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年乙卯月农历二月十一

    己丑日

    宜:动土、开光、嫁娶,祭祀,祈福

    忌:开市、安葬、入殓

    我刚出生时,全家都喜气洋洋的,像过年似的。特别是我父亲,笑的合不拢嘴,逢人便提,可谓是春风满面。在那个年代,家里生了一个男孩,这可是值得炫耀的事,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但是,爷爷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眼睛睁不开。

    起初,爷爷并没有太在意,以为说我只是睡着了,毕竟婴儿好睡,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我出生三天,一连睡了三天,这就十分的不对劲了。

    这反常引起了爷爷怀疑,于是破例为我算了一卦。

    但没想到的是,就算了这么一卦,就让爷爷差点到道行尽失,可最后的结果让爷爷直摇头:“唉……造孽呀,造孽呀……”

    “爸,算出什么了吗?”父亲焦急的问道。“这孩子,本不应来到这世上,是那条青蛇用自己的几百年妖力为代价,才将他保了下来……”“爸,能说的通彻一点吗!”父亲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脸上有些阴抑。

    “也就是说——这孩子,本来就是个死胎,没有魂魄和五官,而那条青蛇用自己的妖力为引,强行引了一道魂到了胎儿身上,又用妖力为他塑造了五官,然而到了眼睛时,妖力己然不足,所以……唉,知足吧,他能降生下来,我们老陈家能有个后,已经很不错了……”

    我父亲愣在了原地,宛如一块木桩一般,欲言又止,半晌才问出一句:“爸,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这孩子注定是瞎子,与黑暗度过一生……那条青蛇强行引魂,算是帮他逆天改命,本就有违天道……”爷爷的话里充满了无奈,拿着茶杯一个劲的摇头。

    而父亲听到这句话,脸上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可是,爸,这孩子是宣玲用了半条命换来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天道不容……这样也好,九鹤瞎了,反而能够隐瞒他的命格……”“我去他妈的狗屁天道!”父亲再也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青花瓷茶杯朝地上狠狠的砸去,“啪”的一声,一块块细碎的瓷片立刻四处飞散开来。

    “那魂殇剑呢?!我们把传家宝都拱手让人了,结果九鹤却只能是个瞎子……我们做了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父亲近乎是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怒不可遏,拳头被他握的作响。

    “放肆!”爷爷的一声喝斥让父亲愣在了原地,父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父亲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爷爷说道:“爸,如果您没办法或者坚持不救九鹤的话,我和宣玲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向这什么天道妥协。”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许同为人父,爷爷能够理解我爸这种焦急的心情,并没有怪我爸出言不逊,但无论如何,对于我眼睛的事情都是免谈。

    往后的日子里,我爸我妈不信邪,带我走遍了全国各地的大医院,翻过了无数的山岭,不知花了多少钱,却还是没有找到医治我眼睛的方法。

    我妈不知哭了多少遍,多次求爷爷想办法医治我的眼睛,让我不要与黑暗度过一辈子,作为一个正常的人。

    就这样,黑暗陪伴一直着我,这几年,我母亲好像也认同了这个事实,不再强求,但父亲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让我挣脱黑暗的办法。

    直到我三岁这年,不知什么原因,爷爷似乎下定了决心,答应父亲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睁开眼睛。

    那天早晨,爷爷早早的带着我上了车,出了省,我不知道爷爷带我去了哪,我只知道爷爷曾多次提到过“镇鬼堂”这三个字。

    经过几天的风餐露宿和一路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爷爷背着我上了山,好像来到了一处道观。

    “你好,请……请问南宫大师在吗?”爷爷拦下了一个人,打听着什么消息。“你说南宫大师啊,她现在不在山上,估计两三个月内是不会回来的……”爷爷听了,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道:“那有什么方法能联系上她吗?”

    “老人家,您可别开玩笑了,南宫大师居无定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观里住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月,怎么联系?我劝您还是尽早回去吧……”说罢,那人转身离去,爷爷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爷……爷爷,我们可以走了吗?”我问了一句。“九鹤啊,再等等,说不定晚上南宫大师就回来了,来,我们先坐会……”

    爷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大腿上,就这样,爷孙俩在榕树下从清晨坐到天黑,却迟迟没有见到所谓的“南宫大师”。

    正当爷爷打算放弃,无功而返之时,一道女声传了过来:“陈先生,留步。”声音不高,但却很有分量,我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南宫大师了。

    “南宫大师,您来了……”爷爷放下我,独自走上前去与那人交谈了,我并不知道这“南宫大师”长什么样子,但我听声音推测他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岁。

    “陈先生,您要知道,这孩子……”他们离的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我能听出双方都十分的严肃,似乎讨论的事情事关重大。

    “南宫大师,您要是不答应的话,我老陈只能给您跪下了。”

    说着说着,我突然间听到了“咚”的一声,这是爷爷第二次为了我给别人下跪。

    可是那南宫大师好像愣了一会,却没有理会爷爷的下跪,转身回到了屋中,关上了房门。

    爷爷就这么跪着,我能感到四周的气温渐渐的降了下来,可能已经进入了凌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后,我听到了“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陈先生,我念您曾经对我有恩,因此才不肯助他睁眼。原委您是知道的……”

    “我明白……”爷爷没有半点犹豫。

    “在此告诫一句,如若让他睁开眼睛,‘他们’能够感应到他的命格,很有可能会将他暴露于更大的危险之下,到时候您也会惹上不小的麻烦,您想好了吗?”

    “想好了,与其畏头畏尾躲避一辈子,不如让他有一个完整的人生,该来的,迟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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