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快看！宗门大比弟子可是头名！这是奖励！”少年孟南一脸骄傲地将手上的东西露出来，递到温桐面前给她看。
一块黑色没有光泽的矿石，还有一棵没有叶子的有四瓣粉白渐变花瓣的灵植。灵石和丹药被收在了储物戒里，孟南知道那些东西温桐看都懒得看一眼。
“哟呵！掌门大手笔啊！”逍遥门第二有钱的温桐当然看不上孟南手上这点东西。
但这点东西是元婴修士都能用的东西，当宗门筑基期弟子比试头名的奖励。大材小用不说，沈初延那家伙连给金丹期都不见舍得，一般他都是放在阁里让弟子用巨额贡献点兑换的。
见自己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赞，孟南有些不满。他将东西收进储物戒里，伸手想去拉温桐的手：“师尊！”
手上的动作落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桐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刚好避开孟南伸来的手。
“本尊手把手地教了你十年，连筑基期的宗门大比都拿不上头名的话，出去了可别说你是我凤梧唯一的弟子。”温桐懒洋洋地从贵妃榻上起来，新染了大红色的指甲点在孟南眉心，让他后退了几步，“快去练剑吧。”
孟南摸了摸额头上温桐留下的指甲印委屈地应声：“噢。”应完便转身走出去练剑了。
冷漠地目送着孟南出去，温桐奇怪地皱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对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她为什么会觉得充满恨意、怀念和惋惜？
虽然温桐收孟南为徒是为了任务，但在教导孟南一事上她还是不曾马虎的。甚至由于自己没经验，她几乎是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修练。
如此相处十年，虽然她不甚在意孟南，但于他也是有了几分真心的。
毕竟哪怕是小猫小狗养上十年，感情再淡薄的人也会用上真心。更何况是孟南那么大一个四肢健全，能吃能睡，不聋不哑不瞎的正常人。
而且温桐自认为自己感情并不淡薄。
但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间自己对孟南的感觉就变了。不过温桐懒惯了，能凭感觉来就凭感觉来。所以也懒得去想。
她移步窗边，支着头向远处看去，绿油油一片。
温桐莫名感觉少了什么。好像这扇窗户曾受过特别关照，外面的景色不该这样。
她又想到温陌。莫名又觉得亏欠，想去看看他，看看他在这时候在干些什么。
这真的很奇怪。因为温陌在闭关，除了修行还能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会想去看看？
这是打扰。
但当她拒绝这个想法的时候，心中又涌起了强烈的不满、抗拒。
她低眉盯着窗沿沉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一阵风吹来，带起她的发丝飘动。温桐扶着窗沿起身，视线缓慢地从屋子里滑过。
她细致地将屋子里的物件一样一样看了个遍，然后漫步朝屋外头走去。
孟南在她院子里练剑，见她出来赶紧停了动作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说话：“师尊你出来啦！师尊你快来看看我这一式练得可还行？”
“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温桐越过他继续走着，声音平淡无波。
“啊？师尊你说什么？”孟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或者说太过理所当然地认为温桐会无条件迁就宠爱自己，一时不能接受。
“我说。”温桐没有回头，而是一脚踏出院门。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让人宁静下来的韵味，“出去。”
音落，孟南被温桐的院子排斥，传送到了院门口。
“我有些累了，你在自己院子里头好好练剑。”温桐毫不在意孟南脸上有些失控的表情，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叩叩——”温桐曲指敲在温陌的院栏上，手指敲在木头上发出的声响沉闷，她却不再有动作，似是坚信院里的主人能听到。
院子里头放着几盆开得正好的山茶，那是温桐曾最喜欢的花。当初为了哄这小阿兄多说几句话，温桐忍痛割爱。
红山茶没有被施法，一直是自然生长。
最晚的那盆山茶花是二十多年前送的，已长得有凡间山茶花树那般大了。它早不适合养在花盆里了，可惜养它的人不会移栽，只能将它们放置在院子里，寄希望于它们自己破盆。
但花是普通花，最多也只是带了点灵性。花盆却不普通，是用灵火烧制出来的。想让山茶自己破开这花盆，还是很难的。
看着院里头不同年份的山茶花，竟当真有两盆茶花的根须穿破了花盆。温桐分辨了一下，那两盆都是上百年的。
这时候，温陌从屋子里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院口的温桐温润一笑，开口唤道：“囡囡。”
“……阿兄。”温桐本来想像此前一样唤温陌“兄长”，但当她开口时又犹豫了，出声时那句“兄长”便在嘴里转了一圈变作了一声“阿兄”。
因为这一声“阿兄”愣住的不仅是温陌，还有温桐自己。
她记得，十年前她也是这般呼唤温陌的。
十多年啊，这对于修士而言其实不过弹指之间，闭个小关这时间便过去了。
但她就是感觉好像隔了很久，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温陌的反应很快，只愣了一下便一切都恢复如常，他眯眼笑着，将眸中的锋芒尽藏：“是有什么事吗？囡囡。”
完了。温桐又是一愣，她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找好。于是搅尽脑汁开始想理由，想着想着她就想到孟南刚得了筑基大比的头名。
当初她要收孟南为徒时，温陌是反对的。他说孟南气运涛天，性子却极为自傲，不是温桐能拿捏得住的。
有了这么一段，理由便有了且站得住脚了。
“阿兄，孟南此次筑基弟子宗门大比拿到了头名。”温桐扯着嘴角笑道，说着便迈脚走进了温陌的院子。
“你难得主动来一次我这院子，原来是为了炫耀你得了个好徒弟么。”温陌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温桐朝自己走近，又好气又好笑地斥责她。
温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走着。
不是难得，而是这十年来第一次主动来找温陌。但其实十多年前，系统还未出现的时候，只要在玉岫峰她是日日会来寻他的。
“阿兄，孟南不是一个好徒弟。”
温陌含笑看着温桐一步步朝自己逼近，脸上的表情没有毫变化，他的声音似乎和温桐记忆中一样，充满了包容的力量：“我早先便说了，他并非你能管住的。”
“阿兄现在越来越会养花了。”
温陌看向院里那几盆红山茶花。虽然精神风貌都一样，但很明显，后来三十年以内的山茶养得更娇。其他的山茶或多或少在树枝树干上有点弯折，“但我还不会移栽。”
“阿兄你这些年闭关，是不是都是因为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温陌笑着看着隔了最后两步的温桐不再开口说话。
“阿兄……”温桐又向前一步，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温陌，眼睛闪闪发光，视线有些朦胧不清。她哽咽着开口，“阿兄，我想回到系统出现之前。”
“好。”温陌依旧是那幅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向前半步，一抹寒光就这样刺入他的体内。
他还是笑着，宛若初见。而后，如初见般缓慢地消散。
一块黑色没有光泽的矿石，还有一棵没有叶子的有四瓣粉白渐变花瓣的灵植。灵石和丹药被收在了储物戒里，孟南知道那些东西温桐看都懒得看一眼。
“哟呵！掌门大手笔啊！”逍遥门第二有钱的温桐当然看不上孟南手上这点东西。
但这点东西是元婴修士都能用的东西，当宗门筑基期弟子比试头名的奖励。大材小用不说，沈初延那家伙连给金丹期都不见舍得，一般他都是放在阁里让弟子用巨额贡献点兑换的。
见自己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赞，孟南有些不满。他将东西收进储物戒里，伸手想去拉温桐的手：“师尊！”
手上的动作落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桐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刚好避开孟南伸来的手。
“本尊手把手地教了你十年，连筑基期的宗门大比都拿不上头名的话，出去了可别说你是我凤梧唯一的弟子。”温桐懒洋洋地从贵妃榻上起来，新染了大红色的指甲点在孟南眉心，让他后退了几步，“快去练剑吧。”
孟南摸了摸额头上温桐留下的指甲印委屈地应声：“噢。”应完便转身走出去练剑了。
冷漠地目送着孟南出去，温桐奇怪地皱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对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她为什么会觉得充满恨意、怀念和惋惜？
虽然温桐收孟南为徒是为了任务，但在教导孟南一事上她还是不曾马虎的。甚至由于自己没经验，她几乎是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修练。
如此相处十年，虽然她不甚在意孟南，但于他也是有了几分真心的。
毕竟哪怕是小猫小狗养上十年，感情再淡薄的人也会用上真心。更何况是孟南那么大一个四肢健全，能吃能睡，不聋不哑不瞎的正常人。
而且温桐自认为自己感情并不淡薄。
但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间自己对孟南的感觉就变了。不过温桐懒惯了，能凭感觉来就凭感觉来。所以也懒得去想。
她移步窗边，支着头向远处看去，绿油油一片。
温桐莫名感觉少了什么。好像这扇窗户曾受过特别关照，外面的景色不该这样。
她又想到温陌。莫名又觉得亏欠，想去看看他，看看他在这时候在干些什么。
这真的很奇怪。因为温陌在闭关，除了修行还能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会想去看看？
这是打扰。
但当她拒绝这个想法的时候，心中又涌起了强烈的不满、抗拒。
她低眉盯着窗沿沉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一阵风吹来，带起她的发丝飘动。温桐扶着窗沿起身，视线缓慢地从屋子里滑过。
她细致地将屋子里的物件一样一样看了个遍，然后漫步朝屋外头走去。
孟南在她院子里练剑，见她出来赶紧停了动作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说话：“师尊你出来啦！师尊你快来看看我这一式练得可还行？”
“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温桐越过他继续走着，声音平淡无波。
“啊？师尊你说什么？”孟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或者说太过理所当然地认为温桐会无条件迁就宠爱自己，一时不能接受。
“我说。”温桐没有回头，而是一脚踏出院门。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让人宁静下来的韵味，“出去。”
音落，孟南被温桐的院子排斥，传送到了院门口。
“我有些累了，你在自己院子里头好好练剑。”温桐毫不在意孟南脸上有些失控的表情，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叩叩——”温桐曲指敲在温陌的院栏上，手指敲在木头上发出的声响沉闷，她却不再有动作，似是坚信院里的主人能听到。
院子里头放着几盆开得正好的山茶，那是温桐曾最喜欢的花。当初为了哄这小阿兄多说几句话，温桐忍痛割爱。
红山茶没有被施法，一直是自然生长。
最晚的那盆山茶花是二十多年前送的，已长得有凡间山茶花树那般大了。它早不适合养在花盆里了，可惜养它的人不会移栽，只能将它们放置在院子里，寄希望于它们自己破盆。
但花是普通花，最多也只是带了点灵性。花盆却不普通，是用灵火烧制出来的。想让山茶自己破开这花盆，还是很难的。
看着院里头不同年份的山茶花，竟当真有两盆茶花的根须穿破了花盆。温桐分辨了一下，那两盆都是上百年的。
这时候，温陌从屋子里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院口的温桐温润一笑，开口唤道：“囡囡。”
“……阿兄。”温桐本来想像此前一样唤温陌“兄长”，但当她开口时又犹豫了，出声时那句“兄长”便在嘴里转了一圈变作了一声“阿兄”。
因为这一声“阿兄”愣住的不仅是温陌，还有温桐自己。
她记得，十年前她也是这般呼唤温陌的。
十多年啊，这对于修士而言其实不过弹指之间，闭个小关这时间便过去了。
但她就是感觉好像隔了很久，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温陌的反应很快，只愣了一下便一切都恢复如常，他眯眼笑着，将眸中的锋芒尽藏：“是有什么事吗？囡囡。”
完了。温桐又是一愣，她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找好。于是搅尽脑汁开始想理由，想着想着她就想到孟南刚得了筑基大比的头名。
当初她要收孟南为徒时，温陌是反对的。他说孟南气运涛天，性子却极为自傲，不是温桐能拿捏得住的。
有了这么一段，理由便有了且站得住脚了。
“阿兄，孟南此次筑基弟子宗门大比拿到了头名。”温桐扯着嘴角笑道，说着便迈脚走进了温陌的院子。
“你难得主动来一次我这院子，原来是为了炫耀你得了个好徒弟么。”温陌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温桐朝自己走近，又好气又好笑地斥责她。
温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走着。
不是难得，而是这十年来第一次主动来找温陌。但其实十多年前，系统还未出现的时候，只要在玉岫峰她是日日会来寻他的。
“阿兄，孟南不是一个好徒弟。”
温陌含笑看着温桐一步步朝自己逼近，脸上的表情没有毫变化，他的声音似乎和温桐记忆中一样，充满了包容的力量：“我早先便说了，他并非你能管住的。”
“阿兄现在越来越会养花了。”
温陌看向院里那几盆红山茶花。虽然精神风貌都一样，但很明显，后来三十年以内的山茶养得更娇。其他的山茶或多或少在树枝树干上有点弯折，“但我还不会移栽。”
“阿兄你这些年闭关，是不是都是因为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温陌笑着看着隔了最后两步的温桐不再开口说话。
“阿兄……”温桐又向前一步，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温陌，眼睛闪闪发光，视线有些朦胧不清。她哽咽着开口，“阿兄，我想回到系统出现之前。”
“好。”温陌依旧是那幅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向前半步，一抹寒光就这样刺入他的体内。
他还是笑着，宛若初见。而后，如初见般缓慢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