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诚在聊天框里再一次问什么时候可以和陈冬亦吃一顿饭。
陈冬亦则表示：【等你的方案让我满意了再说。】
最后两人的聊天以林立诚发了一个青蛙表情包结束。
陈冬亦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空空。
最终她捞过手机，给许晓燕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去的同学中，陈冬亦也就和许晓燕还保持着联系。
一方面是因为两人都是在沪城上的大学。
另一方面是许晓燕也从事着教学的工作。
只不过她一毕业就回夏城发展了，在本地的一个私立初中教语文。听说去年还当上了市里的语文组组长。
但总归都是教学，遇到奇葩的学生或者家长，两人每次煲电话粥都能吐槽个没完。
当然，现在陈冬亦给许晓燕打电话不是为了这些。
电话很快接通，许晓燕显然又是在她家卫生间，放了免提，说话有回声，也有点卡顿。
是的，她家卫生间信号极差。
陈冬亦顿了几秒，说服自己先接受这糟糕的通话状况。
“燕儿啊，我遇到林立诚了。”
那边的许晓燕显然是尖叫了一声，只不过传到陈冬亦这里却是分成了三段式的“ā”“à”“á”。
陈冬亦还是受不了，索性挂了，气哄哄地给许晓燕打字：【拉完你再回我电话！】
待许女士解决完个人问题，两人终于继续这个令人惊诧的话题。
陈冬亦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事。许晓燕过程中感慨连连。
比如：“没想到你们俩虽然快十年没见，但是完全没有相处尴尬期啊！”
又比如：“我的妈呀，他竟然还收你钱，老同学呢！打折呢？”
陈冬亦揉揉眉心：“大姐，这又不是买菜。而且这是个要人费心费力的事儿，我哪好意思跟人讨价还价。”
许晓燕：“打个八折九折的又不会怎么样，还有你前面说什么要多付给他差旅费的，哎哟他都不跟你客气一下。”
“我才不要欠他人情。”陈冬亦在电话这头自顾自撇撇嘴。
许晓燕默了几秒，装作不在意地打趣她：“哟，当初那坎儿还没过去呢？”
陈冬亦立刻翻起白眼，哪怕许晓燕压根看不见。
“什么坎儿啊？不存在！”她狡辩，噢不，她反驳。
许晓燕：“话说上个月同学聚会，你猜我瞧见谁了？”
陈冬亦先是沉默，她知道许晓燕这么问她的话，估计也就是那几个人当中的谁了。
过了几秒，她懒懒答：“蒋雯？”
许晓燕：“Bingo~我之前听说她不在夏城工作的，所以以前的同学聚会她都没来过。但这回听说是要结婚了，回来办事的，刚好时间对上就来了。唉虽然因为当初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儿，我可讨厌她了，但不得不承认，她怎么还是那么漂亮啊？”
陈冬亦默默又翻了一个白眼。
许晓燕见听筒那头没声音了，哈哈大笑了几声，但转而又立刻叹气：“可见老天爷是瞎了，咋没给她点报应呢。”
陈冬亦没接这话，问：“……她结婚的对象是夏城本地的？”
许晓燕回忆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啊，我当时离她两桌开外，就她要结婚这消息还是王楠那个大嗓门说的我才听见，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去八卦，你要是想了解的话我帮你问问？”
陈冬亦没好气：“算了吧，我也就是顺嘴问问，对她的事我不关心。”
许晓燕：“好好好，不聊她了。”
这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近况才挂电话。
陈冬亦看着手机发呆，直到屏幕自动变暗才慢慢叹了一口气。
认识她和林立诚的所有人估计都会以为，两个人多年之后重新相遇，大概只会有尴尬。
——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包括她最亲近的朋友许晓燕。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真正的心情是什么。
这么多年她装模作样的骗了所有人，好像也骗过了她自己。
只有因为重遇而出错的心跳频率戳穿了她的谎言。
陈冬亦又发了会儿呆，忽得想到什么，又解锁手机在搜索引擎当中输入“佛美”两个字。
关联搜索很快出来，她点进了关于院校的那一条。
跳出来的第一个title：世界美院之首。
她微微咋舌。
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些回忆……
少年常常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以为他连下课都在解题，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不务正业”。
她问：“你在语文课上写王后雄，在数学课上做英语阅读，在英语课上抄语文作业答案，在历史和政治课上补觉，怎么偏偏下课就在画画了？”
少年懒懒抬眼瞥她：“我这叫合理安排时间。”
她那时候只以为这是他凡尔赛的症状之一。
她高二那年的生日，他送的礼物是他自己临摹的一幅叫fallingwater的建筑画，精装裱框。问她好不好看的时候，眉眼之间有她难得遇见的紧张。
只是她从来没放在心上。
尽管很想忽视，但必须得承认的是，林立诚的成绩很好，无论文理。
每一科的成绩虽然都不是拔尖，但是不偏科这一大优势让他常年霸占班级第一，年级前五。
大概是一种固有偏见吧。
陈冬亦没想到当初他高三突然出国，竟然会去读一所艺术类学校。
只不过这样好像显得他更……全面发展了？在这方面，他也考上了最好的。
这么想着，陈冬亦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和林立诚比较，好像成了她改不掉的病。
哪怕自己明明和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
让陈冬亦想不到的是，许晓燕竟然隔了一天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彼时她正在睡觉。
相比在学校工作朝九晚五，规律作息的许晓燕来说，陈冬亦就算是在工作日也大多睡到中午十二点才会起来。
因为机构工作日的课一般都在下午或者晚上，只有周末排课多的时候才会在上午。
而她自己创业当老板之后，上午的课都被她悄悄的“躲”开了。
问就是已经排满了。
所以当她迷瞪着眼去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的时候，她起床气暴涨。
接起电话的时候直接没好气：“许晓燕你要死啦。”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如果你不是因为关乎生命的问题找我的话，我马上买张机票回夏城暗杀你。”
“大姐，一般打工人在周一的这个时候已经起来了好吗？”
陈冬亦垂着头，双眼再次阖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懒得再回话。
许晓燕等了两秒没等到她的回应，于是赶紧说：“天大的八卦，我刚知道不超过一分钟就立刻来给你打报告了。”
陈冬亦机械回应：“有多大？”声音里还带着浓浓困意。
“保证你立刻醒觉。”
陈冬亦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许晓燕那一头似是深呼吸吐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你知道蒋雯的结婚对象是谁吗？我的天哪！是林立诚啊！”
立刻醒觉？
不存在。
陈冬亦到底是没彻底睡醒，大脑的转速还在慢慢优化中。
她花了大约十秒来消化和理解许晓燕说的这句话。
提取关键字：结婚对象，林立诚。
然后她才缓缓把眼睛睁开，问：“你怎么突然知道了？”
许晓燕：“我昨晚眼花，刷朋友圈的时候点错赞，本来想给我表姐点的，但点成别人的了，一看，嚯，给王怡婷点了个赞，她你还记得吧，就是蒋雯那个小跟班，诬陷你偷她周边的那个。”
“嗯，有印象。”
“我立刻就取消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她就突然找我私聊，跟我扯回忆啥的，我寻思着都成年人了，客气聊着呗，然后我俩就聊到了蒋雯，我就顺便问了她蒋雯的结婚对象是什么个条件，结果她就突然不回了。”
“……然后？”
“然后她今天早上，就刚才才回我。说她也很久没和蒋雯联系了，上次同学会蒋雯也没具体说是谁，就说她未婚夫跟她一样都在苏城工作。我就问具体是什么工作啊，她说好像是设计师。这不就是林立诚吗！”
陈冬亦默了一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说：“可能只是巧合。”
许晓燕：“诶！哪里来的这么巧的巧合！”
陈冬亦：“如果是林立诚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说，毕竟大家都认识。”
许晓燕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逻辑漏洞。
但她想了想又囔囔：“班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林立诚高三突然消失去了哪吧，就连我，也算是他好朋友吧，都是你跟我说他出国了我才知道。说不定蒋雯那女的就想给大家惊喜啥的，她结婚的时候肯定会请同学，那个时候大家也就都知道咯。”
陈冬亦听完一时也不知道还能再反驳什么。
她用力咬住下唇，似乎想压抑住心中翻涌的那股情绪。
或许她也根本不该想着怎么去反驳，毕竟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她怕许晓燕察觉自己异样，索性又拿起床气说事：“一大早你就跟我说这些啊，管他们呢，什么都没我睡觉重要！挂了！拜拜了您！”
没听许晓燕再说，她火速挂断，将手机丢向床的另一边，然后用力将被子扯上来蒙住头。
周一的早晨，真是糟透了。
陈冬亦则表示：【等你的方案让我满意了再说。】
最后两人的聊天以林立诚发了一个青蛙表情包结束。
陈冬亦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空空。
最终她捞过手机，给许晓燕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去的同学中，陈冬亦也就和许晓燕还保持着联系。
一方面是因为两人都是在沪城上的大学。
另一方面是许晓燕也从事着教学的工作。
只不过她一毕业就回夏城发展了，在本地的一个私立初中教语文。听说去年还当上了市里的语文组组长。
但总归都是教学，遇到奇葩的学生或者家长，两人每次煲电话粥都能吐槽个没完。
当然，现在陈冬亦给许晓燕打电话不是为了这些。
电话很快接通，许晓燕显然又是在她家卫生间，放了免提，说话有回声，也有点卡顿。
是的，她家卫生间信号极差。
陈冬亦顿了几秒，说服自己先接受这糟糕的通话状况。
“燕儿啊，我遇到林立诚了。”
那边的许晓燕显然是尖叫了一声，只不过传到陈冬亦这里却是分成了三段式的“ā”“à”“á”。
陈冬亦还是受不了，索性挂了，气哄哄地给许晓燕打字：【拉完你再回我电话！】
待许女士解决完个人问题，两人终于继续这个令人惊诧的话题。
陈冬亦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事。许晓燕过程中感慨连连。
比如：“没想到你们俩虽然快十年没见，但是完全没有相处尴尬期啊！”
又比如：“我的妈呀，他竟然还收你钱，老同学呢！打折呢？”
陈冬亦揉揉眉心：“大姐，这又不是买菜。而且这是个要人费心费力的事儿，我哪好意思跟人讨价还价。”
许晓燕：“打个八折九折的又不会怎么样，还有你前面说什么要多付给他差旅费的，哎哟他都不跟你客气一下。”
“我才不要欠他人情。”陈冬亦在电话这头自顾自撇撇嘴。
许晓燕默了几秒，装作不在意地打趣她：“哟，当初那坎儿还没过去呢？”
陈冬亦立刻翻起白眼，哪怕许晓燕压根看不见。
“什么坎儿啊？不存在！”她狡辩，噢不，她反驳。
许晓燕：“话说上个月同学聚会，你猜我瞧见谁了？”
陈冬亦先是沉默，她知道许晓燕这么问她的话，估计也就是那几个人当中的谁了。
过了几秒，她懒懒答：“蒋雯？”
许晓燕：“Bingo~我之前听说她不在夏城工作的，所以以前的同学聚会她都没来过。但这回听说是要结婚了，回来办事的，刚好时间对上就来了。唉虽然因为当初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儿，我可讨厌她了，但不得不承认，她怎么还是那么漂亮啊？”
陈冬亦默默又翻了一个白眼。
许晓燕见听筒那头没声音了，哈哈大笑了几声，但转而又立刻叹气：“可见老天爷是瞎了，咋没给她点报应呢。”
陈冬亦没接这话，问：“……她结婚的对象是夏城本地的？”
许晓燕回忆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啊，我当时离她两桌开外，就她要结婚这消息还是王楠那个大嗓门说的我才听见，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去八卦，你要是想了解的话我帮你问问？”
陈冬亦没好气：“算了吧，我也就是顺嘴问问，对她的事我不关心。”
许晓燕：“好好好，不聊她了。”
这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近况才挂电话。
陈冬亦看着手机发呆，直到屏幕自动变暗才慢慢叹了一口气。
认识她和林立诚的所有人估计都会以为，两个人多年之后重新相遇，大概只会有尴尬。
——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包括她最亲近的朋友许晓燕。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真正的心情是什么。
这么多年她装模作样的骗了所有人，好像也骗过了她自己。
只有因为重遇而出错的心跳频率戳穿了她的谎言。
陈冬亦又发了会儿呆，忽得想到什么，又解锁手机在搜索引擎当中输入“佛美”两个字。
关联搜索很快出来，她点进了关于院校的那一条。
跳出来的第一个title：世界美院之首。
她微微咋舌。
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些回忆……
少年常常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以为他连下课都在解题，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不务正业”。
她问：“你在语文课上写王后雄，在数学课上做英语阅读，在英语课上抄语文作业答案，在历史和政治课上补觉，怎么偏偏下课就在画画了？”
少年懒懒抬眼瞥她：“我这叫合理安排时间。”
她那时候只以为这是他凡尔赛的症状之一。
她高二那年的生日，他送的礼物是他自己临摹的一幅叫fallingwater的建筑画，精装裱框。问她好不好看的时候，眉眼之间有她难得遇见的紧张。
只是她从来没放在心上。
尽管很想忽视，但必须得承认的是，林立诚的成绩很好，无论文理。
每一科的成绩虽然都不是拔尖，但是不偏科这一大优势让他常年霸占班级第一，年级前五。
大概是一种固有偏见吧。
陈冬亦没想到当初他高三突然出国，竟然会去读一所艺术类学校。
只不过这样好像显得他更……全面发展了？在这方面，他也考上了最好的。
这么想着，陈冬亦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和林立诚比较，好像成了她改不掉的病。
哪怕自己明明和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
让陈冬亦想不到的是，许晓燕竟然隔了一天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彼时她正在睡觉。
相比在学校工作朝九晚五，规律作息的许晓燕来说，陈冬亦就算是在工作日也大多睡到中午十二点才会起来。
因为机构工作日的课一般都在下午或者晚上，只有周末排课多的时候才会在上午。
而她自己创业当老板之后，上午的课都被她悄悄的“躲”开了。
问就是已经排满了。
所以当她迷瞪着眼去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的时候，她起床气暴涨。
接起电话的时候直接没好气：“许晓燕你要死啦。”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如果你不是因为关乎生命的问题找我的话，我马上买张机票回夏城暗杀你。”
“大姐，一般打工人在周一的这个时候已经起来了好吗？”
陈冬亦垂着头，双眼再次阖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懒得再回话。
许晓燕等了两秒没等到她的回应，于是赶紧说：“天大的八卦，我刚知道不超过一分钟就立刻来给你打报告了。”
陈冬亦机械回应：“有多大？”声音里还带着浓浓困意。
“保证你立刻醒觉。”
陈冬亦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许晓燕那一头似是深呼吸吐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你知道蒋雯的结婚对象是谁吗？我的天哪！是林立诚啊！”
立刻醒觉？
不存在。
陈冬亦到底是没彻底睡醒，大脑的转速还在慢慢优化中。
她花了大约十秒来消化和理解许晓燕说的这句话。
提取关键字：结婚对象，林立诚。
然后她才缓缓把眼睛睁开，问：“你怎么突然知道了？”
许晓燕：“我昨晚眼花，刷朋友圈的时候点错赞，本来想给我表姐点的，但点成别人的了，一看，嚯，给王怡婷点了个赞，她你还记得吧，就是蒋雯那个小跟班，诬陷你偷她周边的那个。”
“嗯，有印象。”
“我立刻就取消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她就突然找我私聊，跟我扯回忆啥的，我寻思着都成年人了，客气聊着呗，然后我俩就聊到了蒋雯，我就顺便问了她蒋雯的结婚对象是什么个条件，结果她就突然不回了。”
“……然后？”
“然后她今天早上，就刚才才回我。说她也很久没和蒋雯联系了，上次同学会蒋雯也没具体说是谁，就说她未婚夫跟她一样都在苏城工作。我就问具体是什么工作啊，她说好像是设计师。这不就是林立诚吗！”
陈冬亦默了一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说：“可能只是巧合。”
许晓燕：“诶！哪里来的这么巧的巧合！”
陈冬亦：“如果是林立诚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说，毕竟大家都认识。”
许晓燕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逻辑漏洞。
但她想了想又囔囔：“班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林立诚高三突然消失去了哪吧，就连我，也算是他好朋友吧，都是你跟我说他出国了我才知道。说不定蒋雯那女的就想给大家惊喜啥的，她结婚的时候肯定会请同学，那个时候大家也就都知道咯。”
陈冬亦听完一时也不知道还能再反驳什么。
她用力咬住下唇，似乎想压抑住心中翻涌的那股情绪。
或许她也根本不该想着怎么去反驳，毕竟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她怕许晓燕察觉自己异样，索性又拿起床气说事：“一大早你就跟我说这些啊，管他们呢，什么都没我睡觉重要！挂了！拜拜了您！”
没听许晓燕再说，她火速挂断，将手机丢向床的另一边，然后用力将被子扯上来蒙住头。
周一的早晨，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