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阳菜用手抱住日向打过来的球,停下想了想:“这句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欸?”

    “我第一次见你打球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噢!”她回想起第一次看见日向跳向天空的扣球,“这样惊人的天赋和对排球的执着程度,明明只要接受一点系统的训练,就可以变得非常强大,一传和扣球却这么生疏…应该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是这样么…”日向翔阳红着脸挠了挠头,“阳菜酱也是二传吧?那,阳菜酱也会认同他的那种传球方式么?”他隐隐抱着期待。

    小林阳菜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打破日向的妄想:“就我这几场比赛看下来,他应该算是宫城县初中生里技术最强的了!”

    “球的分配和串联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才是二传如此受重视,也在队里拥有这么大权力的原因。不过,他们的配合确实有问题!果然还是青春期的少年,把自己和热爱这种感情看得太重了,才会偶尔忽视身边的人。”

    “嗯?阳菜酱说的自己好像不是初中生一样…”

    这句吐槽当然被阳菜刻意忽略过去。虽然在比赛时,她对贬低“球场上的王者”的路人出声维护,但她并不认同这位二传的做法。

    比起个人来说,排球首先是队伍间的比赛,运动员必须无时无刻不意识到场上有六个人。即使水平有高低,也应当尽可能去包容、维护队友而不是指责。当然这一点上对二传是比较局限的。其他位置可以包下更大的接球范围、可以更多跑动去救球,二传呢?只能对他手上传出的球负责。

    身经百战的阳菜更是认为,赛场得分是第一,其他都是次要的。为了得分,只能传出更适合攻手的球,更让他们舒服的位置。谁让二传二传,无法自己得分呢?

    虽然但是,这也是经过一定年岁之后才能悟出来并且虚心接受的部分。“我以前也是这样噢~”小林阳菜回忆起自己小学时和教练发生的争执。

    “因为我的队友总是动不动丢球,救球也不努力去跑,我就觉得:为什么大家不能减少失误呢?

    明明都是强调过很多遍的问题,不要抢球、不要放弃救球、接扣的时候要再蹲下去一点、接一传后排要退到底线…每次失分都是重蹈覆辙!难道不是只要每个人都尽全力,不犯一些小失误,分就不会丢了吗?

    但是我的老师跟我说:你不能以你自己的要求来要求别人,排球永远是六个人的运动。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也很幼稚,在长大后碰上更优秀的人之后,那个控制不住自己、永远会犯重复错误的人,就变成我自己了…”

    那时的她,作为一个二传,看着队友总是一传接飞、或者扣球失误,总是忍不住对她们发脾气:手臂抱紧接球!或是:手腕要压呀!这种场上的争吵不可避免地影响气氛,让队伍打得更烂,就会更生气,形成一个恶循环。她永远忘不了队友无声的冷漠,站在三米线后,仿佛与网前的她中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

    也正因为如此,阳菜看到技术很好的影山飞雄在队里遭受到和她一样的冷遇,甚至是“冷暴力”之后,无法再停留在场内,继续看下去。

    “完全想不到阳菜酱是这种类型的!”日向翔阳惊叹道。如果只看外表,小林阳菜确实和那个“王者”一样,自信又孤傲。然而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很好说话又不擅长拒绝他人,除了在排球上面会严苛一点,就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软下来撒个娇,基本就会答应。“但是阳菜酱现在很好,感觉在学校和球队里都是很受欢迎那种类型!”

    小林阳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别想着偷懒,我们继续!”

    偶尔日向可以找到空闲的篮球场,那么两个人就可以在大场地里多练一练跑动。不过更多的时候,只能在日向家的院子草坪上练一些基本功。还好日向夫人十分大度地把愿意自家院子的一面墙当作他们的练习基地。

    “在新手阶段,墙永远是你最好的练习伙伴。不管是练垫球、扣球、传球还是包球,首先把对墙练好了,你的基本功才算好。对墙的要求是,保持打出去的球固定在一个位置,反弹回来的球也要到你的手上,并且,能够连续地进行对墙来回。”

    不管在哪个国家,对墙练习都是基本的练习方式。最简单的就是连续打上几十到一百个,如果要提高难度、练控制,还会变换定点,比如从上打到下,甚至转身打、跳起来打。

    一开始的对墙总是困难的,好在日向并不是一点基础也没有,对墙五十个还是能够做到的。

    “好!休息一下!”小林阳菜掏出手机,她严格按照时间计划来进行训练。

    不知道是初中男生的精力都很好,还是日向翔阳真的像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光辉,他的屁股还没坐到地面就开始问:“阳菜酱之前不是说要去拜访老师吗?怎么样了?”

    “啊,对的。”小林阳菜打开邮箱,查看之前收到的email,语气有点不确定。“是之前初中的排球教练,他知道我转到宫城县了之后就介绍了一位老师给我,好像是他的亲戚?”

    “亲戚?也是排球教练吗?”

    “是的,好像叫…?”她再次点开那封邮件,日本人在邮件里也非常的客套礼貌,开头一段洋洋洒洒的问候之语,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似的。“鹫匠,这位老师的姓是鹫匠!”

    “这位老师…让我明天直接在社团时间去白鸟泽学院。白鸟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阳菜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见过,不过日向翔阳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一下子从草坪上跳起来,连屁股上的草都没有顾及拍掉:“白鸟泽!是县内很强的高校啊,前几年一直在全国大赛拿到前八的!”

    “真的吗?”

    “是啊!啊啊啊啊——真好啊,我也想去白鸟泽看看...”

    说到这里,小林阳菜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翔阳高中想去白鸟泽吗?”

    “不!我要去乌野!”他迎着夕阳的光芒,橘色头发向后吹倒,下巴骄傲地抬起,“我要去小巨人所在的地方!”

    乌野的小巨人啊…阳菜直到踏进白鸟泽学院的大门仍旧在想这个问题。这个人某种程度上说更像是一种标志而不是那位具体的十号球员了。

    不知道是翔阳在耳边嘀咕的次数太多还是怎样,她还是去网上找了乌野那一年进入全国大赛的录像。也并不难找,因为乌野高校只站上过一次全国大赛的舞台。那位十号打得是挺不错,但是她总觉得,日向能比他走的更远。

    小林阳菜对白鸟泽学院排球部的第一印象就是——

    好大!

    好正规!

    原谅她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实在是阳菜从没预想过,一个县的普通高中可以拥有这么大的排球训练规模。

    场上已经有两队穿着紫色运动服的队员在打训练赛,即使是练习,每一个扣球都扣得地板上“哐哐”重响,在空旷的场馆里激起一阵阵回声。除此之外,场边还有人在练体能,看上去像是经理一类的学生,拿着秒表在记俯卧撑的时间。一个角落还放着几张垫子,有两个穿着不同颜色运动服的自由人在练鱼跃。场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位穿着夹克服的老头,头发近乎全白,脸上布满沟壑,尖削的脸型,夹克服的领子还竖起来,挡住了一部分下颌,显得严厉又有点刻薄。

    阳菜看见这位老头就猜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她心里暗叫不好,这老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对付,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走到场边,老老实实地把腰弯下九十度,略微提高了音量:“初次见面,我是小林阳菜,请多指教!”

    她乖乖地保持了一会姿势,才听见回复:“小林阳菜啊…我记起来了,是邦彦的学生吧!站直让我看看!”这才敢把腰背挺起,双眼盯着老头的衣领处,不敢直接目视前方。

    鹫匠锻治用他那像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阳菜好几圈,才满意地点头:“不错。”也不知道这句不错指的是什么。反而是阳菜意外发现,这位经由自己初中老师介绍、据说十分厉害的教练,身高比身为初中生的她,还要矮上一截。

    一般来说,排球老师、教练基本由已经退役的职业排球选手担任,再不济也是在体校中经受过训练的体育系学生。这么说,鹫匠老师也曾经是一名排球选手吗?他在职业排球的道路上表现如何呢?老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细想。

    “邦彦说你是一个好苗子,可惜突然转学到宫城了。听说你们今年拿了东京都的冠军?”

    “啊,是的。是我很幸运地遇到了厉害的队友和教练。”阳菜有意表现得谦逊一点,可惜这并不是令鹫匠老头满意的态度。

    他转过头,皱着眉冷冷地一瞥,语气却没有十分严苛:“你打得好,就要承认!具有天赋和技术并不是令人羞愧的事情。”

    “嗨(是)!我知道了。”

    鹫匠老师抱着臂,用一种尽在掌握和骄傲的语气说道:“他们正好在打练习赛,先来看看我们白鸟泽的实力吧?去年进来了几个很不错的新生,经过一年的磨练,他们已经快成形了。白鸟泽这支队伍,迟早会成为令其他学校闻风丧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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