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伴着月光回去三门,脑中还浮现着刚刚沈浸溪的微笑。

    “把圣旨撕了可是欺君大罪呢?”钟颜虽是这么问,但语气里却一点没有在乎的样子。

    沈浸溪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没事,皇兄不知道。”

    直到回到三门坐下,钟颜才猛然想起,“哎呀,忘记问阿溪为什么要杀魏少爷了?”

    “阁主,你回来了,钟大人那里没事吧?”柳毅走了过来,应该是早起练功的。

    “没事,你起这么早?”钟颜看这天色,也才刚有些亮色。

    柳毅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武功还比不上大家,要更努力一点。”

    钟颜拍拍柳毅的肩头,“加油。”说完就要回去补觉,她一夜没睡了。

    柳毅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她,“阁主,弟兄们查到了一个消息,调查你的第二批人和那日刺杀你们的是同一批人。”

    “好,我知道了。”钟颜的瞌睡被这消息打散了:墨阳坊,黑市,调查,刺杀?或者要再算上顾宏和杀害皇亲凶手的迷药?

    “这事我亲自去查。”钟颜直觉这些事恐怕都有联系,要小心再小心。

    钟颜醒来之后,便先去了一趟盛阳府衙,为了让钟颢别担心。

    果不其然,钟颢开始念叨钟颜,“你说说你,一生气就说什么不嫁了,还要撕圣旨,脾气收一点。”

    “好了,哥我知道了。”钟颜显然没听进去,还小声嘀咕:“你要是知道圣旨已经被撕了还得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钟颜赶紧摆手。

    “对了,魏少爷之前来找过你。你怎么又认识他?”

    钟颢似乎担忧的样子,钟颜问道:“怎么了,因为他是什么盛阳小霸王?”

    钟颢往屋里走,钟颜跟上去,就听到钟颢和她说,“魏少爷我不了解,但是他爹户部尚书一直打压王爷。”

    钟颢口中的王爷,自然指的是沈浸溪。

    “昨日朝上,户部尚书还在弹劾王爷结党营私,罪犯欺君。还好陛下不信,将奏章驳回了,虽说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但也禁不住一直离间啊。”

    钟颜大惊,不会是魏少爷把当日听风台的事情告诉他爹了吧,所以户部尚书所谓的结党营私指的是沈浸溪暗中培养的势力。

    “哥,我先走了。”钟颜差点忘了这件事情,沈浸溪的这些事情自己知道不打紧,若是皇帝知道了,那怕是性命难保。

    “唉,你去哪儿?”

    钟颜一边急急往外走,一边低头思考应对办法,却不想撞上一个人。

    “钟颜,可算找到你了。”

    钟颜一抬头,就对上魏明喆的笑脸,又马上装出一副傲娇的样子,“本少爷只是恰巧路过……”

    钟颜看看身后,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带魏明喆去了添香客栈。

    二人在房间内坐定,钟颜问道:“你把那日听风台的事情告诉你爹了?”

    “对啊,真是没想到翕王居然是听风台的幕后之人,而且他还跟你有仇,放心吧,我会给你报仇的。”魏明喆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这副样子让钟颜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呃……其实我跟翕王没仇,而且我们就要成亲了,那日他不是想……”

    “什么?你们要成亲?”魏明喆拍案而起,吓了钟颜一跳。

    拍什么桌子,钟颜也站了起来,不甘示弱,“你干什么?翕王要对你不利是他的错,你父亲也要弹劾他,但我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你,所以一笔勾销吧。”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身处不同立场,钟颜也不怪魏明喆,更多的想如何解决。

    魏明喆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情绪太激动,让钟颜误会了,“你生气了?因为我爹弹劾翕王?”

    钟颜复又坐下,叹了一口气,“魏少爷,我没有怪你,毕竟我们立场不同,你这样做也没错。”

    听到钟颜这样说,魏明喆才试探问道:“你喜欢翕王?”

    “对,我喜欢他。”

    钟颜回答的毫不犹豫,魏明喆霎时住了嘴,心里有些闷闷的,不甘心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他就是个伪君子,骗了大家这么多年,那日还那样对你!”

    “不许你这样说,他什么样我最清楚。”钟颜怒瞪他,势必要他收回刚刚说的话的样子。

    魏明喆哪里肯,也跟着急了,一把拉住钟颜的胳膊,“他真的不是好人,你要相信我,他那□□问我我朋友的下落,我不说他就要杀了我,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

    钟颜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朋友是谁?”

    魏明喆以为钟颜终于听进去了,赶紧坐下继续乘胜追击,“其实也不能算我朋友,是我的教书先生,他叫何求玄。他肯定与翕王没有过节,翕王居然要找他,他一个文弱书生,我当然得保护他了。”

    “想不到魏少爷还挺讲义气。”钟颜夸赞他,又继续问道:“那翕王为什么要找他?”

    “他说什么有一批黑衣人闯进我的别院,才不是呢,何先生都与我说了,那是他先前教书的学生,前来盛阳求学,暂住一下。”

    原来阿溪故意以清漪设局抓魏明喆,是为了查出当日刺杀他们的黑衣人的下落。

    钟颜瞬间想明白了这事情的缘由,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魏明喆,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魏少爷真是好骗啊。钟颜默默感叹:一个教书先生的学生,怎么可能同时前来京都求学?就算可能,那又怎么会求助一个现今给盛阳小霸王教书的先生,是嫌命太长了吗?

    看来那何求玄也觉得魏明喆脑子不好,才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

    “看吧,翕王肯定不是一个好人,他娶你肯定别有用心。”魏明喆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信誓旦旦地对着钟颜道。

    “可我喜欢他怎么办呢?不是他要娶我,是我要嫁给他。”

    这话一出,把魏明喆气得不行,指着钟颜“你,你……”了好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钟颜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边往外走边对着还在愤怒的魏明喆道:“好了,之前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那朋友要成亲你是不是应该祝福,我先走了,过几日给你发请柬啊。”

    “你站住!”任魏明喆怎么生气,也看不到钟颜的背影了,只恨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朋友,看不出本少爷喜欢她吗?

    钟颜刚走进翕王府,就遇到了岑管家,“岑叔。”

    听到这声称呼,岑管家感到欣慰,“你和王爷可算和好了,那老奴也放心了。”

    “阿溪怎么样了?”

    “大夫看过了,别担心,再休息两日就好。”

    看岑管家一点没有怪她的意思,钟颜忽然有些愧疚,怎么说沈浸溪生病也是因为自己,“对不起。”

    “没事,只要你不生气了,王爷也就没事了。”岑管家想到前两日沈浸溪的模样,还是有些后怕。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一人看到钟颜,赶紧跑了过来,说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正是晴柔。

    钟颜安慰她,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好吗?”

    晴柔边哭边点头,“我很好,没人欺负我,岑管家一直照顾我,就是什么也不让我做……”

    说完还胆怯地看了一眼岑管家,但相比之前,胆怯已经少了许多。

    岑管家这才开口,“都学会告状了呢,你是颜儿的丫鬟,你就主要照顾她,其他事情不必做。”

    “是。”

    “什么丫鬟,我们都是朋友嘛。”钟颜既是对晴柔说,也是对岑管家说。

    “好了,晴柔,你去给颜儿置办一些物品。”岑管家又转身对钟颜说,“王爷在那边的莲心亭等你。”

    虽说是夏日,但这几日的天气一直不大好。

    钟颜远远就看到了沈浸溪,只有他一个人虚虚地倚在亭中的美人靠上,静静地看着湖中的荷花,他身上还披了件浅青色的衣裳,头发也是简单地拢着,微风拂过,带动了他的发丝和衣角,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寂静孤独的凄清,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似的。

    湖中养着的锦鲤突然跃出水面,吞了一口盛开的粉色花瓣,满足地沉入水中。钟颜便看到沈浸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然后也抬起头看到了钟颜,招手让她过去。

    钟颜慢慢踱步靠近,待踏入亭中,在沈浸溪面前坐定,才开了口,“阿溪,你从舒州回来后,好像偏爱浅色衣裳了。”

    沈浸溪仍然是温柔地看着钟颜,因为生着病,莫名增加了几分虚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仿佛陷入一种美好的回忆中,良久,才回答钟颜,“是,浅色我很喜欢。”

    钟颜明显是没领略到沈浸溪的言外之意,只顾着说明自己的来意,语气里充满担忧,“我听我哥说户部尚书今日早朝弹劾你结党营私,阿溪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盛阳待久了,钟颜也觉得欺君之罪太大了,此刻满脑子都是着急。

    沈浸溪握住刚刚钟颜着急而抓着他胳膊的手,安慰她,“放心吧,没事的。”

    “你总是这样,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钟颜也是太急了,语气里带着几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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