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饭菜通常比较简单,一个木耳炒莴笋,一个酱油鸡翅外加一碗最普通的酸菜豆腐汤,两菜一汤就够了。

    常萱家的准则是少做精吃,不留剩菜,显然这里的精是精光的精。

    大中午外面日头照常炎热,他们一家三口挤在超市小小的收银台前,空调没开,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却不失起劲,尤其是作为唯一的一个肉菜,没几分钟就率先被抢个精光。

    然后是莴笋,最后才是豆腐汤。

    都说饭前先喝汤,营养又健康,他们家却反着来,饭后再喝汤,美味又健康。

    至于是不是真的健康,人只要畅快了,不就是最大的健康吗。

    就在他们满头大汗,酣畅淋漓的即将分喝完豆腐汤时,已经几个小时没进外人的超市,突然进来了一个人,那人看着似乎不到四十岁,一身杨乃贞今夏最新的古风西服,一个秦天大师转为贵妇打造的最新款小玲包,脚下更是不得了,竟然是梁成设计的白瓷高跟。

    梁成是国内当下最热门的服装设计师,一年通常只出一到两款鞋子,所以相比他设计的衣服,他的鞋子更加难能可贵。

    常萱再一看这人身上的配饰,倒是大方,懂得搭配,只有一对精巧的玉质耳钉和一块名表,别的就再没其它了。

    但光这些就已经很吓人了,她这一身下来少说得大几百万,如果耳钉跟名表有其它附加价值的话,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这人不仅一身行头贵,她还撑得起来,富贵天成,跟身上价值连城的衣物饰品浑然一体,仿佛生来她就该这么穿。

    另外,除了与生俱来的贵气,她身上还有一种熟悉的威压。

    这种威压常萱目前只有在她的老领导女魔头那感受过,而眼前这人的层次似乎更加高深,她不怒自威,自带压迫,明明一个看似寻常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自己整个人,在她面前常萱觉得自己透明得无所遁形。

    反正她已经惊呆了,这种人物怎么会来她这小小的超市?心里隐隐感到将要发生什么。

    同样深度看呆的还有宋清,她认不出这人身上的名贵,同为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实际年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但却保养的这么好,生生看着比自己小了十岁不止,太吓人了。

    全场就常彪免疫力最强,稍一愣神,他就端着手里的豆腐汤说:“买点什么,随便看。”

    “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先吃饭吧,吃完我再说。”

    一句简单的话,却胜似圣旨,三人不约而同的一咕噜干掉了自己碗里的豆腐汤,常萱甚至还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

    天哪,他们一家人的脸全部让她丢光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温文宏的妈妈。”文冬雨见他们吃喝完,随即说道。

    哐当一声,常萱手中的碗落在了收银台上,晃晃荡荡终站稳。

    宋清的手险些也松了,但毕竟是过来人,她忙放下碗起身堆满笑容:“原来是文宏妈妈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

    “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你是来找文宏的吧,他早上刚走,说是国外……”

    “我是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宋清回头看常萱父女,仿佛同时听到了他俩心里的咯噔。

    “我就长话短说了,最近我们公司出了一点事,我们违法克隆你女儿的事被国外的一家机构知道了,他们正拿这事威胁我们,所以我想请你们暂时回桃花谷住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我再想办法让你们回来。”文冬雨始终平静,却不怒自威的说。

    可她的这种压迫感,在她这段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面前,简直不堪一提,就像海风跟巨浪,浮水跟惊涛,她什么意思,要把自己关回去?真就这么简单?!!

    这是常萱的想法,而身为她父母的宋清跟常彪,几乎是条件反射,第一时间把她护到了身后。

    没办法,这是天性,任谁也不能伤害他们的女儿。

    文冬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就像女帝看平民:“晚点我方会开个发布会,主动把克隆成功了她的事公布出去,然后再发个道歉,愿意承担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这是公司目前最好的选择。刚才我也说了,至于你们的女儿,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里面继续待个一年半年,其它的并不会限制她什么。”

    “那最坏呢?”常彪夺口而出,宋清跟着点头,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文冬雨单独看向常萱:“最坏她可能一辈子都得待在那,除非哪天联合国修改了法令,允许人类克隆了。”

    “我……我要是不同意呢?”宋清两手紧紧护着常萱,口吻却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文冬雨并不责怪,只是淡淡的说:“我给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你们别想着找阿宏,要么回谷里,要么就地销毁,两个选择,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又是哐当重重的一声,宋清、常彪双双站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反倒是常萱及时扶助了他们。

    既然逃不掉,对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常萱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主,坦然回道:“我跟你回去,但得先让我把这些碗给洗了。”

    说着她就没事人似的着手收拾收银台上的碗筷去了。

    宋清泪流满面,伸出的手横在半空,最终也没去阻止。

    常彪呆呆地看着,双拳紧握,胸口起伏莫名,责怪自己的无能。

    只有文冬雨依旧不冷不淡,平静无常,说了句“我给你半小时”,就转身出门回她停在门口的豪华的商务车里了。

    ……

    10月12日,是陶梦灵的生日,过了今天她就五十年过半百了。

    陈松林一早离开高山镇,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温文宏,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妈妈的生日。

    错过什么他都不能错过老妈50岁的生日。

    午边南城郊区的房子里,陈松林跟爷爷在楼下客厅下象棋,妈妈陶梦灵跟刘嫂在厨房做饭,中午一家人先简单在家里吃点,晚上再去酒楼庆生,这是他们家的老传统了。

    爷爷陈松原是有名的化学家、老教授,陈松林只是普通大学本科毕业,按说在智商方面陈松原应该稳压陈松林,但在棋盘上自打陈松林上了高中两人就不相伯仲了,如今更是一边倒,十局陈松林至少能稳赢八局。

    “确定了吗,落子无悔。”

    “谁落子了,年纪大了手抖。”陈松原忙抓起红马,重新审视棋盘,他这边已被杀得天翻地覆,能用的战力只剩一车一马外加两个小兵。

    反观陈松林那边,非但车马炮齐全,就连小卒都比他多两个,不服老不行啊,遥想当年陈松林还在上小学、甚至是初中时,他何曾这么狼狈过。

    一分钟,两分钟,不知不觉五分钟过去了,陈松原重新抓起的大红马始终没有落下,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步了,无论怎么下,陈松林只要小炮一架,他就又无力回天了。

    他已经连输了五局,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老,就跟他当年欺负他人小一样,这就是“报应”吗?

    “妈,现在加菜还来得及吗?”陈松林朝厨房喊一句。

    专心炒菜的陶梦灵没听清,反问:“什么?”

    陈松林若无其事的盯着爷爷说道:“没什么,就是咱家不是养了四匹马吗,有一匹红色的汗血宝马快被爷爷捂死了,中午有马肉吃了。”

    陈松原眼角抽搐,把马一搁,顺手将其它棋子一抹,起身无赖道:“算了,这局就算你赢,要不是人老了坐不住,我可不让你。”

    “那是,我爷爷是谁啊,才连输了五局而已,第六局又不是输不起人,是吧爷爷?”

    “你……”陈松原这会连嘴角都抽了,但他忍了,谁叫自己确实技不如孙了呢,装作无所谓的朝厨房走去,“刘嫂差不多行了,中午随便吃点,有两三个菜就够了。”

    刘嫂也笑话他:“老爷子不是已经气饱了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是陈松原心里说的,嘴上则说:“随你们吧,我反正没什么胃口。”

    说着,他回身看眼在收拾象棋的陈松林,转而上楼去了。

    他得一个人静静,消化消化心里的阴影,这两年输棋都快输出毛病了。

    陈松林收拾好象棋,来到厨房,脸上乐呵呵的,心情极好:“刘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刘嫂还没开口,在翻炒木须肉的陶梦灵先说上了:“以后让着点你爷爷,听到没有?”

    “这话小时候你也没少跟爷爷说吧,他怎么说来着?他总说‘战场无父子,棋盘无爷孙’,您不会忘了吧?”

    “你……”陶梦灵嗔他一眼,“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一旁的刘嫂笑道:“其实老爷子挺开心的,每次输完棋他都会专门回去研究,这样挺好的,不闲着。”

    “听到没?吃饭叫我,我也上楼待一会,下棋怪费脑子的。”陈松林得意个不行,走起路来就差条尾巴了。

    但又有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呢。

    他心里真正的苦,无处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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