光里充斥着春天独有的细小飞絮,缠绕盘旋。

    女孩抬高眼帘,浅笑着朝阶梯末端格格不入的来宾问了安,随即自顾自地拨动琴弦,准备开始今夜的最后一场演奏。

    不容人拒绝。

    “……”

    漂移本想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去,无奈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浪猫竟然趁着他发愣的空隙跃上了他的引擎盖,翘着半秃的尾巴在上面踱来踱去,最后选了个略微凹陷的位置端端坐下,舔着前爪欣赏起免费的乐曲。

    于是武士被迫加入它的行列,前所未闻的音符蜂拥着闯进音频接收器里,占领了他的部分脑模块。

    …………

    好难听。

    …………

    才听了不到三句的漂移就忍不住发出感慨。

    他不明白,这样扭曲可怕的音律为何会被称之为安可曲,那分明就是催人合眼的亡魂之歌。

    所以在备受了一分多钟的折磨后,漂移忍无可忍地摁响了喇叭。

    刺耳的机械噪音吓跑了车前惬意休憩的猫儿,也打断了女孩卖力的吟唱。

    她惊恐地看向始作俑者,抱着吉他的双臂顿时僵硬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翕动双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何止是不喜欢。

    漂移暗自腹诽,“讨厌至极”四个字几乎都已经到了嘴边。

    但多年来的战士修养还是压制住了那股企图表达厌恶的欲望。

    并且在女孩放下吉他走完阶梯之前,他半降下车窗,露出了驾驶座上亦真亦幻的光学影像。

    “Go home。”

    低沉的嗓音自车内悠悠传出。

    女孩一愣,顿住了脚步。

    *

    “帮我跑一趟,回头库里的武器任你选。”

    本来说好要去接爱人的军械师骤然被临时下发的营救任务打乱了计划,他左右环视了一圈,不得不向自己的好兄弟求助。

    武士停下正在擦拭长刀的手,睨了说话者一眼:“滥用私权?”

    “啧,”十字线急得心焦,没时间跟他废话,“你就说帮不帮吧?”

    将刀别回原位,漂移站起身:“定位发我。”

    半小时后,蓝色布加迪稳稳地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据十字线所说,他的亲亲老婆露茶最近加班频繁,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而为了宽他的心,小姑娘主动提出要做个全身检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就依照医嘱及时干预治疗,如果没什么大毛病,也正好让十字线放下心中的石头,不再杯弓蛇影。

    只不过和事先说好的约莫两小时完成体检不同,漂移又在门口多等了将近四十分钟,也没能见到露茶的身影。

    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的武士正琢磨着要不要拨通那串十字线先前连着定位一并发给他的电话号码,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小姑娘被人搀扶着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漂移心头一震。

    不仅仅是因为露茶苍白的脸色和飘忽的步伐,更因为旁边搀扶着她的那位碳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曾两度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不好意思啊漂移,让你久等了。”

    好不容易从门诊楼挪到车前,露茶虚弱得直喘大气,却仍不忘朝来人致歉。

    后者自然没有任何要与她计较的意思,只是借着虚拟投影的动作顺势打开车门,轻声道:“先上车吧。”

    说罢朝她身边的女孩投去目光,对方会意,立马轻手轻脚地帮助露茶落座。

    “谢谢,今天多亏你了。”露茶很是难为情地说出一句。

    女孩闻言摆摆手,笑得淡然:“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然后她迎向漂移的人类形态,解释起事情的始末:“露茶小姐空腹抽血的时候低血糖犯了,刚刚补充过葡萄糖,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够在已经见过面的前提下还能对他保持如此陌生的姿态,漂移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两秒,才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而这次女孩却没有像回复露茶那样说“不客气”,只是微微颔首,对他道——

    ——“See you。”

    *

    “再帮我跑一趟,回头库里的武器依旧是任你选。”

    漂移:“……”

    “你他渣拿我当碳基跑腿?”

    面对好友的义愤填膺,十字线讪讪一笑,厚着脸皮道:“事先定好的升职庆典,虽然我对劳什子营销总监一窍不通,但也得去给小姑娘撑撑场面不是?”

    见漂移不为所动,军械师难得狗腿地贴了上来,揽着对方的肩甲继续卖弄说辞:“不是我见不得你休息,而是放眼整个基地,就你办事我最放心了!”

    “哦?”武士听后挑起眉间线路,光学镜中充满了戏谑,“意思你连老大的能力都不认可?”

    “……”

    十字线一时语塞,吃瘪地道:“你就说帮不帮吧?”

    漂移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不帮也得帮,反正对接人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

    漂移微怔:“什么对接人?”

    “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热心碳基啊,”十字线一副看神经病似的表情看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装傻,“体检报告在她手里,等你到了直接联系她,她会送出来的。”

    “她叫什么名字?”将收到的数字排列从头至尾细细默念一遍,漂移不由得问。

    结果十字线却是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蹙着眉回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心。”

    …………

    你又不关心。

    你们都不关心。

    那我又有何理由要去关心?

    …………

    从出发点到目的地,一共47公里,耗时35分钟。

    漂移全程都沉浸在懊恼里,中央处理器连忙下达了紧急复盘的指令,在发动机疯狂运作提供马力的同时,在炙热高温贯穿于载具全身的同时,将近段时间以来说过的废话、做过的闲事都拿出来逐一地进行分析。

    最后他悲催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明显有悖于他机生信条的生命迹象,在经过他细致入微的串联之后,竟然都和那个三番五次与他意外相遇的女孩息息相关。

    实在是细思极恐。

    尤其是当他抵达医院门口,看到对方早已提前等候在街边,正百无聊赖地用鞋尖拨动地上的石子,那颗沉寂在火种舱中的火种,居然隐隐有了苏醒之势。

    “下午好,先生!”

    借着余光捕捉到那辆放缓速度缓缓靠近的布加迪,女孩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先是挥了挥手以示友好,而后才穿过素来半降的车窗,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进去。

    “这是露茶小姐的体检报告,请收好。”

    “……”

    和女孩热情和善的姿态不同,漂移本就不算亲切的光学拟态眼下看去更加冷漠疏离,目光在对方身上反复流转,一直到女孩渐渐挂不住嘴角的弧度,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手臂时,才开口淡淡道:“放副驾上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未降的玻璃彻底打开,完完整整地把车内光景展现出来。

    如此一来,女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迅速将文件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并在顺利完成交接后,不假思索地道:“您慢走。”

    慢走。

    而不是再见。

    漂移深思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女孩正准备撤退的动作顿住,神情费解。

    于是漂移又道:“明明咱们早就见过,为什么你还要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这下女孩听懂了,她往后退回到人行道上,挺直了腰,这才道:“如果三次见面就能被称之为认识的话,那我认识的人可就太多了。”

    精致的眉目间晕染开些许玩味,她意味深长地接着说:“若你是为了那首难听的安可曲而来,那么我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任何精神上的补偿,也没办法让你对我的随性表演多加欣赏,除非你想让自己的耳朵受到更严重的损伤。”

    “当然了,物质上的补偿暂时也提供不了,毕竟我只是个在医院里混迹生活的小小志愿者,没有稳定的居所,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更没有你瞧得上的金钱品味。”

    说到这里,女孩朝眼前漂亮修长的车身线条努了努嘴,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漂移自是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别看这话听着谦卑,实则直白又鲜明,从第一个字开始就亮明了说话者的立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亦不是博派战士此行想要表达的观点。

    “若我是为了你的名字而来呢?”

    武士的声音听着淡淡的,若不注意,都难以察觉到那些藏在电流间的细小波动。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巧不巧,女孩就是粗心者中的一员。

    她上前一步,重新将右手伸回到车内,微微弯下身子笑道:“你好,我叫薇尔克茵。”

    *

    “嘉宝特·埃文斯,原属于第三行动小组的狙击手,五年前因围剿之战而身受重伤,上面提前下发了退役通知,享受中尉待遇,只可惜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至今仍躺在军区疗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会议大厅中央,蓝诺斯上校正站在投影仪前,握着远程遥控器向诸位参会者逐一介绍荧幕上方展示出来的人员信息。

    汽车人们因身形高大,不得已被安排在会场边缘,隔着人群倾听表彰内容。

    漂移本无意从这样枯燥的讲解中获取信息,但偏偏音频接收器的敏感度异于常人,视觉系统也被晃然一瞥的士兵照片所牢牢占据。

    那是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棱角分明,眉目张扬,高扬的嘴角支撑起两弯肆意酒窝,就连垂在额前的发丝,都在向外诉说着无尽的生命力。

    “幸运的是,她还有一位双胞胎妹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名叫薇尔克茵·埃文斯。”

    *

    “薇尔克茵·埃文斯。”

    磁性空灵的呼唤自头顶处传来,薇尔克茵愣愣看着眼前逆光而站的巨人发呆,思绪在刹那之间穿越高山、潜入深海,最终冲破云霄,撞开一面名为现实的镜子,从裂缝中偷出光来。

    “Yeah,I am。”女孩郑重应道,眼眸从迷蒙演变为清明。

    “我谨代表NEST基地的全体成员,向战士嘉宝特·埃文斯及其家属,致以崇高的敬意。”

    说完,武士微微躬身以示行礼,并将专程带来的包裹递了出去。

    薇尔克茵看了看那只摊在自己眼前的巨大手掌,又看了看安静躺在手掌正中间的精致礼盒,并不着急动作,只是没来由地问出一句:“你是高达吗?”

    “?”

    猝不及防的漂移被这问题打了个懵,搜索引擎自动开始查询女孩话中所指,待到弹窗里跳出“地球影视作品的经典人物”几个大字之后,这才板着面甲,冷漠道:“不是。”

    “哦。”

    回复他的是一个轻飘飘的语气词。

    轻到没有在女孩脸上留下任何不悦的痕迹,仿佛方才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无论被问者给出怎样的答案,都无法让她喜怒出现一丝丝的波动。

    这可让向来情绪稳定的博派战士深感挫败,一种被对方拿捏却又无力反击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他不甘心地追问:“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女孩不甚理解地看他一眼:“一个长得很帅的外星人?”

    “……”

    漂移面上的裂痕愈发明显了。

    “我是说我的名字……”他咬牙切齿地强调,“……你从头至尾,都未问过我的名字。”

    是的。

    即便那天薇尔克茵二话不说,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了自己,但这一切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了这里而已。

    女孩并没有等他以同样的问候加以回复,便擅自结束对话,主动退出了那场碰面。

    直到今天。

    …………

    “就非得知道吗?”

    面对漂移的质问,薇尔克茵面色不改,反而很坦然地迎向对方的目光。

    “与别人交换名字,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艳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明女孩的眸中藏着一片深海,结果落在漂移的光学镜里,却是火光万丈。

    他被她的一字一句打败。

    “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

    在赛博坦内战打响之前,漂移并不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并不会把所有人事物的出现都视作蛇蝎猛兽,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将其通通避之。

    直到他见证了太多的死亡。

    见证了太多有心无力的分别。

    见证了生命与岁月相比是如此的渺小。

    胆怯也好。

    懦弱也罢。

    自私的他选择麻木前行。

    企图规避一切需要付诸感情的风险。

    殊不知天不遂人愿。

    再荒凉的路边,也依旧会长出杂草。

    不算惹眼,却也难以忽视。

    一旦见得多了,同样会令过路的旅客刻骨铭心。

    漂移深知自己被绊住了。

    被一种明明比自己低等但又异常顽强的生物轻轻地勾了一下。

    仅此一下。

    万劫不复。

    *

    “我要走了。”

    银流河畔,月辉狡黠。

    在这宛如诗一般美丽的夜晚,女孩说出了与他第六次见面的开场白。

    “去哪?”

    短短震撼过后,漂移平静地问道,实则心里早已默默将那不为对方所知的第一次见面纳入了总数范围,并且设想了无数个陌生而遥远的地名从那人口中吐出。

    但薇尔克茵只是用比他更加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我姐姐死了。”

    惨白的月光打在脸上,她摇了摇悬于脖颈的挂坠。

    只见小小的圆形盒子里装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长着和她一样的脸。

    她笑得释然:“我要带她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

    空气中弥漫起悲伤的气息,漂移一时间竟分不清在场的人到底谁更应该难过。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只好又问:“还回来吗?”

    还回来吗?

    而不是什么时候回来。

    仿佛在这句话脱口之前,他就已经做好此去经年的准备。

    正如女孩不带有一丁点犹豫,却又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回答。

    “勇敢的人从不走回头路。”

    薇尔克茵这般说道,微微颔首之后便准备离去。

    却不想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之人再度出声:“我叫漂移。”

    平稳的电子声线终于重新开始出现波动,混在微凉的晚风里,显得战战兢兢。

    幸运的是,这次女孩不再像上次那般粗枝大叶,她听懂了。

    听懂了他在告诉她——“我准备好了”。

    听懂了静默山泉沉寂过后喷涌而出的蓬勃心意。

    于是她没有忙着迈出脚步,而是在呼吸卡了三秒钟之后,选择回头对着身负双刀的战士露出了今夜最灿烂的笑容。

    她说。

    “再见,漂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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