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疏风带着一些吃食来了，陆清鹊正晾晒衣服，把湿漉漉的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接了过来。
打开油纸，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小点心和果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她问:“怎么带来了这么多点心？”
林疏风温和笑着道，“还不是云牧爱吃？我母亲特意叮嘱我，让我给他带来。”
陆清鹊:“谢谢许大娘挂心，小孩子就是喜欢这些甜甜的吃食。”
林疏风:“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爱吃，怎的现在不大吃了？”
陆清鹊笑道:“这些太甜了，我已经不太喜欢吃了。”
她重新将油纸包起来，热切地招呼林疏风进屋子喝杯热茶。
屋内，顾景渊端着茶杯细细品茶，林疏风则和云牧嬉笑着说话。
“云牧，你怎的不去我家里了？我家可还有很多点心零食，都给你留着呢！”
云牧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吗？那我这就去。”
陆清鹊递给他油纸，“你疏风哥哥给你带来了点心，快打开吃吧。”
云牧鼓着小嘴巴，一小块小块吃了起来，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吃东西，他更是卖力了。
他嘴巴本来就红，又沾染了点心上的油，愈加嫣红饱满，格外喜人。
陆清鹊端给他一杯茶水，“慢点吃，没人同你争抢。”
“多谢林公子和令堂这段时日对云牧的照顾，改日定登门道谢。”顾景渊开口，对着林疏风郑重其事道。
“没事的，不必客气。”林疏风随意摆摆手，“我同清鹊自小熟识，互相帮助也是应当，不必言谢。”
“你既是帮了清鹊，那也便是帮了我，该好好感谢。”顾景渊不急不缓地道上一句。
林疏风有些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看向陆清鹊，眼神里有明显的疑惑。
陆清鹊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给两人添了茶水，入了座，这才缓缓说道，“景渊所说不错，你帮了我照顾云牧，不也是代替景渊照顾吗？既是帮我，也是帮他。”
林疏风总觉得顾景渊说这话别有深意，但既然陆清鹊都这样说了，再去追根问底也不好，于是点点头，“原来如此，再怎么说，你遇到麻烦，我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顾景渊不经意低头，捏了捏茶杯边缘，指尖有些泛白，但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淡淡开口，“以后陆清鹊有任何事，我都会在她身边，林公子也可放心了。”
林疏风终于听出来哪里不对了，这位顾公子，显然是对清鹊别有所求。
他嘴角勾了一下，眼睛里却全无笑意，“顾公子所说也不全对，就如同这次，你未在清鹊身边，也幸好有我陪她且照顾云牧。”
顾景渊回道，“那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在下倒想问问，清鹊独自一人赶往一百多里的临镇，林公子怎么没陪着她？”
林疏风紧紧盯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还不是因为我要留下代替清鹊照顾云牧？我想这其中也是在帮你吧。”
顾景渊抬手，放下茶杯，杯子碰撞桌面发出一声响，声音有些重。
他笑笑，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的话却犀利有加，“你我都心知肚明，倘若清鹊去了，那也帮不上什么，反而可能致使她陷入险境，林公子怎么不加以阻拦？”
林疏风:“顾公子难道不知？即便是我想阻拦，也是拦不住的。清鹊去往临镇，又是为谁？”
顾景渊嘴角一勾，“林公子言辞倒是锐利得很，看来京城一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林疏风道，“不敢当，若比起言辞犀利，顾公子更胜一筹。”
他话语虽谦恭，语气确实极尖锐，顾景渊不禁眯了眯眼。
他随意开口，“我自然知道清鹊冒险只是为我，而不是为了旁的人。所以更加不忍让她遇险受苦。”
两人一来一往，表面平静无波，实际确实暗流涌动。
陆清鹊找了个时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两只手分别递给两人一块果脯，“都尝尝，这果脯当真是甜。”
“谢谢清鹊，”林疏风接过来，放进了嘴里咀嚼几下，“这是我母亲特意制作的，软糯香甜，听说商铺里卖的都不比这个好吃。”
顾景渊也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只点点头，并未出声。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落满地花瓣，洋洋洒洒铺了一地，煞是好看。
云牧惊喜道，“姐姐，你瞧，院子里有这么多花瓣。”
他欢快地跑出去，弯腰捡起花瓣来，一片片凑到鼻子前去闻，一副陶醉的样子。
“果真是小孩子，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这么开心。”陆清鹊也不由得跟着咧开嘴角。
“疏风，中午留下吃饭吧，”陆清鹊卷起袖子，准备做午饭。
林疏风站起身来，“不用了，清鹊，我还有事。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去我家吃，”停顿了一秒，他看着顾景渊，“顾公子也一起去。”
顾景渊扬了扬眉，“当然，我也会一同前去。”
＊
陆清鹊总觉得两人的两次见面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或许是他们本来的脾性不同，自然有冲突，她这样想着，也并没当回事。
已是初夏，天气变得有些燥热，尤其是中午时，日头炎热，街道巷口都没什么人。
残花都已全凋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翠的草木，生机蓬勃，向阳而生。
院子里撒下的菜种长大了，一株株小小菜苗迎风生长，挺拔茁壮。
她采摘了旁边的一些成熟了的菜叶，将菜切碎，同鸡蛋搅在一起，加上一点点盐，下锅翻炒片刻，香味很快散发了出来。
黄澄澄的鸡蛋，绿油油的蔬菜，看起来新鲜美味，不出意料，云牧又拿着碗筷吃了很多，小肚子胀鼓鼓的。
云牧放下碗筷，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陆清鹊，“姐姐，明日是我的生辰了，我已经满七岁了。”
“明日吗？”陆清鹊也放下碗筷，她算了算日子，“你生辰是十六日，十五月亮十六圆，明日晚上我们可以吃着美食赏月了。”
云牧欢呼一声，“太好了，我要过生辰了。”
顾景渊沉静地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明日我带你去镇上买。”
云牧迟疑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
“那我得好好想想，明日再给你回答。”云牧一脸沉思的模样，像极了无表情的顾景渊。
顾景渊同云牧分别时，将大部分银两都给了他，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可在这里住的日子里，也花了不少，现今也所剩不多，给云牧置办生辰礼物倒是绰绰有余，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赚些钱。
＊
镇上远比村子里繁华，大街小巷都是店铺，一排排货品琳琅满目待人挑选，吆喝贩卖声不绝于耳。各类吃食，各样衣服，各种首饰，还有千奇百怪的零碎物件，都是被售卖的对象，此外，空闲处还有杂耍卖艺之人，身着五彩斑斓衣，行的是嬉笑逗乐之事。
云牧转了一圈，还是没能选定喜欢的礼物。
顾景渊有些失了耐心，他低头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礼物？”
云牧撅了噘嘴，“哥哥，今天是我的生辰，可姐姐忙碌这么久都没有礼物，要不我们选一个礼物送给她好不好？”
顾景渊闻言，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应声，“好，当然好，云牧长大了。”
两人来至首饰摊前，望着摆了一大片的发钗，簪子，手镯……看得眼花缭乱，可惜他们并不擅长选首饰。
摊主眉开眼笑，“这位公子是给姑娘选首饰吧？想要个什么？耳环，手镯，还是发饰？”
顾景渊:“……还是发饰吧。”
摊主找出来一堆发饰，“您瞧瞧，这都是最新的发饰，什么样式的都有，你看喜欢哪个？”
顾景渊瞧着这堆银色的红色的花花绿绿的饰品，有些头大，他推了推云牧，“你来选吧。”
云牧挑出一个发簪，样式华丽，上有蝴蝶花朵相拥簇，周围点缀有小巧玲珑的花瓣，精致繁复，贵气十足。
摊主夸赞道，“小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最精巧的发簪，梳妆打扮好以后，戴上这个发簪，富贵十足。”
顾景渊拿到手里，看了一会，还是放下了，“这个不适合她。”，转头又找了个簪子，样式简单大方，上有栀子花做装饰，层层叠叠，造型新奇，清新隽永。
很适合陆清鹊。
云牧眼睛一亮，“哥哥，你挑的这个更好看。”
顾景渊付了钱，把发簪以柔软的布包裹，贴身放在怀里。
镇上的人很多，稍微不注意便会被人踩到或踩到人。
云牧个子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顾景渊费力地拉住他的手，防止走丢。
走至一个拐角处，有人碰了云牧一下，他没注意摔倒在地，顾景渊弯腰去扶。
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公子卜卦吗？不灵不要钱。”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陈旧蓝白衣裳的卜卦师盘腿坐在角落处，面前摆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布，身后插着一根旗，旧了的旗子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正随风飘扬。
卜卦师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半眯着，一时间分不清楚他到底能不能看得到。
顾景渊只消看了他一眼，扭头便想离开。
“公子可不是本地人。”身后声音继续道。
“我不是本地人，这一点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须您多言？”
老者声如洪钟，“这位后生，我两只眼睛可全都看不到。”
云牧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在他面前一手掌的距离处挥了挥手。
卜卦师道，“别挥了，我当真看不见。”
云牧好奇道，“你既看不见，又怎么会知道我挥手呢？”
他又笑了笑，“小子，你手掌挥动带着风呢，我只是眼瞎，不是面瘫。”
顾景渊:“不灵不要钱？可就算你灵，我也没钱付给你。”
老头捋了捋胡须，“你不用付钱，只要让我为你卜一卦。”
“为何？”顾景渊抱起双臂，居高临下盯着他的发顶，上面有一缕头发随风飘扬起来。
“公子可从京城来？”
“嗯。”
“公子可还要回京城去？”
“……嗯。”
“那让我为公子卜一卦，只消公子回京城后，为我做一件事就好。”
“我为何要让你卜卦，又为何要为你做事？”顾景渊语气不喜不怒，不急不缓，让人听不出其中到底是什么意味。
老头神秘莫测地笑笑，“公子，你朝堂之路还算是顺妥，情路确是坎坷啊。”
闻言，顾景渊眸光渐深，抱起来的双臂也放下了。
“你方才说什么？”
打开油纸，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小点心和果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她问:“怎么带来了这么多点心？”
林疏风温和笑着道，“还不是云牧爱吃？我母亲特意叮嘱我，让我给他带来。”
陆清鹊:“谢谢许大娘挂心，小孩子就是喜欢这些甜甜的吃食。”
林疏风:“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爱吃，怎的现在不大吃了？”
陆清鹊笑道:“这些太甜了，我已经不太喜欢吃了。”
她重新将油纸包起来，热切地招呼林疏风进屋子喝杯热茶。
屋内，顾景渊端着茶杯细细品茶，林疏风则和云牧嬉笑着说话。
“云牧，你怎的不去我家里了？我家可还有很多点心零食，都给你留着呢！”
云牧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吗？那我这就去。”
陆清鹊递给他油纸，“你疏风哥哥给你带来了点心，快打开吃吧。”
云牧鼓着小嘴巴，一小块小块吃了起来，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吃东西，他更是卖力了。
他嘴巴本来就红，又沾染了点心上的油，愈加嫣红饱满，格外喜人。
陆清鹊端给他一杯茶水，“慢点吃，没人同你争抢。”
“多谢林公子和令堂这段时日对云牧的照顾，改日定登门道谢。”顾景渊开口，对着林疏风郑重其事道。
“没事的，不必客气。”林疏风随意摆摆手，“我同清鹊自小熟识，互相帮助也是应当，不必言谢。”
“你既是帮了清鹊，那也便是帮了我，该好好感谢。”顾景渊不急不缓地道上一句。
林疏风有些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看向陆清鹊，眼神里有明显的疑惑。
陆清鹊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给两人添了茶水，入了座，这才缓缓说道，“景渊所说不错，你帮了我照顾云牧，不也是代替景渊照顾吗？既是帮我，也是帮他。”
林疏风总觉得顾景渊说这话别有深意，但既然陆清鹊都这样说了，再去追根问底也不好，于是点点头，“原来如此，再怎么说，你遇到麻烦，我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顾景渊不经意低头，捏了捏茶杯边缘，指尖有些泛白，但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淡淡开口，“以后陆清鹊有任何事，我都会在她身边，林公子也可放心了。”
林疏风终于听出来哪里不对了，这位顾公子，显然是对清鹊别有所求。
他嘴角勾了一下，眼睛里却全无笑意，“顾公子所说也不全对，就如同这次，你未在清鹊身边，也幸好有我陪她且照顾云牧。”
顾景渊回道，“那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在下倒想问问，清鹊独自一人赶往一百多里的临镇，林公子怎么没陪着她？”
林疏风紧紧盯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还不是因为我要留下代替清鹊照顾云牧？我想这其中也是在帮你吧。”
顾景渊抬手，放下茶杯，杯子碰撞桌面发出一声响，声音有些重。
他笑笑，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的话却犀利有加，“你我都心知肚明，倘若清鹊去了，那也帮不上什么，反而可能致使她陷入险境，林公子怎么不加以阻拦？”
林疏风:“顾公子难道不知？即便是我想阻拦，也是拦不住的。清鹊去往临镇，又是为谁？”
顾景渊嘴角一勾，“林公子言辞倒是锐利得很，看来京城一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林疏风道，“不敢当，若比起言辞犀利，顾公子更胜一筹。”
他话语虽谦恭，语气确实极尖锐，顾景渊不禁眯了眯眼。
他随意开口，“我自然知道清鹊冒险只是为我，而不是为了旁的人。所以更加不忍让她遇险受苦。”
两人一来一往，表面平静无波，实际确实暗流涌动。
陆清鹊找了个时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两只手分别递给两人一块果脯，“都尝尝，这果脯当真是甜。”
“谢谢清鹊，”林疏风接过来，放进了嘴里咀嚼几下，“这是我母亲特意制作的，软糯香甜，听说商铺里卖的都不比这个好吃。”
顾景渊也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只点点头，并未出声。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落满地花瓣，洋洋洒洒铺了一地，煞是好看。
云牧惊喜道，“姐姐，你瞧，院子里有这么多花瓣。”
他欢快地跑出去，弯腰捡起花瓣来，一片片凑到鼻子前去闻，一副陶醉的样子。
“果真是小孩子，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这么开心。”陆清鹊也不由得跟着咧开嘴角。
“疏风，中午留下吃饭吧，”陆清鹊卷起袖子，准备做午饭。
林疏风站起身来，“不用了，清鹊，我还有事。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去我家吃，”停顿了一秒，他看着顾景渊，“顾公子也一起去。”
顾景渊扬了扬眉，“当然，我也会一同前去。”
＊
陆清鹊总觉得两人的两次见面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或许是他们本来的脾性不同，自然有冲突，她这样想着，也并没当回事。
已是初夏，天气变得有些燥热，尤其是中午时，日头炎热，街道巷口都没什么人。
残花都已全凋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翠的草木，生机蓬勃，向阳而生。
院子里撒下的菜种长大了，一株株小小菜苗迎风生长，挺拔茁壮。
她采摘了旁边的一些成熟了的菜叶，将菜切碎，同鸡蛋搅在一起，加上一点点盐，下锅翻炒片刻，香味很快散发了出来。
黄澄澄的鸡蛋，绿油油的蔬菜，看起来新鲜美味，不出意料，云牧又拿着碗筷吃了很多，小肚子胀鼓鼓的。
云牧放下碗筷，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陆清鹊，“姐姐，明日是我的生辰了，我已经满七岁了。”
“明日吗？”陆清鹊也放下碗筷，她算了算日子，“你生辰是十六日，十五月亮十六圆，明日晚上我们可以吃着美食赏月了。”
云牧欢呼一声，“太好了，我要过生辰了。”
顾景渊沉静地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明日我带你去镇上买。”
云牧迟疑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
“那我得好好想想，明日再给你回答。”云牧一脸沉思的模样，像极了无表情的顾景渊。
顾景渊同云牧分别时，将大部分银两都给了他，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可在这里住的日子里，也花了不少，现今也所剩不多，给云牧置办生辰礼物倒是绰绰有余，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赚些钱。
＊
镇上远比村子里繁华，大街小巷都是店铺，一排排货品琳琅满目待人挑选，吆喝贩卖声不绝于耳。各类吃食，各样衣服，各种首饰，还有千奇百怪的零碎物件，都是被售卖的对象，此外，空闲处还有杂耍卖艺之人，身着五彩斑斓衣，行的是嬉笑逗乐之事。
云牧转了一圈，还是没能选定喜欢的礼物。
顾景渊有些失了耐心，他低头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礼物？”
云牧撅了噘嘴，“哥哥，今天是我的生辰，可姐姐忙碌这么久都没有礼物，要不我们选一个礼物送给她好不好？”
顾景渊闻言，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应声，“好，当然好，云牧长大了。”
两人来至首饰摊前，望着摆了一大片的发钗，簪子，手镯……看得眼花缭乱，可惜他们并不擅长选首饰。
摊主眉开眼笑，“这位公子是给姑娘选首饰吧？想要个什么？耳环，手镯，还是发饰？”
顾景渊:“……还是发饰吧。”
摊主找出来一堆发饰，“您瞧瞧，这都是最新的发饰，什么样式的都有，你看喜欢哪个？”
顾景渊瞧着这堆银色的红色的花花绿绿的饰品，有些头大，他推了推云牧，“你来选吧。”
云牧挑出一个发簪，样式华丽，上有蝴蝶花朵相拥簇，周围点缀有小巧玲珑的花瓣，精致繁复，贵气十足。
摊主夸赞道，“小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最精巧的发簪，梳妆打扮好以后，戴上这个发簪，富贵十足。”
顾景渊拿到手里，看了一会，还是放下了，“这个不适合她。”，转头又找了个簪子，样式简单大方，上有栀子花做装饰，层层叠叠，造型新奇，清新隽永。
很适合陆清鹊。
云牧眼睛一亮，“哥哥，你挑的这个更好看。”
顾景渊付了钱，把发簪以柔软的布包裹，贴身放在怀里。
镇上的人很多，稍微不注意便会被人踩到或踩到人。
云牧个子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顾景渊费力地拉住他的手，防止走丢。
走至一个拐角处，有人碰了云牧一下，他没注意摔倒在地，顾景渊弯腰去扶。
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公子卜卦吗？不灵不要钱。”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陈旧蓝白衣裳的卜卦师盘腿坐在角落处，面前摆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布，身后插着一根旗，旧了的旗子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正随风飘扬。
卜卦师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半眯着，一时间分不清楚他到底能不能看得到。
顾景渊只消看了他一眼，扭头便想离开。
“公子可不是本地人。”身后声音继续道。
“我不是本地人，这一点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须您多言？”
老者声如洪钟，“这位后生，我两只眼睛可全都看不到。”
云牧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在他面前一手掌的距离处挥了挥手。
卜卦师道，“别挥了，我当真看不见。”
云牧好奇道，“你既看不见，又怎么会知道我挥手呢？”
他又笑了笑，“小子，你手掌挥动带着风呢，我只是眼瞎，不是面瘫。”
顾景渊:“不灵不要钱？可就算你灵，我也没钱付给你。”
老头捋了捋胡须，“你不用付钱，只要让我为你卜一卦。”
“为何？”顾景渊抱起双臂，居高临下盯着他的发顶，上面有一缕头发随风飘扬起来。
“公子可从京城来？”
“嗯。”
“公子可还要回京城去？”
“……嗯。”
“那让我为公子卜一卦，只消公子回京城后，为我做一件事就好。”
“我为何要让你卜卦，又为何要为你做事？”顾景渊语气不喜不怒，不急不缓，让人听不出其中到底是什么意味。
老头神秘莫测地笑笑，“公子，你朝堂之路还算是顺妥，情路确是坎坷啊。”
闻言，顾景渊眸光渐深，抱起来的双臂也放下了。
“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