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机甲舰船激战正酣,但科学部盛产科学家,换言之只有清一色技术人员,能上阵打仗的一个都没有。作为舰长,克劳夫也绝不希望非嫡系人员拥有武器使用权,所以哪怕一线部队已经杀红了眼,躲在舰船上的克隆人们仍旧优哉游哉,无所事事。

    傍晚时分,回过味来的胡克甚至从食堂偷来了瓜子蜜饯辣条,热情地邀请小伙伴们一边嗑零食一边看戏。

    宋安安送给他一个白眼:“冯特不是命令你检修三级舰舱,这么快就修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胡克把一颗话梅扔进嘴里,得意洋洋,“根据我的分析,冯特让我去检修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让我把三级舰舱里的东西抢救出来。”

    “哈?”宋安安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愿闻其详?”

    有人捧场,胡克更得意了,翘起二郎腿神神秘秘:“全舰的人都知道三级舰舱是堆放杂物垃圾的地方,但钥匙掌握在克劳夫的手里,除了克劳夫的亲信,谁也没进去亲眼看过。要不是这回借着检修的名义,我也没借口撬锁进去,发现里面放着的根本不是杂物,而是珍贵的实验器材!”

    “什么器材?”

    “大到加速器,小到烧瓶烧杯,各种器材应有尽有。”胡克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以前我们的空间站里有很多实验器材,可是在战乱中携带不便,全都被扔在了宇宙里,爱迪生教授为此扼腕叹息了很久。没想到克劳夫竟然偷偷在船上藏了那么多。我怀疑,他背着我们在搞科学实验!”

    宋安安无语。

    众所周知科学研究全靠烧钱,如果没有巨额资金的支持,根本无法坚持到出成果的那一天。当时地球集全球之力供养科学部与空间站,获得的科研成果也非常有限。克劳夫及其手下在茫茫宇宙中流浪,连温饱问题都没能解决,怎么可能有余力进行科学实验?

    克劳夫本人离文盲也不过一步之遥,所有物资和武器都是强抢来的。让一个习惯了拿来主义的海盗去进行科研孵化,没有十年的脑血栓养不出这样清奇的脑回路。

    宋安安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胡克,最终放弃拯救他,没看连与他一个四合院长大的冯特都没有多加解释吗?很多时候,无知者反而是最快乐的。

    爱因斯坦抓了把瓜子:“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器材?”

    “我已经和孟德尔他们一起,把器材都搬到我们的房间里了,孟德尔都快高兴哭了。”胡克兴致勃勃地说,“基因病一直是悬在我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突然中招。所以,这些年哪怕条件再简陋,我们也不曾放弃过基因研究,尤其是孟德尔,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可惜因为试验器具的匮乏,进展十分缓慢。现在好了,有了这些器具,孟德尔的研究肯定能突飞猛进。”

    爱因斯坦问:“冯特说,爱迪生教授得的就是基因病?”

    “孟德尔怀疑是。”胡克悄声说,“但虽然基因病赫赫有名,可其实谁也没真正见过。病人一发病就被赶出科学部了,我们连有哪些症状都不清楚。一开始,我们以为爱迪生教授出现的不明原因的低烧是普通的感冒,后来一直治不好才怀疑是基因病。孟德尔主动担任他的主治医生,试了很多办法,他还是一天天虚弱了下去。”

    “我——”

    “轰隆!”

    “哎呦!”

    突如其来的爆炸使飞船发生了九十度倾斜,宋安安抓住墙壁上的固定把手,险险没被甩到天花板上去,顺便还拉住了爱因斯坦。胡克就比较悲剧了,运动神经迟钝的下场就是狠狠地撞在发报机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宋安安根本不敢移动,更不敢松手。爱因斯坦赶紧抓住附近的门把手,爆炸还在继续——

    “轰!”

    杯子、椅子和来不及看清的杂物向宋安安砸来,被她和爱因斯坦合力踢开。

    “我没事!”被甩到房间另一边的胡克是幸运的,因为东西都飘向了宋安安和爱因斯坦的方向,他的周围空无一物,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X!又来!”

    再一次天旋地转。

    刚刚才袭击过宋安安的杂物调转枪头,直击胡克的面门,可恨他没有宋安安灵活的身手,哪怕左右开弓,也难免被砸中的命运。

    “好疼。”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痛出了眼泪,感觉如果再多来几次,他就要被玩坏了。

    宋安安做好了飞船再次颠倒乾坤的准备:“往好处想,至少现在我有充足的理由不监控雷达了。”

    虽然宋安安怀疑机甲战士们早就关掉了耳机,但她毕竟是个‘非常努力地想把工作做好,无奈能力有限’的新手播报员,因为没人听就旷工不符合她的人设,所以即使心里对这项工作再膈应,没有充分的理由之前她也不能冒然停播。

    现在好了,发报机被胡克撞毁,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罢工了。

    胡克眼泪汪汪:“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我的腰都被发报机磕坏了!”

    “讲道理,你身上坏的最严重的可不是腰。”爱因斯坦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贴在门上,压低重心以免像沙包一样被甩来甩去,“你脑子的问题更严重——我要是你,就把全身团起来,表面积越小,被砸到的概率就越小。”

    胡克一噎,含泪照做:“你说得对。”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之前没想到?

    他绝对不承认是他蠢!

    胡克内心挣扎,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身体蜷缩成团,在有效减少了需要捍卫的领土之后,他终于能够踢飞所有向他袭来的杂物了。

    他甚至还有余力瞄了一眼天窗:“我们好像进入虫洞了。”

    “你确定?”爱因斯坦没好气地反问,“难不成反叛军是在虫洞里对我们实施攻击?”

    众所周知,虫洞是连接两个星际空间的细管,内部极端不稳定。物理学家一度认为虫洞内过大的引力会在瞬间毁灭一切进入它的物质,将其视为宇宙禁区。直到公元2102年负能量理论取得突破性进展,时空旅行才成为可能。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能够在虫洞内为所欲为。

    至少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所有飞船在驶入虫洞时都必须倍加小心。在洞内攻击其他飞船的行为约等于找死,很快就会在伦斯-梯林效应的作用下被撕成时空碎片。

    “哐当!”

    胡克在外力的作用下头顶朝下,活像一只倒挂在钩子上的癞蛤蟆。

    他脸色发白:“我知道在虫洞里散射KU84弹是天方夜谭,但如果我们没有进入虫洞,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我们与船尾脱离了。”

    “什么?”宋安安惊呼。

    “字面意思的脱离——我们的飞船从中间断开,头部与尾部分开了。”胡克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修理室在飞船的头部,正常情况下从这个窗户往外看,是能够看到尾部的飞行翼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宋安安心下一跳。

    虫洞内异常的时空流会改变物体的外在形状,所以胡克的第一反应才会以为飞船进入了虫洞。因为对修理室内的乘客们来说,与船尾分离是比进入虫洞更危险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位于船尾的所有娱乐设施、三分之一的弹药仓库以及最重要的动力系统。

    “所以我们现在完全就是一座空间浮岛,在宇宙中随波逐流?”宋安安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现实。

    “那倒也不是。”胡克把脸贴近窗户,外面黑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又失望地缩回脑袋,“我们是海盗,所以经常要追击敌军的飞船抢物资,讲究的是快准狠,其中,快是第一位的。冯特很早就提出提高飞船动力,这几年我们一有机会,就把别的飞船的动力部件拆到我们的飞船上来,连头部也进行了改造。保守估计,现在船头的动力输出功率能达到普通飞船的一点五倍。”

    看来冯特早有预谋。

    宋安安放下了心。

    大胆一点猜测,头尾分离十有八/九是冯特的计划之一,因为没过多久外部的炮火就已经停了。虽然室内一片狼藉,但雷达上连一个红点都没有,说明飞船已经完全离开了战争区域。

    “大家好,我是冯特。现在,请所有在船上的人到主会议厅集合。重复一次,请所有在舰船上的幸存者立刻到主会议厅集合,完毕!”

    “我X!主会议厅!”胡克两脚着地,一蹦三尺高,“我在船上呆了八年,还从来没去过传说中的主会议厅呢。据说那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提供碳酸饮料和现烤面包,而且全!部!免!费!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有能去主会议厅吃白食的一天,真是太棒了!”

    爱因斯坦和宋安安面面相觑。

    难得看胡克高兴到被各种杂物砸得头破血流依然眉飞色舞,他们怎么忍心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妄想呢?

    他真是太天真了。

    哪怕以前主会议厅是蹭吃蹭喝圣地,现在换了冯特做领导,也绝对不可能免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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