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几乎都在赶路。这次换成沧何和叶乘风骑马,言书回和叶年年驾车,叶清影和东方君由在马车里。

    沧何是性子急的,马总比马车快,一下子他就不见了踪影。

    叶乘风感觉自己更累,又要顾着追他,又要等后面的马车。脸上虽然没有抱怨,却愁云惨淡。

    还是君由有默契,他想。

    叶年年边驾着马车,边想着黎明前看到的巨大黑色光斑。

    感觉是错觉又觉得不是,那光斑明明是靠近了。会是什么呢?

    “想什么?昨夜又进到你阿娘的回忆了?”言书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叶年年回过神来,赶紧道:“不是,不是,就是有些东西还没想明白。”

    “又?”叶清影不过愧是八卦达人,马上抓住重点词语,在车里插话问道:“除了第一次,还有别次吗?”

    东方君由坐车里也无聊,问道:“什么不明白?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

    “就……”叶年年犹豫一番,指着远处的山,问道:“那是什么山?”

    东方君由在车里,虽没见到她的动作,却回答道:“那是秃山。这座山的土有问题,树木活不了,鸟兽也生存不了,所以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靠着永岩城,也为永岩城挡了许多大风大雨。”

    言书回看着远处的山,道:“那座山怎么了?”

    叶年年斟酌了下,还是道:“我觉得那座山,好像移动地更近了。”

    车里的叶清影噗嗤一笑,道:“叶年年,你智商不行嘛,我们离永岩城越近,那山当然就越近啊。”

    言书回却凝神细看了许久,终于道:“许是你太过累了,要不你和君由换下。”

    也许吧。叶年年本来就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此刻也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道:“不用了,说好今天轮到我的。”

    车里的叶清影不依不饶,嘟囔道:“你还没说你阿娘的回忆还有什么!”

    叶年年本来也想着没什么好隐瞒,但是这事好像对破解诅咒并没有什么益处,她不愿伙伴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便不想说。

    她不说,言书回也不提。

    言书回看了叶年年一眼,仿佛没听到叶清影的嘟囔,淡淡道:“我们速度要加快了,不然天黑赶不上乘风和沧何。”

    说着就扬鞭驾车,一时速度也快了起来。叶年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

    车里的叶清影嘟起小嘴,道:“姐姐,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东方君由若有所思,又笑道:“我也觉得。”

    车外的叶年年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有什么线索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叶乘风骑着马反而极速迎面而来,脸上全是焦虑。见到马车的身影,才急忙驱马停下。

    言书回停下车,问道:“出什么事了?”

    叶乘风急道:“沧何不见了!”

    叶年年倒没觉得什么,道:“许是他等我们不耐烦,先走一步了。”

    叶清影掀开车帘,也道:“肯定是这样,早知道大家都骑马,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了呢。”

    叶乘风脸色却仍是沉重,道:“我方才也这样想,便往前找他,想让他等等你们,结果往前骑了一段路,他的马还在,人却不见了。我四周都细细看过,却真真找不到他了,就又往前走了一段,仍是不见他的踪影,就赶紧回头来找你们。”

    言书回沉吟一声,道:“沧何不是不告而别的人,许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们往前面去看看。”

    叶年年也道:“对,况且马没事,应该没遇上什么危险。走吧,我们去看看 。”

    这一下速度便加快许多,叶乘风仍在前面,叶清影和东方君由默默坐在车里,却做不了什么,一时心里也着急。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沧何的马已被叶乘风拴在路边,正孤零零地在那吃草。

    叶乘风道:“我看了,四周也没留下什么音讯,不知道他看到什么,这样急。”

    东方君由跳下车,看了四周,连打斗痕迹都没有,推测道:“他应该去追什么了,他本是狼,速度本来就比马快。”

    言书回道:“反正就这一条路了,我们先往城里走,他自会来寻我们的。”

    叶清影担忧道:“万一他出事了呢?”她想象力发散,仿佛看到沧何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叶年年眯了眯眼,道:“怎么你不是老是和他吵架吗?”又拍了拍她肩膀道:“我以前跟他流浪,也时不时走散,放心吧,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叶清影小声嘀咕道:“放什么心,我又没担心过。”复又大声道:“毫无组织纪律,我们快走吧,不理他了。”

    接下来的路离城区越来越近,也好走很多,速度便更快了一点。一路上,几人也细细留心路上景致,寻找沧何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直到天黑进了城,也没有看到沧何。

    东方家在永岩城也有房产,虽宅子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是比客栈方便。几人整顿一番,便住下了。

    这一夜住宿环境比荒郊野外舒适很多,但几人却睡的更不安稳。

    叶年年虽前一晚练了一夜功,又赶了一天路,本以为自己会一躺下就睡着,但是身体疲累,意识又很清晰。脑子里一会想着沧何究竟去了哪里,一会又去想那一家老小均被烧死的叶家,总觉得诅咒似怨鬼般阴魂不散,罩得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远处鸡鸣响起,叶年年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又完全没睡。

    出门吃早餐见众人,除了言书回,个个也是疲累异常。

    言书回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仍是昨夜的衣裳。

    叶年年心下一动,明白他应是出去,找了沧何一夜。

    言书回见几人眼下的乌青,反乐道:“怎么看着你们比我还累。”

    叶乘风忐忑道:“这一夜都睡的不安稳,书回,你可有找到沧何的线索?”

    言书回摇摇头,道:“按之前的办法,我可循着他一丝妖气找到他,但他似乎走得很远,我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他。”

    叶清影感觉心慌,道:“能去哪里呢?难道是发现了望月族的踪迹吗?”

    东方君由揉揉眉心,让自己打起精神,道:“这样说得通,那些山都就说有一部分望月族隐匿到永岩了。”想了想,又道:“怪就怪在永岩一向安逸平和,从未听过有妖作乱。”

    言书回眉头一簇,道:“这可未必,你们没觉得这永岩城也有古怪?”

    昨夜到了东方家这宅院就歇下了,虽睡的不好,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言书回既问了这句,便应该是有古怪。

    叶乘风道:“书回兄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言书回神色渐渐凝重,道:“永岩城妖气弥漫,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吗?”

    几人均是一惊。

    不说叶年年是个妖,妖气这种东西,平时就跟空气一样,周围有妖,只要不刻意隐藏,总是能马上发现。再者退一百万步讲,即使叶氏兄妹再不济,还有东方君由,堂堂东方家的家主,如果妖气弥漫,能不会感觉到吗?

    言书回继续道:“昨夜我找沧何,便顺便探了探。不论走到哪,这城里总有一阵若有似无的妖气,却一只妖都不见。”

    东方君由道:“怎么会这样,原先只是说北临邑北部妖孽动荡,却从来没波及到永岩城。就连现下,我也没感受到有什么妖气。”

    说着,忽觉不对,睡了一夜,他们集体都这样疲累,会不会有关联。

    叶乘风已经有所领悟,念了一会清心咒,方觉心中清明。叶年年几人,马上也念起来。

    一会儿,疲累感慢慢消去,叶年年再不须刻意凝神,也发觉一股妖气,如烟如雾,似消未散,悄悄弥漫在空气中。

    才入永岩城,却悄无声息中了招。叶乘风心情复杂,叹道:“还好有书回,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

    言书回道:“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原先我也并未警觉。”

    清心咒驱散了莫名的疲累感,却没驱散几人心中的阴霾,五人心事重重地用了早饭,便安排起今日的任务来。

    经过商量,留一两人在这小宅院里等沧何,其他人去找叶家旁系。

    言书回奔波了一夜,理所当然留在家里休息,叶清影不愿意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便跟着叶乘风和东方君由出门去,留下叶年年和言书回单独在宅院里。

    一阵吵杂后,叶乘风三人终于出门去,小小的宅院静下来。自那夜后,叶年年还没和言书回这样单独相处过。

    叶年年正襟危坐,小身板挺了个直。

    这几天思来想去,总觉得欠言书回一个答复。她自也是喜欢他的,但总觉得时机不对。她现在诅咒缠身,今日不知明日事,不仅她自己命悬一线,更容易累及旁人。现如今连沧何也不见了,她哪能将她的喜欢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呢,她哪里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呢?

    索性就让她当一回缩头乌龟吧。

    叶年年偷偷瞄了瞄言书回,却也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眼睛。

    言书回见她局促,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叶年年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只道:“你好好休息,我来练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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