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豪车
作为六个人中最后一个到办公室的，杨槿焉毫无意外的收获了数学老师双倍的唠叨，等她走出办公室时脑袋已经开始嗡嗡疼了。
“杨槿焉！”
听见化学老师叫自己，杨槿焉掉头又回了办公室，“老师，怎么了？”
化学老师拿出一个牛皮纸皮的练习册，“这是我特意托人从二中弄来的竞赛题，你试着做一做。”
“好。”杨槿焉接过来后翻了翻，练习册前面都是写过的，应该是上个主人不要的，而且封皮千疮百孔，实在是不忍直视，但怕老师多想她还是收下了，“谢谢老师。”
“你可是我学生里唯一一个参加化学竞赛的，一定要给老师争气呀！”化学老师如获至宝一样殷切地看着杨槿焉，“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保送稳定没问题。”
化学老师的目光让杨槿焉没办法开口说出那个好字，只得敷衍道：“我尽力……”
“你快回家吧，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老师再见。”
出了学校，杨槿焉给王程打了通电话，“舅舅，苏家和陈家你决定好投资谁了吗？”
“还没呢，苏家一直在探口风，但我没松口。”王程笑了一声，调侃道，“你不是对这庄生意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杨槿焉的语气充满怨念，“请问是哪位老人家非要让我替他去苏家祝寿的？”
“锻炼锻炼你嘛，”王程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一到周末就带你到处走，那时你还是小心翼翼不爱说话的样子，今年彻底成熟稳重了，舅舅很欣慰啊！”
“舅舅……”杨槿焉试探性地问道，“你说我大学选什么专业好？”
“什么专业？”王程被问住了，“看你喜欢什么吧，以你的头脑也不用特意去选择和金融相关的，舅舅相信哪怕你突然跑去学文，大学四年后一样能接手公司。”
杨槿焉沉默了几秒后开口，“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
“舅舅当然信你，至于投资的事，我准备再吊他们一段时间，若是下个星期他们和你套近乎，你不用在意。”
“好。”
“对了，你周末有时间来我家一趟。”
杨槿焉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去干嘛？”
“提车，舅舅车库里有一辆劳斯莱斯，你下个星期开它去宴会吧。”
“……”杨槿焉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用微信给王程发了条语音，“你就等着我把车撞稀巴烂吧！”
王程语音回的非常快，“没事，你舅舅修的起。”
“老顽童！”杨槿焉边骂边拿钥匙开房门，把书包扔到沙发，人也瘫在上面，掐秒瘫了一分钟后起身把化学老师给的练习册拿出来，挑着做了几道越发觉得不对劲，凭着记忆在书房翻了半天，翻出来一本相似的练习册，不过比起那本这本明显干净很多，起码封皮是完整的。
杨槿焉盯着面前的两本练习册，一起翻开对比，第一页的题目一样，第二页的题目一样，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整本都一样。
化学老师费大劲弄来的练习册和自家表姐给自己的一模一样，还是她已经做完的，杨槿焉实在不知道是该沉默还是该笑。
她们班的化学老师是整个学校里年级最大的，马上就要退休了，她还记得那本躺在老师抽屉里手抄的练习册，里面一笔一划的手写题都是对她的期待，可她真的值得这份期待吗？
她值得吗？
她或许值得，上个学期的化学竞赛成绩直接惊动了当时的出题组，甚至二中的化学老师都来撬她墙角。
她值得吗？
她不值得，她未来的路已经被舅舅铺好，就算大学能继续学化学，四年之后依然会离开。
她值得吗？
她真的值得吗？
杨槿焉捂着眼睛不敢看桌上的练习册，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脑海中两股意识不断地撕扯，耳边开始出现嗡鸣声……
“你出现我身边，像个奇迹发生~”
电话铃声唤醒了杨槿焉的思绪，打电话的是王亦婷，杨槿焉接了，即使压抑着声音还是带着不可控的不悦，“有事？”
王亦婷立马听出来不对劲，“怎么了？又谁惹我槿姐了？”
“你能帮我找场子？”杨槿焉把两本练习册放回书架，她暂时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那要看谁惹你，我们班的勉强一试，但……”王亦婷的语气由玩笑转变成无奈，“你舅舅我就无能为力了。”
杨槿焉拿着手机在家里漫无目的的转圈，“没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果然是你舅舅吗？”王亦婷小声问道。
“也不全是吧，归根结底原因在我。”
王亦婷马上收起笑容，严肃道：“杨槿焉！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总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
“就算有错也是你舅舅的错！哪有让高中生出去谈生意的！还是你这种品学兼优每天忙于竞赛的……”
面对指责，杨槿焉一句话就让王亦婷闭嘴了，“我要是成为了我妈，舅舅就不会管我了。”
“不是聊你嘛，怎么又扯到你妈了。”王亦婷为了转移话题语速越来越快，“是数学老师今天和你说了什么吗？还是你没考好？刚才给你发微信半天不回，吓得我赶紧给你这个号打电话。”
这个号码不同于杨槿焉常用的电话号，她常用的那个是六年级的时候拿姥姥身份证申请的号码，而这个是她满18岁后拿自己身份证办的手机号，除了王亦婷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她的家人。
“别担心，我只是没看到而已。”杨槿焉沉默半晌后，纠结再三，还是开口了，“不是数学……是化学……”
“额……”王亦婷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化学老师希望杨槿焉在化学的路上越走越远，可王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全公司都认可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她去学化学？“那你有没有试探过你舅舅？”
“他说大学四年我可以任意选择。”
大学四年可以任意，可四年之后呢？听到这王亦婷不由得心疼杨槿焉，“那……你喜欢化学吗？”
杨槿焉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想什么！”王亦婷给杨槿焉决定了，“反正才刚上高二，万一明年你就知道答案了呢？”
“不！许！再！想！听！到！没！有！”
王亦婷语气严厉地蹦豆让杨槿焉笑出了声，“好，不想了。”
“这还差不多！”王亦婷这时才想起来问正事，“对了，你下周六回家吗？”
“你要回？”
“是啊，我这周没回去，下周必须回去了，来问问你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行，我搭你一程。”
“好哦！”
然而回家当天，王亦婷在学校门口晃了一圈都没看见杨槿焉的车，只能发消息找人。
【一座亭】：人呢？没看见你车啊？
【雁】：校门口斜对面文具店，白色。
王亦婷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机差点没拿稳。
【一座亭】：那辆白色的劳斯莱斯？！
【雁】：赶紧上车。
王亦婷做贼一样跑过去溜上车，一看在车里坐着的杨槿焉身着西装，头戴墨镜，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化了妆，“你又要去参加酒局？”
“嗯，今天和老板请了假，替我舅舅去祝寿。”杨槿焉启动车，远离学校后摘了墨镜，“回你姥家还是你妈家？”
“姥姥家。”王亦婷打量着杨槿焉，突然说道，“你这化妆水平进步神速嘛，那么重的黑眼圈都遮住了。”
“我舅请内娱化妆师教的。”
“……真牛。”要知道杨槿焉之前可是夏天出门都懒得抹防晒的，能让她短时间内学会并运用至此的，估计也只有他舅舅了，王亦婷看着这辆豪车不禁为杨槿焉感到压抑，“这是你舅舅给你的19岁生日礼物？”
“不知道，他没说。”
“我看八成就是，他说了你就不要了。”王亦婷替杨槿焉惋惜，“18岁生日送别墅你没要，这次借着替他祝寿直接把车给你，难怪你没办法开口拒绝她。”
“寿宴结束我直接给他开回去就行。”杨槿焉看见路边有个生鲜超市停下车，“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等等！”王亦婷赶紧拦住她，“你要买什么，我去替你买！我可不敢一个人坐在这车上！”
杨槿焉笑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没有！我俗人，这辈子都不配劳斯莱斯！”
王亦婷开门准备逃下车，却被杨槿焉抓住，“牛肉羊肉各三斤，一斤猪排，一斤油茶。”
“遵命。”
杨槿焉带上墨镜，打开车窗透着气，王亦婷基本上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就算有事回不去下周也一定会回去，而自己上次回家好像还是两个月之前。
还是回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两个老的怎么样了。
“我回来了！”王亦婷提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然后轻轻地关上，再溜回车里，“还好你没进里面去，里面人多的很，你这身西装根本格格不入。”
“麻烦你了，多少钱？”
“157.6”
杨槿焉给王亦婷转了钱，“过去了。”
“OK。”
杨槿焉关上车窗，继续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学校离家很远，王亦婷在途中已经睡着了，到家都没醒，杨槿焉停好车后才叫醒她。
“到了？”王亦婷下车伸了个懒腰，“豪车不愧是豪车，坐起来确实舒服。”
杨槿焉在拿后备箱里的东西，发现里面不止有她要的东西还有一堆水果，应该是王亦婷给她姥姥买的，“给，你的水果。”
“好嘞，那我上楼了，有事再联系！”
“拜拜。”杨槿焉拎着肉往自家居民楼走，离着挺远就看见姥姥正在花园浇水，“姥姥！”
“雁雁！”王兰看见杨槿焉就放下水壶去迎她，“买的什么呀？”
“牛羊肉、排骨，和我姥爷爱喝的油茶。”
王兰接过埋怨道，“回来就行了，还买这些做什么！”
“都买完了，你就负责吃就行。”
王兰虽然嘴上埋怨，但笑容都写在脸上，“正好你和你妈都回来了，晚上吃点好的！”
杨槿焉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妈回来了？”
“对啊，你妈这次出奇了，三个月都没来要钱。”
“那不挺好嘛？”
“是啊，可算是知道上进了。”王兰在前面走着，丝毫没注意到杨槿焉的异样。
一进屋杨槿焉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姥爷和坐在床边的母亲。
“雁雁？”杨岩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很是欣喜，“快来坐。”
杨槿焉并没有杨岩的欣喜，“你怎么回来了？”
“就是回来看看你们。”
“哦。”杨槿焉纠结半天该如何开口时，王兰突然叫杨岩赶紧去做饭，把人支走了。
本来寻思放下东西看一眼就走的杨槿焉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余额。
人民币可用余额：24000
王兰吩咐完女儿回到卧室，拿起还没织完的针线活问外孙女，“雁雁，想吃什么就说，让你妈做。”
“姥姥，我不吃了，我一会要去帮我小舅办事，看看你们就走了。”
“这么急吗？”王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连顿饭都吃不了？”
“约好时间了，不能耽误。”杨槿焉坐到王兰身边，靠着她的肩膀，“下回有时间我再回来。”
“好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住照顾好自己！”哪怕杨槿焉在外面住了一年，王兰还是不太放心，“一日三餐必须按时吃！准时睡觉，不能糊弄，没钱了不想向你小舅开口就和姥姥要，你姥和你姥爷的劳保虽然不多，但养你是足够的，千万别亏待自己！”
杨槿焉有些无奈，“放心吧！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
王兰盯着杨槿焉的脸看了一会，“气色比上回回来好多了。”
“姥姥你放心吧！”杨槿焉赶紧找借口离开，生怕被姥姥看出破绽，“我去和我妈说一声就走啦。”
“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杨槿焉走到厨房，敲了敲拉上的厨房门，示意杨岩出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到底还欠多少债？”
杨岩不敢看杨槿焉，“已经还挺多了……”
杨槿焉能感觉到自己胸腔开始发闷，“我要具体数字。”
“雁雁……”
“赶紧说！”因为怕被王兰听见，杨槿焉的声音很小，但不耐烦的语气特别明显，“你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外债！”
“十六万多……”杨岩的声音很小，仿佛是个犯了错不敢承认的女儿。
“呵呵……”杨槿焉直视着杨岩的眼睛，恨不得钻进她的脑海里，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杨岩，六年前你说你欠了债欠了二十万，你说不让我们担心，自己还的起，可结果呢？六年你就还了四万？你敢不敢告诉我，你都用工资干嘛了！”
杨岩挂不住面子，“我也要生活啊……”
“生活？当保姆的生活吗？！”怒气上冲到脑海，杨槿焉突然觉得胸口被堵住，一时没站稳，还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墙面。
“雁雁！”
杨岩的叫声惊动了王兰，出来时看见被杨岩扶着的杨槿焉马上过去扶她，“雁雁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杨槿焉推开杨岩，“姥，我没事，就是没踩住滑了一下。”
“真没事？”王兰再三确认，“有事千万别憋着，说出来姥姥给你解决。”
“真没事。”杨槿焉故意看了一眼手表，“姥姥，要来不及了，我该走了。”
王兰再不舍，也不能耽误杨槿焉，“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杨槿焉快步离开回到车上，她盯着后视镜里的有些发红的双眼看了一会，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她以为她能抑制住情绪，能控制好情绪出来，可她低估了自己。
两个月没回家，一回家就遇到了不想见的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十分钟后杨槿焉睁开眼，拿出手机给杨岩发消息。
【雁】：你妈心脏病，你爸脑血栓，你自己掂量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雁】：转帐［4000元］
屏幕黑屏，杨槿焉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给就给吧，就当给姥姥姥爷破财免灾了……
作为六个人中最后一个到办公室的，杨槿焉毫无意外的收获了数学老师双倍的唠叨，等她走出办公室时脑袋已经开始嗡嗡疼了。
“杨槿焉！”
听见化学老师叫自己，杨槿焉掉头又回了办公室，“老师，怎么了？”
化学老师拿出一个牛皮纸皮的练习册，“这是我特意托人从二中弄来的竞赛题，你试着做一做。”
“好。”杨槿焉接过来后翻了翻，练习册前面都是写过的，应该是上个主人不要的，而且封皮千疮百孔，实在是不忍直视，但怕老师多想她还是收下了，“谢谢老师。”
“你可是我学生里唯一一个参加化学竞赛的，一定要给老师争气呀！”化学老师如获至宝一样殷切地看着杨槿焉，“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保送稳定没问题。”
化学老师的目光让杨槿焉没办法开口说出那个好字，只得敷衍道：“我尽力……”
“你快回家吧，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
“老师再见。”
出了学校，杨槿焉给王程打了通电话，“舅舅，苏家和陈家你决定好投资谁了吗？”
“还没呢，苏家一直在探口风，但我没松口。”王程笑了一声，调侃道，“你不是对这庄生意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杨槿焉的语气充满怨念，“请问是哪位老人家非要让我替他去苏家祝寿的？”
“锻炼锻炼你嘛，”王程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一到周末就带你到处走，那时你还是小心翼翼不爱说话的样子，今年彻底成熟稳重了，舅舅很欣慰啊！”
“舅舅……”杨槿焉试探性地问道，“你说我大学选什么专业好？”
“什么专业？”王程被问住了，“看你喜欢什么吧，以你的头脑也不用特意去选择和金融相关的，舅舅相信哪怕你突然跑去学文，大学四年后一样能接手公司。”
杨槿焉沉默了几秒后开口，“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
“舅舅当然信你，至于投资的事，我准备再吊他们一段时间，若是下个星期他们和你套近乎，你不用在意。”
“好。”
“对了，你周末有时间来我家一趟。”
杨槿焉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去干嘛？”
“提车，舅舅车库里有一辆劳斯莱斯，你下个星期开它去宴会吧。”
“……”杨槿焉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用微信给王程发了条语音，“你就等着我把车撞稀巴烂吧！”
王程语音回的非常快，“没事，你舅舅修的起。”
“老顽童！”杨槿焉边骂边拿钥匙开房门，把书包扔到沙发，人也瘫在上面，掐秒瘫了一分钟后起身把化学老师给的练习册拿出来，挑着做了几道越发觉得不对劲，凭着记忆在书房翻了半天，翻出来一本相似的练习册，不过比起那本这本明显干净很多，起码封皮是完整的。
杨槿焉盯着面前的两本练习册，一起翻开对比，第一页的题目一样，第二页的题目一样，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整本都一样。
化学老师费大劲弄来的练习册和自家表姐给自己的一模一样，还是她已经做完的，杨槿焉实在不知道是该沉默还是该笑。
她们班的化学老师是整个学校里年级最大的，马上就要退休了，她还记得那本躺在老师抽屉里手抄的练习册，里面一笔一划的手写题都是对她的期待，可她真的值得这份期待吗？
她值得吗？
她或许值得，上个学期的化学竞赛成绩直接惊动了当时的出题组，甚至二中的化学老师都来撬她墙角。
她值得吗？
她不值得，她未来的路已经被舅舅铺好，就算大学能继续学化学，四年之后依然会离开。
她值得吗？
她真的值得吗？
杨槿焉捂着眼睛不敢看桌上的练习册，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脑海中两股意识不断地撕扯，耳边开始出现嗡鸣声……
“你出现我身边，像个奇迹发生~”
电话铃声唤醒了杨槿焉的思绪，打电话的是王亦婷，杨槿焉接了，即使压抑着声音还是带着不可控的不悦，“有事？”
王亦婷立马听出来不对劲，“怎么了？又谁惹我槿姐了？”
“你能帮我找场子？”杨槿焉把两本练习册放回书架，她暂时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那要看谁惹你，我们班的勉强一试，但……”王亦婷的语气由玩笑转变成无奈，“你舅舅我就无能为力了。”
杨槿焉拿着手机在家里漫无目的的转圈，“没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果然是你舅舅吗？”王亦婷小声问道。
“也不全是吧，归根结底原因在我。”
王亦婷马上收起笑容，严肃道：“杨槿焉！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总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
“就算有错也是你舅舅的错！哪有让高中生出去谈生意的！还是你这种品学兼优每天忙于竞赛的……”
面对指责，杨槿焉一句话就让王亦婷闭嘴了，“我要是成为了我妈，舅舅就不会管我了。”
“不是聊你嘛，怎么又扯到你妈了。”王亦婷为了转移话题语速越来越快，“是数学老师今天和你说了什么吗？还是你没考好？刚才给你发微信半天不回，吓得我赶紧给你这个号打电话。”
这个号码不同于杨槿焉常用的电话号，她常用的那个是六年级的时候拿姥姥身份证申请的号码，而这个是她满18岁后拿自己身份证办的手机号，除了王亦婷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她的家人。
“别担心，我只是没看到而已。”杨槿焉沉默半晌后，纠结再三，还是开口了，“不是数学……是化学……”
“额……”王亦婷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化学老师希望杨槿焉在化学的路上越走越远，可王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全公司都认可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她去学化学？“那你有没有试探过你舅舅？”
“他说大学四年我可以任意选择。”
大学四年可以任意，可四年之后呢？听到这王亦婷不由得心疼杨槿焉，“那……你喜欢化学吗？”
杨槿焉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想什么！”王亦婷给杨槿焉决定了，“反正才刚上高二，万一明年你就知道答案了呢？”
“不！许！再！想！听！到！没！有！”
王亦婷语气严厉地蹦豆让杨槿焉笑出了声，“好，不想了。”
“这还差不多！”王亦婷这时才想起来问正事，“对了，你下周六回家吗？”
“你要回？”
“是啊，我这周没回去，下周必须回去了，来问问你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行，我搭你一程。”
“好哦！”
然而回家当天，王亦婷在学校门口晃了一圈都没看见杨槿焉的车，只能发消息找人。
【一座亭】：人呢？没看见你车啊？
【雁】：校门口斜对面文具店，白色。
王亦婷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机差点没拿稳。
【一座亭】：那辆白色的劳斯莱斯？！
【雁】：赶紧上车。
王亦婷做贼一样跑过去溜上车，一看在车里坐着的杨槿焉身着西装，头戴墨镜，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化了妆，“你又要去参加酒局？”
“嗯，今天和老板请了假，替我舅舅去祝寿。”杨槿焉启动车，远离学校后摘了墨镜，“回你姥家还是你妈家？”
“姥姥家。”王亦婷打量着杨槿焉，突然说道，“你这化妆水平进步神速嘛，那么重的黑眼圈都遮住了。”
“我舅请内娱化妆师教的。”
“……真牛。”要知道杨槿焉之前可是夏天出门都懒得抹防晒的，能让她短时间内学会并运用至此的，估计也只有他舅舅了，王亦婷看着这辆豪车不禁为杨槿焉感到压抑，“这是你舅舅给你的19岁生日礼物？”
“不知道，他没说。”
“我看八成就是，他说了你就不要了。”王亦婷替杨槿焉惋惜，“18岁生日送别墅你没要，这次借着替他祝寿直接把车给你，难怪你没办法开口拒绝她。”
“寿宴结束我直接给他开回去就行。”杨槿焉看见路边有个生鲜超市停下车，“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等等！”王亦婷赶紧拦住她，“你要买什么，我去替你买！我可不敢一个人坐在这车上！”
杨槿焉笑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没有！我俗人，这辈子都不配劳斯莱斯！”
王亦婷开门准备逃下车，却被杨槿焉抓住，“牛肉羊肉各三斤，一斤猪排，一斤油茶。”
“遵命。”
杨槿焉带上墨镜，打开车窗透着气，王亦婷基本上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就算有事回不去下周也一定会回去，而自己上次回家好像还是两个月之前。
还是回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两个老的怎么样了。
“我回来了！”王亦婷提着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然后轻轻地关上，再溜回车里，“还好你没进里面去，里面人多的很，你这身西装根本格格不入。”
“麻烦你了，多少钱？”
“157.6”
杨槿焉给王亦婷转了钱，“过去了。”
“OK。”
杨槿焉关上车窗，继续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学校离家很远，王亦婷在途中已经睡着了，到家都没醒，杨槿焉停好车后才叫醒她。
“到了？”王亦婷下车伸了个懒腰，“豪车不愧是豪车，坐起来确实舒服。”
杨槿焉在拿后备箱里的东西，发现里面不止有她要的东西还有一堆水果，应该是王亦婷给她姥姥买的，“给，你的水果。”
“好嘞，那我上楼了，有事再联系！”
“拜拜。”杨槿焉拎着肉往自家居民楼走，离着挺远就看见姥姥正在花园浇水，“姥姥！”
“雁雁！”王兰看见杨槿焉就放下水壶去迎她，“买的什么呀？”
“牛羊肉、排骨，和我姥爷爱喝的油茶。”
王兰接过埋怨道，“回来就行了，还买这些做什么！”
“都买完了，你就负责吃就行。”
王兰虽然嘴上埋怨，但笑容都写在脸上，“正好你和你妈都回来了，晚上吃点好的！”
杨槿焉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妈回来了？”
“对啊，你妈这次出奇了，三个月都没来要钱。”
“那不挺好嘛？”
“是啊，可算是知道上进了。”王兰在前面走着，丝毫没注意到杨槿焉的异样。
一进屋杨槿焉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姥爷和坐在床边的母亲。
“雁雁？”杨岩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很是欣喜，“快来坐。”
杨槿焉并没有杨岩的欣喜，“你怎么回来了？”
“就是回来看看你们。”
“哦。”杨槿焉纠结半天该如何开口时，王兰突然叫杨岩赶紧去做饭，把人支走了。
本来寻思放下东西看一眼就走的杨槿焉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余额。
人民币可用余额：24000
王兰吩咐完女儿回到卧室，拿起还没织完的针线活问外孙女，“雁雁，想吃什么就说，让你妈做。”
“姥姥，我不吃了，我一会要去帮我小舅办事，看看你们就走了。”
“这么急吗？”王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连顿饭都吃不了？”
“约好时间了，不能耽误。”杨槿焉坐到王兰身边，靠着她的肩膀，“下回有时间我再回来。”
“好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住照顾好自己！”哪怕杨槿焉在外面住了一年，王兰还是不太放心，“一日三餐必须按时吃！准时睡觉，不能糊弄，没钱了不想向你小舅开口就和姥姥要，你姥和你姥爷的劳保虽然不多，但养你是足够的，千万别亏待自己！”
杨槿焉有些无奈，“放心吧！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
王兰盯着杨槿焉的脸看了一会，“气色比上回回来好多了。”
“姥姥你放心吧！”杨槿焉赶紧找借口离开，生怕被姥姥看出破绽，“我去和我妈说一声就走啦。”
“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杨槿焉走到厨房，敲了敲拉上的厨房门，示意杨岩出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到底还欠多少债？”
杨岩不敢看杨槿焉，“已经还挺多了……”
杨槿焉能感觉到自己胸腔开始发闷，“我要具体数字。”
“雁雁……”
“赶紧说！”因为怕被王兰听见，杨槿焉的声音很小，但不耐烦的语气特别明显，“你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外债！”
“十六万多……”杨岩的声音很小，仿佛是个犯了错不敢承认的女儿。
“呵呵……”杨槿焉直视着杨岩的眼睛，恨不得钻进她的脑海里，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杨岩，六年前你说你欠了债欠了二十万，你说不让我们担心，自己还的起，可结果呢？六年你就还了四万？你敢不敢告诉我，你都用工资干嘛了！”
杨岩挂不住面子，“我也要生活啊……”
“生活？当保姆的生活吗？！”怒气上冲到脑海，杨槿焉突然觉得胸口被堵住，一时没站稳，还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墙面。
“雁雁！”
杨岩的叫声惊动了王兰，出来时看见被杨岩扶着的杨槿焉马上过去扶她，“雁雁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杨槿焉推开杨岩，“姥，我没事，就是没踩住滑了一下。”
“真没事？”王兰再三确认，“有事千万别憋着，说出来姥姥给你解决。”
“真没事。”杨槿焉故意看了一眼手表，“姥姥，要来不及了，我该走了。”
王兰再不舍，也不能耽误杨槿焉，“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杨槿焉快步离开回到车上，她盯着后视镜里的有些发红的双眼看了一会，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她以为她能抑制住情绪，能控制好情绪出来，可她低估了自己。
两个月没回家，一回家就遇到了不想见的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十分钟后杨槿焉睁开眼，拿出手机给杨岩发消息。
【雁】：你妈心脏病，你爸脑血栓，你自己掂量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雁】：转帐［4000元］
屏幕黑屏，杨槿焉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给就给吧，就当给姥姥姥爷破财免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