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10点20，邬云珠提前了十分钟到咖啡店。
这是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有会议，至少需要提前5分钟进会议室，如果是不熟悉的地方，至少要提前十分钟以上。这是对对方时间的尊重，也能让自己提前准备好，防止意外。
这个咖啡店是镇上少见的“有档次”的地方。装修非常有品味，而且私密性不错，每张桌子之间都有绿植和帘子隔断。店里咖啡的价格几乎比一线城市还要高，一杯咖啡将近四十块，所以平时一般只有“小镇名媛”和谈正事儿才会来光顾。
邬云珠到的时候店里才刚开门。见附近没有貌似自己相亲对象的人，邬云珠先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点了杯拿铁。
等到10:29, 才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个微信。
“你好，我已经到店里了，就在进门左手边靠墙第二桌。”
没有回复。
10:35,邬云珠再次发了条信息：“你到了吗？”
仍然没有回复。
？？？
邬云珠满头问号。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要是有意外情况无法准时到达，不应该提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说明一下的吗？
不过来都来了，反正手机在手，天下我有，就再等一等吧。
刷着刷着手机，没注意时间的流逝，再一看居然都已经10:50了。邬云珠懒得再继续等了，准备回家。
刚起身，就看到店门口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士。男士衣服敞开，露出夸张的金色皮带扣，腋下夹着个黑色皮包，慢悠悠走过来。看到邬云珠站着，就问道：“是邬云珠吗？我是邬叔叔介绍的王林。”
“嗯，对，是我。你好。”邬云珠有些不悦，迟到整整20分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不过毕竟是家人第一次给自己介绍相亲，邬云珠不想太不给人面子，还是耐着性子微笑着打了招呼。
打招呼的同时，迅速打量了一下男子。
个子稍微有点矮，邬云珠165，鞋子稍微带了点跟，感觉他跟邬云珠差不多高，估计170左右。
不过南方人普遍不高，这个身高算正常。
头发有点长，是那种短发太久没理过，没什么造型的长发。
长相就是正常人，不美不丑，比之前照片里胖一些。并不是一个很加分的形象。
“你来的挺早啊。”男子笑呵呵地打趣，“我以为你们女生都会迟到个半小时之类的呢。”
听到这话，邬云珠有点不快，淡淡地笑着说：“准时是一个职场人最基本的操守。”
相亲对象王林似乎没有听出话里的讽刺，坐下继续说到：“我的条件，邬叔叔应该跟你说过了吧。”语气颇为骄傲。
他口中的邬叔叔，就是邬云珠的大爸。
“嗯，大概说过。”
相亲对象王林比自己大三岁，本科学历，大学在江省读的，目前在苏市一个国企上班。
虽然条件比邬云珠差一些，但是在小镇上也算不错的了。
“不过你的这个情况吧，我说实话，还不太了解。大概听说是教培行业？你们单位叫什么名字？”
“旧西方教育”邬云珠回答。
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同龄人用“单位”来问别人公司，感觉瞬间回到上个世纪。
“你们这不是上市公司吧？”说着说着，王林居然还掏出手机搜索起来，“是这个公司吗？”说着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指给邬云珠看。
“嗯，对。”邬云珠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他可真“严谨”。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林又认真翻了翻搜索结果。
“嗯，看着还可以，好像行业内认可度还挺高的。”王林状似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接着继续问，“不过这种线上教育公司，平时肯定很卷吧。”
“还好还好，年轻的时候就是要拼一拼嘛，就多花点时间精力在工作上。”
“女生那么拼干什么，嫁得好不就行了，真是有福不会享。”王林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又继续说：“可以进体制内或者我们这种国企，稳定又轻松。你们教育行业的，可以考个教师编，也挺对口的。”
“谢谢，不过我对我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怎么来个人就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哎，现在有的年轻人就是，总想着要去外面打拼，碰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才知道体制内的好，可惜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我也是看你像个明白人，才多跟你说几句。你看我，每个月工资是不多，但一年的奖金、公积金、补贴，各种七七八八加起来，将近二十万！公司逢年过节还发各种米面粮油，以后退休金也不会少。那些私企呢，说起来月入过万好听，但除了工资，什么福利待遇都没有，有的社保都不给足额交，等三十五岁被裁员，退休了也没什么退休工资，算下来真没国企好。你工作也有三四年了吧，一个月有一万吗？”
邬云珠特别不喜欢王林这种居高临下状似领导视察的语气，虽然尽量想客气一些，也没忍住露出了几分嘲讽：“刚工作的时候确实只有一万多点，现在差不多是那个时候的两三倍吧。”
听到这里，王林脸上黑了一下，又瞬间浮起一丝算计的微笑：“那你还可以呀，女生能赚这么多算不错的了。一年能攒多少钱呢？”
邬云珠感觉算盘珠子都要崩自己脸上了，“攒不下来多少，申城消费水平高，房租、吃饭、买衣服还有旅游、看展，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实际上邬云珠并不是个奢侈的人，大半工资都会攒下来。但这些没必要给别人知道。
“怎么会全花完呢？租房子没必要租多好的，反正就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没必要花太多钱帮房东养房子。”
王林好像已经把邬云珠的钱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开始安排起来了，听得邬云珠心里直翻白眼。
他还来劲了，又继续指点江山：“还有吃饭，平时自己做饭吗？”
“还是要自己做饭吃起来健康一些，别动不动外卖，女生要会厨艺才好。省钱又健康！”
“别动不动被消费主义洗脑，衣服包包什么的够穿就行了，买那么多纯属浪费。”
......
邬云珠懒得说话，面带假笑，听他自己发挥，时不时敷衍地点点头嗯嗯两声。
终于熬到11点半，打断他：“啊，不好意思，现在有点晚了，我得回家吃饭了。”
王林正讲到兴头上，有些不悦：“这才没聊多久啊。”
“已经快12点了，要是你早点，时间会充裕一些，现在确实有点晚了。”邬云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本来对他迟到有点不悦，现在觉得，谢天谢地幸好他迟到了，不然这时间更难熬。
“哎，行吧，本来准备请你吃个午饭的。那这样就下次再说吧。”说着王林便也起身出门了。
路过门口柜台，服务员下意识地把账单递给了男士。
“我没点喝的。”王林摆摆手，躲得离柜台远远的。
邬云珠更是觉得有些好笑，确实，这家伙只喝了一杯邬云珠点咖啡时店员送的柠檬水。
“我来付吧。”邬云珠点开付款码对店员说道。
邬云珠从来不觉得的男生付钱天经地义，不在意这个。
但王林居然还好意思继续吐槽：“你们这店里也太坑了，什么咖啡啊，要40块钱一杯。也就那些人傻钱多又虚荣的才来吧。”
听到这里，店员和邬云珠的脸都黑了，王林这一句话把店里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尤其是邬云珠还是跟王林一起来的，更是觉得非常没面子，尴尬地脚趾已经开始动工了。
总感觉站在王林旁边，自己的档次也被拉低了，恨不得离远一点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确实不便宜。”一阵清越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听起来很耳熟，邬云珠诧异地偏过头。
嗯？怎么又是申思乐。
“对吧，你是明白人。”王林以为这是对自己的认可，露出看见知己的表情。
接着申思乐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价格，肯定是店家根据目标客户群体定的，人家店开了这么多年了，说明有自己的客户群。”
说到这里，申思乐歪着头从上到下把王林扫了一眼，然后吝惜地收回眼神继续道“觉得贵，大概说明不是人家的目标客户吧。”
话说得好像不带一个脏字，但那轻蔑的神情摆明了嫌弃王林。
这还没完，申思乐仿佛自己是王林相亲对象一样，比邬云珠还生气地继续讽刺：“我还真挺佩服有些人的，长得丑，没啥本事，还好意思在那儿当什么人生导师对别人指指点点。”
“自己挣那三瓜两枣万儿八千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优越感，觉得人家月入两三万的工作不如自己的好。哦，人家合着就该放弃高薪工作去换那稳定的？确实是稳定，稳定的低收入，图个啥？”
“人家姑娘有那个本事，挣钱厉害，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要别人来教怎么花钱？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
邬云珠在一旁听得直乐。
一边心里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你是我的嘴替！说得太对了。
一边心里的天使小人又在拉扯自己：哎，这样说人家坏话不太好吧！
这是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有会议，至少需要提前5分钟进会议室，如果是不熟悉的地方，至少要提前十分钟以上。这是对对方时间的尊重，也能让自己提前准备好，防止意外。
这个咖啡店是镇上少见的“有档次”的地方。装修非常有品味，而且私密性不错，每张桌子之间都有绿植和帘子隔断。店里咖啡的价格几乎比一线城市还要高，一杯咖啡将近四十块，所以平时一般只有“小镇名媛”和谈正事儿才会来光顾。
邬云珠到的时候店里才刚开门。见附近没有貌似自己相亲对象的人，邬云珠先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点了杯拿铁。
等到10:29, 才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个微信。
“你好，我已经到店里了，就在进门左手边靠墙第二桌。”
没有回复。
10:35,邬云珠再次发了条信息：“你到了吗？”
仍然没有回复。
？？？
邬云珠满头问号。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要是有意外情况无法准时到达，不应该提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说明一下的吗？
不过来都来了，反正手机在手，天下我有，就再等一等吧。
刷着刷着手机，没注意时间的流逝，再一看居然都已经10:50了。邬云珠懒得再继续等了，准备回家。
刚起身，就看到店门口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士。男士衣服敞开，露出夸张的金色皮带扣，腋下夹着个黑色皮包，慢悠悠走过来。看到邬云珠站着，就问道：“是邬云珠吗？我是邬叔叔介绍的王林。”
“嗯，对，是我。你好。”邬云珠有些不悦，迟到整整20分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不过毕竟是家人第一次给自己介绍相亲，邬云珠不想太不给人面子，还是耐着性子微笑着打了招呼。
打招呼的同时，迅速打量了一下男子。
个子稍微有点矮，邬云珠165，鞋子稍微带了点跟，感觉他跟邬云珠差不多高，估计170左右。
不过南方人普遍不高，这个身高算正常。
头发有点长，是那种短发太久没理过，没什么造型的长发。
长相就是正常人，不美不丑，比之前照片里胖一些。并不是一个很加分的形象。
“你来的挺早啊。”男子笑呵呵地打趣，“我以为你们女生都会迟到个半小时之类的呢。”
听到这话，邬云珠有点不快，淡淡地笑着说：“准时是一个职场人最基本的操守。”
相亲对象王林似乎没有听出话里的讽刺，坐下继续说到：“我的条件，邬叔叔应该跟你说过了吧。”语气颇为骄傲。
他口中的邬叔叔，就是邬云珠的大爸。
“嗯，大概说过。”
相亲对象王林比自己大三岁，本科学历，大学在江省读的，目前在苏市一个国企上班。
虽然条件比邬云珠差一些，但是在小镇上也算不错的了。
“不过你的这个情况吧，我说实话，还不太了解。大概听说是教培行业？你们单位叫什么名字？”
“旧西方教育”邬云珠回答。
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同龄人用“单位”来问别人公司，感觉瞬间回到上个世纪。
“你们这不是上市公司吧？”说着说着，王林居然还掏出手机搜索起来，“是这个公司吗？”说着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指给邬云珠看。
“嗯，对。”邬云珠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他可真“严谨”。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林又认真翻了翻搜索结果。
“嗯，看着还可以，好像行业内认可度还挺高的。”王林状似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接着继续问，“不过这种线上教育公司，平时肯定很卷吧。”
“还好还好，年轻的时候就是要拼一拼嘛，就多花点时间精力在工作上。”
“女生那么拼干什么，嫁得好不就行了，真是有福不会享。”王林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又继续说：“可以进体制内或者我们这种国企，稳定又轻松。你们教育行业的，可以考个教师编，也挺对口的。”
“谢谢，不过我对我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怎么来个人就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哎，现在有的年轻人就是，总想着要去外面打拼，碰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才知道体制内的好，可惜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我也是看你像个明白人，才多跟你说几句。你看我，每个月工资是不多，但一年的奖金、公积金、补贴，各种七七八八加起来，将近二十万！公司逢年过节还发各种米面粮油，以后退休金也不会少。那些私企呢，说起来月入过万好听，但除了工资，什么福利待遇都没有，有的社保都不给足额交，等三十五岁被裁员，退休了也没什么退休工资，算下来真没国企好。你工作也有三四年了吧，一个月有一万吗？”
邬云珠特别不喜欢王林这种居高临下状似领导视察的语气，虽然尽量想客气一些，也没忍住露出了几分嘲讽：“刚工作的时候确实只有一万多点，现在差不多是那个时候的两三倍吧。”
听到这里，王林脸上黑了一下，又瞬间浮起一丝算计的微笑：“那你还可以呀，女生能赚这么多算不错的了。一年能攒多少钱呢？”
邬云珠感觉算盘珠子都要崩自己脸上了，“攒不下来多少，申城消费水平高，房租、吃饭、买衣服还有旅游、看展，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实际上邬云珠并不是个奢侈的人，大半工资都会攒下来。但这些没必要给别人知道。
“怎么会全花完呢？租房子没必要租多好的，反正就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没必要花太多钱帮房东养房子。”
王林好像已经把邬云珠的钱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开始安排起来了，听得邬云珠心里直翻白眼。
他还来劲了，又继续指点江山：“还有吃饭，平时自己做饭吗？”
“还是要自己做饭吃起来健康一些，别动不动外卖，女生要会厨艺才好。省钱又健康！”
“别动不动被消费主义洗脑，衣服包包什么的够穿就行了，买那么多纯属浪费。”
......
邬云珠懒得说话，面带假笑，听他自己发挥，时不时敷衍地点点头嗯嗯两声。
终于熬到11点半，打断他：“啊，不好意思，现在有点晚了，我得回家吃饭了。”
王林正讲到兴头上，有些不悦：“这才没聊多久啊。”
“已经快12点了，要是你早点，时间会充裕一些，现在确实有点晚了。”邬云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本来对他迟到有点不悦，现在觉得，谢天谢地幸好他迟到了，不然这时间更难熬。
“哎，行吧，本来准备请你吃个午饭的。那这样就下次再说吧。”说着王林便也起身出门了。
路过门口柜台，服务员下意识地把账单递给了男士。
“我没点喝的。”王林摆摆手，躲得离柜台远远的。
邬云珠更是觉得有些好笑，确实，这家伙只喝了一杯邬云珠点咖啡时店员送的柠檬水。
“我来付吧。”邬云珠点开付款码对店员说道。
邬云珠从来不觉得的男生付钱天经地义，不在意这个。
但王林居然还好意思继续吐槽：“你们这店里也太坑了，什么咖啡啊，要40块钱一杯。也就那些人傻钱多又虚荣的才来吧。”
听到这里，店员和邬云珠的脸都黑了，王林这一句话把店里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尤其是邬云珠还是跟王林一起来的，更是觉得非常没面子，尴尬地脚趾已经开始动工了。
总感觉站在王林旁边，自己的档次也被拉低了，恨不得离远一点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确实不便宜。”一阵清越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听起来很耳熟，邬云珠诧异地偏过头。
嗯？怎么又是申思乐。
“对吧，你是明白人。”王林以为这是对自己的认可，露出看见知己的表情。
接着申思乐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价格，肯定是店家根据目标客户群体定的，人家店开了这么多年了，说明有自己的客户群。”
说到这里，申思乐歪着头从上到下把王林扫了一眼，然后吝惜地收回眼神继续道“觉得贵，大概说明不是人家的目标客户吧。”
话说得好像不带一个脏字，但那轻蔑的神情摆明了嫌弃王林。
这还没完，申思乐仿佛自己是王林相亲对象一样，比邬云珠还生气地继续讽刺：“我还真挺佩服有些人的，长得丑，没啥本事，还好意思在那儿当什么人生导师对别人指指点点。”
“自己挣那三瓜两枣万儿八千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优越感，觉得人家月入两三万的工作不如自己的好。哦，人家合着就该放弃高薪工作去换那稳定的？确实是稳定，稳定的低收入，图个啥？”
“人家姑娘有那个本事，挣钱厉害，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要别人来教怎么花钱？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
邬云珠在一旁听得直乐。
一边心里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你是我的嘴替！说得太对了。
一边心里的天使小人又在拉扯自己：哎，这样说人家坏话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