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转学去的学校是一所没有女子排球部的中学,这个决定是小林阳菜和父母一起讨论后决定的。面对着唯一能够吐露一点内心想法的日向表哥,阳菜是这么解释的——

    “不管我是否参加新学校的女子排球部,都感觉不太好。如果我不帮她们一起练习,就显得我很小心眼了,连帮助根本不会成为对手的后辈的气量都没有;如果我帮助她们的话,感觉又像是背叛了之前东京学校的队友一样,明明大家约定过要一起打完三年的…”

    半真半假。

    她确实不想再和原主的东京队友扯上联系,一是怕麻烦,二是感觉对不起原主和她们之间的情谊;另外一半则是,她不确定这一次的人生里,自己是否能逃过排球…

    虽然在白鸟泽和高中的学长们打了一场练习赛,不过还是玩乐以及磨合的成分居多。久违的,她也感受到了,当自己传出的球被攻手肯定的快乐。说不定,还是可以把排球当作是兴趣和课外活动?当然,她暂时不想像日向、像影山一样,投入那么多的情感进去。

    而在小林阳菜的父母这边,只要在提到排球的时候经常流露出迟疑、伤感的表情,再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爸妈就十分欣然地同意了她的选择。

    抱歉了,小林先生和小林夫人。

    这个解释对日向翔阳这种单细胞生物来说也十分够用了。他很理解地点点头,满足地吸着玻璃杯里的苏打水。

    自县预赛结束以后,日向一放学有空就来找阳菜练习。而自诩为哥哥身份的他也很大方,用省下买周刊少年JUMP的钱,请她来饮料店喝冷饮。

    阳菜自然不是存心要坑他的这几个零花钱,小林家条件很好、父母出手也很大方,她只是觉得日向一副肉痛的模样格外有意思罢了。提出来饮料店也是日向的主意,据说是他们学校里女孩子们的“新潮流”。

    “啊对了!我忘记要把这个给你了!”日向一拍脑门,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到其中记得密密麻麻的一页,推向桌子的另一端。

    嗯?是什么?

    阳菜看着笔记本上歪七扭八的字,艰难地辨认出声:“古川学园、新山女子高校…”

    趁着阳菜在探头的时机,他解释道:“是宫城县女子排球的强校噢!之前我也不太了解,不过认识阳菜酱之后,真的很感谢阳菜酱对我的帮助!虽然比赛并没有赢,但那是我的问题啦…身为哥哥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这些是我们学校女子排球部的同学有在考虑的学校。古川学园是宫城县近十年来进出春高全国大赛最多的学校,是传统的强豪了;新山女子也是传统强校,听说队员都比较高…剩下的还有一些学校,有离阳菜酱家比较近的,也有偏差值比较高的…”

    任日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阳菜早在一开始就转移了思绪。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我都没有说过自己要进入排球部呀?

    看到她莫名复杂的表情,日向赶紧解释:“嘛…虽然阳菜酱有说还在考虑是否要打排球这件事,但是从这几天你对我的训练看下来,可以看出阳菜酱是一个胜负欲和较真劲都很强的人!自我要求也十分严格,做什么都有在严格控制。你看你,明明不用上学,身体也还没有好全,每天早上还是起的很早在晨跑;今天来饮料店也是,很想吃蛋糕但是看到热量就放弃了,对吧?”

    不,晨跑只是身体习惯,不吃蛋糕也只是看起来太甜了…她在心里反驳。

    “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吧?所以,不管以后是否打排球,先考虑一下有排球部的学校会比较好吧?实在不行,把它就只是当作部活呢?”

    或许小林阳菜真的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下意识地去以运动员的身份来要求自己。部活?日本的社团活动吗?

    双人座陷入一片沉默。

    饮料店的一旁挂着电子屏幕,放着一些播放着一些时下偶像的歌唱舞台和音乐录像带。轻快的音乐和偶像脸上璀璨的笑容和饮料店里的气氛相得益彰。

    小林阳菜仍在细细咀嚼“部活”这两个字的意味。如同她在上辈子的日本漫画里看到的那样,只不过是社团活动,对于青少年来竟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吗…

    突然,日向指着屏幕上正发射卡哇伊wink的少女组合说:“啊!是B小町啊!”

    ?

    “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偶像组合啦,我也是听我们班女生说的。妈妈说她在十几年前也饭过这个组合哦,不过当时的center被遇袭刺杀,现在的这个是完全不同的成员组成的。真令人嘘唏啊,死去的时候好像还不满二十岁…”

    “二十岁?那,她几岁参加的偶像活动呀?”阳菜再次对日本的“青少年”活动刷新了一次印象。

    “欸…好像是十一十二岁进的组合吧…”

    十二岁...嘶,对于一个华国人来说,属实有点离谱了。她会有这方面的疑惑,源于早就想向日向提出的问题。单词在舌尖徘徊了几个来回,却以十分微弱的音量吐露出来:

    “翔阳有没有想过,从初中或者高中开始,就对排球如此认真,真的好吗?”

    “欸?”

    随着语言慢慢组织完成,想表达的意思也逐渐明晰,音量提高起来:“就是说,不管翔阳也好,白鸟泽排球部的学长也是,明明高考的偏差值是最为重要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排球进入到好的学校...

    那翔阳以后,如果没办法继续打排球的话,想做什么呢?现在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翔阳歪了歪头,即使是如此严肃真挚的话题,也没有能够成功在这张散发光芒的脸上增添一点阴霾:“阳菜酱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不管是排球部活还是偶像活动,霓虹人好像永远充满热血,不计后果地去追逐自己想要的。

    “我只是有听说,职业排球对身高要求很高对吧?也只有一小部分高校社团中的佼佼者能够有幸走到职业道路上,大家在课外活动上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就在学习上缺失多少。就算最后因为并没有取得很好成绩的社团活动,丧失了进入好大学的机会,也不要紧吗?”

    这完全是依照华国的思维来说的,东亚三国其实在人才选拔上都比较卷,具有深刻体会的小林阳菜也不知不觉在她的价值观里刻上了印记。

    “不,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吧!”日向说得十分轻松,仿佛这纠缠阳菜很久的问题于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参加社团活动或者是把时间放在学习上,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我的心情就是想要打排球,打好排球!学习上,就只是很苦手,和排球没有关系噢!”

    他继续补充:“而且,考上好大学,和好好生活没有必然联系!工作的话,我还没有考虑过哎...”

    其实在霓虹,排球职业道路会宽广很多,不仅是大学,大型会社也会建立自己的排球俱乐部,社会上也有含金量高的职业锦标赛。这让一部分没能进入国家队的学生,也能够得到不菲的薪资。

    “阳菜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啊,之前在东京的时候经常有外国转学生,听她们说的。”她换了一种方式把华国的人才培养机制说出口,“在其他地方,是由体育学院来选拔有运动天赋的孩子,进入不同的运动项目。而学校的排球部,只是作为业余爱好,队员也只能通过学业考试来进入高校。就算付出的精力再多,只要发育完的身高没有达到标准,或者技术无法进入国家队,就很难再去凭借学习去上一个好学校了...”

    “原来这样,听起来有点可惜哎。”

    无论如何,小林阳菜在日向的回答下放下了一些担忧。就算最后会输又怎样,无法以排球谋生又怎样,难道她不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了吗?

    不如真的,像日向所说的那样,只把排球当做是社团活动——不付出过多的感情和精力,在最后就不会受伤了吧。

    “说起来乌野也有女子排球部,不过实力不知道怎么样...白鸟泽就是男子排球部特别强啦,不过你认识教练的话应该能练得很好。”日向翔阳完全是无心地抛出这句话,因为在他看来,野心很强的小林阳菜就算去白鸟泽也不会选择去籍籍无名的乌野。

    最后的初中生活,小林阳菜选择在低调中度过。没有部活,没有人知道她是初中排球东京赛区的冠军,日复一日的只是沉浸在学习中。她这才深刻的感受到,老师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什么意思,初中理科对她来说堪称简单,就是日本语和历史有点棘手。

    虽然在转学初期,转学生惊人的美貌吸引了大批量外班的同学跑来偷看,还有络绎不绝的来自女生们的中饭进食邀请,但是在阳菜刻意的躲避和拒绝之下,人们的兴趣也很快就淡了。

    为了不辜负小林夫妇的信任,她一定要将偏差值提上去,埋头于书本和练习册中。

    年级里的氛围也慢慢从青春期的躁动转向严肃紧张,除了因为升学考试之外,还有时间更近的个别校选拔考试。一些偏差值比较高的学校会设立单独的考试,来选择新生。而白鸟泽高校,就是其中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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