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很年轻，即使到终暮之时他依旧是年轻的，我想可能是他的眼睛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看他久久没有动弹的眼睛我似乎觉得有种腐烂的东西攀上了我的心头，随后的瞬刻过往云烟成雨掠过我越发胀痛的胸口，吞没了我的呼吸声。
我调整着呼吸，眼神虚飘着，仿佛回到了过去。
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小不点的男孩，那时我心高气傲，讪笑着他还没我高的个头。他并不恼，一双眼睛汹涌的望着我，像落了雪。我遭不住，只想把手放在那缱绻睫毛上，去感受他，去抓住他，去包裹住他。冲动感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只是沉默就让我退无可退了，我懊恼的想。但是我那时太小，并不明确心动是什么感觉，如果见不到他我就会心神不宁，所有的玩伴中他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弥足珍贵的。但是老天不顺我愿，到了后来念私塾他们家请的先生和我们家里不一样，我们就只能偶尔见面了，有时他接我，有时我接他。只有放春节假的时候我们才能畅畅快快的聚在一处，从那以后我不可自治的爱上了春季，春深似海让我魂牵梦绕。
眼下他已经快十九岁，却仍然念着私塾，说是万事俱备了再去科举，我逗他说直接继承你爸家产不就行，他眼神狠狠的看我，仿佛把“靠自己”仨字写在眼睛里，我忍不住嗤笑出声，大声喊叫道欠的东风也在这里了，听到他小声抱怨更是心情大好。我后来想他也许是和那学习的生活密不可分的缠绕在了一起，无论是先生的训话还是学生的课业都绑住了他的余生——在那学习生涯结束之后，好日子也落下了帷幕。
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接他，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总是被先生责罚。而我一想到他还在念着私塾心中便难以自制的生出一种酸涩之感，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他在逃避着什么，逃避的东西却绝非我们之间情爱这么肤浅，情爱之事我十分确信我可以等来他的回答，而这件事我却无从入手。想到这里我仿佛头顶上覆了盆水，窒息着猛吸了几口气，差点堕下泪来。
现在我在屋子外踱着步，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能看见他朦胧的脸。而我在这里为了等他，接他回家。程府里不会有这样第二个人，世界上也不会有这样第二个人。外面不是很热，但我却急出了一层薄汗——他今天似乎又被先生骂了。鼻尖上的汗还没顾着擦，他便飞速的拿着几卷书卷出来，然后在门口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上去贴着的点着他的脑袋叫唤。其实我也不大生气，牢骚了一会儿就这么过去了。而他瞅着我，然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把我鼻尖上的汗揩到颊侧，仿佛在拭泪。此时我心里那点几不可闻的气恼也完全消失了，气息猛得乱了阵脚，心上像是被软的羽毛搔过，痒得快化了。
“喏，给你的。还没吃晚饭吧？”我手忙脚乱的拿出了怀里包着的东西。
他看着我手上热乎乎的芋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把芋头拿到他面前，然后自己在芋头上率先咬了一口。
“程玉——”
楚默快速的抢了回来，也不管烫嘴胡乱的咬了几口。我们打打闹闹的相互吃着芋头，他也忍不住笑了，问我在学堂里学了什么。我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眼皮。
“额，，，我瞌睡了。”
楚默皮笑肉不笑的狠狠拧了我一下，小声责骂我再瞌睡就拧自己。我笑着答应，继而转变成大笑，忍不住扭着他刚刚掐过我的那只手颤颤的笑。看他脸色变得渐渐扭曲被我也带着大笑时，听见他又说了起来。
“程玉，你今天去不去千城院?”
我呆了几秒后才回忆起千城院。那是程府里的一个小院子，小时候我和楚默常去玩。但是有一次我和楚默玩疯了，直接在千城院睡着了。之后被蚊子叮的连妈都不认识，就再也没去过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我的笑还没停下来，喘着气问他。
“不干什么，去玩啊，还能干什么。”他含糊地回答。接着就不由分说抓过我的手，我们一同飞奔起来。只是短短几步而己，他偏要用跑的。跑得没命，跑得放肆，他的头发扬起，辫子闪闪亮亮的抚过我的脸，衬着那白衣白得晃眼，仿佛他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即将燃烧的光点，没命地好看。
我竟愣了神,任由他拉着我,风翻刮着我的眼让我盈出了泪水，这段路太短了，短到我脑袋里走马灯：僧人庙里的曲径通幽，仇人墓里的月下西楼，恋人婚房里的洞房花烛，都让我的眼睛与前面奔跑着的楚默重合了，眼泪模糊了他，也仿佛模糊了我与他之间丛生的未来。
楚默跑了一阵后停了下来，我也随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刚想擦掉泪水，他却又过来替我像抹汗一样把眼泪擦掉——这次真的是在拭泪了，我想。然后我抬头望他，他的脸晦暗不清，似有千言万语满腹。
我心中突然觉得不妙，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牵连住我们两个人的行动，看他的眼神还在飘忽不定，我猛然间大喊一声“啊啊啊啊！”楚默被我吓得半死，想必他刚酝酿好的措辞也成了浆糊，赶紧过来摇着我的肩膀看我是不是中邪了。而我心里防线开始放松，整个人焕然一新，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场大的灾难。而楚默却没有和我想的一样结束这个话题，打好的腹稿丢失了他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往下说。
“我喜欢你。”
我怔怔的看着他，我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说出来了。
"程玉。"
他又唤了我一声。
"啊！?"
我现在的表情和内心戏一样非常精彩，像一个从小到大滴酒不沾的人被人用烈酒在心上烫了几下，我知道，我不能承诺，所以不敢承诺，也不愿承诺，因为怕承诺。我只能装傻充愣的逃避。
我想情商极高的转移话题，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很诚实的落荒而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当我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我靠在房门上，双手扶着房门喘息。
他说他喜欢我。我不记得是怎么从千城院逃出来的了，我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他？说我去那里是要给我看什么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而我为什么这么苦恼？
因为我也喜欢他，我爱惨了他早上睡醒时嘴里念叨着诗文眼尾红红的模样，爱惨了他用指节分明的手拉着我长发飞过我耳畔的触感，他，他，他。他的千千万万，他的万万千千，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简直要融化在一起。
我又恍惚起来，不甘心的揉着脑袋。躲着没见他好几天。
再见时我很狼狈，我最不想的事就是让他看见我的狼狈。周围的嘈杂声响震得我大脑发昏，临时搭建起的豪华戏台也显得摇摇欲坠。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不是皇后要生产嘛，派我的父亲去民间为皇后祈福，我父亲便筹钱在这村里搭了个戏台，让我来主持—下，我心想简单,而当时我也想找点事干干，让我不那么纠结在和楚默的情感漩涡里。于是便毫无防备地接手下来，这几天的筹备倒也还顺利，谁想到最后一天临近演出的时候，《妖狐传》的那个书生把脚巍了.后来他怕上头责怪隐瞒了此事，导致急火攻心，害了一场大病。没错，今天就是演出祈福的日子，主唱在家躺着，底下群众闹成了一锅粥，纷纷叫嚷“程府小姐给个交待！”我在这这推推搡搡中险些摔倒。
没有交待，我拿什么给你们交待。我在心里回击，但从小到大便被视作掌上明珠的我早已心慌意乱，没有力气。眼下郡众的意见倒没什么，如果皇后生产不成,皇上怪罪下来，那才不知该怎么办呢。我四下张望,忽然一个红色的围巾收进眼底。
我极力躲避的那人的脸出现在视野。我眼前一亮，但是，他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抬头环顾顾四周，以乎也看到我了，我看到他豪无表情，径直到走到我身边才开口。
“怎么了?”他问道。
“你没看出来嘛，主唱垮了，估计这群人接下来去就要把我吃了。”我没好气地回应到，我现在已经自我视为半死的人了,破罐子破摔，哪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主唱？唱什么？”他依然不依不饶。
“唱《妖狐传》啊，那个书生。”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也认真了起来。那个书生和楚默年龄相近，难不成他是要……
“我来演吧。”他毫不犹豫抬脸接话。
果然。
“你…你可以吗？这戏可不…”我为难。
＂没时间犹豫了，留赶紧找人给我上妆，快！”
“可是……”
“嗯？你还有别的办法不成。”他转头。
……
确实没有。
看我低头默认，楚默满意地走向后台，等着被上妆。害，我哪里是怕他不会唱啊，他和演狐妖的角一起上，我怕我那点旖旎心思又起来，心里边焦躁——好吧，说白了就是酸了。
楚默上台了，台下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下来。
但他没开口，似在想心事。直到他旁边的女角急得要跺脚，他才緩缓地唱起来。
他唱得不是很熟练，勉强可以糊弄过去，而我的汗早已快把全身都洗了遍。马上临着最后一句唱词，楚默突然转移视线，直直地盯向我。
我不明白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他皱着的眉头我忽然明白了。
他在说,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笑了，他原来是懂我的。
于是我和他一同唱出了最后一句唱词。
“….……眼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天上人。”
锣鼓响起,戏幕落下。我看楚默在台上款款鞠躬。他看了看我便匆匆下台，慢慢勾起的唇角又让我想起了那句戏词。
眼前人是….心上人。
散场时我深感危机解除，心情大好，拉过楚默的手与他一同跑到街上。
“来来来，本小姐请你吃饭！”我大叫这看向楚默，也不管街上人怎么看。
楚默没有说话，任由我拉着他就来到了一家饭馆。我兴冲冲地招呼伙计拿来菜单，问楚默要吃什么。
“随便吃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楚默的回答，我便气鼓鼓地张牙舞爪地乱点一气。而楚默只是笑笑，摸摸我的头。我抬眼看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眉毛英气的往两边，睫毛还是亮晶晶的。
额一瞬间消气了。
“客人，这是您点的鱼。”
“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
楚默不由分说给我夹了一筷子，然后自己也埋头吃起来。他给我夹这一筷子，给自己夹脸红了，赶紧把头埋到饭菜底下，而我也放过了他，直接风卷残云：本小姐真的饿死了。
吃好了我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他没抬头，只是追问。
"你管我啊。"我笑嘻嘻地回应，，其实是要去找他的书童，我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带我要的东西出来。
"去吧去吧，我也正好有事。"
他低头回应。
我走到门边回过头，发现楚默正看着我，眼神柔和得仿佛要滴水一般。这眼神仿佛一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褪去骇人的外表露出柔软的内里，只要讨要主人临走前的关爱。我的鼻子忽然一酸，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好好好，那我就走啦！”我朝他挥挥手，送出无声的安慰，然后走到街角处，发现我的马车还停在路边没走。看来这家伙没走成功，不过也好，省了我再跑一趟了。我上车。
"师傅，去锦绣坊。"
我调整着呼吸，眼神虚飘着，仿佛回到了过去。
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小不点的男孩，那时我心高气傲，讪笑着他还没我高的个头。他并不恼，一双眼睛汹涌的望着我，像落了雪。我遭不住，只想把手放在那缱绻睫毛上，去感受他，去抓住他，去包裹住他。冲动感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只是沉默就让我退无可退了，我懊恼的想。但是我那时太小，并不明确心动是什么感觉，如果见不到他我就会心神不宁，所有的玩伴中他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弥足珍贵的。但是老天不顺我愿，到了后来念私塾他们家请的先生和我们家里不一样，我们就只能偶尔见面了，有时他接我，有时我接他。只有放春节假的时候我们才能畅畅快快的聚在一处，从那以后我不可自治的爱上了春季，春深似海让我魂牵梦绕。
眼下他已经快十九岁，却仍然念着私塾，说是万事俱备了再去科举，我逗他说直接继承你爸家产不就行，他眼神狠狠的看我，仿佛把“靠自己”仨字写在眼睛里，我忍不住嗤笑出声，大声喊叫道欠的东风也在这里了，听到他小声抱怨更是心情大好。我后来想他也许是和那学习的生活密不可分的缠绕在了一起，无论是先生的训话还是学生的课业都绑住了他的余生——在那学习生涯结束之后，好日子也落下了帷幕。
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接他，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总是被先生责罚。而我一想到他还在念着私塾心中便难以自制的生出一种酸涩之感，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他在逃避着什么，逃避的东西却绝非我们之间情爱这么肤浅，情爱之事我十分确信我可以等来他的回答，而这件事我却无从入手。想到这里我仿佛头顶上覆了盆水，窒息着猛吸了几口气，差点堕下泪来。
现在我在屋子外踱着步，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能看见他朦胧的脸。而我在这里为了等他，接他回家。程府里不会有这样第二个人，世界上也不会有这样第二个人。外面不是很热，但我却急出了一层薄汗——他今天似乎又被先生骂了。鼻尖上的汗还没顾着擦，他便飞速的拿着几卷书卷出来，然后在门口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上去贴着的点着他的脑袋叫唤。其实我也不大生气，牢骚了一会儿就这么过去了。而他瞅着我，然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把我鼻尖上的汗揩到颊侧，仿佛在拭泪。此时我心里那点几不可闻的气恼也完全消失了，气息猛得乱了阵脚，心上像是被软的羽毛搔过，痒得快化了。
“喏，给你的。还没吃晚饭吧？”我手忙脚乱的拿出了怀里包着的东西。
他看着我手上热乎乎的芋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把芋头拿到他面前，然后自己在芋头上率先咬了一口。
“程玉——”
楚默快速的抢了回来，也不管烫嘴胡乱的咬了几口。我们打打闹闹的相互吃着芋头，他也忍不住笑了，问我在学堂里学了什么。我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眼皮。
“额，，，我瞌睡了。”
楚默皮笑肉不笑的狠狠拧了我一下，小声责骂我再瞌睡就拧自己。我笑着答应，继而转变成大笑，忍不住扭着他刚刚掐过我的那只手颤颤的笑。看他脸色变得渐渐扭曲被我也带着大笑时，听见他又说了起来。
“程玉，你今天去不去千城院?”
我呆了几秒后才回忆起千城院。那是程府里的一个小院子，小时候我和楚默常去玩。但是有一次我和楚默玩疯了，直接在千城院睡着了。之后被蚊子叮的连妈都不认识，就再也没去过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我的笑还没停下来，喘着气问他。
“不干什么，去玩啊，还能干什么。”他含糊地回答。接着就不由分说抓过我的手，我们一同飞奔起来。只是短短几步而己，他偏要用跑的。跑得没命，跑得放肆，他的头发扬起，辫子闪闪亮亮的抚过我的脸，衬着那白衣白得晃眼，仿佛他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即将燃烧的光点，没命地好看。
我竟愣了神,任由他拉着我,风翻刮着我的眼让我盈出了泪水，这段路太短了，短到我脑袋里走马灯：僧人庙里的曲径通幽，仇人墓里的月下西楼，恋人婚房里的洞房花烛，都让我的眼睛与前面奔跑着的楚默重合了，眼泪模糊了他，也仿佛模糊了我与他之间丛生的未来。
楚默跑了一阵后停了下来，我也随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刚想擦掉泪水，他却又过来替我像抹汗一样把眼泪擦掉——这次真的是在拭泪了，我想。然后我抬头望他，他的脸晦暗不清，似有千言万语满腹。
我心中突然觉得不妙，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牵连住我们两个人的行动，看他的眼神还在飘忽不定，我猛然间大喊一声“啊啊啊啊！”楚默被我吓得半死，想必他刚酝酿好的措辞也成了浆糊，赶紧过来摇着我的肩膀看我是不是中邪了。而我心里防线开始放松，整个人焕然一新，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场大的灾难。而楚默却没有和我想的一样结束这个话题，打好的腹稿丢失了他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往下说。
“我喜欢你。”
我怔怔的看着他，我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说出来了。
"程玉。"
他又唤了我一声。
"啊！?"
我现在的表情和内心戏一样非常精彩，像一个从小到大滴酒不沾的人被人用烈酒在心上烫了几下，我知道，我不能承诺，所以不敢承诺，也不愿承诺，因为怕承诺。我只能装傻充愣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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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喜欢我。我不记得是怎么从千城院逃出来的了，我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他？说我去那里是要给我看什么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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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也喜欢他，我爱惨了他早上睡醒时嘴里念叨着诗文眼尾红红的模样，爱惨了他用指节分明的手拉着我长发飞过我耳畔的触感，他，他，他。他的千千万万，他的万万千千，都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简直要融化在一起。
我又恍惚起来，不甘心的揉着脑袋。躲着没见他好几天。
再见时我很狼狈，我最不想的事就是让他看见我的狼狈。周围的嘈杂声响震得我大脑发昏，临时搭建起的豪华戏台也显得摇摇欲坠。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不是皇后要生产嘛，派我的父亲去民间为皇后祈福，我父亲便筹钱在这村里搭了个戏台，让我来主持—下，我心想简单,而当时我也想找点事干干，让我不那么纠结在和楚默的情感漩涡里。于是便毫无防备地接手下来，这几天的筹备倒也还顺利，谁想到最后一天临近演出的时候，《妖狐传》的那个书生把脚巍了.后来他怕上头责怪隐瞒了此事，导致急火攻心，害了一场大病。没错，今天就是演出祈福的日子，主唱在家躺着，底下群众闹成了一锅粥，纷纷叫嚷“程府小姐给个交待！”我在这这推推搡搡中险些摔倒。
没有交待，我拿什么给你们交待。我在心里回击，但从小到大便被视作掌上明珠的我早已心慌意乱，没有力气。眼下郡众的意见倒没什么，如果皇后生产不成,皇上怪罪下来，那才不知该怎么办呢。我四下张望,忽然一个红色的围巾收进眼底。
我极力躲避的那人的脸出现在视野。我眼前一亮，但是，他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抬头环顾顾四周，以乎也看到我了，我看到他豪无表情，径直到走到我身边才开口。
“怎么了?”他问道。
“你没看出来嘛，主唱垮了，估计这群人接下来去就要把我吃了。”我没好气地回应到，我现在已经自我视为半死的人了,破罐子破摔，哪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主唱？唱什么？”他依然不依不饶。
“唱《妖狐传》啊，那个书生。”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也认真了起来。那个书生和楚默年龄相近，难不成他是要……
“我来演吧。”他毫不犹豫抬脸接话。
果然。
“你…你可以吗？这戏可不…”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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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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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低头默认，楚默满意地走向后台，等着被上妆。害，我哪里是怕他不会唱啊，他和演狐妖的角一起上，我怕我那点旖旎心思又起来，心里边焦躁——好吧，说白了就是酸了。
楚默上台了，台下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下来。
但他没开口，似在想心事。直到他旁边的女角急得要跺脚，他才緩缓地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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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他皱着的眉头我忽然明白了。
他在说,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笑了，他原来是懂我的。
于是我和他一同唱出了最后一句唱词。
“….……眼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天上人。”
锣鼓响起,戏幕落下。我看楚默在台上款款鞠躬。他看了看我便匆匆下台，慢慢勾起的唇角又让我想起了那句戏词。
眼前人是….心上人。
散场时我深感危机解除，心情大好，拉过楚默的手与他一同跑到街上。
“来来来，本小姐请你吃饭！”我大叫这看向楚默，也不管街上人怎么看。
楚默没有说话，任由我拉着他就来到了一家饭馆。我兴冲冲地招呼伙计拿来菜单，问楚默要吃什么。
“随便吃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楚默的回答，我便气鼓鼓地张牙舞爪地乱点一气。而楚默只是笑笑，摸摸我的头。我抬眼看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眉毛英气的往两边，睫毛还是亮晶晶的。
额一瞬间消气了。
“客人，这是您点的鱼。”
“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
楚默不由分说给我夹了一筷子，然后自己也埋头吃起来。他给我夹这一筷子，给自己夹脸红了，赶紧把头埋到饭菜底下，而我也放过了他，直接风卷残云：本小姐真的饿死了。
吃好了我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他没抬头，只是追问。
"你管我啊。"我笑嘻嘻地回应，，其实是要去找他的书童，我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带我要的东西出来。
"去吧去吧，我也正好有事。"
他低头回应。
我走到门边回过头，发现楚默正看着我，眼神柔和得仿佛要滴水一般。这眼神仿佛一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褪去骇人的外表露出柔软的内里，只要讨要主人临走前的关爱。我的鼻子忽然一酸，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好好好，那我就走啦！”我朝他挥挥手，送出无声的安慰，然后走到街角处，发现我的马车还停在路边没走。看来这家伙没走成功，不过也好，省了我再跑一趟了。我上车。
"师傅，去锦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